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会脚上还没痊愈的枪伤，他下床，拿起床侧小桌上的花瓶。
一阵玻璃碎裂声响起，肯蹲下身，拿起其中一块玻璃。
我不要再有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你再也不能伤害我了……
***
布杰赶回大宅时，医生正抢救着奄奄一息的肯。
脸如死灰的布杰，好一会儿都不能接受肯自杀的这个消息。
“老板……”真唤了一声。
布杰置若罔闻，失了神的他压根儿听不进真的叫唤。
布杰突然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他伸手去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落下泪来。
“老板……”真跟随布杰那么久，从没见过布杰流泪。
布杰也被自己没来由的泪水吓呆。
我哭什么？有什么是值得我流泪的？
就算里头的人真的死了，我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具玩具而已……
对啊……他只是一具玩具……
“你真可怜，连爱上一个人也不敢承认。”
爱？
我爱肯？
怎么可能！
虽是这么想的布杰，眼眶的泪却流泻不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肯的房门才终告打开。
“病患失血颇多，虽已输了血，但身体能否支撑，仍需视乎病患的求生意志。”医生对布杰报告着。
布杰听不进医生的话，满脸的冰凉让他感觉全失……
第七章
肯在昏迷十天后，终于苏醒过来。
然而，生命无碍的他，却变得不言不语，对任何外在事物也全无反应。
原为肯醒过来一事而暗自高兴的布杰，肯的漠然态度让他的心再次滑落谷底。
肯“真的”像是变成一具只余呼吸的人形娃娃。
经心理医生诊断，肯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彻底关闭了心窗。
得知肯自杀一事的蓝丝，再次造访布杰家。
这次布杰没再阻止蓝丝见肯，他希望蓝丝的出现能令肯有一点反应。
事与愿违，肯即使见到蓝丝，还是没丝毫改变。
“需要心理医师的话，我可以介绍。”蓝丝在见完肯后，走到在小型吧台喝着酒的布杰身边。
“会有用吗？”
“没用也得试一试。再不济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
“是吗？”布杰苦涩地一笑，“也不一定。现在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不会再兴起逃走的念头。”
蓝丝一听，怒火上涌。
“啪”一声，蓝丝打了布杰一巴掌。
布杰竟出奇地冷静。
“你振作点好不好！”
“振作？我该怎样振作？”布杰眼中霸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可以做的我都做了，所有一流的心理医生我也都叫他们来过，但有用吗？他还不是那副与世隔绝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在向我复仇。”
“肯爱你，他不会向你复仇。”
“他爱我？”布杰茫然地看着蓝丝，“不可能，他一次又一次地逃走，他根本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他关闭心窗，是因为他被你伤害得太深，无法再承受打击。”
“你说过，我不懂如何去爱，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爱？”布杰第一次在蓝丝面前表露出他软弱的一面。
“首先，你要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布杰，你总是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你是个强者；而一个强者就不该拥有多余的感情，因为你认为多余的感情会让你变得软弱；其实你在乎肯，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感觉，只要你能坦然地面对这份感觉，你就会懂得如何去爱。”蓝丝双手捧住布杰憔悴的脸庞。
“我诚实面对自己，他就会好过来吗？”
“一定会。”
***
蓝丝为省下交通往返的时间，干脆住在布杰家。
每天，蓝丝和布杰都陪着肯，两人轮流和他说话，虽然肯都没回话，但至少肯好像有在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曾经剑拔弩张的布杰和蓝丝，因肯的事突然变得友好，连蓝丝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蓝丝和布杰一如往常，带肯到阳光和暖的花园散散心。
布杰推着肯的轮椅走向花园，蓝丝则走在两人的前头，她抬起头，仰视无云的蓝色天空，没注意路上有块石头。
“啊！”被石头绊到的蓝丝跌在地上。
布杰闻声回过头。
“你没事吧！”布杰离开肯，走近蓝丝，扶起她。”走路看路好不好？”
原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搀扶动作，但落在不远处的肯的眼里，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肯的眼底蓦然泛起情感的波动。
“谢啦。”蓝丝向布杰报以一笑。
其后三人终于来到太阳伞下的座椅处。
虽然有阳光，但毕竟现在已然入秋，天气开始变冷，坐在布杰身边的肯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敏感的布杰连忙脱下他的外套，披在肯的肩上。
动作之温柔，令蓝丝禁不住微笑。
“如果你四年前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我会爱上你耶！”她突然把手覆盖上布杰放在桌面上的大手。
“什么？”布杰微睁大眼。
“如果你肯对我温柔点，可能我现在已经是灵顿太太了。”
“娶你？我考虑看看。”
蓝丝和布杰当然只是说笑而已，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番话居然让一直都对他俩没半点反应的肯突然站了起来。
在蓝丝和布杰还未回过神时，肯已朝主屋方向跑去。
“肯！”终于清醒过来的布杰慌忙展开脚步，欲追上肯。
毕竟布杰的脚程较快，当肯跑到主屋的大厅时，布杰已抓到肯的手。
被布杰抓住的肯想挥脱布杰的手。
布杰对肯的挣扎感到高兴。他肯挣扎，至少表示他对他有反应。
“肯！”布杰紧紧抱着肯。
“放手！”
“你终于肯说话了。”布杰打主底里笑出来。
“放手！”没听到布杰说什么的肯，兀自地用力挣扎。
“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了。”布杰哪会依从肯之言放开他，“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
“放手！”肯死命地反抗。
布杰无视肯的反抗，他用唇堵住肯的大叫大喊。
一记长长的深吻后，肯的反抗消失了无形。
“我爱你。”布杰对怀中的肯柔声地道。
闻言的肯一愣，过了半响，他奋力推开布杰。
“骗人。”肯直盯着布杰。
“我没骗你。”
“你忘了吗？我只是你的玩具而已，一具供你发泄性欲的玩具！你一直是这么告诉我的。”
“过去是我错了！我一直都压仰着对你的感情，我无法诚实地面对爱上你的自己！我太高傲，这样的我根本不容许自己爱上用钱买下的你。我一直伤害你，目的是要提醒自己，你只是一具供我任意玩弄伤害的玩具。直至你自杀，生死未卜时，我站在门外，我竟不自觉地哭了。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哭，只是一想到我可能会就此失去你，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我怕！我怕你真会永远离我而去！”
“……我不会相信你的。”
你喜欢我？
这根本不可能……有谁会这般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刻也没忘。”
肯说着的同时，他彷佛感觉到，前些日子自杀的左手腕伤痕正在发痛。
“我无意为过去的种种暴行辩解，因为我的确错了。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也许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爱上你，只是一直不愿面对。”
“四年前？”肯的胸口不期然一阵痛楚，“你少骗我！你要的是我哥，不是我！不是我这种次货！”你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你忘了吗？你是怎样对我说的？你说，‘我要的是星云阁最当红的男妓——烈，不是一个有着类似脸孔的低等生物。’你贵人多事，可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却想忘也忘不了。现在的你竟荒谬地对我说，我四年前已经喜欢我？你都我如何相信！”
“对不起。”布杰除了对不起外，还能说什么？
他的确伤害了肯……
“我承认我伤害了你，但你必须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你说你爱我，证明给我看。”肯拿起大厅桌子的水果刀，“往左手的动脉，狠狠地割下去！”
和我做相同的事，你敢做的话，我就相信你。
布杰看着肯。
“那还不简单。”布杰接过刀，朝肯一笑。
手起刀落，他依肯之言，毫不犹豫地朝左手上的动脉割下去，鲜红色的血液顿时如泉涌般，不断地涌出来。
“你……”
肯立即呆愣住了，看着布杰手上流出的血，他对布杰的恨亦像是一并流失了，一点一滴地……
“傻……傻瓜，快止血！”
“你相信我了？”布杰不管手上的伤口，一迳凝望着肯，“还是，你认为这还不足以证明？”
“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快止血要紧！”肯拿过一大堆纸巾，欲帮布杰止血。
“我不止血，除非你相信我！”布杰不让肯替他包扎伤口，“你相信我吗？”
“我……”刹那间发生的事让肯无所适从，连事嘴巴也结结巴巴起来。
“你再不回答我，我就要昏倒了……”
因左腕大量失血，布杰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影像更有重叠之势。
“快……快说相信我吧……”
“我相信你！快止血吧！”肯豁了出去。
布杰苍白的脸终于展露笑颜。
***
“医生，他怎么样了？”肯十分担心布杰。
“放心吧！”医生仁慈地笑道，“灵顿先生正在输血，输血过后，就会没事的了，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肯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医生走后，肯才走至布杰的床畔，看着脸色泛白的他，肯的心隐隐作痛。
布杰的眼睑微微颤了几下，不久，湛蓝的眼眸张开。
“你醒了？”肯惊喜地说，“伤口……还痛吗？”
“不。”布杰摇摇头，“有你在我就不痛了，你是我的特效药。”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的？”肯还真有点不习惯。
以往的布杰总是尽说些伤他至深的话语。
“只对你而已。”布杰深情款款地看着肯。
肯对这样的布杰反倒不太能适应，脸红的他只好把头低下去。
“肯，你爱我吗？”
肯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为之语塞的他把头垂得更低了。
“不爱？”布杰语带伤心地问着。
“怎么会！”
肯反射性地抬起头道。
“真的？”
“我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
“只是喜欢？”布杰不满足，“你可以喜欢许多人，例如：狄恩基、苏珊、蓝丝。而爱的人则只有一个。”
“你……”
布杰分明就是要逼迫肯说“我爱你“……
“耳朵借一下。”肯认命地低下头，在布杰耳边说了轻轻的一句“我爱你”。
布杰旋即漾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真的吗？”
“你以为是假的？”这种话可以乱说的吗？
“你吻我一下，我就相信了。”布杰乘胜追击，打蛇随棍上。
“你少得寸进尺！你还是痛患，不可以乱来。”肯不从，“等你伤好再说吧！”
“伤愈就可以伤来了吗？”
“不、是。”肯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你还是安静休息吧！”
“你吻我一下，我才休息。”布杰竟使出撒娇本领，“肯……”
“你……”肯不知该如何拒绝布杰的这个请求，最后只能就范，“只吻一下哦！”
“嗯！”布杰一笑。
肯带点紧张地靠近布杰，他微张着唇，这是第一次他主动亲吻布杰。
随着布杰的容颜渐趋清晰，肯的手就越是颤抖。
肯的唇缓缓贴上布杰微温的唇，甫一接触，布杰的舌头便立即伸进了肯的唇内，吸吮肯口腔内甜蜜的花汁，肯没想到布杰会如此积极，霎时一呆，原打算只是轻轻一吻，现在这个如意算盘打不成了。
布杰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贴在肯的头后，将肯拉近他，使四片紧接的唇瓣没有一丝空隙。
布杰品尝完肯的唇瓣后，才恋恋不舍地拉着一丝银线离开肯的唇，这个吻已然超越一般的亲吻，属于前戏般的深吻。
“你骗我！”肯事后不甘心地大吼。
“咦？有吗？”布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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