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你。”顾旭阳又说。
傅城还真没见过这种上赶著的,有些狐疑的又看了人两眼:“干嘛呢,我家跟你就不一道上的。就算你想当兵,就那一身的刀疤子也不够格。要想跟我家攀关系,你家彪哥都不够。”
傅城年纪小,又是从小被捧著长大的,能想到的也不过这麽点,说话刻薄也著实是冤枉了顾旭阳。
道上混的,拜过关二爷,每天早上关公像前三炷香,首先讲的就是个义字。撇去那个义字,第二个字就是强。
崇尚崇拜强者,强者为王。
顾旭阳能混到今天,靠的就是一个狠字,也算是强者的标志之一,都是混这几年累积起来的戾气。哪遇见过像傅城这种,不过十四五岁,能面不改色随随便便的把他的人给弄了,比他当年十四岁进道上的时候还狠。
傅城在顾旭阳脑子里的印象就得了出来:胆大,够狠,利落,要是混道上再过几年也得是一员猛将,成王也未不可说。
所谓英雄惜英雄,顾旭阳就是这种心理。虽然上回傅城砸了他场子,让他丢了点面子,但他要真跟傅城关系好了,那点面子也就不算什麽。
“我不当兵,也不攀关系,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觉得你够义气。”顾旭阳把心里那几句脏话压下了喉咙,笑著脸等著傅城继续给巴掌。
他也是从小弟混上来的,不说之前被人藐视过的那些日子,就说在彪哥手下到现在不也时不时的被削两句,面子这东西早就没了。
傅城回答得利落:“我家规矩比较多,交朋友也得看对象,你要哪天不在道上混了,我倒觉得我们交个朋友也不错。现在肯定是不行,我爸准得揍死我。”
顾旭阳不混道了他能吃什麽,得饿死,所以傅城这话还真有点伤他的心,他是真想跟傅城拜个把子,就算这里面有点自己的小打算。
顾旭阳就那麽走了,继续跟著自己的一夥哥们吹著口哨一边盯著学校的美女一边往公交站去。
顾旭阳就靠著车门看傅城的背影,想著傅城那些话还真把他好胜心给勾了起来,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娃麽,他不信他还拿不下了!
第五章
魏邵的玉石店交付给傅城是头年的十一月,第二年三月份的时候,仰光的赌石大会开了,傅城也得为店里的新货去打量打量。
这两年国家煤矿政策不如往些年好,那些个煤老板手里的钱大多流入了网络游戏跟玉石市场,把翡翠原料的价格哄高了至少百分之五十,而缅甸那边的好玉石最近几年也拍卖得差不多。去看也只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赌到稍微好一点的品种。
玻璃种,冰种,糯米种的算是好货,现在的市场也大,销量好,但缺货。更别说那种动辄几百万一小块儿的帝王绿,纯手工加工下来价格又得翻几成。
也有便宜的下等料子,开出来些下等货色,加工得好,卖玉石的丫头吹一吹,也能卖个好价。其中利润,不能细表。
傅城手里的钱不过小两千万,不会跟那些大佬玩赌石,还是以进中等原料为主。
到达曼谷明加拉机场,魏邵在那边的人早在机场候著。
魏邵在这边的人脉还不错,举行赌石大会的负责人吴刚每年都会递帖子上来,同时附上的自然也有参加大会的名单。
上面霍南山的名字排在了第七,所以这一趟傅城来了。跟著来的还有玉石店的掌柜张成,进货全盘由他负责。
“霍昨天晚上就到了,住的地方我们没查到。”开车的小哥跟著傅城汇报霍南山最近的动静。
霍南山从头年九月越狱到今年三月,已经全盘接管了他哥的生意,正式当了家。他比霍北城更加狡猾,云南一界的走私毒品跟军火生意他都收得七七八八,但人一直在泰国缅甸跟尼泊尔一带,军火毒品,不论大小都派的是手下人。
毒品这块儿有的是云南这边的缉毒警察管,军火方面就必须得是特情的人。上面这一回要傅城潜伏在霍南山身边就是为了监控军火方面的消息,哪笔是从国内军工厂出来的,哪笔又是从地下兵工厂出,又有哪笔是老毛子那出,如果到了必要时候,自然也会暗中破坏交易的完成。
这任务危险,随时都可能没命,不过傅城没有其他的选择。
到了住的地方时间还早,张成要去毛石厂选毛料,顺便也要带傅城去转转,告诉些人魏邵的玉石店归傅城管了,算是魏邵的左右手。
才洗完澡出浴室门,傅城就听见张成跟他说:“明天鬼爷过生日,到时候人杂,今天晚上也得去一趟。”
鬼爷也是搞走私那一块儿的,走私对象是毒品跟玉石,跟霍家在云南算是和平共处,各有各的侧重。今年满五十,自然是大操大办,为了防边防警察,干脆请客到了仰光。
礼物魏邵早就准备好,到时候自然是要去打招呼,剩下的行程就是三天後去赌石大会露个面,勾搭勾搭霍南山。
傅城拿毛巾擦了擦头,自从进了监狱剪了个劳改犯发型过了八年,到现在基本形成习惯,脑袋上拿绞干的湿毛巾一擦,露空两分锺就干了,把毛巾一丢,也就说:“行。”
检查了一下手枪里的子弹,再弯腰把枪往两边军靴里各自放了一把,腰上也别了一把。都是沙漠之鹰,傅城从小干什麽都重口,玩枪也一样。
毛料厂这些天来的人多,真正的赌石大会参加的人并没有多少,其他的都是来凑个热闹,在毛料厂选那麽一两块碰碰运气。
张成在旁边挑选毛料,一边跟傅城解释各种玉石毛料的特征,大概能开出什麽成色的料子。
这半年在玉石店傅城也学过不少,所以张成说的大多也知道,也顺手摸了摸,试试触感。
“听说这回大会上的料子好,好几块老坑玻璃种,来的老板也不少。”张成边说著边让旁边跟著的小弟登记选中的毛料。
这一路下来带著各色皮肤跟口音的人都有,说越南话的,粤语腔的,美式英语,英式英语,日本大阪腔,耳接不暇。傅城眼观八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种中等毛料张成都是在熟人这买,减少许多手续跟摩擦。剩下的下等玉石直接买翡翠原石,平均起来价格并差不了多少,而且老板还会赠送一定量的下等毛料。
买完了货,张成带者人又换了一家,看能不能挑出点上等料子,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赌一把。
傅城在旁边走著,目光一闪而过,对长得难看的毛料子半点兴趣都没有,干脆四处打量美女帅哥。
除去白头发的,除去长得黑的,除去长得难看的,除去一看就知道是变性的,除去未成年的……最後只剩下一个人能入眼。
身高一米八五的样子,黄发,五官深刻,灰色的眼仁儿,背著一个运动包像是来旅游的,冲著傅城笑。
傅城回了一个笑,那笑还来不及收回就看见外国帅哥眉心中弹睁大著眼睛倒了下去,眉心还喷溅出一股鲜血。
周围开始喧闹起来,不多时就少去了不少。
傅城抬眼,看见了熟人──顾旭阳跟在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精悍男人身後,微低著头不知道在说什麽,一侧头看见傅城眼睛瞪了瞪就对身边跟著的人说了两句。
傅城叼了一支烟点著,看著那人往自己这边来,旁边的张成看著顾旭阳身边的精悍男人说:“那就是鬼爷。”
“傅哥。”来人对傅城完了弯腰。
傅城抖了抖烟灰,随意的嗯了一声,示意张成自己看自己的,不用在意。
男人也跟在傅城身边,嘴里没歇著:“我是梁子,是在云南跟著顾爷的,那时候顾爷在光汉市被逼得走投无路,柯卫国跟……您家那位……後来顾爷就过来投奔了鬼爷,幸得鬼爷青睐,找了门生意做,等柯卫国下台之後顾爷才回了光汉市。”
傅城吧嗒了两口烟,听了也只是动了动眉:“军火、毒品、还是玉石?”
梁子又弯了下腰:“不敢,顾爷回到光汉市之後就一直做的正当买卖,这回来这边也只是为了给鬼爷祝寿。”
正当买卖,也不过是没走私军火跟毒品,看来走私的就是玉石,不然顾旭阳回到光汉市哪来的资本。
“回去吧。”傅城随口道,跟著张成看一块料子好的毛料,旁边也有两个人看著,不免又得竞价。
梁子弯腰走了,张成这边喊价已经喊到二十万。
傅城在一块毛料上灭了烟头,左手伸进的腰间,再一转身半眯著眼对著还在往回走的梁子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梁子的脑袋跟破瓜似得烂了,摇摇晃晃想转身转了小半就倒了下去。
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场狙击还没走的,大多都是有底子的人,对於梁子的死反应不过是保镖们护著雇主的包围圈更小。
张成听见枪声,回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人眉头就皱了起来:“傅哥!”
傅城的眼角扫过鬼爷对面的霍南山,勾了勾嘴角,把枪收了起来:“继续。”
毛料的价格加到三十万,张成知道其他两个人里面必然有一个托子,所以干脆站在旁边不开价了。
跟在鬼爷身边的顾旭阳脸色也变了变,又低头在鬼爷耳边说了两句,一直拿眼刀子看傅城的人才回过头继续跟霍南山走近。
张成这会儿也看见了霍南山,知道傅城的用意,又开始把目光放在这块毛料上。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毛料的竞价变得缓慢,托子看了张成一眼,嘴里动了动又把价钱加了一万。
张成老神在在,看著似乎是对这块毛料没了想法,甚至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另一块儿上,还跟傅城指了指,低声说著那块毛料的成色。
最开始那块毛料的提价从一万变成了五千,从五千又变成了三千,张成在这段时间里看了好几块料子。
价格升到33万之後,另一个买家犹豫了,迟迟不肯再加价。本来就是玩一把,价太高血本无收就没必要了。
张成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块毛料上:“三十五万,最後一次。”
托子没再竞价,只是看著旁边的买家,那位买家看托子没想法了自己那点犹豫也变得坚决起来,跟著摇了摇头。
毛料之前只是被切了个边,在张成刷了卡之後开始完全切割,切到最後慢慢打磨,里面的玉色慢慢全盘呈现了出来。
连开玉的人也叫了一声,怕是赌赚了:“赚了!”
张成在旁边笑了笑:顺便看了眼周围的人。
另一个买家这会儿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咬著牙问张成:“老哥卖不卖?我出八十万。”
张成摇了摇头,跟著傅城说:“至少也是百万的货,拿回去加工加工打散磨成形就得翻两番。”
傅城也跟著看了看,知道是买到了不错的料子,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身後靠近的两拨人。
“成子。”一道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张成跟傅城对看了一眼,一个眼神就把所有信息交流完毕,这才转过身来一脸惊讶的看著面前的人:“鬼爷?”
“来买料子?”鬼爷笑著问。
张成恭敬的点头:“买好啦,就没事来看看选一块儿,赌赌手气。鬼爷您也来玩玩儿?”
鬼爷倨傲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傅城身上。
张成赶紧跟鬼爷介绍:“鬼爷,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邵哥最近找的帮手,准备带来给您见见,打量一下。”
鬼爷裂了裂嘴:“魏邵那小子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我看枪法就准得很。”
张成脸上一下子就白了,但还算沈得住气,赔著笑说:“鬼爷,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鬼爷重复了一句,然後转过头问身边的顾旭阳:“这个就是当年你杀柯杨替你顶罪的那个?”
顾旭阳从跟著鬼爷过来之後就盯著傅城没说话,听见鬼爷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六章
柯杨是柯卫国的儿子,独一个,当年就读於光汉市的北门中学。
光汉市那些年并没有多少贵族学校大多是公立中学,最出名的也就只有南门跟北门中学。
南门中学因为离军区近,军区附近又有不少军工厂,所以就读的大多是军人子弟,盛名在於会打,爱打的各个身手不错。许多孩子格斗、枪械私下里都有训练过,以傅城为最,号称‘南门傅二爷’。
北门中学因为离市区行政中心近,就读的大多是官二代,官二代们以成绩优异为傲,对南门的一溜子不学无术的一向鄙视。柯杨的父亲那时候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自然也是读的北门,号称‘北门柯少’。
南门的军人子弟嚣张在於手里有枪有炮,虽然不能带出来但放了假可以随便玩儿,遇见两个父亲是军工厂负责人的,见过的武器比当兵的还多。
北门的少爷们没什麽机会见著枪炮,但手里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