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哲朗看出她的忧虑,笑着解释说:“不会,阿姨。。。。我这次来一是护送她回家,二是想面见你们谈一谈晓璟出国的事情。”
“出国?!去哪儿!”迟玉燕惊讶地问。
秦哲朗看了看盥洗室还在努力洗苹果的身影,微笑答道:“我已经为晓璟办妥了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学习的资格。她需要在寒假期间办好签证,等待学院对她进行的特殊考试,如果成绩理想,她将在开学后启程前往美国留学。”
迟玉燕完全惊呆了。。
她和丈夫姚致远从来也没听晓璟提起过,她想要赴美留学深造的计划。
“晓璟。。。晓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迟玉燕慌了神。。她高声叫女儿要问个清楚。。
门吱呀一声响了,姚致远拿着一摞报纸从外面踱步进来。
“想闺女想疯了?!居然没做梦也喊。。。。。”姚致远剩余的话含在口中,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朝思暮想的宝贝闺女姚晓璟正捧着洗干净的大苹果,眼眶红红的望着他。。。
“爸爸。。。。。”
第二百一十四章 雪夜
父母与其替孩子做决定,不如替孩子分析所面对的情况更合适。
在姚晓璟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后,姚家父母,只能凭着军人的独特忍耐力,命令自己迅速的从震惊中走出来。
其实他们都明白,女儿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深造,对她的未来人生有很大的助益,他们应该全力支持。但为人父母者,一方面期望孩子有所建树,一方面却又为她的远行操心忧虑。尤其是迟玉燕,凭着母亲的敏感,直觉女儿的行为和住在外科病室的军校生有直接关系。。
她看得出,突返北京的女儿眼里的伤痛,是多么的揪心深刻。空洞怅惘的意识,常常让她要强调重复几遍,女儿才能听清自己的话。满满的心疼和怜惜,她却始终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面对女儿的痛苦无能为力。
曾经固执地认为18岁的年纪不懂得爱情,更加不懂得人生的责任,可是看到晓璟的状态之后,她却颠覆了之前的想法,她觉得,任何年代,任何年纪的人,只要是因为爱情的缘故,她或他都会变得迅速成熟起来。受过伤,跌过跤,才能把接下来的路走的更平稳。
一切都会好起来,时间会抹平创伤,包括曾经丢不掉的铭心刻骨,都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转移,在时针秒针的滴答声中,荡涤殆尽。。
“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叔叔阿姨早点休息,还有晓璟,累了一天,也早点睡觉。”秦哲朗礼貌告辞,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好不容易才团聚的一家三口。
“晓璟,去送送秦。。。。。噢。。是哲朗吧。。。看阿姨,记性总是不好。。”迟玉燕把姚晓璟推到秦哲朗的身边,让傻呆呆的女儿送送这位仪表出众貌似对女儿很有意思的客座教授。
等到年轻人出去后。
迟玉燕才轰然一下倒坐在病床上,她对躺在枕头上准备读报的丈夫埋怨道:“看看看。。。就知道看你的破报纸!女儿带了男孩子上门,你怎么跟木头似的。。不能替我招呼招呼人家?”
姚致远知道她心里藏着事,借题发挥,只好装傻道:“你招呼不就好了,晓璟的老师,又不是男朋友。”
迟玉燕嗔怪的瞪他:“我看他们的关系可不简单。”
姚致远不以为然,他自己的闺女,心跟雪片似的透明,她的心思只有他当爸爸的最懂。翻开报纸的头版,没甚波动的语气:“我看未必。。”
“你懂什么。未必。。未必。。。人家都亲自护送晓璟回北京了,这关系还能正常吗?”迟玉燕对秦哲朗的印象非常好,她像所有为儿女感情问题操心的母亲一样,期望秦哲朗能带着姚晓璟走出情感的泥沼。
姚致远放下报纸,有些无奈地望着一根筋的爱妻说:“我们能不能别瞎猜了,回头问问晓璟不就全明白了。。”
迟玉燕没理他,兀自整理着手边的衣服,气哼哼地嘟哝道:“别以为你偷偷去看那小子的事我不知道。你和小杨还有那个云豹,几次三番背着我悄悄在隔壁房间商量事,肯定也和他有关!。。姚致远,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心软把我出卖了,我可和跟你讲清楚,咱俩复婚的事,没门!”本以为她的威吓能起到作用,可谁知,那头半天却没有一丝动静。
定睛一看,原来她的丈夫正在走神凝思。
这还得了,她的柳眉一拧,声调倏然提高八度:“姚致远。。你往哪儿看!我的话,你已经听不进去了是不是!”
“嗯嗯。。。听着呢。。。听着呢。。”姚致远赶忙瞪大眼睛盯着怒气冲冲的妻子,表情讨好地解释:“瞧你,都说哪儿去了。。我向你保证过,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还担心什么!”
迟玉燕眼神扫过姚致远刚毅方正的轮廓,语气凉凉地说:“谅你也不敢!”
姚致远笑着长叹,手指点着她,表情无奈又懊恼。。。
又来这招。。
每次一有争执,只要他敢稍有违抗,迟玉燕立刻便施用狠招一把抓着他的软肋,令他无力抗争。
姚致远没办法,可是想到躺在外科病室刚刚捍卫了国家主权和军队荣誉的英雄,他又挣扎犹豫着冒死劝慰迟玉燕:“闺女已经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和人生规划,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们做家长的都应该支持。你啊。。也该从孩子的意愿多考虑考虑了。”虽然说的是晓璟前途的问题,可他明显意有所指。
迟玉燕此时唯恐女儿和陈慕枫再扯上半点关系,一听丈夫的话,禁不住气往心头冒,狠狠丢下一个白眼,起身欲走。。
“玉燕。。。。我没说。。。。。”姚致远知道他又犯错了。。
“你要是我的兵!非把你关禁闭不可!”迟玉燕恼怒地抛下这句颇有威慑力的话,拉开了门。
“你去哪儿。。外面下着雪呢!”他着急地喊。。
“咣当…”门被重重甩上。
姚致远颓然抚头慨叹。。他真是个笨人啊,身为堂堂的将军,总参的副总参谋长,居然一遇到生活情感的问题,他就犯浑找不到北。。
看来,以后提拔军官的时候,还要注重情商的培养啊。。。
深夜的北京,冷极了。
鹅毛般的雪花,伴着朔风四散洒开。噬骨的寒气钻入人的衣裤,仅仅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秦哲朗便觉得双腿已经冻得麻木。回身望了一眼已经隐没在医院通明灯光里的纤瘦身影,目光在深沉的夜色中闪了闪,归于沉寂。
他孤单的身影立在路边的风雪之中,静静地等待出租。
飞机在两小时后起飞返回长沙,返回和他一样孤单守候的女孩身边。。
哲朗,你快到家了吗?我的蛋糕已经做好了,很丑哦。。不过味道还不错。。。有很大的一块给你留着。。。哲朗。。。。
他仰起头,清俊的脸庞迎着冰凉晶莹的雪花,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百一十五章 慰藉
“晓璟,跟妈妈聊聊,好吗?”
关切的语气,久违的亲情,让姚晓璟踟蹰的脚步登时停滞下来。
她抬起黑幽幽的眼睛,喏喏地喊了声:“妈妈。。。。”
两母女坐在住院部大楼狭窄封闭楼梯间,迟玉燕揽着女儿单薄的身体,隔着透明的玻璃隔窗,一齐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静静地依偎着。
这静谧的时光,仿佛可以沉淀脑中纷杂的思绪,同时也能抚平来自心灵深处阵阵的痛楚。
“妈妈,您曾经失恋过吗?”姚晓璟把额头贴在妈妈的肩膊上,感受着来自母亲身上甜甜的香味。。
迟玉燕很认真地想了想,出乎意料地说:“那当然。”
姚晓璟的黑眼睛里升起不可置信的光芒,她从妈妈的肩膊上抬起头,看她的表情并不像是在糊弄自己,不由得感到更加惊奇了。
“那人是谁啊?噢。。。肯定不是爸爸。。。老实交代,迟大校!当年您还对谁动过心?”
迟玉燕用手拨拉了一下头发,有些羞赧的抿嘴低笑:“别跟你爸爸说啊。。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快说呀,妈妈。。。”
“是我上初中时隔壁班的男生。。。长相英俊,文雅,和你爸爸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我曾经默默地暗恋他很长时间,不敢表白,更不敢接近。。记得我每次经过他们班的时候,都会低着头,一路小跑冲过去。生怕被他发现了心事。”迟玉燕的神情放得悠远,仿佛随着回忆时光倒转了一样。。
姚晓璟的目光闪闪烁烁,更紧地依偎着妈妈,轻声问:“那后来呢?您和他开始了吗?”
迟玉燕遗憾地摇头,有些惋惜地说:“没有。。。我和他,始终停留在凝视,错身而过的阶段。。。唯一的一次交谈,还是文艺汇演的间隙,我去后台找同班同学送舞台道具,被身为主持人的他拦住了。。”
“这么巧?”一个主持人也可以兼职门卫的工作吗?姚晓璟不懂了。
“嗬嗬。。。。那里有那么巧。。他对我可能也有好感,正好找到了机会,主动和我攀谈的。。”
“啊。。。真的!”
“嗯。。。。是啊。。”迟玉燕笑着捏捏女儿瓷白莹润的脸颊,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不过可惜的是,我和他都太紧张了,磕磕巴巴地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我便红着脸逃跑了。。回到班级坐的地方,才蓦然发现要送去后台的道具居然还紧紧握在手心!”
姚晓璟抱着迟玉燕的腰,额头贴着她金属质感的肩章,酸涩地笑了。
“妈妈,您好笨。。。”
迟玉燕揽着女儿的身体晃了晃,无限感慨地说:“唯一的一次,和他有继续的可能,就那样紧张得错过了。。想想有些遗憾,却从没后悔喜欢过他。。。”
“那为什么失恋了呢?你们并没真正开始,不是吗?”
迟玉燕嗯了一声,慢慢回说:“对,没有真正的开始便结束了。。文艺汇演不久,我就听说他和女主持人在一起的消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各忙各的,虽然有时候也会在走廊上相遇,可是我却再没有了和他交谈的勇气。。”
轻轻一声叹息,迟玉燕凝神望着窗外的雪花:“我谁也没说过,就连你大舅也不清楚。当我得知他有了喜欢的女孩之后,当时的感觉就像天塌了一样,我蒙着被子在无人的家里哭得天昏地暗。整整一下午,我除了哭,似乎没干过别的。后来,痛痛快快的发泄过后,想通了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能自己擦干眼泪向前走的道理。明白了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不会因为我的悲伤而让时间停驻在曾经最美好的时刻。。。”
姚晓璟凝神回味着妈妈说的话。
想起她和自己相似的遭遇,想到她也曾蒙头无助的哭泣,不禁眼眶悄悄地湿了。。
迟玉燕用力按了按女儿的肩膊,动情地说:“初恋在一个人的生命里留存的记忆是最美的,它的美在于真和纯,在于许多个人生的第一次,统统发生在初恋阶段。所以初恋令人难忘,令人不舍,令人回味无穷。”
“然而美丽的初恋背后也有浓浓的苦涩。当无情的现实摆在恋人面前,当彼此发现对方不是生命中的唯一,这段脆弱的没有经验的恋情很容易便会夭折。许多年以后,你会发现很多幕场景和回忆都会从记忆中抹去,但失恋这件事你却永远不会忘记。因为这是你第一次面对挫折,是一个难得的成长机会。晓璟。。妈妈知道你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成功的恋爱。知道你的心很疼,很伤心,也很迷惘,你变得不自信,变得想要逃避,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藏起来。。。对吗?”
趴伏在她怀里的娇小头颅微微轻点,委屈地喊:“妈妈。。。他有了别的女孩。。他不喜欢我了。。妈妈。。。我的心好疼。。好疼。。。”
迟玉燕一颗母亲的心瞬间软化碎掉。。
她用力抱着脆弱忧伤的女儿,满心的愧疚和不忍,但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她只能把心软的一面深深地藏了起来。。
原谅妈妈,晓璟。我和爸爸都是为了你好啊。。。
颈间感觉到女儿温热的泪水,迟玉燕微笑着抹去了女儿脸颊上的晶莹。。
她深深地望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晓璟。。你才18岁,正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铃兰花,还没有到绽放的最美丽的时刻,普通的人看不到你的价值,你的好。。没有关系。等你长大成人,等你吐露芬芳的那一天,一定会遇到冥冥之中等你的人,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样。明白吗?”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儿泪脸,柔声呵护:“傻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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