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嫦曦没有在显德帝的寝宫中留太久,即便如此,她心里也极为高兴,回去的时候,简直春光满面,甚至连走路都带着风。
那了通禅师不是说她没有皇后命吗?那她偏要做给她看看。若是她听从了通的话,安分守己,知足常乐,她怕是早就被陛下抛到一边去了,哪里还会被陛下宠幸?
和尚的话,果然信不得。
然而刚出了显德帝的寝宫,就见到对面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盈盈走了过来。
这位美人长相淡雅脱俗,宛若莲花仙子,然而清眸流转间,却百媚丛生。仿佛上一刻还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一刻便成了摄人心魄的女妖,姿态天然,却占尽风流,没有丝毫做作之态。
这种矛盾的魅力,在她身上丝毫不显突兀,反而让她愈发与众不同起来。
哪怕比不上郭嫦曦那样国色天香的美貌,却也差不了几分,甚至在风姿上更胜几分,站在郭嫦曦面前,完全不落下风。
此人正是珍嫔。也难怪她即便家世不显,甚至性格也不怎么讨喜,以那种得意便张狂的作态,却依旧能得到显德帝两年宠爱,至今尚且不衰,果然不同凡俗。便是郭嫦曦见了她,那种心高气傲之态,也不由稍稍收敛了些。
“原来是嫦曦妹妹。”珍嫔率先开口道,脸上含笑,口气却带了点讥讽之意,“怎么,妹妹还没死心,又来找陛下呀!”
“见过珍嫔姐姐。如果珍嫔姐姐没事的话,妹妹就先告退了。”若是以前,郭嫦曦听到她的奚落,心中必定羞恼,但是现在,她心情正好,便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反而含笑上前给珍嫔行礼,一副不跟她计较的做派,让珍嫔看得牙酸。
珍嫔仔细打量了一番郭嫦曦,见她一脸春意,眉宇间的哀愁也被一股喜意代替,脸色顿时一沉,但很快就是收敛了表情,似笑非笑的道:“看来,陛下终究是被妹妹的死缠烂打给缠烦了,还是给了妹妹一次恩典。妹妹如此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做法,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本宫来看,这等死皮赖脸秋来的恩典,却是不要也罢,因为那是陛下可怜妹妹,才赏给你的,亏妹妹还这么高兴。啧啧啧,简直不知让本宫说什么好了。”
郭嫦曦本就是个骄傲之人,珍嫔的话,就宛如一把尖刀般,狠狠地插在了郭嫦曦的心上,重创了她的自尊心,让她的喜色顿时一扫而空,脸色也变得煞白无比。
但她就想到自己的目的,很快忍耐了下来,心里对珍嫔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嘴上毫不示弱地反击道:“珍品姐姐此言差矣,陛下是何等人物,岂会因为区区几分怜悯就施予恩典的。而且就算是陛下施舍的又如何?就怕有人人老珠黄,怕是想要陛下怜惜都做不到呢!”
珍嫔如今虽不到二十岁,但是跟这些新进宫的美人相比还是大了几岁,她也害怕自己年老珠黄,被人比下去,尤其是郭嫦曦又长得如此美貌,她心里也对她忌惮地很,如今听到她的讥讽,又戳中了她的痛脚,心中岂有不愤怒的,顿时冷笑道:“郭美人真是好利的一张嘴!不过是比本宫年轻两三岁罢了,就敢出言讥讽本宫。别忘了,你也会变老的,早晚又比你更年轻的新人进来,本宫倒要瞧瞧,你能得意到几时?”
珍嫔说完,就带着人直接越过郭嫦曦走了,脚步有些匆匆,大概是急着想方设法挽回显德帝的宠爱了。
郭嫦曦看着珍嫔离开,心中有些担忧陛下真会被珍嫔给勾走,毕竟珍嫔的受宠是众人皆知的,但是想到陛下之前对她的承诺,她又放下心来,毕竟一言九鼎,一定不会欺骗她的。
也不知显德帝是觉得冷落了自己的宠妃,正忙着安抚,还是得到了苏婉之后,兴致就淡了,反正此后七、八天都没来找苏婉。
苏婉对显德帝是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的,不来也好,她更自在,来了也行,至少能排遣寂寞,反正,心里别太把显德帝当一回事就成,若是对他上了心,简直就是自找虐受,将来还不知以后会如何心塞呢!
当天,陈雅琴走后,昌武侯府就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太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就是那位差点跟着苏婉来到庄子的刘妈妈。
这次刘妈妈除了给苏婉送月钱,还有一些必需品之外,也是替太夫人看看苏婉的情况。
在这点上,她可比上次的齐妈妈上心多了,将整个宅子都打量了一遍不说,还特意多询问了几个人,问了问苏婉的情况,直到打听到苏婉一直安安份份地待在院子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才来见苏婉。
进了正房之后,打量了一番房间里的摆设,心中很是有些庆幸苏婉当时没让自己跟着一起来,否则,她岂不是要在这里跟着苏婉一起受苦了?
刘妈妈在松鹤院里伺候,见识的可都是最好的东西,眼界高的很,就算苏婉这里有两三件值钱的摆设,她也很是瞧不上眼,觉得十分寒酸。
苏婉十分不喜刘妈妈,既然她瞧不上她这里的东西,她也不拿好东西待她,上的茶都是上次出去买的劣质茶,茶果点心统统没有,刘妈妈也没喝茶,只瞄了一眼,就嫌弃地放到一旁了,一脸假笑地对苏婉说道:“太太这里挺清净的,若不是老太太离不开奴婢,我也想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呢!”
苏婉瞄了刘妈妈一眼,轻笑道:“若是刘妈妈愿意留下来的话,我可以向太夫人要了你过来。其实,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留下刘妈妈呢,我身边的人都太年轻,没有一个年纪大的人在旁边看着,到底觉得不踏实。”
刘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即笑着岔开了这个话题,没有接这个茬,聊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奴婢听说,太太跟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相识?而且,前两天,定远侯世子夫人还亲自来过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苏婉心中冷哼一声,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我到了庄子上,连个交友的权利都没有了不成?”
刘妈妈见苏婉拉下脸来,也不在意,依旧笑道:“太太误会了,奴婢可没这个意思。只是,定远侯家跟我们昌武侯府并没有什么往来,怕上头忌惮,所以才……”
苏婉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年纪轻,但刘妈妈不要拿话哄我,我只听说上头忌惮皇子、藩王跟大臣结交的,却从未听说过,连大臣女眷之间的往来都要忌惮的。若是上头连这都忌惮,那器量也未免太小了些,刘妈妈这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陛下?”
就算皇帝忌惮大臣们结交,那也是有大臣在朝堂一手遮天,让皇帝忌惮,但显然本朝还没有这种情况。就连内阁的阁老们,也都老老实实地皇帝智囊团,也没有哪个做到了控制大半朝堂,一手遮天的地步,否则,显德帝现在岂会如此悠哉?
“哎呦喂,太太慎言,老奴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奴可承受不起啊!”苏婉一番话,吓得刘妈妈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面色焦急中带着一丝惶恐,恨不得直接堵上苏婉的嘴。
“既然如此,那刘妈妈为何阻止我跟定远侯世子夫人往来?”苏婉却不绕过她,继续问道。
刘妈妈见苏婉不继续说那件事了,松了口气,听到苏婉的问话,眼睛转了转,说道:“太太,这定远侯府跟我们府不是一路人,而且,定远侯世子夫人又是个厉害人,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奴婢这不是怕太太跟她相处会吃亏吗?”
苏婉听到刘妈妈说陈雅琴的不是,脸色立即冷了下来,直接端茶送客:“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妈妈这尊大佛,天色晚了,刘妈妈还是早早回去吧,免得被关在城外,到时候又说是我的不是。”
见到苏婉直接额撵人了,刘妈妈再厚脸皮,也有些挂不住脸,表情颇有些讪讪的,心中又是尴尬又是不忿,越发痛恨起苏婉来,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了,最后拉下脸就离开了。
见刘妈妈也不跟苏婉行礼,转身就走了,茉莉轻呸一声道:“真是没规矩!太夫人不是最注重规矩吗?怎么身边还留着这种人?”
海棠说也有些不忿,直接说道:“太夫人只会让别人守规矩,她才不管自己身边的人如何呢!反正又不会有人敢说她。”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看着昌武侯府也不怎么样吗?”茉莉说道。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别再这里烦太太了。我看你们都闲得慌,若是没事的话,就多做个荷包,或者绣个手帕什么的。就是太太放纵你们,你们也得自觉一些。”绿芙斥责道。
茉莉和海棠这才闭了嘴,其他人也都各自去做事了。
屋子里只留下绿芙的时候,苏婉冷笑道:“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好,我好不容易交了琴姐姐这个朋友,他们就来多嘴,恨不得我孤苦一生才好呢!”
“太太消消气,反正太太也不会听他们的不是吗?”绿芙劝道,“我看太夫人也是怕以后定远侯世子夫人为太太撑腰,这才想挑拨离间,让太太疏远了她,以后才好拿捏太太。何况,昌武侯府一直宣称太太病了,若是太太被打发到庄子上的事,被世子夫人传了出去,昌武侯府的谎言就不攻自破,脸上怕也不好看。”
苏婉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儿,她以前想要养精蓄锐,让昌武侯府不太注意自己,便尽量顺着昌武侯府的意思,不揭破他们的谎言,却没想过一直这样不吭不响下去。
若是一直这样默默无闻的,就是昌武侯府宣称她病逝,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对。但如果苏婉名声大了,认识的人又多了,昌武侯府也不敢这样随意拿捏她。只是,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之前,苏婉不敢这么做罢了。
她就是要出名,也得一鸣惊人,甚至有一定的靠山,不给昌武侯府反应的时间,昌武侯府才会真正拿他没辙,否则,难保昌武侯府不恼羞成怒,直接对她下杀手。
这一刻,苏婉无比迫切地希望太后赶快回宫,自己尽快为太后娘娘治病,虽然见效不是很快,但是有定远侯太夫人这个例子在前,太后娘娘的病情即便短期内看不到效果,也不会让旁人动苏婉的,毕竟苏婉也算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到时候了,有了太后这一层保护伞,她就可以放开手做一些事情了。
六月中旬的一天,显德帝终于来见苏婉了。
依旧是夜间而来,除了显德帝如今没有太多时间,也考虑到苏婉出去一次很不容易了,就算是去显德帝送给苏婉的那个别庄,也没什么借口,上次刘妈妈来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甚至威胁了庄子的下人,轻易不让苏婉出门,就算有访客到,也要坚持推拒。没办法,显德帝只好还是晚上偷偷来夜会苏婉。
显德帝也喜欢晚上来,因为有些事,还是晚上做起来更有意趣,也多了一种偷情的刺激感。
这次显德帝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苏婉,心里着实想念得紧,见到苏婉后,直接抱住她,直接低头就去寻她的唇,却不想被苏婉直接伸手挡住了。
“夫人?”等苏婉拿开放在他唇边的手之后,显德帝才惊愕地喊了一声。
苏婉却直接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神色颇为疏冷,淡淡问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显德帝却没在意苏婉的冷淡,以为她在耍小脾气,又上前抱住了她,轻声哄道:“是不是朕多日没来见夫人,所以夫人生气了?”
苏婉挣脱不开,便叹口气说道:“天气怪热的,陛下开始先放开我吧!”
显德帝这才放开了她,苏婉又问道:“陛下吃饭了吗?”
显德帝点头道:“已经用过晚膳了。”
苏婉让绿芙上了一碗水果冰粥,显德帝倒是没有推辞,吃完之后,就坐在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婉。
苏婉神色平静,脸上带着疏离客气的笑容,任由他打量自己。
她也不是生显德帝的气,也不是故意耍小性子。只是,她以为显德帝可能对她的兴趣淡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自顾自地解除了这段关系,再次见到他,便将他当成了外人,想要重新接受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要知道,她当初接受显德帝,也是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了他,既然反抗不了,就当跟他谈了一场恋爱好了,或者将他当成短期的情人,等他对她没有兴趣了,这场恋爱,或者说这段关系,自然也就结束了。
苏婉刚刚才觉得这段关系结束了,显德帝就来了,这太突然了,让她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自然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显德帝。
显德帝自然能察觉苏婉的变化,看了苏婉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跟朕如此……陌生了?”
苏婉苦笑道:“陛下,我真以为您不会再来了。”
“夫人怎么会这么想?朕……朕何曾说过不来了?”显德帝语气带了点惊愕,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苏婉笑道:“陛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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