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卫国有些不自在,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厚起了脸皮,一脸谄媚的冲殷代宇笑到:"小宇啊!你看,自打我哥过世了以后,咱就再没见过了!当初我哥和嫂子走的时候,小叔叔也是没办法呀!你也知道,自打你表弟出生以后,叔叔家经济就不是很好,当初把你送进福利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殷代宇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唱作俱佳的演着戏,中间还一番痛哭流涕的解释自己当年为何会有那种种无奈的举动。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为人,以及看见了他在痛哭的途中,偷偷拿了袖子里藏着的眼药水往眼睛上抹,殷代宇只怕还真要以为这个叔叔对于当年抛弃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痛苦伤心呢!
胡九站在一边不屑的撇了撇嘴,对于狐狸来说,事实上看人类的动作来知道他们的情绪这样的事情,是基本上不会出现的。它们想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开心或是难过,只要感知一下空气中的信息素就行了。
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哭得很伤心,但事实上胡九在空气中感知到的信息素,这人更多的似乎是紧张。
胡九犹豫的看了殷代宇一眼,这人既然自称是殷代宇的叔叔,而殷代宇似乎也没否定,那么看来就是真的了。只是,村子里的人不是说殷代宇是孤儿的吗?那他这个叔叔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看着久久都不讲话的殷代宇,殷卫国有些慌神了。
事实上当初他哥哥去世的时候,他们家是有能力可以收养殷代宇这个侄子的。只是当年殷代宇的爸爸,是因为和殷代宇的妈妈私奔才离开家里的。彼时殷家当家的还是殷爷爷,他不发话,家里的其他人也根本不敢跟他提。
当然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真要是有人上殷爷爷那儿求情,殷家想接回殷代宇也不是多难的事。
真正没有将殷代宇接回家的原因,自然就是作为殷代宇二叔的他不愿意。想想就知道,若是将殷代宇接回家了,那么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家产,到底要不要分给这个侄子呢?分吧,他自己不愿意,可要是不分,外人会怎么看他?苛待哥哥唯一留下的孩子,这名声想想都觉得不好听。
那时候殷爷爷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去了呢?更何况殷爷爷一贯就最喜欢自己的那位大哥,当年若不是因为殷爸爸跟人私奔了,家里的超市那里会轮得到他接手?
财产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则是来源于他的妻子吴佩琪。
吴佩琪的父亲是市扶贫办的副主任,他能娶到吴佩琪,在当时说起来,也算是高攀了。作为干部子弟长大,吴佩琪骨子里自然就莫名的有着一些高傲。当初嫁给殷卫国,就是看在他们家有个超市,至少在短时间内绝对不会缺衣少食。
现如今莫名其妙的就跳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侄子,什么都不说就要分走一半的超市继承权,你叫她怎么可能会高兴?更何况当时吴佩琪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为儿着想的念头可以说比什么时候都强烈。
于是在吴佩琪的激烈反对之下,殷卫国私心作祟,也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不闻不问了。甚至在义工将殷代宇送到家里之后,又悄悄的瞒着家里人,将殷代宇送去了市福利院。
殷卫国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陈年旧事,而殷代宇现在显然已经不厌其烦了,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尤其是当他听到殷卫国说当初见到他的第一面,自己是多么心痛时,那怒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也许是殷卫国觉得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年幼无知,对于当年的事情也许早就不记得了。可事实上是,对于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叔时,他厌恶的眼光和粗暴的动作让殷代宇对于这个二叔的感官非常之差。其厌恶的程度甚至比当初那个隔三差五便掐他,罚他站墙角的福利院阿姨更甚。
一时气愤之下,殷代宇就顾不得先前见到殷卫国时,反复在心中说的不要搭理这种人。气红了脸的反讽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二叔还有这种善良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怕我跟你抢财产,才把我丢到福利院去的!”因为是气急之言,殷代宇也没顾上语气是不是不好。
没想到殷卫国压根儿就不在意这点,在听到殷代宇承认自己是他二叔时,殷卫国只觉得心中涌出了一丝窃喜,忙装出一副假慈悲的模样,腆着脸道:“小宇啊!不是叔叔说你,你看你又那么多钱,投进了扩大咱家超市的规模多好。偏要包这么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那不是把钱白白往水里扔吗?”
殷卫国一脸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脸上嘴里都是一副我是为你好,一点私心都没有样子。殷代宇见他果然露了狐狸尾巴,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谎言道:“行了,你也甭说得这么好听!别说我没钱了,就是真有钱,也绝不会给你这种冷血的叔叔用!”
既然撕破了脸皮,殷卫国也就顾不上留面子了,恶狠狠的瞪着殷代宇骂道:“果然是个小白眼狼,当年还好没把你留下来,否则还不定浪费我多少粮食呢!”
殷卫国话音未落,只听院子外传来一声大喝:“呸,谁说我们小宇是白眼狼?我看,是骗钱不成,想来污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带鱼33
殷卫国话音未落,只听院子外传来一声大喝:“呸,谁说我们小宇是白眼狼?我看,是骗钱不成,想来污蔑吧!”
三人转过头一看,就见杨三叔领着浩浩荡荡一大堆老爷们儿进了殷家门。走得近了,杨三叔一脸不屑的看着殷卫国,话里满是鄙夷的说道:“就是你吧!居然想欺负我们下田村的人,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吧?”
殷代宇叫了一声杨三叔,杨三叔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胡九也凑上前去,乖乖的叫了一声三叔,杨三叔看着他异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第一次见到胡九的时候,杨三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看不上的。
他只是想着小宇也太善良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这小子看着白白净净的,只怕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没想到的是,胡九长这么漂亮,干活的能力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差不到哪儿去,倒是让杨三叔佩服不已。
殷卫国虽说的确抱着想依靠着亲戚关系,从殷代宇这儿假装借点钱,随后翻脸不认帐的。但知道归知道,这么红果果的被人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受不了的。
当下便有些恼羞成怒的骂道:“关你什么事情?这是我们殷家自己的事,你个外人多什么嘴?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杨三叔闻言,冷笑一声道:“真是好笑!你说你是小宇的家人就是了?当初小宇被人送到福利院,还有被田老爷子带回来的时候,我可没听说有亲戚上门来看着孩子一眼!”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指着殷卫国不地道,在当年殷代宇失父丧母、举目无亲时,这人却故意躲起来不负责任,根本就是个无耻的小人!现如今之所以会出现,不过是看着殷代宇日子好过了,才找上门来打秋风的。
按说殷卫国既然已经得到超市的经营权了,那么为什么宁愿背着骂名都要上门来想从殷代宇这里骗些钱呢?这其中的原因,自然跟他家的超市有关。
殷爷爷当家作主的时候,因为为人厚道,跟附近的人关系也不错,他家东西实惠又不贵,自然有的是人照顾他家生意。
但自从殷爷爷去世之后,他们家的生意渐渐的就不如往日好了。一方面是因为殷卫国此人实在抠门,一毛三分的都要专门记上帐,另一方面却是他老婆吴佩琪太高傲,不屑和附近的妇女们打交道。可做生意的,那个不是笑脸迎人的。
反正周围又不只是他们一家开店,多走几步不就结了!这样一来,殷家的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病急乱投医的殷卫国没从自身上找原因,反而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超市规模太小上。
琢磨着扩大超市规模的殷卫国,便将目光瞄准了殷家亲戚这边。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家侄子殷代宇,殷代宇在下田村的事情殷卫国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这些年来,他在去苏南市的乡亲们那里也没少听说关于殷代宇的事情,心中越来越后悔当初没有将这个能干的侄子领回家。但想到殷代宇那笔高昂的大学学费之后,这种后悔就又变成了庆幸。
后来殷代宇毕业进入研究院后,他又打算找上门认下这个侄子的,只是之前田老爷子生病的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认了殷代宇的话,也就意味着要连同那个老拖油瓶一起认下。
对于吝啬如葛朗台的殷卫国来说,简直比割他的肉还难。好不容易等到田老爷子去世,殷卫国又开始打起了殷代宇的主意。
尤其是随后他又从去城里采购的人那里,听说了殷代宇包山的事情,这样的念头就更深了。是以在粗略打听了一下殷代宇所在的村子之后,他便找了过来。
此时被杨三叔揭破了伪善的面具,恼恨杨三叔多事的殷卫国便冷笑了一声,盯着杨三叔的眼光好像浸了毒:“笑话,要说小宇如今之所以跟我们这么生分,不就是你们这些人在背后挑拨离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会这么帮着他,还不是看上小宇的钱了!”
要说殷卫国的确不愧是能将亲生侄子扔进福利院的人,这番厚着脸皮说出来的话,愣是让院子里的一群大老爷们气红了脸。
心直口快的宋六甚至直接反讥道:“到底是谁看上了小宇的钱,他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自己抱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就认为别人全都跟他一样!”
殷卫国好似没听到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拿眼斜睨了一眼杨三叔他们,阴阳怪气的说着:“对,我就是那个恶人,你们不就是这么跟小宇说的嘛!还说没挑拨离间?”
被这人不要脸皮的颠倒黑白,汉子们气得恨不得上前去揍这人一顿。
殷代宇将藤制的篮子往桌子上一撂,重重的撞击声唤回了人们的理智。只见殷代宇板起了脸对着殷卫国,语气中带着几分阴寒:“不管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所以,请你出去!”
说着给胡九使了一个眼色,胡九会意的走上前去,架着殷卫国就开始往外走。殷卫国还想说些什么,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一时慌乱之下,居然让胡九顺顺利利的将人给扔了出去。
看着捣乱的人被扔出去了,殷代宇又转过头跟院子里的叔叔伯伯们道了谢。那群大老爷们眼看着事情也解决了,当下便纷纷安慰了殷代宇几句,转而告辞出门了。
殷代宇怀着感激的心情将人送走之后,一回头,就瞧见了两眼晶亮的胡九,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行了,答应你的鱼火锅不会忘的,还不快去宋七叔那儿拎鱼去?”
胡九闻言,欢天喜地的去了。宋七叔家就在殷代宇家后面,见胡九往自家走,便笑嘻嘻的打招呼道:“这不是小胡嘛!怎么?小宇又打发你来跑腿了?”
胡九乐呵呵的走了上前,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伸直了脑袋就开始瞧水泥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宋七叔也靠上前去,手上拿着漏网问道:“还是要一斤左右的吗?”
胡九歪着脑袋想了想,发现出门时,殷代宇并没有说到底要买多少斤,当下便摇着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
宋七叔也习惯了这人偶尔的呆头呆脑,也就换了一种问话的方式:“那有几个人呢?”
这点胡九倒是没继续发愣,想了想早上殷代宇皱着眉头说过,张柱也要在家里吃饭的话,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
宋七叔了然的点了点头,替他捞了一条一斤半左右的草鱼,摔晕过称,利索的开始了开膛破肚的工作。胡九蹲在他旁边,看着那鱼从称上到手里,再到盆中的顺序,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是你要真仔细的看看,却能发现这人眼里全是垂涎之色。
#凸(艹皿艹),你妹夫的,小爷才没垂涎呢!#
甭管胡九怎样郁愤的拎着鱼走了,这边相当有眼色的张柱也晃悠着回了殷家。
作者有话要说:
☆、带鱼34
殷代宇看着吊儿郎当的某人,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刚想刺他几句,但随即又想起来,这人可不是自家胡九,当下又只得住了嘴。
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最后还是说了出口:“刚刚。。。谢谢了!”
虽然张柱没说,但殷代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刚刚杨三叔他们之所以能来得这么及时,背后肯定少不了这家伙的‘通风报信’。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殷代宇向来都是恩怨分明的,既然人家的确帮了忙,那么他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张柱一脸笑嘻嘻的拍了拍殷代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