鬼屋里的尸体(一)
六月初的南奚城还不是很炎热,商家最近几天才将饮料都放进大冰柜里,以此来满足一些提前进入燥热状态的客人需求。
“小悔,绿茶,冰的。”一个身穿短袖迷彩,古铜肤色的男人将五元纸币拍在柜台上,声音淳厚且低沉。便利店小姑娘收起下颌微笑,却不急着去拿水:“牧哥今天休息呀?”
“嗯。”郗牧随着小悔不经意的俯身在柜台上的动作,瞥到她U型领口露出的一大片肉,微微皱起了眉:“快去拿水吧,渴。”
“哎。”小悔笑着转身去冰柜里拿绿茶递给郗牧,又看着他喝下去。
因为常健身的缘故,郗牧的肌肉流畅而优美,随着吞咽水的动作,喉结起伏,手臂有力……多希望那是自己的男朋友啊,目不转睛的章小悔曾无数次的想。
看来是真的渴了,郗牧喝了几乎大半瓶后才将瓶子放在柜台上,章小悔啊地一声:“忘找钱了,瞧我这记性……”随后拿起柜台里的零钱放在自己手心等着郗牧来拿。
郗牧没想太多就从小悔的手心里拿了钱,却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动作足以被这个才十八岁的小女孩儿回味良久,一点一滴,她都当成温柔。
“小悔。”郗牧突然正色道,在小悔期待的目光中冷冷开口:“虽然便利店就在我家小区,但我并不保证这边二十四小时安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不要穿这种衣服。”
“我……”小悔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惊觉自己的领口不知何时掉得很低,臊得脸红,急忙侧过身子往上扯了扯,小声嘟囔着:“我知道了,下次,下次会注意。”
一阵震动声传来,郗牧几乎是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按了接听。
“队长!新星公园游乐场B区古堡惊魂处出事儿了!现场发现了至少一具尸体!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程池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不用,我马上到,让殷可和老沈一起去!”郗牧在听到“出事儿了”之后就已经往外走了,此时已经在街道上挥手打车。
看着郗牧匆匆离去的背影和遗留在柜台上的绿茶,下面堆积了一圈水痕,瓶子外凝结的水珠正向下滴落,这种情况并不是头一次发生了。身为警队队长,即便是在休假期遇见案子也要第一时间感到现场,郗牧因此而遗留下的饮料足够多了。
然而此时的郗牧已经坐上了车,同时继续给程池回拨电话了解具体情况。
“一群大学生出来玩,在鬼屋里发现了真正的尸体,一个个吓得不行,鬼屋的老板不在,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场。”
“老板?游乐场不是私营?”
“一开始是,后来因经营不善就分场地租赁出去了,个体经营者自主维护,出了事故也是分摊到各人头上。”
“所以这个鬼屋是属于一个人的?他的身份知道了吗?”
“还没有。”程池坦然:“游乐场最初老板不在国内,联系起来有一定困难,他那里会有这些个体经营者的详细资料。”
“抓紧联系。”郗牧又问:“老沈和殷可呢?队里其他人都去了吗?”
“今个儿他也休假,现在还没找到人呢。你家那小孩儿和其他人刚走,估计能和你一起到。”
“沈却那个家伙肯定又在家洗涤心灵呢!妈的也不看看他那铜墙铁壁的心再怎么洗能有用吗?”
对,还是你家殷可乖,从不惹你生气。程池在心里默默地想。这话可不敢说出口。
“行了。”郗牧撂下电话,狠狠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
在郗牧的目光紧逼下,出租车司机总算是开到了地方,颤颤抖抖地告诉郗牧已经到了,郗牧扔下比车费多几块的整钱不等他找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不远处警车鸣笛,郗牧在大门处停下,等着警车开到自己面前,拽开车门上了后座。
“索尔,直接开进去吧,你认路吗?”
林索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抱怨:“我一个学心理学的都快被你们当成司机了……”
“少废话!”郗牧转头看向旁边昏昏欲睡的任四六,莫名火大:“老师你又喝酒了!那身警服是不想穿了是不是!”
“滚!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和你哥说话呢!”任四六红着脸,全身上下散发着酒气推了郗牧一把。
“我看你们这辈分是拎不清了。”林索尔扯起嘴角笑,在游乐场里将车开得飞快,十足十的漂移好手。
随着猛地踩油门的声音,林索尔将车停在一处设施前,那便是鬼屋——古堡惊魂了。
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几个学生装扮的女生蹲在地上哭。郗牧推门下去,其余警车也随后而来,在现场围起警戒线,将不相关人士驱散。
坐在副驾驶的少年从始至终安静得很,唇色发白的他下了车后就直奔垃圾桶,捧着它吐了起来。
“小可可,你这也太不禁晃了。”林索尔走到殷可身边拍着他的背,趁机在腰上捏了一把:“真难以想象你做剧烈运动的时候会不会也被晃吐……”
“什么剧烈运动?”殷可没反应过来,直起身子朝着林索尔翻白眼儿:“是你车开得太快了。”
“那还差点被队长骂呢,你看他的脸色,我要是再晚来一分钟,肯定就会被骂成狗。”林索尔心有余悸,看着已经走进鬼屋的郗牧,拍了拍殷可的肩:“小可可你进去吗?听程池说里面有被肢解的尸体诶。”
“肢解……”殷可抽动了几下嘴角,看着站在原地的几个大学生直摇头:“我去把他们带回局里审审,这里就交给任老师和哥了。”
“那好,反正有你哥郗大队长在,什么都不是问题。”林索尔笑着:“用我送你们回去吗?”
“不,不了,我自己开车回去。”殷可面色大变,急忙摆手。
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鬼屋里已经开了明亮的灯。郗牧径直走到方才那几个学生所说的地方——路过第一个棺材房,那间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挂满镜子的房间。
郗牧走到房间正中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小块镜子——那是学生们所描述的机关。
郗牧看见了好多镜中的自己,面目镇定。突然,天花板上的镜子向两旁移开,从中掉出一个倒吊的人形,长发垂下,直冲着郗牧下来,同时,郗牧已闻到一阵尸臭味儿。
向旁挪开了一点,凭借着多年累积的经验,郗牧几乎判定这就是尸体而不是学生们的恶意玩笑。这个时候,仁四六和林索尔也走了进来。看着机关开启,尸体又缓缓升到了天花板上,郗牧扭头问:“工作人员呢?为什么还不把机关关了?”
“吓傻了。”林索尔无奈耸肩:“我去找找开关在哪吧。”
仁四六走到郗牧旁边勾着他的肩膀:“小子,尸体呢?”
郗牧抬头:“一会儿就掉下来了。”
仁四六望向天花板上的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和郗牧,嘿嘿地笑:“你说咱俩是爷俩不?”
“……”郗牧不想理他,突然间,机关再次打开,这下,仁四六可没有躲开,倒垂的尸体的长发刚好落到他的脑袋。
“当法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现场,嘿嘿,好玩。”仁四六从郗牧身边离开,走到尸体面前观察她的情况。
“是具女尸。”仁四六扭过头朝着郗牧道,郗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点儿有用的。”
仁四六又开口:“应该已经死了……”
“走走走!回局里再说!醒醒你的酒去!”郗牧气得头晕,把仁四六往外推,让其余进来的几个警员将女尸放下来带回去。林索尔走进来表情严肃:“队长,现在回去还早,尸体还没全找出来呢……”
“到底他妈死了多少人?”郗牧情绪欠佳,跟着林索尔往外走。
这一趟,收获可真的不少。
也不知道这鬼屋是个最佳藏尸地还是怎么,零零总总加起来发现了三四个尸体,有部分尸体由于已被肢解,并不能确认是否是同一个尸体上的……具体情况还需仔细检查确认。
“那个吓傻的工作人员呢?”郗牧在鬼屋门口脸色阴沉的问。
这件案子如果不及时封锁消息,势必造成及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局长根本扛不住,怎么会有丧心病狂的凶手把尸体都藏在这里,丫的是杀了多少个人?
“在别的车上了。”林索尔向警车走去:“走吧,小可在给那几个学生做笔录呢,不能看这种刺激场面,让他看看照片也行。”
殷可这个警局吉祥物可不能吓着,要好好宝贝才是。
话说回殷可这边,七个倒霉学生被带到不同房间,留给殷可的是一个长相略成熟的男生。
看起来像是毕业多年的样子。
“姓名。”殷可伏案在纸上写字。
对方沉声道:“戚容。”
“年龄。”
“二十四。”
“你与那些人是同学吗?怎么比他们要大一些?”殷可有些好奇。
对方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些伤痕,增添了不少男人味儿。看惯了郗牧那张正气凛然的脸,眼前这个学生却多多少少有一些邪气在。
“嗯,我是他们的学长,与他们关系比较好。”戚容微微挑起嘴角。
“遇见这种事儿你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戚容面色不惊,“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
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该怕的时候也是怕啊!殷可默默吐槽,正当他还要问的时候,有人推开门,对着殷可喊:“队长回来了,急着要见你呢。”
“知道了,这就过去。”殷可拿着本子往外面走,回头嘱咐戚容:“好好在这里等我。”
“我会的。”戚容笑着,眼里炯炯有神。
殷可突然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冲出房间去找郗牧,意料之中地看到郗牧阴沉的脸色。
最怕了。
郗牧行走如风,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开始安排工作,最后才问殷可,“那几个学生呢?说什么了没有?有没有可疑的?”
“有一个还没审完。”殷可小心翼翼地答。
刚要走的程池退回来问:“不是都交给我了吗?我和小李几个人审完了啊……”
“没有啊,我还带走一个,叫戚容。”殷可答。
程池眉头一皱:“现场一共有六个学生,你交给我的也是六个,你那怎么多出来一个?”
殷可听罢愣了几秒,如置冰窟,最后总算清醒了过来,一边往外跑一边道:“等等我!我去看看他!”
等到殷可跑到了自己方才在的审讯室外时,深深吸了口气。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殷可不可置信地拿起手中的本子看,原本写着戚容名字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戚容!戚容!
脑海中环绕着他的面目,上扬的嘴角,以及……那早已不入时的麻灰色衬衫……
他真的是个人?
鬼屋里的尸体(二)
“队长,那个工作人员叫孙乐,遇见这事儿都吓傻了,也没问出个四五六来。”
“队长,孙乐说监控三天前坏了,今天刚修好就出事儿了。”
“那几个学生家长都来了,咱现在就把他们放了吗?”
“队长,游乐场老板还没有联系上,根据时差来算他应该正在睡觉。”
“队长,任哥说一共死了六个人,有的根本就无法确认身份,只有那具女尸是完整的,应该能确认下来。”
郗牧坐在会议桌前听人不停汇报情况。
殷可面色发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你最近太累了。”一旁的林索尔拍了拍殷可的肩膀:“可能压力也大,出现些幻觉也是正常的,等老沈回来让他给你辅导辅导。”
“我……”本想解释些什么,却觉得也没有用处,殷可只动了动嘴唇,便不再接话了。
等到嗜酒法医仁四六终于确认了死者死因,案件才算有了初步进展。
“这个镜子屋里的女尸最年轻,22——25岁。死亡时间是两天前,也就是9号晚上十点到后半夜两点之间。根据腿上勒痕判断,死者是被倒吊着,随后再割喉的,死后并没有挪动痕迹,所以说,第一现场就是镜子屋,凶手让死者看着自己被割喉的过程,还是会玩的……”
“咳咳。”郗牧打断了仁四六的话,板起脸道:“注意自己言辞。”
“还有四具女性尸体和一具男尸是不完整的,分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时间已久,死了一年以上……”
“为什么会间隔这么久才杀人呢?”在场的人心里都升起这样一个疑问。
没过多久,程池那边得到消息,游乐场的老板表明对此事一无所知,早在两年前就已出国的他只能提供租赁鬼屋场地的人员资料。
“秦飞,31,A地人,据老板提供的消息说,他对这个人印象颇深。年少有为,文质彬彬,完全像是为了好玩才租下鬼屋场地的。可是秦飞自昨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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