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乏汽车或飞机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情况下,由梅龙镇抵达京城,就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
而身为六王爷宠物的娘子的她,待遇没逼丫鬟侍女好到哪,除了第一天见过那娇贵的六王爷一面外,接下来的路程中,六王爷都坐在那辆豪华的车轿中,被人殷勤服侍着。
也不知道这钱多多以前是如何得罪六王爷,一路上,不但随行的士兵没给她好脸色看,就连王爷身边的仆人,也统统对她冷嘲热讽,显然有把她活活奴役死的打算。
半个月的路程,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跟在队伍后面走,没几天工夫,脚丫子便磨满血泡,每天的伙食只能用差到极点来形容,甚至有时得饿肚子。
幸好二十一世纪的她吃惯了苦、受惯了累,宛如只打不死的小强,所以这点小磨难还不至于把她打垮。
日夜煎熬,总算在十几日后抵达王府,也终于让她见识到夜熙国京城的奢华与富裕。
六王府距皇宫不远,建筑面积十分宽广,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府内大宅金砖彩瓦好不耀眼。
只可惜这几十日在路上吃尽苦头的阮小羽,早已失去了欣赏王府的心情,还好六王爷再讨厌她,还是替她安排了住处,而与她同住的,自然是那只自称是她相公的八哥。
“娘子,来给大爷亲一个……”
她新上任不久的“相公”,例行公事的在她起床之后,站在离床铺不远的架子上虎视眈眈的瞅着她,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嫖客调戏妓女的秽词。
经过几日的相处,她发现黑宝虽然只是一只鸟,却灵性十足,只怪它的主人调教无方,才会张口闭口都是低俗下流之言。
眯眼冲着八哥哼了哼,绷着脸威胁,“死鸟,再罗唆,我就扒光你身上的羽毛!”
小家伙惨遭威胁,突然拍着两只翅膀高喊,“谋杀亲夫、谋杀亲夫……”
阮小羽气急败坏,跳到架子前双手擦腰,“夫你个头!你这个蠢蛋!”
黑宝似乎被她凶巴巴的样子吓得不轻,连珠炮似的吼出一串,“小姐让爷摸摸胸……娘子给爷揉揉腿……贱妾陪爷香一个……嘎嘎嘎,嘎嘎嘎,扒光你的毛、扒光你的毛……”
当下她被这黑溜溜的小东西气得半死。“你这只该死的贱鸟,再胡说八道,我诅咒你喝水呛死、吃饭噎死,飞到半空中掉下来摔死!”
八哥突然闭嘴,一脸茫然,仿佛对这些没听过的新名词十分好奇,它歪着黑漆漆的小脑袋,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片刻后,突然开口道:“你这个蠢蛋!”
阮小羽顿感无语问苍天。自己到底在干么?居然同这无脑的笨鸟吵嘴,还要被它反骂自己是个蠢蛋!
就在她动手打算扒光自己“相公”身上那引以为傲的黑毛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而陌生的声音——
“黑夫人,今儿是你进府第一日,按府里规矩,你每日需去王爷那里请安……”
黑夫人?请安?
阮小羽突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上帝!佛祖!就算我前世造了很多孽,拜托也别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折磨我好不好?
一个头两个大的她,虽然很想佯装崩溃顺便昏迷不醒以逃避眼前的一切,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阮小羽随着老管家来到王府豪华的前厅时,衣着华丽的六王爷正坐在名贵的紫檀椅内品茶,身后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轻轻为他摇着扇子,椅前则跪着一个翠衣少女,正极尽温柔的给他捶着腿。
这男人还真是会享受!
“还不快给王爷下跪请安?”没等她来得及品头论足,身后便传来老管家严厉的训斥。
她本能的想要反抗,才张口便猛然想起自己此时的立场。莫说古人繁文缛节多如牛毛,更何况眼前这俊美倜傥的男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王爷。
“王爷万福。”纵有千般不情万般不愿,阮小羽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双膝着地,规规矩矩的请安。
端坐在椅上的李承瑄似乎将她当成隐形人,优雅的掬着名贵的白玉茶碗,微眯着双眸,极尽享受的品着香浓的龙井。
跪了片刻,始终未等到答覆,阮小羽抬头睨了对方一眼,提醒般轻咳一声。
“王爷万福。”声音更加洪亮几分。
“廖管家,本王不在府里的这些时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直接忽略跪在地上请安的钱多多,李承瑄漫不经心的开始于管家讨论事情。
廖管家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回王爷,您不在府里的日子,府内上下秩序井然,并无任何事件发生。”
“嗯!”轻应一声,“后花园的花儿可都开了?”
“回王爷,开了。”
“府里的马可是每日三顿的喂着?”
“回王爷,奴才们都不敢怠慢……”
阮小羽听着这一主一仆旁若无人的在那叙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从头到尾,那端坐在高椅上的六王爷,始终把她当成空气般对待。在她跪了将近一刻钟后wrshǚ。сōm,地板上的凉气慢慢侵入膝盖,而且坚硬的地面也让她倍感不适。
“廖管家,听说本王不在王府的日子里,厨房又招了几个师傅进来……”
“既然王爷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了。”
在李承瑄继续和管家拉拉杂杂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之际,阮小羽毫不客气的站起身,不理会厅里仆人们吃惊的目光,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这个大胆的举动,总算引起李承瑄的注意。
“站住!”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嗓音。
她顿了下,似笑非笑的回头,“王爷可是在同我讲话?”
李承瑄顿感意外。这钱多多竟然用如此大胆的眼神看着他,不但没有半丝畏惧,瞳内倒闪烁着几分不可小觑的挑衅之意。
一挑眉,他微眯着黑眸细细打量她,一身浅绿色粗布罗裙,乌丝轻绾,衬出心形小脸儿,明明没有华美的珠钗点缀,倒另有一番韵味。
“你胆子倒是不小,本王还没应你,居然敢擅自起身离开!”他冷哼,带着戏谑表情问:“廖管家,给本王说说,王府里面,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们该受到何种惩罚?”
廖管家从头到尾都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面对王爷的文化,只躬着身冷声道:“回王爷,掌嘴二十!”
“还不拖下去执行。”
面对自己即将接受惩罚,阮小羽不但不怕,反而倨傲的迎视对方。“王爷若是瞧我不顺眼,只要吩咐一声,王府里不知多少人争着执行王爷的命令整我,何须降低身份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对付我,您就不怕这事传扬出去,说王爷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吗?”
这番话让李承瑄挑高眉头,颇有兴味的看着她,“你这话倒是有趣,莫非本王罚你罚错了?”
“王爷以为罚得对?”她不驯的哼笑一声。“小女子刚刚又是请安又是磕头的,可王爷似乎没看见也没听见,这倒是让我好奇,是不是身上被涂了隐形剂或什么的,障了王爷的眼,若我一直跪在这里绊到了人,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所以才起身告退。没想到却惹怒了王爷,这才猛然明白,怕是小女子之前曾的罪过王爷,您这是存心想找借口罚我呢。”
淡然一笑,脸上丝毫也没有害怕的迹象。“您是王爷我是仆,您说要罚,我自是不敢多言的等着领罚,所以王爷不必有所顾忌,命人掌我二十个嘴巴就是。”
她这招以退为进算是成功了,李承瑄原本想好好愚弄她一番,可这厅里伺候的奴才都睁大眼睛瞧着,若无怨无语罚她,倒真为自己落下话柄。
“没想到你得了怪病失去从前记忆,这刁蛮的性子倒是没变。”眼一眯,他唇边泛起嘲弄的笑容,“说真格的,你命倒是挺大的,本王还以为你会因此一命归西呢。”
轻轻啜着玉杯里的茶,轻哼一声。“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阮小羽当然不傻,岂会听不出他话中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王爷若瞧我碍眼,赶出王府就是。”虽然不知道钱多多和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究竟有什么过节,但不难猜测,只要她还在这个王府的一天,就一定会被这男人往死里整治。
李承瑄阴恻恻的笑了笑,“到现在,你似乎未明白自己的身份。既是嫁了本王的宠物为妻,就该奉夫为天,视夫为命,你是本王宠物的女人,你的命自然也归本王所有,本王若想让你走,你便可以生,本王若想让你死……”
他倾身向前,面露邪恶,“你自然得死!”
“那么王爷……”她大胆的迎视着对方赤裸裸的威胁,“您现在是想让我生,抑或是想要我死呢?”
被她这样反唇相讥,李承瑄一时之间倒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幼生于皇家,长于皇家,见惯了谋犬夺势、勾心斗角,谁见了他这个皇上跟前得宠的六王爷,不是阿谀奉承,小心讨好。
就算那些暗地里记恨他的小人,当着他的面,也都是一副狗腿奴才的模样,有几个敢如此大胆的与他呛声作对,莫非这女人真是张狂得连命也不要了?
李承瑄脸一冷,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突然迎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他面前。
阮小羽自幼便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极会看人眼色,知道这位性子骄纵的王爷被自己挑衅得快恼羞成怒了,自然明白下一步该如何应付。
她淡淡一笑,柔声道:“我刚刚的辞令必是让王爷为难吧,您若想让我死,又何必将我带回王府呢?”顽皮的眨眨眼,“既是这样,从此以后,我会如王爷所愿,在这府里好好的活下去的。”
李承瑄岂会看不出这小女人的那点小心思,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她摆了一道。
见她虽然直挺挺跪在他面前,可膝盖不已不再是冰冷的石地,而是一块几个月前波斯国进贡的名贵地毯。
她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跪着,可小屁股却稳稳当当的坐在后脚跟上,瞧她一脸满足样,分明比他这个坐在紫檀椅上的王爷还要舒服。
心头不禁泛起一口恶气,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既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和立场,以后就给本王规矩些。”
“是。”
见她笑得乖巧,应得迅速,李承瑄心底恨得牙痒痒的。“你是本王宠物娶回来的妻子,在这王府自然没有吃闲饭的份儿,廖管家,给本王说说,府里可有什么差事适合她做的?”
一脸严肃的廖管家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回王爷,上个月负责整理后花园的小顺子因病告假,现在花园里正缺一个修剪花草的花匠。”
阮小羽自幼便喜欢花花草草,闻言眼睛顿时亮。“好啊,我对修剪花草很有兴趣,知道哪种花该多浇水,哪种花怕潮湿……”
见她一脸兴致勃勃,李承瑄就忍不住想浇她冷水,绷着俊容向廖管家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面孔严肃的老管家立即会意,咳声道:“老奴突然想起来,三天前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接替这个位置。”
见她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李承瑄没来由的心情大好,托着腮,假装惋惜道:“王府里可不养吃闲饭的废物,廖管家,还有什么差事适合她?”
老管家极会看主子脸色,明白主子是想整治这个女人,当然是挑粗重的活儿。
“回王爷,府里的马棚……”
“伺候马儿也好,我以前打工……”话刚开口,她及时收回,“呃,我是说,我很喜欢马儿,拌草料,刷洗马匹我都得心应手……”
廖管家见王爷再次沉下俊脸,及时应道:“马棚里的差事如今也补足人手,没有空缺。”见她十指如葱,白嫩异常,他和自家主子交换了记眼色。“说起来,洗衣房倒是缺几个人手……”
总算看到她不再露出希冀的表情,李承瑄就像只偷了腥的猫儿,得意的道:“那就把她分配到洗衣房吧。”
慢条斯理的起身,他唇边扬起奸计得逞的笑容,居高临下看着那个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女人,捉弄之意再起,“为了避免她笨手笨脚洗坏本王的衣裳,先给她找五十件下人穿的衣裳做试验,三个时辰内必须洗完,若完成不了,就罚她不准吃完饭,廖管家,可都记下了?”
“回王爷,老奴记下了。”
奇留下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李承瑄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书跪在地上的阮小羽伤脑筋的蹙起眉头,和满脸严肃的老管家四目相对,片刻后,她耸耸肩,摆摆手,“说起来,你家主子似乎还满难伺候的。”
李承瑄半躺在长椅内,身上轻掩着一件上等蚕丝锦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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