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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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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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了多半瓶,我妈只喝了半杯,因此我先倒了下去,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床上了,枕边放着还散发淡淡清香的新洗的衣裤。我穿好衣服找不见她,在饭桌上看到她压在盘子底下的字条:辉,妈妈上班了,记得吃饭,下班早点回家,妈妈。
  我一看表,才8点钟,她这么早就上班去了?这什么公司啊,不是都说朝九晚五吗,第一天上班就开始剥削了,果然还是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啊。
  我刚要出门才突然想起我已经被开除了,还上得什么班?我妈找到工作了,我却失业了。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出了门儿,不能让我妈干养着我,我还得去找工作。
  我在街上瞎转悠,偶然经过一家汽车销售中心,很通透的玻璃围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边儿摆着好多辆各式各样的汽车,贼亮贼亮地那叫一个气派。原来我家也有辆本田飞度,可惜我爸死后就被国家没收了,说是赃物。我看着喜欢,不自觉地走了进去,销售小姐挺热情地招呼我,给我介绍各款车型的性能价格,我连连点头假装听着还故意询问了很多细节问题,小姐以为遇到行家更热情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她还主动给我端来一杯热咖啡,让我一边坐着看简介资料,一边品咖啡。我怕花钱问她要不要钱,她说是免费的,随便您喝。我一听就乐了,有汽车看有书读有咖啡喝有地方坐着,不花钱能享受这种高级待遇?我在这蹭了好半天,咖啡要了一杯又一杯,小姐的脸上渐渐挂不住了没了笑容,正当我拉着脸又要了一杯咖啡后,她终于发作了:“先生,咖啡已经没有了,欢迎您下次再来品尝。”
  我听出她心里的不满,意思说我喝光了他们的免费咖啡,醉翁之意却不在车,而是冲着他们的咖啡去的。我立马识相地就找个借口,灰溜溜地出来了。
  我又无处可去了,不想回家,可又想不出去哪儿。我突然想到了李云石,打了电话到他的工作室,他接着我电话还挺意外的,不过听得出他挺高兴,还邀请我去他那儿玩。
  到了云石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已经在外面晃了多半天,吃够了灰尘吸够了废气,也喝够了咖啡。我刚一进门,就发现屋里人比平时多出三倍,男的女的发型穿着都是新人类,也就是另类。我愣着瞅他们,他们也愣着瞅我,5。5秒钟之后——我心里数着呢,还没等我数到6,他们一起哄堂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滚的爬的一地。那时我有一种错觉,不是我走错了地方到了疯人岛,就是他们把我当成了千年不遇的黑山老妖,难道我比他们还另类?大头顶着那颗大头摇来摇去,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海枯石烂,我真担心他那颗超大号的头颅就像恐怖片里演得那样,笑着笑着就从脖子上骨碌下来。他弓着腰捂着肚子,一只手费力地抬起来指着我:“哥,哥们儿,你,你那铰的什么头啊,太,太他妈的有个性了,我算服了你!我操,哈哈哈。。。”男男女女笑得更放肆了,只有我一个人绷着脸立在他们中央,像只愤怒的猴子。
  李云石强忍着笑走了过来,拉着我来到墙镜前,我茫然地瞅了瞅他,又瞅了瞅镜子,有3秒钟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我掉头就跑,李云石连忙拉住我说,成辉你干吗去?我甩开他的胳膊说,我去找那个理头的大爷,五块钱呢,头发找不回来了得把钱找回来,说着我就要走,李云石死命拉住我,一边拉还一边笑:成辉你害得什么羞,别去找了,我给你五块钱,而且管保把你这五十年代的腌黄瓜头修好。我怒目而视,他也不理我同不同意就把我按在椅子上,对大头说,把剪子梳子拿出来。
  大头捂着嘴笑着进去又出来,把剪子梳子递给李云石的时候还在笑。我希望他的头在哪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从脖子上骨碌下来。
  卡擦卡擦几下,李云石剪头发就像给人家照相一样麻利,不过十分钟我就变了一个人。不是原来头发乱糟糟的成辉,也不是五十年代的腌黄瓜,我看到镜子里清清爽爽的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耳朵,整张脸都从原来那只鸡窝里的蛋孵出小鸡来,我终于脱胎换骨了,满屋子的寂静,再听不到一点儿笑声。
  一个头发长到腰的女人对李云石说:“李哥,你又捡到宝贝了,搁那儿发掘的这么个尤物儿啊?”
  大头插了句:“梅子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李哥行善行来的,拍个一寸照片20块钱,都说不要了,还眼巴巴地跑过来送,这不地道傻子吗?”
  梅子笑道:“大头你这就说错了,这不叫傻这叫纯情。现在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儿,心眼比头发还多,这样死心眼的我还头一回见着。不过。。。我怎么越看他觉得越像一个人呢?”说完拿眼睛瞟李云石。
  POP打扮的男孩坐在那儿右腿抖个没完,我还以为他犯癫痫,结果他猛然一拍大腿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李哥,他跟CC长得像!”
  梅子狠瞪了他一眼,他没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眼睛和鼻子最像!只是CC比他邪比他冷,他却长着一副要被人欺负的脸。哈哈哈!”
  他身边的一个理了板寸头,叼着根烟的女人照着他大腿狠狠拧了一记骂道:“那那你他妈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CC干吗?”说完冲李云石努努嘴,叫那那的男孩看了看他,不吭声了。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默,板寸头女人不停地抽烟,梅子低着头摆弄头发,大头不再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电脑的屏幕却是黑的,李云石也紧绷着他的黑脸。
  我只闻到淡淡的烟味,却突然一阵恶心,李云石见我脸色苍白,忙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事儿,昨天晚上为了庆祝我妈找到工作,开了一瓶洋酒,跟马尿似的,喝在胃里不舒服,刚才又喝了8杯免费咖啡,搅合在一起大闹天宫呢。
  李云石瞪大了眼睛说,成辉你有毛病啊,连着喝了八杯咖啡跟磕药有什么区别?我说你怎么这么有精神在外边逛,班都不上,肚子能舒服吗?
  我就把失业和汽车销售中心免费咖啡的事儿跟他说,男男女女又笑成一堆,梅子笑得头发飘起来,那那笑得像跳街舞,板寸女人叼着的烟头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捡。
  板寸女人嚷嚷道:“李哥李哥,你捡着的宝贝还真是稀世珍宝,实在太他妈的逗了,我真想认他当弟弟,每天就带在身边儿,笑上十遍。”
  大头冲着她说:“毛毛那可不行,这哥们儿可是我先发现的,我们还没乐够呢,哪轮得到你呀?”
  毛毛啐了他一口:“我还偏要认他当弟弟了,就许你们玩不许我玩?”然后她凑到我跟前儿,仔细看了看我,我被她看得脸红脖子粗,长这么大还没被除了我妈之外的女人这么近距离观察过,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浓烈的香味,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我以为我会吐,谁知道鼻子一痒喷嚏就打了出来,喷了她一脸。
  “我操!你这小子怎么乱喷人?亏得我还要认你当弟弟,就这么对你姐啊?”
  李云石笑着从桌子上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她,她擦了两下就扔了,还有点愤愤不平。
  我向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鼻子天生过敏,一变天儿或者闻到刺激的味儿,就爱打喷嚏。”
  毛毛撇了撇嘴说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对李云石说:“李哥,咱们也该走了,以后再联系啊。对了,这小子挺好玩的你得看紧点儿,别让人给抢了。拜拜!”
  “拜拜!”
  梅子和那那也告了别离开了工作室。
  我看着他们离开,心想这帮人肯定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儿,李云石也绝对有故事,还有那个叫CC的,和我长得像的男孩是谁,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又有心情更这篇了,哈哈 
                  大清沟
  他们都走后,李云石认真对我说:“小辉你没了工作,不如跟我干吧。我正好缺一个助理,你就来帮我吧。”
  我突然觉得紧张,可是又挺高兴,给摄影师当助理,跟我以前的那些工作相比算是美差了,可是我没做过助理,万一做得不好,被他炒了岂不很掉价?
  “我没做过助理,我文化也不高。。。”
  李云石抱着胳膊笑着对我说:“助理不过是叫着好听,说白了就是打杂的。你就跟在我身边给我跑跑腿,拿拿东西什么的。我总得出外景,大头还得看店,身边没人帮忙累得不行,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我有点感动,李云石明明是可怜我给我碗饭吃,可是说出来好像是求我帮他一样,不用看人家脸色不用低三下四,这份工作让我感到有了点尊严。
  “那你给我多少工资?”虽然我挺感动,可还是最关心实际的问题。
  李云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小辉你还真是直,问这么现实的问题。你以前在KTV干一个月拿多少?”
  我实话实说:“算上加班费8百块,你最少得给我8百。”
  李云石清了一下嗓子:“当然当然,我给你翻一倍怎么样?”
  我使劲儿咽了一下口水,张大嘴巴:“一,一千六?打个杂还能这么多?”
  李云石有点无奈,摇摇头:“小辉你让我说你是单纯还是傻呢?虽然是打杂的,可也要看给谁打杂的,政府大门口扫地的,挣得比你还多呢。你怎么也是给我打杂,当然不能亏待了你。”
  我终于相信了。虽然我不知道李云石到底有多少钱,但他能经营这么个不算小规模的店,经常拍外景,还经常办摄影展,他肯定不会太穷,这样我的钱拿得心安理得了。
  我同意作他的助理,他很开心,“明天你就来上班吧,正好明天一早上我要拍外景,你就陪我去吧,七点钟你过来,我们要开车去大青沟。”
  我点着头答应着,就要起身回去。临走跟大头打招呼,他在柜台后边写东西,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言语,又低了头继续狂写。
  李云石送我到门口对我说:“刚开春儿,早上还凉,你多穿点儿,别总耍单儿,明天回来签个合同,可就是我的人了,我可不想你生病干不了活儿。”
  他这句“我的人了”让我听着心惊,我真要成他的人了?
  我答应着走了出去,走了几米远回头看了一眼,李云石还在门口那儿跟我招手。我心里突然有点不安,不知道答应做他助理是对还是错,我觉得我的生活要变样了。
  我回家后跟我妈说了我当李云石助理的事儿,我妈高兴不得了,当天晚上就把我衣服裤子洗了个遍。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没衣服穿了,全没干,最好的就是半干的。我没办法只能穿着湿衣服赶到李云石的工作室。工作室门口停着一辆北京吉普和一辆桑塔纳小面包,李云石领着几个人正在往面包上搬摄影器材,看到我来了对我点点头,说:“过来帮忙搬东西。”
  我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三脚架,往面包上抬,他又进去搬了一个落地灯,我又接了过来,这样来来回回几趟,东西终于搬上车了。
  然后他叫我上那辆吉普车,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在我旁边。
  车开动了。我把车窗启开一条缝儿,风有点冷,我身上的湿衣服还没全干,我瑟缩着打了一个喷嚏。李云石看了看我说:“又打喷嚏了?冷就把窗子关上。”
  我吸了吸鼻子:“我晕车,得吹风。”
  李云石轻叹了一口气,“你毛病还真多,像个小姑娘。”
  我又打了个喷嚏,他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是半干的:“衣服怎么湿了?”
  “昨晚上我妈听说我要当摄影师助理,一高兴把我衣服全洗了,谁知道一宿还没干。”
  李云石一边脱他的外套一边笑着说:“你妈还真可爱,赶明个我得拜会拜会她。你把你衣服脱下来,穿我的吧。”
  我说不用,没接,他生气了说我嫌他,我没办法只好把衣服脱下来,穿上了他的衣服,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套了一件黑色的背心,然后他又让司机把空调打开。
  他的衣服带着体温,很暖和,我坐在车里边晃晃悠悠就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出了城,路不平,一个陡坡连着一个陡坡,我被颠得难受起来,胃里反着想吐,可又吐不出来,因为我没来得及吃早饭,胃里是空的。我捂着嘴冷汗冒了出来,李云石抓着车顶上的扶手,见我脸色惨白,挺着急: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我摆摆手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恶心的分,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又问:“是不是晕车了?”他伸出手把窗子开了大点儿,我还是难受,他就让我靠在他身上,然后抓起我的手,用拇指掐着虎口。我被他掐得疼,呻吟了两下,“疼。。。你轻点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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