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李承瑄半躺在长椅内,身上轻掩着一件上等蚕丝锦袍,剑眉凤眼,玉般容颜,在温和的阳光衬托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一旁伺候的几个小丫头皆红着脸,偷偷打量着自家王爷那好比天人般的绝色俊容。
王府后院的凉亭处,清风徐徐,四周飘散着浓浓花香,几许春意盎然,景色美不胜收。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坐在古筝前轻抚琴弦,用心的卖弄着自己的琴技,试图吸引六王爷的注意。
半晌后,那高贵的男人终于轻启眼眸,两旁摇扇的丫鬟顿时奉茶倒水,好不殷勤。
“廖管家。”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老奴在。”从旁伺候的老管家赶紧前进一步,躬身等着主子的问话。
“给本王说说,那个钱多多这些日子的近况。”自从那日下令派她去洗衣房当差后,他每天忙于国事,倒是差点把那女人给忘了。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府里听听小曲乘乘凉,闭眸假寐的时候,才猛然想起她的存在。
廖管家板着一张扑克脸,恭恭敬敬道:“回王爷,钱多多被分配去洗衣房不出三天,就与下人打成一片,据老奴所知,她性格开朗,待人热情,乐于助人,做事勤奋……”一顿,冷声道:“和王爷之前所形容的,似乎有着天壤之别。”
李承瑄不由得蹙紧眉头,陷入沉思。性格开朗、待人热情这些字眼,怎么可能会与钱多多那丫头扯上半点关系?
就算一个人真的失去记忆,本性是不会变的。他记忆中的钱多多,嚣张跋扈,刁蛮任性,无恶不作,怎么可能与廖管家口中那个乐于助人、做事勤奋的女人是同一人?
“王爷……”廖管家忍不住小声道:“是不是几年不见,王爷不小心找错了人?”
他在王府里当差十几载,又是亲眼看着王爷从一个孩童长大成人,心底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的。
可经过多日了解,那个曾被王爷恨之入骨、誓要拆骨扒皮的女人,不知使了什么方法,居然让府里的下人皆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她。
“不可能!”李承瑄冷眼一瞪,哼声道:“本王对自己的记性有信心,虽说已经过了五年,但本王绝对不会忘记那张脸的。”
表情突然阴狠了几分,五指收紧。五年前那段耻辱的记忆贤明得就像昨日才发生,他怎么可能记错人?
他和那该死的钱多多之间,的确有一段教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孽缘。
犹记得五年前——
他与当时还是储君的皇兄虽是皇后的亲生子,地位高出其他皇子一截,但皇宫内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事件层出不穷。
万贵妃当年正值受宠之际,她的儿子,也就是夜熙国三王爷仗着自己天赋异禀,文韬武略,备受皇宠。
一次狩猎大赛上,他那个三哥为了昭显自己的能力,居然不惜设下重重陷阱设计其他皇子出丑,其中还包括他的胞兄,也就是东宫太子李承泽。
身为太子胞弟,他李承瑄幼时便立下宏愿,定要扶助太子登上皇位,因此勤练武功、熟读兵书。
对于其他皇子的肆意挑衅,他的解决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暴制暴,不知有多少皇子因此挨了打,都因为父皇的过度偏袒,最终不了了之。
可是三哥不同,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
因为设计了太子,害太子受伤,他气不过,私下与三哥大打出手,最后三哥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万贵妃看着儿子被打成猪头,一状告到御前,龙颜大怒的结果就是,他被父皇狠狠训斥一顿。
母后和皇兄纷纷为他求情。父皇骂他仗着龙子身份为所欲为,只知惹是生非。
面对父皇严厉的指责,他自然不服。“儿臣虽贵为皇子,却并非如父皇所说,喜欢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哼!每次惹了祸事,就知道找你母后和皇兄替你出面求情,亏你生在皇家,母亲又是当今皇后,才保得你小命无虞,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你还有什么本事如此放肆无礼?还有什么立场恣意妄为?”
他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若儿臣生在寻常百姓家,或许就懒得滋事了。”
父皇看着他,冷哼道:“朕倒想同你赌赌,若你去了民间百姓家可以三个月不惹是生非,朕就饶了你今日的罪过;若你去了民间之后仍旧给朕添麻烦,你就乖乖回到宫里,接受朕给你的惩罚。”
他不驯的扬着下巴,“赌就赌,儿臣绝对不会输。”
就这样,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他离开京城,赶往梅龙镇,隐姓埋名,决心做出番成绩给父皇瞧瞧。
自幼长于深宫中,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他自然是替自己找份差事谋生。
梅龙镇干库当铺成了他委以求生的地方,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成功的在当铺里做起一名小伙计。
老板钱满仓为人虽然刻薄小气,倒也没太为难他。
本以为只要熬过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回宫向父皇交差,顺便再吹嘘一下自己的成绩,可就在此时,祸事降临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当铺大小姐钱多多,那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丫头,性格刁钻骄纵,是梅龙镇的一大祸害。
虽然他极看不顺眼钱多多的为人,但想到自己的立场,自然也不想多生是非。
可他不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招惹他,那钱小姐见他生得眉清目秀,三番两次的勾引不成,居然因爱生恨。
那时当铺里有个客人送来一只上等白玉的镯子,说好了七天之后来赎,结果钱多多在去当铺的时候发现了这只镯子,十分喜爱,央着她爹把镯子给她。
钱老爷自然不允。那丫头便心生恶念,趁人不备,监守自盗,不知情的钱老爷吓得报官,钱多多害怕惹祸上身,居然将镯子藏到他的屋子里。
结果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当成小偷,气急败坏的他,冲动之下与人大打出手,惊动了官府,最后,这事自然也经由暗中守卫他的人之口,传到父皇耳中。
三个月期限未过,他与父皇的打赌,以惨败收场。
回到皇宫之后,免不了父皇的一顿训斥,挨了二十大板事小,备受三哥嘲笑事大,怨气深重,他心心念念都想着有朝一日回梅龙镇找钱多多报仇。
可宫里连接着出事,先是父皇因病驾崩,太子即位,宫廷大变,复仇一事,便因此耽搁了下来。
直到上个月,他奉旨外出办案,路经梅龙镇,才无意中想起钱多多。
派人打听,得知她在不久前突患怪病,钱老爷贴出招婿冲喜的公告,他才想到利用自己养的八哥来捉弄那半死不活的钱多多。
没想到拜堂当日,那丫头居然莫名转醒,为了折磨她,他才提议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把她带回王府,打算好好回报她当日的陷害。
所以一路上尽可能的刁难她,进了府,更是想方设法的不让她过好日子。
可万万没想到,从前那刁蛮无理的钱多多,在历经五年之后,居然会失去从前的记忆。
不远处,传来几道柔嫩娇美的声音——
“多多,这珠钗是前些日子我乡下的娘特意买给我的,你整天忙完了自己的差事,还不计辛劳的帮我的忙,这钗就当是我给你的答谢礼。”
“傻甯儿,你都说了这钗是你娘送你的,我怎么可能收下。”阮小羽夺过她手中的珠钗,嘻笑的插在对方的头上。“瞧,只有你这种鹅蛋脸型的姑娘,戴这种珠钗最漂亮。”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我身强力壮,多干些活儿没什么的……”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细碎,两个小姑娘就像要好的姐妹,说说笑笑的远离。
深深印在李承瑄眼中的,是钱多多脸上那抹纯真无邪的笑容,粉嫩心形的小脸,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心头蓦地一跳,好像什么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究竟有多失态。
耳边突地传来琵琶声,如魔音般搅乱了他的心绪。
仿佛刚刚那瞬间,所有的一切不存在似的,天地之间,只有他和那个钱多多彼此遥望……
见鬼了,事实上,钱多多从头到尾根本没看过他,只有他像个白痴一样,呆呆被那抹温暖无邪的笑容吸引。
当他惊觉那个吸引自己的女人竟然是钱多多时,不由得又气又怒。
他到底着了什么魔,居然会愚蠢得认为她的笑容像女神,哼!那分明就是恶魔的微笑。
悠扬琴声,此刻却如同魔音,惹人心烦。
“够了!”他气急败坏的低喝一声,目光阴冷的瞪向那个抚弄琴弦的美丽女子。“滚!都给本王滚下去!”
“啪!”杯起杯落,名贵的瓷器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两旁伺候的丫鬟和琴伎皆被他突来的怒气吓得跪地不起。
李承瑄甩袖起身,一脚踢开眼前那把名贵的古琴,撩袍走人。
廖管家望着主子的背影,却不由得陷入深思。
第三章
“子时将近,灰姑娘害怕漂亮的衣裙和南瓜马车变回原样,趁着王子不注意,从皇宫的后门溜了出去,当王子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遗落在门口的水晶鞋,王子为了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便拿着水晶鞋挨家挨户的找姑娘试穿……”
“结果呢结果呢,王子有没有找到灰姑娘?”
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此时早已忘了自己手边的工作,一脸好奇的死盯着洗衣房红人钱多多,迫不及待的想从她的口中知道故事的结局。
“王子派人一家一家的找,终于找到灰姑娘的家,可她有两个恶毒的姐姐,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了能把自己肥胖的脚丫子塞到鞋子里,她们不惜拿刀子削掉了脚上多余的肥肉……”
“好恶心,王子一定不会看上灰姑娘的恶毒姐姐的。”洗衣房里年纪最小的苏甯儿,天真无邪,最喜欢听钱多多给她们讲一些离奇古怪的故事。
虽然之前王府里都在传,钱多多是王爷从梅龙镇带回来的宠物娘子,身份尴尬、地位不明,王爷也明里暗里的放过话,如果她胆敢做错事,定要将她往死里整。
可自从与钱多多相处之后,几个洗衣房里的小丫头都发现她并非传闻的那般恶毒又刁蛮。
她不但心底善良,乐于助人,还经常给她们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灰姑娘真的好幸福,最后可以找到王子做她的相公,说起来,能够嫁给六王爷,也是我们这些小丫头们私底下的心愿呢。”
怜儿在听完故事后,情不自禁的露出一脸的憧憬,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有幸蒙俊美的六王爷垂青,哪怕收进房里做个侍妾也好。
“是啊是啊,咱们六王爷不但是朝廷的栋梁,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且生得一副俊俏容貌,不知迷倒京城里多少姑娘家的芳心,若真能做了王爷的女人,就算是少活二十载,也心甘情愿。”
“可惜咱们福薄身子贱,能混进六王府里当差,偶尔远远的瞧上王爷一眼,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几个小丫头开始叽叽喳喳的发表自己的想法,阮小羽忍不住摇头轻叹。经过相处,她深深了解到在王府里当差的侍女,哥哥都把六王爷当成了偶像。
经过打探,她得知六王爷是当朝太后的幼子、皇上的胞弟,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六部之首,权势滔天。
也难怪府里这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个个都把他当成偶像般崇拜。不过说真的,如果忽略他的邪恶与刻薄,六王爷的确生了一张迷惑女人的脸。
只可惜,日积月累的王孙贵胄习性,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令人无法接近的傲慢和霸道。
看着这些小姑娘兴致高昂谈论着自家英俊多金的主子,她实在无心参与,也没兴趣参与。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自家借体还魂的这个钱多多,和六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为什么他会逼着钱多多嫁给他的宠物?
一个是京城里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个是小小梅龙镇上的商贾千金,两人明明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正苦思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欷吁声。
“天啦!这条亵裤可是云桂坊织出来的上等料子,每年只提供给皇室,普通的达官显贵,就算有金银珠宝,也是没资格买的。”
“是啊,这亵裤可是太后亲自命人送来王府给六王爷穿的。可六王爷穿了几次之后,嫌这料子的颜色太深,便命人丢了,刚好那日轮到我去王爷房里收脏衣服,就把这条亵裤留了下来……”
那丫头就像捡了宝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