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非迟疑一下向他坦白:“一鸣,上次那个钱包是钟远送的。”
“我知道。”苏一鸣疲倦地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
苏一鸣睁开眼:“很好。”
“那个钱包在哪里?”
“我扔了。”
“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扔了?”程雨非气极败坏。
“怎么?你还想用?我不能容忍这个。”
“不是!我想退还给他。”
“不合适。”苏一鸣挣扎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他一个男人,没法用女式钱包,又不可能再送别的女人。我买了个男式钱包,你去还给他,这样比较委婉。”
“”程雨非沉默了一会,“那首诗写了什么?”
“不记得了,就觉得很白很傻,跟我那次念给你的诗差不多。”
“到底写了什么?这个我有权知道。”程雨非有些生气了。
苏一鸣犹豫了一会,终于找出那张卡片。钟远的字不算好看,却很气派:
一只白蝴蝶,
张开翅膀,
一片伶仃的白纸;
合上翅膀,
一片伶仃的白纸。
一只白蝴蝶,
展翅飞翔,
是空白的寂寞;
合翅睡去,
是空白的寂寞。
程雨非只觉得心里某处被什么击中,那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寂寞,也曾经在好些个夜里咬啮过自己的心,现在忽然在别人的话里被重温,只觉得酸楚难当。
一只胳膊伸过来抱住她:“雨非。有我在,你不会是一只伶仃的蝴蝶”
程雨非颤抖着抱住他,心里只是难过内疚,苏一鸣似看穿她的心思,在她耳边低语:“程医生,我觉得胸闷”
程雨非一个愣怔,反射性的开始紧张:“胸闷?什么时候开始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就从看到了那束黄玫瑰。闷了很多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程医生你得给我瞧瞧”
程雨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已经做了抉择了,已经决定不计代价后果投入这场爱情,不能再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了。她抬手揉了揉苏一鸣的面颊,用专业人士特有的理智口气说:“对玫瑰花粉过敏?不像。我觉得你还是太劳累了,早点睡觉应该缓解症状。”
苏一鸣低笑,翻出一样东西递给她:“雨非我也弄了个钱包,算是赔给你的。”
程雨非愣愣地看着上面两个大大的字母LV:“也是low value?”
“这个是我找人定制的,没那么名贵,可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你好好看看,不光是LV,上面还有些字母”
程雨非定睛看去,上面果然还有几个小字母,LV之前是SYM,之后是CYF。她心里一动,忍住不语。只听苏一鸣笑道:“这里的LV代表Love,连起来就是,苏一鸣爱程雨非”
说到这里苏一鸣觉得脸上烘热,他暗自笑话自己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连泡妞的技艺都生疏了,说这么句话也会脸红心跳。苦笑一下他抱住程雨非:“快凌晨一点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先睡吧。”
程雨非原本决意回家,却被那句话震得魂消魄散,又担心自己的固执影响苏一鸣有限的休息时间,挣扎了几下,终于住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老流氓滴水不漏
白蝴蝶
————戴望舒
给什么智慧给我,
小小的白蝴蝶,
翻开了空白之页,
合上了空白之页?
翻开的书页:
寂寞;
合上的书页:
寂寞。
31 小红帽刺身(一)'VIP'
两天后谈判最终结束,苏一鸣请程雨非吃饭。
“谈判大获全胜了?”程雨非问,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看得多了,总觉得谈判最后会取得绝对的胜利。
“那不可能。谈判么,求同存异,互让一步,求个最好的利益平衡点。”
“一鸣身体要小心。没必要太拼命了。”程雨非摆出专业人士的姿态,正打算长篇大论娓娓道来,却听见苏一鸣一笑:“不拼命哪行?我又不是衔着银勺出生的公子哥,也不是什么商界奇才,只能比人家更加努力,才能找到钱。谈判这种事情根本不算苦,要说苦,还数精神上的压抑。”
疲惫在苏一鸣脸上一闪而过,创业的艰辛困苦,犹如昨日。那时候,每个客户对自己都是至关重要,在他们面前苏一鸣真跟个灰孙子一样低三下四,那不是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根本就是舔人家的屁股,还要做出很快乐很欢喜的样子。幸好现在大部分这样的工作都由他的市场总监代劳,需要自己亲自去讨好的大客户已然不多。他给那个男人的工资挺高,因为他觉得他很不容易,又要舔客户屁股,又要舔老板屁股,还要做出舔得很 appy的样子,比自己当初创业时还要艰辛。
“雨非,你打扮得太朴素了,身上什么首饰也没有,你去店里瞧瞧,喜欢什么,只管买下来。”苏一鸣心事重重,筷子在盘子里东戳西戳,却什么也不夹起来。
“首饰?医生没法带,带了不好干活,尤其是我们这种急诊科的医生。”程雨非不解地看着苏一鸣:“今天菜很好吃,你怎么什么都不吃?太累了?”
苏一鸣只觉得说不出的郁闷:“不买首饰也可以买点其它的,吃的用的穿的。”
“没空。我又要上班,又要陪你,忙得很。”
苏一鸣哼唧了一声,欲言又止,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程雨非莫明其妙,总觉得他笑容诡异,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周末程雨非一出急诊就看到苏一鸣,靠在门口柱子上投入地看着手里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学会附庸风雅看起书来?还这么认真?别对我说你要考博士。”
苏一鸣扯了一下嘴角:“书我早不看了,你知道我就是一个赌徒,忌讳这个输字。至于博士,我倒是有心买个学位,可惜没空去读。这个周末去N市,那里有我一个厂子,处理一点事务,都是些账目,抽空温习。”忽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调笑:“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小红帽,你跟我一起去,也要准备准备”
程雨非头皮一麻,不知道怎地大红了脸,嗫嚅着打算寻个借口拒绝,却被苏一鸣一把拖进车里:“别又说你值班,我已经查问清楚你上班的规律。周末你闲着呢,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放心!”
苏一鸣一向不开长途车,带了个司机随行。他跟程雨非并排坐在后座,一路上除了简单照顾她,只是埋头账本。程雨非难得这样的机会细细观察他,一边小口啜饮料,一边偷眼打量。
苏一鸣的下巴很英挺,棱角分明,下巴颏有个迷人的小凹,透过干净溜滑的皮肤可以看到埋在下面的胡子茬,象一把把铁青的小剑,又象一粒粒欲发的种子。眼睛也很好看,形状象一颗狭长的麦粒,不很大,却是满目乌色,莹亮深邃,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
程雨非瞧得入迷,苏一鸣忽然转头对她微笑:“是不是想摸一下?”
程雨非没提防他当着司机这么流氓,不小心被嘴里的饮料呛到,立刻满面飞红。她镇定了一下心神,坦然伸手,从眼皮到嘴巴,又沿着脖颈向下,止于锁骨,一一细细摸过,没漏过一块肌肤。
“如何?”苏一鸣竟然也能够保持冷静,斜眼笑问。
“不错。下巴不短,喉头不高,脖子很长,颈部解剖标志清晰,气管插管或者颈内静脉埋管都会很容易。我很喜欢。”程雨非不动声色。
苏一鸣恐惧地呜咽一声,狼一样扑了过来,堵住了她的嘴巴:“又说恐怖故事!你知道我胆小不经吓”
程雨非在心里悄笑,轻轻环过他的背,很珍惜的抱住他,温柔而热烈地回应他。末了却忽然醒起车上还有个司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垂下头再不敢抬起。
司机目不斜视,神情不动,显然是对这些司空见惯,让程雨非心里好一阵子猜测和不乐。
到了N市苏一鸣便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安排了当地一个伶俐的员工陪程雨非游玩。“对不起雨非,其实我没时间陪你,却还要带你过来。是我自私了我实在太想你,只想抓住所有机会跟你呆在一起,哪怕是一刻,哪怕是什么也不能做。你可不能生我的气”苏一鸣看着她,眼里柔光熠熠。程雨非笑,狡猾的老流氓!这样的话,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法生气。
所幸事情比预想的顺利,次日下午苏一鸣就办完了公事,回到了酒店,还带了两瓶葡萄酒。
“酒?”程雨非有些惊讶。
“上次去法国带回来的。最近事多,难得空闲,放松一下。”苏一鸣取出两个玻璃酒杯,斟上,举起杯对着程雨非沉着一笑,“今天我点了小红帽刺身,宝贝。”灯光下,葡萄酒红宝石一样熠熠发光。
要来的终归会来,拗着心意一再拒绝除了得到一个坚贞刚烈的虚名别无好处,不如顺水推舟享受人生。程雨非咬牙,也还以沉着一笑:“你点了小红帽刺身?不是亲自做?这种事情你也让别人代劳?”
有人敲门。苏一鸣放下酒杯,打开了房门。服务员送了好些菜进来。“我说的不是那个刺身。宝贝你着急了?天还没黑呢得先把我的小红帽填饱,免得等会儿做刺身的时候没力气。”苏一鸣狡猾一笑,打开了盖子,“宝贝,我点的小红帽刺身。”
程雨非顿时气得眼前发黑,盘子里,赫然是鲜红的金枪鱼跟北极贝刺身,摆成一个漂亮的红帽子形状。流氓!自己太急了,又输了一阵!
没等程雨非苦思冥想到一条掰回一局的计策,苏一鸣已经把酒杯递了过来:“这样子喝酒很无聊,不如我们行个酒令吧?”
“怎么行?”程雨非警惕地看他。
“脑筋急转弯。轮流出题,答不出喝酒,不能喝酒的,要接受对方的惩罚。”苏一鸣眯起狭长的麦粒眼,狡黠地笑。
“这个我拿手。好。”
苏一鸣看着憨乎乎的人民医生,得意一笑:“那我先开始了。第一题,五个女人洗澡十个男人看,打一个成语。”
“流氓!”
“错了,四个字的。”
“你个流氓!”
“不对。是个成语。这个顶多只能算是俗语。”
“”
“是五光十色。医生喝酒。”
“苏一鸣你流氓”
“喝酒,医生。不喝酒也行,要接受惩罚。我的惩罚很简单,脱一件衣服”
程雨非恨恨瞪他,灌下一杯酒。
“好了医生,轮到你出题了。”苏一鸣毒计奏效,看着程雨非面上迅速挂上一层薄薄的春色,顿时心花怒放。
“我的题目很正经。什么虎不吃人?”
“呵呵,脑筋急转弯哪有正经题啊?路虎。”
“?路虎是什么?”
“车,越野车。”
“不对。答案是壁虎。”
“路虎也对啊,还有,爬山虎也不吃人,纸老虎也不吃人医生你出的题目有问题,罚酒!自罚一杯”
“”
几轮下来,苏一鸣死乞白赖,施展了浑身解数,终于只喝了两杯酒,大部分酒都灌进了程雨非的肚子。喝得程医生面若春花,目如秋水,整个人就像一粒鲜艳水灵的草莓,呃,不对,象一个鲜美水灵的小红帽。可惜她人却还很清醒,笑容依旧沉静温和,思路一丝不乱。苏一鸣无比懊恼,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雨非你说你答题在行,怎么一直输啊?”
“我没说答题在行。这种题目自然是你这种交游广阔应酬丰富的老流氓在行。我是说,喝酒我在行。”程雨非淡淡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钉在苏一鸣脸上,目光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苏一鸣顿时两眼发直,喉头发紧,坐都坐不稳。
“那我还忙乎啥?我不来了敢情我一直在班门弄斧。我喝多了,眼睛已经花了,看东西不对劲我的眼睛是不是装了红外线感应器啊?怎么看你没穿衣服啊?你在引诱我”
程雨非笑得理智:“我是医生,我知道。眼睛不会这么个花法。你没醉,不来的话要接受惩罚的”
“那你罚吧。我认栽了,程医生还是你狠呃,罚什么?”
程雨非微微一笑,伸出手去,缓缓脱掉他的外套。
章节32 小红帽刺身(二)'VIP'
一直等到程雨非动手解他的衬衫钮扣苏一鸣才如梦初醒:“雨非,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我来验证一下。”
苏一鸣伸手轻轻抬起程雨非的下巴。真是个人才,说这样的话竟然一脸正经沉着,没有一丝羞涩或者调侃。“原来我找了个色狼医生啊?这样好,大灰狼和小母狼,天造地设的一双”
程雨非不动声色,在他臂上掐了一把。苏一鸣惨叫一声:“程医生你下这么重的毒手!是不是点了穴道啊?怎么这么痛!”
“这是挠神经点。挠神经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