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记住以后别喝醉了。”他轻描淡写停止了她的自责。
“那现在。。。。。。”
“先不要报警。”言格说。
现在报警自首,甄意不记得那晚的细节,她会被牵扯进去,但崔菲一家全都会置身事外。
“可艾小樱。。。。。。”甄意没说下去,冷静下来,“我明白,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把小樱扔到哪儿去了。没有证据,我们先自己找吗?”
“嗯。”
甄意回想那晚第一次看到案发现场时的感觉,沉着分析:
“爷爷一直在这个小厅里吃蛋糕,如果爷爷不是凶手,很有可能这里也不是案发现场。这就解释了当时茶几腿和地板上规律的血迹。太规律了,不像意外溅上去的,像是人撒上去的。”
言格听言,蹲下来,仔细查看沙发和茶几腿,都擦干净了。但是。。。。。。他抬起茶几,抠了一下茶几脚底。
抠出了凝固的血迹。
甄意跪到他身边,拿手电筒照他手心的粉末,四周都是黑暗,那粉末分外鲜红。
不是血。
光束的边缘,甄意的脸安静下去:
“果然被崔菲耍了。”
#
两人走出去。
走廊很黑,两边都是门洞,让人起鸡皮疙瘩。墙壁上挂着很多画,黑暗中带了诡异的色彩,仿佛每个画框里都装着看不见的世界。
只有淡淡的手机灯,昏暗中,两人安静地行走。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动静。
甄意下意识抱紧自己:要不是言格在身边,真有些吓人。
言格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见她把自己搂成一团,迟疑片刻,问:“冷吗?”
“哦,没有。只是在想问题。”
是在想问题,眉心至始至终都拧着,没有半刻舒展。
“在想什么?”
“很明显,是崔菲把孩子从别的地方挪来的;考虑到远距离移尸风险太大,且崔菲性格谨慎,连抛尸都想把我牵扯进来,所以,案发地最有可能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可这么大的别墅,我们该从哪里找呢?”
她认真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蹙眉,黑暗中更显莹白的小脸看上去严谨而不容接近。
言格看了她好几秒,才缓缓收回目光,道:“真正的案发现场肯定也被清理过,要找到,会很困难。不如先从嫌疑人入手。”
“嫌疑人吗?当晚在这里的有崔菲、戚行远、姑妈还有齐妙。如果从杀人动机。。。。。。”她刚好绕过拐角,手电的光打在墙壁上,一张扭曲而惊悚的人脸!
甄意狠狠一吓,差点尖叫,一下子抓住言格的手臂。惨白的光束照在对面的墙壁,只是一幅画。她的心砰砰的,打鼓一样,发觉自己贴在言格身上,觉得不妥,又赶紧松开他的手。见把他的衬衫都揪皱了,还拿爪子顺了顺。
言格低头看她一眼,真吓惨了,脸都有些发白。他没被吓到,倒是她忽然如受惊小动物一般抱住他的手臂往他跟前缩,这让他有些,心跳不稳。
墙上挂着一幅诡异而恐怖的画,一个女孩站在漂亮的走廊里,面对着一扇房门,门半开,另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和她对视。房间里没开灯,走廊的灯光在房间投下一条光,看得到房间里很漂亮精致,但灯光两旁的阴暗之处,那房间像个垃圾堆,摆满了各种尸体,和光路上的灿烂形成鲜明对比。
甄意心里发毛:“真无法理解艺术家的思维。”
“不难理解啊。”言格看着那幅画,寻常到,“这可以是外在和内在,外在表现人模人样,内在阴暗邪恶;可以是意识和潜意识,意识层面光明磊落,潜意识层面晦涩可怖;还可以是。。。。。。”
甄意一头黑线。
他见甄意一脸无语,缓缓闭了嘴。
甄意咕哝:“哼,果然是神经病医生,只有你能理解变态的艺术。”
言格抿抿唇:“其实是精神。。。。。。”
甄意目光斜过来。
“嗯,随便吧。”他说。
甄意在心里却忍不住想笑;明明有大事当头,这一刻却没来由地轻松。
这时,身后传来幽幽的脚步声。甄意心发凉,和言格对视一眼,大半夜的谁在这里?
言格微微蹙眉,伸手准备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去,可甄意忽然打开了他的手,言格一怔,甄意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保护他?
甄意飞快回身用强光照,准备把来人踢下楼。
可来人遮住眼睛:“小意,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甄意一手拍开墙上的开关,脸色不善地打量崔菲。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来调查艾小樱的死因,你来了更好,不用摸黑了。”甄意语气冷梆梆的,关掉手机往前走。
崔菲跟上去:“死因?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爷爷他。。。。。。”
“你给我闭嘴!”
崔菲愕然,不相信:“你吃错药了。”
“和你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多年,我却不认识你了。”甄意表情冷酷得吓人,“我不管艾小樱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利用爷爷替你背黑锅,你良心被猪啃了?”
崔菲脸色不变,镇定得跟吃了定海神针似的:“小意,你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甄意抬起手心的红色粉末:“血迹干了会发黑,这些‘血’是戚红豆画画的颜料吧。用你女儿的东西来布置现场,你这妈妈当得可真好!”
崔菲摇头:“红豆不会固定在一个位置画画,颜料掉在现场并不奇怪。”
“是吗?”甄意佩服地点点头,“那艾小樱的父亲呢,你很熟?”
“不认识。”
演技真好,甄意简直想笑:“他叫艾程,和你发生过性关系的人,你怎么会不记得?”
崔菲一怔,手不自觉攥住衣角:“什么?”
“表姐,我读中学时撞见过你和他偷。腥,那时红豆才一两岁。”
崔菲扯扯嘴角:“你认错了。我没”
“在家里的餐桌上。”甄意打断,“我没看错,而你也不会忘记。因为很明显,那天你们两都超常发挥。”
言格眸光微动,抿了抿唇。
那天的记忆,他和甄意。。。。。。不可避免地在脑海浮现。他记忆力太好,每一句话,每一丝感觉,都刻骨铭心。
“你”崔菲没料到多年前给妹妹演过一场成人。电影,脖子红了,无法抵赖,“你有没有和”
“没对任何人说过一个字。”她不会笨到说言格也在场。
崔菲并不轻松。她从小就是好孩子,是坏孩子甄意的榜样,如今被揪到污点,浑身不安全。
“谢谢你替我保密。”
甄意不理会:“崔菲,说实话。”
一回到正题,崔菲又咬紧牙关,摇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和他早没有关系。甄意,艾小樱就是爷爷杀的。”
这时,一旁的言格开口了:“崔女士,我听甄意讲过这件事,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可以。”
“你听见楼上有响动?”
“是,我。。。。。。”
“什么响动?”他打断。
“小孩的叫声。”
“你立刻上楼了?”
“是。”
“看见爷爷掐着艾小樱的脖子?”
“是。”
“于是你赶紧把爷爷拉开?”
“是。”
“艾小樱头上有很多伤痕?”
“是。”
“你听到声音就立刻上楼了?”
“。。。。。。是。”犹豫。
“艾小樱头上遭受了多次击打,然后被掐,你冲上楼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请问,你是从哪里听到了她的叫声?”
“。。。。。。”
崔菲额头冒汗,面色发白。
言格长指摁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当然,我问你这些问题,不是为了帮你串口供的。”
甄意屏住呼吸,缓缓松一口气,看着言格俊逸的侧脸,微微咬唇:
该死,好想占为己有!
☆、chapter 35
言格平静地看着崔菲;语气疏离:
“崔女士;案发的时候;你和你家先生在一起?”
“是。”崔菲很肯定;紧张地摁了一下额头。
“在哪里?干什么?”
“在客厅商量事情。”飞快回答。
“谁可以为你们证明?”
“就只有我们两个。”崔菲自以为回答缜密。
“嗯,很好。”
言格点了一下头;风淡云轻地推出结论,
“三种情况:1;你们两个是共犯;2,你们一个犯罪另一个维护;3,是屋里剩下的人。”
崔菲的脸愈发苍白,她什么关键信息也没说,怎么就被分析得无处可躲了:
“这。。。。。。”
她的表情逃不过言格的眼睛;他很快下结论;语气确定:“我说对了。”
平静之下的凌厉叫崔菲猝不及防。
言格:“你母亲当时在哪里?”
崔菲闭了闭眼,知道他的厉害,不肯回答了:“我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再问什么,我都不会再说了。”
甄意开口:“你当然不是犯人,可以不回答。但如果把你关在警局高压48小时,你还能这么嘴硬吗?”她上前一步,逼近她,笑里带着狠,“崔菲,我们去警局,两个都去。比比看谁先开口,好不好?”
“你。。。。。。”崔菲惊愕。
言格又慢条斯理道:
“崔女士,甄意是在受你欺骗且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帮你处理艾小樱的,如果是爷爷发病,过失杀人,这不会存在共犯,且她自首会量轻。但你就不同了,除去破坏证据,你至少是窝藏协助罪犯,至多,不必我说了吧。”
崔菲简直要给他们俩逼疯,一个清淡无害地分析,一个不顾一切地威胁,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
狡辩也是无用,垂下头:“别说了,我告诉你们吧,是齐妙。”
齐妙?
言格不说话了,看向甄意,意思是后边的交给她。
甄意明显不信:“她为什么杀艾小樱?”
“我怎么知道?”崔菲咬牙切齿,“齐妙没家教,性格暴躁又酗酒,艾小樱也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骄纵孩子,谁知道她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她杀人,你掺和个什么劲儿?”
“我。。。。。。”
崔菲看一眼言格手中的录音笔,言格关上,她才小声道,“我,我和艾程还保持着,关系。”
“所以?”
“那天寿宴,我和他在洗手间里。。。。。。齐妙看见了。。。。。。她以此威胁我,我不帮她,她就会告诉她爸。”
“寿宴那天你和艾程在。。。。。。”
“甄意你是不知道,行远他,他在那方面不能满足。。。。。。”
“够了,不用说你有多欲壑难填,”甄意打住。
言格沉默半晌,问:“戚行远先生为什么帮忙?”
“是。如果是齐妙,他一定不会管她;但我。。。。。。我骗他说是我杀的,他就没办法了。”
“。。。。。。”甄意无语。
言格淡淡问:“那你怎么和他解释你杀人的原因?”
这人问话真是穷追不舍,句句关键啊!
崔菲头皮发炸:“怎么解释?还不就乱编。一哭二闹让他相信就是了。”她闭嘴,不肯多说了。
言格静静看她几秒,也不问了。
甄意:“随后,你们就一起计划怎么抛尸是吗?”
“是。”
“因为对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来前,你们就转移了现场,把小樱搬到会客厅,用画画的颜料调出血的颜色,再叫我过来,是吗?”
“我没办法。不论是藏尸,还是面对警察盘问,我都没法做到不留漏洞,只能找你。”
“混蛋!”甄意上前一步,差点儿没忍住扇她耳光,“所以你就想把我拖下水,让我生不如死吗?”
“对不起,只有用爷爷才能把你牵扯进来。你就当帮我的忙吧,求你了!”
甄意目光洞悉,脸色愈发冰冷:“不对,不止如此。”
“崔菲,你设计爷爷,不仅是为了让我帮你,更是栽赃。”她出奇的冷静,
“如果抛尸出现问题,如果警察顺藤摸瓜找来,如果终有一天隐瞒不住,爷爷就成了你的替罪羊。这才是你的双保险!
呵,崔菲,你给我打电话前,就移尸,为如何脱罪做了第一层设计。连我都不信,不让我知道第一现场在哪儿。”她讽刺地笑,“你真聪明,滴水不漏,把这聪明用在亲人身上,让人佩服。”
崔菲已被她看穿,知道狡辩也无济于事:“对不起,我别无选择。如果让行远知道我出轨,我就什么都没了。
甄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在警察局有认识的人,虽然公众还不知道,但一小时前南中山林发现女孩尸体,警察去了。”
崔菲抓住甄意,紧张道,“身份确定需要一段时间,但我想肯定是艾小樱。如果警察来查怎么办?我们该早作准备。”
“我们?”甄意仿佛听了笑话,“谁跟你是我们?”
“万一警察挖出秘密,牵连爷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