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色了。
暖阳一见如此,不便再当着众人的面追问,又想起墨炎这些日子总不在家的事儿,那天墨铭过来问,回去的路上便遇上海儿行刺,她便一心只在海儿身上,竟然忘了问墨铭是怎么回事儿,墨铭居然也没再跟她提过。
墨霖笑道:“大哥告诉大嫂也无妨,不然她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胡猜乱想,只怕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吃食。”
他见墨铭并没反对,便对暖阳道,“其实也没什么,这古董薰向来难登大雅之堂,母亲又一向在意这些,所以平日才不许我们吃——其实,这有什么?吃得舒服、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哦~”暖阳这才明白过来,心道,自己哪懂这些规矩?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墨铭连忙亲自取了一只小小的空碟,又从各个调料容器里取了少量各式调料混在一起——他一向知道暖阳的口味,根本不必询问便知道她喜欢什么——笑吟吟的递给暖阳,待她接了,才拿起竹筷夹了一些肥嫩的蘑菇丢进去,又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滚动沸腾的汤里飞快地涮了一下,待肉片转瞬就变了颜色,便收了筷子,把那肉片放进暖阳的碟子里,笑道:“蘑菇等一会儿便好。”
原来,他也记得暖阳爱吃蘑菇。
“好一对恩爱夫妻,羡煞旁人啊”墨霖取笑了两人一番,自己也取了碟子,调好调料,一边涮着菜蔬肉片一边逐一品评起来。
暖阳试着把那肉片放进嘴里,口味与她前世吃过的略有不同,咸鲜微辣中带着点绵软的甜,虽然有些奇怪,味蕾的感觉却也更加丰富,回味更加幽长。
墨铭和墨炎也相继加入了战团,初时墨炎还有些寥落,禁不住墨霖一再的言语撩拨,再加上吃火锅的感觉本就热热闹闹的,不一会儿便似乎放开了心思,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没吃一会儿,墨霖便吩咐小厮把早就备好的那几坛陈年老酒抬上来,亲自给每人都满上一杯,便倒酒边对墨铭笑道:“大嫂归你管,三弟归我管,咱们责任分明,各负其责。”
“行了你,你别喝多了让我管就行。”墨炎好不客气,揶揄了墨霖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暖阳也怕他这么小的孩子喝酒伤身,连忙用公筷涮了几片肉放进他碗里,笑道:“可不是?年龄大不是本事,不让自己喝醉才是真本事。”因知道墨炎的脾气,那些让他不服气的嘱咐只字未提。
墨炎呆了一呆,也不看暖阳,只是大口的把那肉片囫囵吃下去。
暖阳越发觉得奇怪,若是平常,他肯定要跟自己说笑一番,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出来。
想到说不定几日便要离开,她心里有些难过,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灌了一口。
大兴国的酒香醇有余,辣劲不足,就是后劲儿有点大——暖阳并不是第一次喝,一直觉得和喝前世的红酒没有太大区别,这次却失算了,因正吃着火锅,热力十足,那醇香的花雕才一进口便一下子冲进了四肢百骸,身上的血液立刻奔流沸腾起来,使得体内多了一种肆无忌惮的冲动。
她正努力压制着,墨铭已经把滚熟的蘑菇倒进她碗里,轻声嘱咐道:“多吃点东西。”
暖阳却已经有些昏了头,趁着酒兴吃光了蘑菇,又喝光了杯中的美酒,忽然高声笑道:“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好”墨霖立刻击掌大赞“好诗好诗没想到大嫂不但武艺超群,连诗才也是一流的”
“狗屁武艺超群狗屁诗才”暖阳无所顾忌的笑骂道,“这诗是别人做的,那武功也是别人练的你们不是都笑话我武功不济?因为那根本就是别人的我自己呢?哪里超群,哪里一流?”
“大*奶”竟然是海儿第一个跑上前来,扶着暖阳的胳膊急急的制止道,“您醉了”
“他们平日见过我喝酒,哪能这么一杯就醉了?”暖阳并不觉得自己醉了,她觉得自己清醒得很,也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脑子转得似乎有些慢,头有些疼,双目有些酸胀。
“去熬点醒酒汤来。”墨铭吩咐了海儿一句,便又给暖阳涮了些她喜欢的吃食,笑道,“也不知谁方才说,不让自己喝醉才是本事?你瞧瞧,这才开始,你就要输了。”
海儿看了墨铭一眼,又瞧了瞧暖阳,犹豫了片刻,终归还是退了下去。
暖阳也察觉自己的脑筋有些木讷,想了老半天才想明白墨铭的意思,笑着说道:“我不输,我不输。”
“我倒想输了。”墨霖也把面前的杯中酒一口喝了个干净,却不再说话。
墨炎眼珠一转,起身坐到墨铭身边问道:“大哥,你当年迎娶大嫂之前,可像二哥这样忐忑不安?你瞧他,平日里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今那越国公主就要进门了,他倒一日比一日烦躁。”
墨铭瞥了暖阳一眼,岔开话题,安慰起墨霖来:“二弟,你也莫要颓丧,哪有夫妻生来就是合拍的?爹生前跟我提过,他和娘也是新婚之夜才相识,不是也恩爱了一辈子,生下了大姐和你我兄弟?”
“恩爱?那别院那些姨娘和庶子女又是怎么来的?”墨炎冲口而出,遭了墨铭的一记眼刀才安静下来,闷着头专心吃火锅。
墨霖想了半晌,忽然笑道:“大哥说得极是,我也是羡慕你和大嫂恩爱,盼着能像你一样有个相亲相爱的人——是墨霖贪心了,这样的事儿,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暖阳脑子混沌,立刻接口道:“你有月歌。”
“月歌?”墨霖笑容温暖,眼睛却是冰冷的,“我宁愿没有她,不让我揪心。你想想,她和越柔从前是主仆,后来越柔派她前来试探我是不是登徒浪子,见一个爱一个……月歌来了,试探了,三日后不辞而别,回越国复命,把我说得正义凛然,不近女色……初时越柔还是信的,谁知……”墨霖说到这儿,竟然再也说不下去,只自顾自的再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谁知……”暖阳虽然有些迷糊,女儿家的心事她还是懂的,“月歌早已喜欢上你,回国后又不善掩饰,被越柔公主发现……”
墨霖叹息着低笑着点头。
暖阳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一个恋爱中的女子掩饰对对方的爱意和思念,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就算是初时做到了,时间久了,难免会被朝夕相处的人看破心事。
“大嫂,你才幸运,”墨炎忽然一改之前的冷漠,凑近了暖阳冷笑,“你身边的人都忠心耿耿,不会越过你喜欢上大哥;而你呢?却能越过别人,成了和大哥最亲近的人。”
“我越过别人?越过谁?”暖阳越发觉得墨炎说话阴阳怪气,可惜她现在的脑子好像被猪油蒙上了一般,反应迟钝得要命,只是隐约觉得这似乎不是好事儿,好像自己越过了哪个墨铭最亲近的人,小三一般鸠占鹊巢一样。
难道……墨炎知道了海儿的事儿?
他前些日子早出晚归,就是跟海儿在一起?
所以,海澜公主才会改名“莫颜”?因为她原本就和墨炎私交极好,一到京城便跟墨炎联系上了?
那墨铭……岂非已经知道?
暖阳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墨铭,墨铭却只像没事儿人一般喝酒吃火锅,见暖阳看过来,还笑呵呵对墨炎解释道:“你大嫂跟我再亲近,也总不及你和二弟,与我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不过……有时候,夫妻也是亲人,虽然不是一奶同胞,却休戚与共……嗨,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有些事儿,等你娶妻之后自会明白。”
“我明白,我自然明白……”墨炎斜看了暖阳一眼,脸上露出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冷笑,“大嫂,你明白吗?当年,你和大哥在战场上‘休戚与共’,大哥也是念着这些,才对你这样好的。”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63章 醉酒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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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大兴国以后,暖阳一直谨言慎行,饮酒的时候更是小心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酒量,决不让自己喝醉忘形。
今日却是不同的。
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对从前亲近宠爱自己人温顺可亲,只求分开之后,他们能想起自己的好,偶尔夜阑人静的时候,能想起自己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共同经历过生死。
原来,她想错了。
一向跟她最亲近的墨炎不知为什么开始咄咄逼人,偏偏自己那杯酒一下肚,便被火锅的热力一下子冲进了四肢百骸,让她的自制力大不如前。
“三叔,我问你,如果你一觉醒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享受或承担着那个人一切的好和坏——她的亲人疼你,她的对手压制你,她的朋友帮助你,她的敌人陷害你……那我问你,这个时候,我倒底是我,还是她?”暖阳期近了墨炎,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那杯酒。
墨炎似懂非懂,又不想表现出自己不懂的样子来,只错愕了一瞬,便重重的冷哼一声把头扭转开去。
暖阳见他居然是这种反应,情绪更加急躁,把试图制止她的墨铭甩开,流着眼泪哭道:“这不是我要选的啊,我想过要逃走,还费尽了无数心思……是你的娘非要把我带回来的是不是?你,二叔,你的娘,海澜居的人……这一年多来,我可否对你们冷若路人?还有他……”暖阳哭着转头指着墨铭,故意忽略墨铭满脸的心疼,继续对墨炎说道,“我来了,不管我愿还是不愿,他都是我的丈夫,因为我没的选,已经变成了她……三叔,你说我越过别人,成了你大哥最亲近的人……那么,请问,凭什么我被迫禁锢在她的躯壳里,经历了她必须经历的一切,就不能爱上她曾经爱过的人?”
“暖阳……”墨铭见她几乎发疯,心里五味杂陈,顾不得平日的矜持,扬臂将暖阳揽进怀里,暖阳却只是推他:“好啊,她现在回来了,我成了鸠占鹊巢的小人……要是你们都这么想,我无话可说我离开就是我暖阳绝不会说一个‘求’字”
“大嫂,你醉了……”墨霖忍不住说话了。
“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啊?”墨炎也终于扛不住,一双蚕眉小大人般紧紧的敛在一切,无辜的大声问道,“我到底说了什么,要你这么吓唬人啊?在你之前,大哥本来跟我们最好——他从前跟爹最好,回府后跟娘虽然不亲,也不至于冷漠;对我和二哥更是照顾有佳,即便是那个湘姨娘在的时候也不会忽略我们可是你瞧瞧现在,他眼里除了你,还有谁?”
“三弟……”墨霖似乎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伸手想制止他。
墨炎却浑不在意,推着墨霖继续说道:“成天离不开你也就算了,竟然为了替你父兄报仇,放走了杀死母亲的仇人当时还哄我,说是需借他之手杀了沈杨之后,再杀他不迟……现在怎样?他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还当上了臧国太子?他日继承大统,当上臧王?到时候,想杀他替母亲报仇,只怕比登天还难”
暖阳虽然微醉,反应有些迟钝,但细细体味之后,还是明白了墨炎的意思——原来,他不是在怪自己抢了墨铭对海澜公主的爱,而是怪墨铭为了自己,不曾报杀母之仇难怪,那天他从墨炎处回来的路上,竟然失了神,连海儿的刺杀都没注意到。
“三弟,咱们不是说好了从长计议?”墨霖为了缓和气氛,只能站在墨铭和暖阳这边,“你不好好的吃古董薰,到来跟大嫂吵架……只怕是闹着玩儿的,以此来引开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少喝几杯酒,免得醉倒丢脸吧?”
墨炎还要争辩,墨铭便道:“三弟,我说过会替母亲报仇,就会做到再到母亲的忌日,我必定会用沈柯的人头来祭奠母亲”
听到“沈柯的人头”这几个字时,暖阳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没错,她现在一心一意只爱墨铭一人,也痛恨沈柯奸猾狡诈……可是,她竟然,可以没有沈柯的任何消息,可以忘记他,就当他从来不曾出现过,若不是有人提起,都不会想起他……却不能想象他被杀死,墨氏兄弟提着他的人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大哥从来言出必践,咱兄弟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墨霖听墨铭这样表态,更是站出来力挺,见墨炎的脸色也似乎和缓了些,立刻吩咐持酒的小丫头给众人满上:“我本来是约你们来给我解心宽,帮我坦然迎接越柔进门的,你们倒好,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非要烦上加烦吗?”
直到见四人的酒盏都满了,才带头把酒捧起来,先高举过眉敬了敬墨铭和暖阳,才道:“方才大嫂说的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日咱们都不提心烦的事儿,只求一醉方休”
见墨铭似乎要阻止,墨霖立刻拦住他笑道:“大哥放心,方才那个新来的叫海儿的丫头不是去熬醒酒汤了?我早把配方交给厨房,就算酒醉了,也不会太过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