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一愣,眼前却立刻闪过了自己从千里眼中看到的沈柯的样子——他当时也是脸上带着丑陋无比的面具,在发现自己用千里眼看他的时候,还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俊美无双的面貌出来。
怎么海澜公主——当年也有这样的习惯?
她来不及多想,就听墨铭继续说道:“没错,我太自私,就在那一夜,我在心里刺死了她,还立刻飞奔回来找你……”
“你后悔吗?”暖阳回过神来,竟然这样问了墨铭一句。
“我怎会后悔?”墨铭大概以为他这么说暖阳生气了,连忙转身把暖阳抱进怀里解释道,“我……”他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暖阳说明自己的矛盾,“我……我该怎么说?”
“我明白。”暖阳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情,立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眼前却再次诡异的闪过沈柯摘下面具的那个瞬间。
墨铭以为她仍在不高兴,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了老半天才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我愿意用这一次的自私,换得与你一生一世的相守。”
暖阳知道,他说这些话,与其说在给自己听,不如说是在给他自己听。
他要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做出的选择是对的,他这一次自私、这一次疯狂、不循规蹈矩,是值得的。
暖阳理解他,却觉得墨铭的理解有些危险,好像穿越进海澜公主身体里的她是个第三者,夺走了墨铭对海澜公主的爱,还因为披挂着这具皮囊,名正言顺的转正了一样。
而墨铭,满心都是罪恶感,需要一遍又一遍的给自我洗脑,才能相信他的选择是对的一样。
这样的感觉,她实在不喜欢,恨不得把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远远的推开,告诉他,不如去选海儿那样你才不自私才无愧于你这二十三年来做人的原则她甚至真的试了试,却觉得双臂无力,根本推不出去。
咬紧牙关再推,终于把墨铭推开了,却在墨铭离开自己的瞬间,觉得身体冰凉又疼痛,好像推开的不是墨铭,而是自己的一半身体一样。
“暖阳……”墨铭被暖阳推开,一双黑亮的双眼忽然有些雾蒙蒙的,若不是他咬紧了牙关,睁大了眼睛,只怕会有什么东西会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暖阳的心被针刺般疼了一下,立刻说道:“我也愿用这一次的自私,换得与你一生一世的相守。”
奇怪的是,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身体的被切割开的疼痛竟然立刻渐轻了不少。
墨铭的感觉似乎跟暖阳相似,因为他在听暖阳说完之后,忽然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还很是满足的大大吐出一口气,再次把暖阳抱进怀里,调整了老半天才学着墨霖的样子努力用一副轻松的语气岔开话题:“我教你的主意你可要记好了,虽是旁门左道,却定会有不小的成效,到时候你可要亲手给我做一顿好吃的作为答谢——对了,就饺子,像你在署城小院做的一样。”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75章 侍女渔歌
越柔初来乍到,在府里憋闷了几日便坐不住了,主动到海澜居来寻暖阳:“姐姐,府里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好玩儿的?”暖阳正在教灵儿说话,听越柔这么一说,倒真的被问住了,“你想玩什么?”
“什么都好啊,”越柔烦躁的扯着手里的鲛绡帕,“姐姐难道平日在府里就这么枯坐着?”她嘴上说着,忽然眼珠一转笑道,“你在京中有没有和哪家的媳妇小姐相好吗?你带着妹妹去找她们,人多了,玩儿点什么都方便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憧憬的搓起了双手,好像想到那些好玩儿的玩意,她的双手都发痒了似的。
暖阳被她逗得直笑,吩咐奶娘把灵儿领走,自己起身道:“从前婆母在世的时候,我倒是跟那些世家贵女见过几面,可惜我来自海澜,又少在京中,此次更是回来不足三月,跟她们实在没有什么交情。你若想结识她们,不如等到乞巧节……”
“乞巧节?”越柔几乎翻了白眼,“那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等到那个时侯再玩儿,岂不是要闷死?”
暖阳有些为难,就她们两个,又不是特别熟稔,的确没什么好玩儿的,想了半晌才眼睛一亮,轻拍着越柔的手背笑道:“我怎么忘了偷香阁?”
“偷香阁?”越柔虽然很想出去玩儿,但提到偷香阁,却有些犹豫。
暖阳自然知道,她从前扮作季平新寡的弟妹,在偷香阁里呆过很长时间,甚至还当过一阵儿的主厨,此刻再以越过公主的身份回去,实在有些没脸。
“话说回来,你堂堂公主,怎么会做出那么好吃的饭菜来?”暖阳只当她不去,岔开话题八卦道。
“女儿家会做些美食容易招人喜欢喽”越柔显然还在考虑暖阳的提议,随意回应道,“从前都是用这招讨父皇开心的——他虽然尝尽天下美味,宫里又有御厨无数,却还是最爱吃我亲手做出来的。”她见暖阳一脸诧异,这才补充道,“反正也不麻烦,自有人把该准备的给我准备好,我只需把那些东西按顺序放进锅里,掌握好数量火候,把它们做熟就行了。”
暖阳忽然觉得,越柔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被众星捧月,以至于这样心无城府,飞扬跋扈。
试想,若一位整日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宠爱疼惜的公主,怎么会想到用亲手煮羹汤这样的方式来讨好别人?只要乖巧听话,又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就足以让身为皇帝的父亲自豪疼爱吧?
“好吧,去就去,”越柔忽然打断暖阳的胡思乱想,“总之也没地方去,倒不如过去玩玩儿——但有个条件,姐姐不许告诉她们我就是当年的踏月,只说我长得像罢了——否则,我就再不理你”说到最后,越柔甚至撒娇似的顿了顿足。
若暖阳是个男人,越柔这样撒娇耍横,是不是骨头都要酥了?
可惜,她是女人,又不是拉拉,对越柔这样的举动实在不甚感冒。
但她仍然说道:“当然,我不说。”
越柔一眼便看出暖阳对她的表达方式颇为不以为然,索性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大大咧咧的笑着上前牵住暖阳的手:“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快换身衣裳,咱们这就去”
——*——
暖阳带着越柔去了几次偷香阁,开始时每次还都是让青儿给预备出清静的单间出来,后来越柔觉得不过瘾,索性要求女着男装,坐在大堂,至少坐在二楼,连离跳舞唱曲儿的女姬都近些。
“这可不行,我的二奶奶,”暖阳跟她相处了几日,越柔又是那样的性子,彼此说话都随便了不少,“就算女着男装又能瞒住谁?咱们虽然认识的人少,认识咱们的人只怕还是有的,还是小心些好。”
“那怕什么?”越柔不以为然,“婆母又不在了,咱家里最大的就是你,难不成你还要给我家法不成?咱们想怎样便怎样,谁又能管得着?”
“话不能这样说,”暖阳虽然也向往那样随意无忌的生活,可是她必须得入乡随俗——既然要在大兴活下去,就要遵守大兴的规矩,“咱不能让外人看轻了墨府,看轻了咱们。”见越柔仍旧嘟着嘴巴不服气,只能使出最后一招,“若是被人瞧见了,告诉了大爷和二爷,将来咱们想再出来只怕都不能了。”
越柔听她这么说,才老实下来,虽然仍旧小声发着牢骚,却再不说什么。
两人正说着,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暖阳还没说话,越柔已经一下子立起来推开半扇窗朝外望去,她的贴身丫头渔歌本想伸手去扶越柔的袖子,抬头瞥见暖阳面色稍沉,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那双小手伸到一半,又讪讪的缩了回来。
“姐姐快来看,有人在打架”越柔兴奋得不行,好像她来了偷香阁这么多趟,就是为了看这次打架而来似的。
暖阳捏了捏额头,正要说话,被暖阳吩咐着去跟你青儿说话的兰儿忽然推门而入,看了正趴在窗边看热闹的越柔一眼,便走到暖阳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暖阳半垂着眼睛,让人看不见她眼里的神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兰儿便退到了暖阳身后,垂手侍立,再不说话。
“妹妹,”暖阳这才起身绕过桌子,伸手去拉越柔的袖子,“二楼东南临窗坐着位锦衣公子,你可认识?”
“哪儿呢?哪儿呢?”越柔立刻大声吵嚷着边叫边晃动着脑袋去找,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暖阳却悠然自得的坐在桌边一边品菜一边指点道:“就在你的左手下前方,那位临窗的十八九岁的锦衣公子……衣摆上绣着两枝青竹的……”
越柔这才瞧见,更将那锦衣公子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过张扬,立刻被楼下有些食客发现,他们拉着同行的或者相识的人抬头来看,没过多会儿,便有大部分食客不看那对互相推搡吵嚷的酒鬼,都抬头看着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的越柔了,边看还边指手划脚的指指点点,偶尔发出几声放肆的笑声。
那位锦衣公子似乎听见了大家的讨论,也抬头看了上来,正好迎上越柔上下打量他的目光,立刻显出一脸的惊艳之色。
“公主……”渔歌终于忍耐不住,半拉半扶着把越柔拽回来坐下,还顺带着关好了窗子,转回身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瞧了暖阳一眼,眼底都是埋怨和不满,谁知那目光还没收回来,就见暖阳笑吟吟的看向她,不是一扫而过,而是满眼是笑,却认认真真的,好像看进了她的骨头里。
渔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连忙低下头去。
越柔仍旧一脸不懂:“那人是谁?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就是不敢认。”
暖阳故意不说,只是笑骂她:“我让你看,你偷偷看一眼不就得了?非要吵嚷,还问哪儿呢哪儿呢,真是无趣,你看我下次看见谁了再告诉你。”
“别啊,姐姐,”越柔似乎服了输,连忙隔着桌子去拉暖阳的手,“我不是看那几个人打架,看得有些糊涂了?下次再不这样。”
暖阳左右看了一眼,大概是看单间里除了她们主仆四个再无旁人,才把双肘架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凑近些小声的问越柔:“我瞧你从前扮踏月的时候都比此刻机灵些,瞧瞧你方才,真是气死个人。”
“哎,那时被人管束着,哪有现在这样随便?”越柔似乎不愿提那时候的事儿,只是问楼下那锦衣公子,“那个到底是谁?瞧着真的怪眼熟的。”
暖阳正要解释,就听门外有人说话:
“小二,这单间儿里坐着的是谁?”
“回禀郡王……掌柜的不许小的说……您要不……去问……掌柜的?”
“小杂碎你竟敢这样跟本王说话?你以为你家掌柜的就不怕本王了吗?”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那还不快说?”
“……郡王……哎呦——”
小二迟疑了老半天,似乎还想跟那位被叫做郡王的人求情讨饶,话还没说出来,就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声,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一通闷响,似乎是被这位郡王殿下当胸踹了一脚,又叽里咕噜滚出老远。
越柔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立刻飞冲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瞧。
暖阳却只瞥了她一眼,仍旧回头看一脸紧张的渔歌。
瞧渔歌的表情,对她家公主的鲁莽行为是极为担心的,回想她方才把越柔从窗边拉回来的情形,可知那绝不是第一次。
就是说,渔歌不顾尊卑的拉住越柔不要胡闹,并不是第一次。
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越柔不管怎么折腾,渔歌虽然担心害怕,却就是不拉——或者,不到实在过不去的时候,都不会拉越柔一下。
门外也不消停,那小二的喊声虽然不大,却也惊动了旁人,外面刚有人询问“怎么回事儿”,楼梯处便传来清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不卑不亢的低喝:“郡王这是怎么了?是小二侍候不周还是菜品出了问题?若真的如此,您命人来喊青儿过来就是了,怎的动手打人?”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76章 郡王元昌
那个被称为郡王的年轻人更要跟青儿发飙,单间儿的门一开,便从里面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略紧的杏色小妖套着条粉紫色的裙子,头上梳着双螺髻,插着两朵绢制桃红茶花,眉眼间虽是温柔的,小嘴一张说出的话却句句刺人的耳朵:“掌柜的,你这是干嘛呢?我家主子特地挑了个清静的地方吃饭,怎的就任由疯狗跑过来乱咬?”
说话的正是兰儿——暖阳只带她一个出来,关键时刻只能她出来骂人,好在她在偷香阁呆过一年多,心里虽然害怕,嘴上却爽利的很。
青儿心里暗暗偷笑,脸上却满是尴尬之色:“兰儿姐姐,可不能这么说……”接下来的话她似乎颇为犹豫,只得转头对那郡王施礼:“郡王殿下,您还是下楼吃酒吧,这顿青儿请了……”
“慢着,”那年轻的郡王一见兰儿出来,就似乎忘记了自己上来的初衷,一双轻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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