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他终于辨识出眼前的脸,笑了,“我这儿晚上才开店,你来早了。”
路子明也笑了笑:“你记性真好。”
他只在正月跟着钟领来过一次,记忆中童老板的脸跟现实出入很大,烧烤店每天来来去去这么多人,亏他记得住自己。
童老板脸上又出现之前的腼腆:“你正月里跟着钟哥照顾我生意,我当然记得。”
路子明知道他话里的重点是钟领,侧身推开门:“有事要求你,我们到车上说吧。”
童老板有点尴尬。
路子明是翘班来找人,西装革履本来就跟烧烤店格格不入,更不用说地上还坐着几个穿背心趿拖鞋的邋遢鬼。童老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在树荫下叫住路子明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身上都是海腥味。
路子明也不勉强,停下来站在他对面:“你还跟钟领在一起么?”
“啊,还在一起。”童老板没料到他会提起钟领,以为是无意义的寒暄,低头笑了笑,“很意外吧,我也想不到。”
“你知道他跟岳洋的关系吗?”
童老板猛地一震,抬头诧异地看着路子明,似乎想用笑容掩盖情绪,却不怎么成功:“岳洋是圈里的名人,钟哥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呢?”
“‘只要岳洋出现就立刻告诉我。’”路子明的表情还是十分温和,“我猜钟领应该说过类似的话。”
童老板完全被他说中,不知所措地舔了一下嘴唇,目光也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你问这干什么?”
很少有人知道岳洋那段历史背后站着一个钟领,童老板也不例外。他只知道钟领的确如此叮嘱过,也清楚地记得两人上床的当天曾经无意间提到岳洋是店里的常客,那以后便确定了长期的炮友关系,童老板甚至想过也许这是一场恋爱。
他虽然木讷,却很清楚这不过是痴心妄想。
“岳洋是我的人,”路子明说,“如果我今天能把他带来,麻烦你打个电话给钟领,我们需要当面说清楚。”他顿了顿,“这其实对你有好处。”
童老板咧了咧嘴。
断了对岳洋的念头,钟领也不会在自己这个没什么优点的老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不过,他的心本来就没在自己身上。
“宣告所有权太土了。”他拿毛巾用力地擦手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行吧,不是什么难事,钟哥本来就是这么说的。”
“麻烦你了。”
路子明站在原地目送童老板回到店里,打电话给老同学王巍华。
王巍华正闲在办公桌前玩斗地主,一看是他的电话立刻接起来:“大哥你没事吧,昨天晚上到了家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酒精中毒了呢。”
“你喝得人事不省,我打电话给你也没用。”路子明上车把冷风调大,笑道,“真不好意思,刚请你们吃了饭就得请你们办个事。”
王巍华一帮人已经吃了路子明不下十顿饭局,听他一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豪迈地一挥手:“有事你说话,我们这帮搞后勤的闲着也是闲着。”
“今天晚上我要跟人谈谈,”路子明点上烟,“事儿不大,就是请兄弟们占个场,别让外人掺和进来。”
他把烧烤店的地址告诉王巍华,笑着吐出烟雾:“我跟店老板关系不错,可别砸了店,晚上吃好喝好,我请了。”
三十五、总有一天
距路子明上次出现在岳洋公司门口已经有几个月了,但不少人还记得这个执着的业务员,甚至向他打了招呼。刘助理索性返回公司告诉岳洋那个死缠烂打的年轻人又来了,别让人等太晚,这么勤奋地跑业务挺不容易的。
路子明的外套扔在车里,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领带还一本正经地勒在领口,岳洋也不得不承认他打眼一看确实像个业务员。
“怎么突然过来接我?忘了带钥匙?”
路子明笑了笑,不答反问:“我第一次请你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问题对于工作狂来说难度过大,岳洋在回答之前至少停顿了三分钟:“去年十二月二十四号?”
“零四年十月份,”路子明瞥他一眼,继续专注于开车,“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那天我们打了一架,我请你吃烧烤赔罪,后来还睡在你家。”
“哦,那次。”岳洋几乎立刻记起那个偷偷摸摸的吻,那么冲动和不计后果,根本想象不出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之前不是说过到了夏天一定要去老大连路烧烤吗?”路子明说,“回家换个衣服就去,我请你,就当怀旧。”
两人把一身刻板的西装换成T恤牛仔,肩并肩往烧烤店溜达,路子明叫声岳洋的名字,说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是好人。
他这句话说过无数遍,这一次却夹杂着叹息,像是什么深沉的感慨,岳洋摸不着头脑,只好说我知道。
烧烤店这天的生意出奇的好,不多不少正多出一个空桌,忙忙碌碌的老板看见路子明和岳洋落座,甚至没顾得上到这个很久不来的老客户面前打声招呼,远远地点了点头支派一个趿着人字拖的年轻小伙过来递菜单。
路子明把菜单推给岳洋,让服务员先拿两个杯子一瓶冰啤,顺便不着痕迹地跟王巍华交换了眼色。
“我爸妈你还没见过,”路子明等服务员走远了,给自己和岳洋满上啤酒,“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我上头有个姐姐,还有个小我九岁的侄子。”
岳洋掰开一次性筷子,压着半边眉毛夹附送的小菜:“没头没尾的说这些干什么?”
“我八年前就见过你家长了,你还没见过我家的呢。”路子明赖赖地笑,继续汇报家庭情况,“我妈还好一点,我爸和我姐都是暴脾气,一个爱扔兵器一个爱扇人耳光,所以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第一次摊牌我一个人回去,第二次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带你一起回去。”
他越说越离谱,岳洋的嘴角也扬得越来越高:这世界上大概没有路子明想不通的事和过不去的坎儿,他不会纠结于做还是不做,他只会考虑怎么去做。岳洋不知道是该纠正他的冲动还是该嫉妒他的潇洒。
就算是盛夏的海边一到夜晚也暑气全无,路子明似乎被凭空而起的一阵凉风打断思路,转头迎着风眯起眼睛:“我有句话早就想说,一直没说。”
岳洋喝下一口啤酒:“别又是得癌症了。”
“当然不是。”路子明说,“放心吧,我这种人活得久。”
他还想说什么却中途停下,岳洋顺着他的目光刚一回头肩上就搭了一只手,拇指硌在他的肩窝处用力握了握。
钟领拖了把塑料椅坐在两人之间,并不看岳洋,反而对路子明点了点头:“第二次见面了,路子明。”
岳洋皱起眉头,本能地抬手扫了扫他握过的肩膀,抬头看向路子明。
路子明对他报以微笑,毫不理会钟领的招呼。
“看来二位是在一起了。”钟领脸上挂着笑,友好而随意地抓过岳洋左手边的酒瓶,仰在椅子里灌下几口,舔了舔嘴唇问路子明,“干过他了?”
“钟领!”岳洋攥住他的衣领低喝,“你他妈的给我滚!”
钟领的衣服被扯得变形,领口下的几颗衣扣绷开露出大片赤裸的肩膀,脖子却还是吊在路子明的那一侧,摇摇晃晃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看来是没干过。”他歪起一侧嘴角冷笑,“也难怪啊,他从不给人白干,一次二百贵得很呢。”
岳洋猛地起身撞翻身后的椅子,连带钟领一起拎起来甩到一边。钟领一个趔趄踉跄几步撞在另一桌上,轻蔑地笑出一声站直。
路子明对站起来的几个人做个“别管”的手势。
“底气挺足啊,”钟领站在原地整理好衣服,往前走了两步,“看来这么长时间没人提醒你,你已经把自己是什么人忘得差不多了。”他看着岳洋的脸,却叫着路子明的名字,“作为你的前任,我有必要告诉你他的真面目,你有权利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
“不用你告诉,”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路子明说,“我全都知道,也很清楚你是什么货色。”
钟领转过身直接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路子明单手掀翻桌子拓宽场地,根本不看倒在地上的钟领,抄着兜随意走了几步:“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钟领躺在地上咳着干笑,爬起来蘸了蘸嘴角,脸上既无哀求也无胁迫,平静地看向岳洋:“我明白了,你找了个心胸宽广的人收留你,所以你就觉得可以把我踩在脚下。”他张开胳膊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缺了底边的相框,“看,有人跟你站在同一边,你就闪闪发亮了,就有资格指责我了。”
钟领露出一个微笑,甚至可以称作温存:“就好像你干的那些好事都是我指使的一样。我和你才是最般配的,岳洋。”
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岳洋一字不漏地听见。岳洋仿佛被人打了无形地一拳,指关节握得发白却只能狠狠地愣在原地,他看向路子明,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动摇。
“我是好人,”岳洋说,“所以值得被原谅,而且我没有义务去可怜你。”
路子明肩膀一沉,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嘴角也勾起笑容:“钟领,话就说到这了,动起手来谁都不好看。”
“我跟我的人说话,没你什么事!”
路子明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腿干上,又飞起一脚踢中他的下巴,使了个眼色让王巍华的人把钟领架起来,又抬手指向店里:“看住他们别打电话。”
“钟领,两个选择,”路子明说,“一,现在就把你废了,二,见你一次揍你一次,直到你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为止。”
钟领的胳膊被人别在身后,腿都站不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头来:“有本事现在就动手,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你凭空跑出来算什么玩意儿。”
“选择权不在你手里。”路子明哼出一声冷笑,转身看着岳洋,“你想怎么办?”
岳洋和钟领四目相对,滑稽感汹涌而来,他就是跟这么一个荒唐的男人纠结了这么多年,还险些搭进一辈子,这是多蠢的一件事。
“我不想怎么办,他出现也无所谓,因为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岳洋说,“钟领,你在几年前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他转身离开,路子明赶上几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走出露天排档的地盘,站在交通等下扶额笑出声来:“你太帅了。”
“你他妈的。”岳洋早就反应过来这又是他设的局,咬牙切齿地爆粗。
“坏了,我还没结帐呢。”路子明拍了拍裤兜,“你先在这等一下,马上就回来。”
王巍华们因为路子明最后的手势并没有松开钟领,路子明从钱包里抽出三千块递给王巍华:“我先走一步,这是买单的钱,多不退少不补。至于这个人,”路子明挑起眉毛,“他睡了我的女人,你们看着办。”
他回到岳洋身边时,红灯的秒数正在减少,他低着头抓了抓头发:“我一直没说的那句话是……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先做爱再说吧。”绿灯亮起,岳洋向前踏出一步,“也许你对我的裸体硬不起来。”
路子明笑着跟他并肩而行:“这你放心,我已经硬了。”
两人从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纠缠,嘴唇胶着,炽热的欲望打乱脚步,不知是谁在后退谁在逼近。路子明把岳洋整个压在墙上,像是要夺走他的呼吸一般贪婪地吮吸他的唇舌,一只手探入T恤顺着坚韧的腹肌向上攀爬,先是指甲刮擦过乳尖,紧接着便是指腹的推揉,岳洋的身不由己地呻吟出声,却被他全部堵在喉间回荡成一声沉闷的鼻音,反而更添几分情欲。
路子明的喘息愈发沉重,顾不上擦掉口唇间牵扯出的唾液把岳洋拖进房间扔到床上,脱下T恤甩在一边单膝跪在他腿间,双手撑在他身侧继续索求他的吻。岳洋扣住路子明的脖子,单手扯着裤扣从床沿向后蹭到床心。路子明双手抓住他的裤腰往下扯,不得已松开他的嘴唇慌乱地拽下长裤,却失去重心整个扑在岳洋身上。
两人相拥着哈哈大笑,岳洋翻身骑坐在路子明的腹部,挺起上身抓住下摆脱掉T恤,俯身亲吻他的脖子和锁逈,濡湿的吻一路下滑到他的腹部,解开牛仔裤连带内裤一起扒下。
路子明炽热的性器只在微凉的空气中暴露了一瞬便立即被温热所包裹,刻意收紧的口腔压迫着性器表面凸起的血管,像是要将他的精液吸干一般。路子明坐起身,本能地抓住他的头发向前挺腰,紫涨的性器在他的唇间吞吐,发出湿腻淫秽的啧啧声响。岳洋的背部像兽脊一般弓起,喘息被路子明的动作顶撞得零零碎碎,他掰开路子明的腿,更深地含住他的欲望,迫紧喉咙挤压敏感的顶端。
路子明仰头发出一声呻吟,拉起他的胳膊提到眼前反身压实,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