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不稀奇,可是她的身体若是因此而受到任何损害的话,那他就追悔莫及了。
于是,那天午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中,一个昂扬七尺威严英俊的男子,亲密地抱着一个娇弱羞怯的美貌女子,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扬州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客栈,然后直接上了二楼,进了天字号的这里最好的房间——那里早已经被预订了,可是店里的小二却没人敢上去阻拦。
当然,后来店主人证实,事先定下这个房间的,便是那位尊贵客人的属下。
不过,估计即便不是,店主人也不敢出来说半个不字。
那个威严英俊的男子,浑身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分明是那种从来不会接受人家拒绝的人。他们都是一口京城口音,恐怕是京城来的什么身份尊贵的人。
那一男一女分明是一对燕蝶情深的情侣。可是在一个老大夫被领来为那位夫人诊治之后,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后不久,屋里便有了压抑的争吵声和哭泣声。
之后更加令所有人咋舌的是,最后,那位尊贵的浑身难掩王者之气的男子,居然被赶出屋子来。
而他只是背着手,站在门口叹了一声: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然后便带着笑容走入了旁边的房间。
当然了,这只是目击者的以讹传讹,真实的情况如何呢?且听下回分解。
☆、江南之三
流言和真实相差多少?
就和一部分史书距离真实相差的一样多。
不同的是,流言总是把最不愿意让人看到的夸张之后端给你看。
却说,那一天,微服私访江南的圣德皇帝李昊天,面不改色地抱着自己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中,闯进了客栈。
不久后大夫就来了,而大夫的诊断果真珍视了李昊天的推断:豆蔻,果真怀孕了。这段时间的情绪不稳,果然是有原因的。
“怎么,怎么可能?”
豆蔻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而且已经二个月了,那么说,在她离开皇宫的时候,那颗种子就已经种下了?难道是那个醉酒的除夕之夜?
“豆蔻,你说如果朕不来找你的话,你是不是就准备自己把孩子养在那座可恶的寺庙里?”
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李昊天忍不住调侃她,
“我真的可以重新拥有自己的孩子?”豆蔻手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兀自喃喃自语,根本没有注意李昊天说了些什么。
“豆蔻,他还没有出生,你就已经看也不看我了?”
男人努力维护自己的权利,把脸凑近她,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却被她顺手推到了一边。
“我绝不容许同样的事情再重来一遍的!”
“如果你继续这样不理朕的话,朕”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我不介意下一次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跑!”
哈哈,大丈夫能屈能伸,怎么可以和情绪不稳的孕妇一般见识?
“好啊,那么下一次,就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到江南来游山玩水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终于,豆蔻扑哧一声先笑了出来。
“娘子,再叫一声相公。”李昊天诱哄道。
这次下江南最大收获,便是这个。突然发现她叫自己相公的时候,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不叫。”豆蔻还在赌气。
“只叫一声。”
“不。”看着他求她的样子,心情顿时如拨云见日,变得很好。
“不叫你也是我的娘子。”
“你没听人家叫我林小姐吗?”
“那这是什么?林小姐未婚先孕?”
“我若是未婚先孕,你就是罪魁祸首,是,是奸夫!哎哟。”
那个皇帝“奸夫”终于“动手惩罚”逃妻了,屋里的那没有丝毫火气的“争吵”暂时停歇。
不知过了许久之后,无力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有东西落地。
“不行不行,这样会伤到孩子的。”
“大夫说不碍的。”
“山野大夫的话怎么能相信?”
终于,在豆蔻一心维护孩子的母性面前,李昊天还是落败,暂时收摄起自己的欲念,哄她入睡。
可是熟睡的她,依然对他构成巨大的诱惑力,让他不能安眠。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忍不住走出屋子来,对着廊柱上的灯叹了一口气:
“唉,难道这次又要朕忍耐大半年吗?”。
却说,那个时候正好有人路过,看到这天字一号房间的客人站在门口无奈地叹着什么,第二天,关于这对俊男美女的谣言便疯狂的在客栈里传开。
扬州城,得月楼。
这里的格局和京城里的金熙楼很相似,不过更多了些江南的委婉和雅致。
一身贵妇人打扮的豆蔻,在小二的带领下,缓步上了二楼,跟在她身后的,便是被招来服侍她的两个新侍女。
来到最大的一间雅间门口,小二停了下来,拉开隔断移门,掀开绸布帘子,伸手向让道:
“夫人请进,您找的人正在里面等着呢。”
这件雅间果然很大,摆设富有情趣而雅致,仿佛是富贵人家的会客小厅,而且屏风后面居然还有隔间。
豆蔻正在打量四周的景致,却听见从里面的隔间里传来一个清朗而有些戏谑的声音:
“探花郎,请进来啊。”
探花郎?是说她吧?
那声音依稀有些熟悉,却又似乎与欧阳洁的不十分相似,更偏男性一点。
“状元郎,是你吗?”她试探地问道。
能这么快就知道她从京城来到了扬州,这位欧阳洁的能量还不是一般的大。
“哈哈,不光是我,还有榜眼呢。”
苏忆梅?她怎么也在这里?
上次回家时就听说她离家出走后,失踪了有些日子了。
她留下侍女,独自走进里面,果然看到里面只有一男一女正对坐小酌。
只见那“男”的,一身素白的儒衫,头发用一只玉环全部束在脑后,三月的天气,手中却摇着一柄纸扇,另一只手握着酒杯,跨坐在椅子上,唇红齿白,星目朗眉,一派潇洒的白面书生风范。
仔细一看,却正是女扮男装的欧阳洁。
那女子是标准的江南女子模样,娇柔婉约,温文尔雅,分明正是传言失踪的卢家表妹,苏忆梅。
看到她进来,苏忆梅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上座。
“紫棠,你还好吗?”
“还用问?看她的样子,也很好。”
欧阳洁兀自在慢慢品酒,丝毫没有起身“迎驾”的意思,只是顺手把那只空的酒杯斟满,放在她面前。
“听说她的夫君也一路陪同,游山玩水,还不自在哦!”
“怎么,皇‘他’也来了”
“不然你以为,我们现在尊贵的探花郎,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到江南游玩,难道是特意来看我们的不成?”
想起小钩子回来报告的细节看,只怕那人对她看得很紧。
“我自然是特意来看你们的!”
豆蔻抿嘴笑道。
她自小并没有多少闺中密友,自从上次在琼华宴上认识了她们两个人,两年多以来却一直不曾忘怀,或者这就是真正知交的定义吧。
不在相识了多久,而在于是否真正投缘。
“欧阳,你怎么和一些草莽混在一起?你不知道,那天你派人来请我,不知道闹出多大的误会。”
听了豆蔻的描述,苏忆梅先惊得目瞪口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欧阳洁,似乎在说:你不是说拍一两个人去请人吗,怎么成了劫道?
欧阳洁的反应却更是夸张,哧的一声,她差点把口里的酒喷出来。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要发火。
“他,他们,真的这么闯过去,拦住了车轿?”
那个出身牛犊不怕虎的小钩子,知不知道自己拦的是什么人的车驾?
☆、江南之四
在得月楼另一个雅间里。
卢渊笔挺地站立着,视线稍稍放低,尽量不与站在面前的李昊天的目光对接。
和九五之尊的皇帝站得这么近,真是太有压迫感了,而这个皇帝还是个洞察秋毫的明君,压迫感更是增加了几分。更何况,现在他也确实有心虚的事情。
“皇上放心,娘娘一定平安无事的。”
为了大家的安危,隐瞒一些无害的事情,这算不算欺君罔上?
“你的意思是,这个欧阳洁并无恶意?”
“她应该只是好奇吧,想要叙叙旧,并没有恶意。”
“看来,你和这个欧阳洁接触颇深啊。”
李昊天的声音微微调高,似乎颇为好奇似的。
“是,微臣有幸认识她。”
卢渊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哦,那么,她是谁?”
“她就是那天琼华宴上,轻取状元的才女欧阳洁啊。皇上亲自用红笔勾的,应该还记得才对。”
“你是怪朕记性不好吗?”这个卢渊果然是有些持才傲物了,连他都敢调侃。
“微臣不敢。”卢渊依然恭恭敬敬的,不多说一句话。
不想说吗?不过,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戳破的好。对于卢渊,他是信任的,既然他说没事,应该是问题已经解决了。
不过,他只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聪明,以为能够欺瞒他就行了
“那个叫什么欧阳皓洁的,真的如你们所传报的那样,已经销声匿迹,不会再危害百姓了吗?”
卢渊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皇上突然问起这个,无异是把欧阳洁和欧阳皓洁两个人直接联系在一起了。不过,欧阳洁的那些手下,不让人怀疑真的有些难。
“皇上放心,不但欧阳皓洁退出江湖,整个豹子的组织也已经瓦解,近几十年应该不会在东山再起了。”
“那么说江南可保几十年的平安了!?”李昊天的俊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有识人之明,用人得当,才可以永享平安啊。
“说起来,这个欧阳皓洁也有很大的功劳啊。”
“哦?卢渊,朕看你不但和这个欧阳洁很熟悉,好像对于那个欧阳皓洁,也有些情意难舍啊!”
李昊天这次不光是声量挑高,眉毛也稍稍挑起,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局促的卢渊。
卢渊刷地一声单膝跪地,恳切的道:“请皇上赎罪!”
两人都不用言明,却都很明白他是为什么请罪。不过,既然不用言明,那么也代表着李昊天可以装作不知道而网开一面。
“起来吧。”
“正好要你有办一件要紧事情,朕容你待罪立功。”
“谢皇上!皇上请讲。”
“你可还记得去年年末时,朕曾下令礼部,在全国范围张榜找寻那位不知名的女子——特罗耶国的王妃?”
“微臣记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在那个雅间里,除了林贵妃和欧阳洁,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臣的表妹哦,不是贵妃娘娘,是另一个苏忆梅。”
“苏忆梅?”
李昊天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也有点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过。
“琼华宴上皇上钦点的榜眼。”
知道日理万机的皇上肯定不会记得两年前的一个匆匆而过的少女的名字。卢渊尽职地提醒他。
虽然这些名字,尤其是名列三甲的欧阳洁,苏忆梅,林豆蔻,早已经在大江南北被放在各种故事里传说,传唱。
那个被太后所迫,不甚情愿的的琼华宴,成就了豆蔻和他,虽然想当时的细节来,非常模糊,可提起来却又总让他有点难舍的英雄情怀。
“卢渊,和一代才女纠缠是个什么感觉?”
苦不堪言?还是乐在其中?看到他两年来变得有些沧桑的面容,估计滋味也不好受吧。
“朕的选妃宴,反而倒让你轻易折去了魁首。”李昊天兴致很好,开起了玩笑。
还好没要那位无法无天的女状元,要不,只怕皇宫都要翻天了。豆蔻虽然任性些,可再怎么样,也还是会顾及她的身份和大局的。
(虽然没翻天,不过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哦——这分明是护短兼幸灾乐祸的心理)。
“微臣不敢”
卢渊对皇帝的这个玩笑有些尴尬莫名,心中却更是感慨万端。那场琼华宴,八月十五中秋月夜,也正是他和她相识相逢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后来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
“不敢?你知不知道,那屋里的三个人,现在都是个什么身份?”
“身份?”
除了一个贵妃,还是他的表妹,还有另外两个都算是他的家人啊。
“一个自然是朕的爱妃。还有一个,便是欧阳洁。”
李昊天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卢渊一眼。
“还有一个,若朕猜得没错,正是让特罗耶国的国君和亲王,都找得焦头烂额,他们失踪的王妃!”
“苏表妹是特罗耶国的王妃?”
这是多么大的惊奇啊?
另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