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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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天涯-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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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楚涯,楚涯,你去哪里了?

     去西界也该回了吧?都这么些日子了,你怎的还不回来?

     “溪月,你好几日都没动一下了,他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他哪里会疼我?若是疼我早该来了,这都去了多少天了?”我皱眉埋怨。

     南诗眼泪啪啪往下掉,我疑惑,笑道:“你怎么又哭了?等他回来,咱们一块儿去赏冰心花。你来不就是为这个。”

     她一袭湛蓝衣裙蹲下来,紧紧握我的手,问:“溪月,你记起来了?我说的是楚涯,你知道他是谁?”

     我笑:“这才几日,我怎么就忘了?”

     “我记得我也有条你这样的裙子,是楚涯送我,他还作了画的,我得去穿上,他最是欢喜我穿那裙子了!”说着慌忙要回去。

     “你糊涂些什么?这裙子就在你身上。溪月,你醒醒。”她微拍我的脸,哽咽劝道:“楚涯不在了,你亲眼看见的呀!”

     “啪啪”我抬手扇了她两巴掌,厉声道:“你别造谣,楚涯没死,没死!”

     “他死了,化身天柱死了!”南诗猛烈摇我,大声坚持。

     “没有,他会来的,这么些天不见我,他会想我,想我了便会回来!”

     “他不会再回来找你了,他等了你一千年,等不到你,走了!”

     “胡说,我一直在这里等他,都没见他!”

     “你来晚了!溪月,你来晚了。他在这里为你心伤流泪,饮酒沉沦煎熬一千年,他累了,不想再要你了!”南诗泣不成声。

     “他说过,从来都没想过不要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晚!”我后退,唤来白泽道:“白泽,带我去找你家君上。”

     “啪啪啪!”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后,天后冷冽的声音传来:“你给我清醒点儿,涯儿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你受半点儿伤,你的孩子来找你了,回去看看吧!”

     “那是暖容的,我不管!”我摇头,然后恭敬道:“母后就容我无礼一次,我实在是想他。”

     天后双眼发红,满腔怒火,施法击过来,我的身子嘭的一声撞到了夕榕树上,张口吐出几口鲜血,满树的紫晶花瞬间尽数飘落,心肺疼痛间,我明白,我的楚涯,没了,这次真的没了

     千年分别后,没及说上几句贴心的话。

     “南诗,将她捆了,免得她做傻事!我不想我儿白死!”天后拂袖而去。

     我的楚涯确确实实是不在了,一千年,他无数次的绝望凄凉呼喊,我都没回来找他,我这次回来,真的晚了!

    眼泪簌簌滑落下来,楚涯,在你离我而去的某天,我终于相信了你不再回来的事实,为你流尽我毕生所有的泪!
74。…后记 原来
    后记原来

     你命换我命,无论多么艰难,我都活着,不为我,不为你,只为爱情。

     所以,溪月活着,比两万前更没心没肺。

     她时常坐在夕榕树下,想他们的相遇,相知,相识,相爱。

     那些温暖时光的剪影,就像这月光下的树影,斑驳浮动在她的脑里心里。

     她时常去广寒宫晃,尽管那里已经住着嫦娥仙子,她想起第一次,他俩在月亮斗心思过招。

     她时常去昆仑山,带着雎鸠鸟儿,听它念诗:“广寒溪月,楚涯好逑”。那些相爱前夕的别扭暧昧气息,氤氤氲氲萦绕着。她别扭,他和让;她生气,他沉默。

     她时常站在月桂案几旁,一圈圈磨墨,像楚涯办公时一样,故意弄几滴罗碳墨汁到裙摆上,抬头蹙眉看去,想让他折枝作画,才发现眼前是空的。

     她时常

     她用这些时常过活,来永远记得那个深爱她温暖她的男子

     这一日她继续发呆,南诗过来寻她,见她沉浸往事,笑着甚是温暖。

     其实,溪月的表情有多温暖,心底就有多空旷凄凉。

     南诗提议去凡间逛,她没点头没摇头,南诗只道她应了,便拉了她下凡,尽往热闹繁华地方走,溪月哪里都无所谓,你静也好闹也罢,进不了她的心

     两个进了一处热闹的茶楼坐了,楼下的说书者是位女子,她眉飞色舞的讲着,溪月眼神略有波动,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女子说得故事,是个情事儿,说得是位男子,名纳兰容若者,生得绝代风流,尝眷一谢氏女子,谢氏进宫,二人未好合,后来容若娶卢氏,这卢氏乃名门闺秀,温婉贤淑,体贴动人,对容若默默细致入微照顾爱护整三载,容若却浑然不知,只等卢氏逝去才幡然醒悟

     故事倒是一般,只是结尾两句话,却说到了溪月心坎里,那诗道: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或许心境相似,现下失去了方才知道:什么叫做,没了你,我的世界全是冰冷荒凉。没了你,我的世界终日黑暗无光。

     可是没了就是没了,任你怎样的哭喊悲恸也早没一个他,能如此将你放在心尖爱你疼你护你宠你了!

     这诗十四字,敲得溪月心肺生疼,千年干涩的眼睛生生落了几滴泪下来,她从袖子抽出方帕子,正是有着那副月落图的帕子。

     泪滴落到上面,一排俊秀挺拔的字翩然而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所愿!”

     是楚涯的字迹,是楚涯的话!

     当时只道是寻常,楚涯想起了楚涯最后的话:“我和你本不相识,我不过是你四万八千年前在漫冰山救下的小金蟒。”

     她紧紧握着帕子,霍地站起身抬脚便走,踢翻了椅子也浑然不知,一路疾奔来到天宫。

     翻遍羲和宫找到白泽,扒开它的耳朵,那耳后的红色染记分明在,她问白泽这是不是她涂得,白泽老实交代,确是。只因有一次楚涯看她荡秋千时说自己孤独,想有个宠物陪着,便命它变作一只白兔子守着她作伴,这一守便是两万年。

     溪月怔然,是自己怕白兔走丢,才染了印记的,为什么当时没认出?

     她放开白泽,踉跄着跑到太上道君,问暖心丸的事情,道君见她不知,便解释,楚涯知道她畏寒之疾,修遍了三界的医典方才编制的药谱,药料足足上百种,只差了火麒麟的鲜血做引子,楚涯便去流破山,误杀火麒麟,然后被禁两万年。

     溪月除了怔然还是怔然,那个丹药方子,竟因生辰歌的气,被她生生撕了,可楚涯知道时,竟连句责备她的话都没舍得说。

     她的心开始抖,原来楚涯和她认识,竟早于辰歌。

     脑子里往事旋转,原来,四万八千年前,他们便认识,而他一直默默呵护疼爱她,她忍不住大声悲怆地哭了。

     竟是那样早,竟是那年她去看冰心花的时候,在独角兽口下救得那个少年,那个少年,是太子楚涯

     难怪,初次对话,他便如此亲密和善,而她却陌生懵懂。

     难怪,不过数日,他便对她的性子习惯便了若指掌。

     难怪,他总是说些想起想不起的话,漫冰山她舍命救他,他还记得,可她早不记得了。

     难怪,她总会生出和他相识不止三载的错觉。

     原来,原来,那不是错觉,是他真真切切对她好了很久很久。

     原来如此,原来她真的是: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楚涯暗慕守护了她四万七千年,又蚀骨剜心伤心悲痛了一千年,四万八千年的深情意浓,他得到的溪月,不过是那短短数载的相知相惜相爱。

     可爱情总是公平的,他太过爱你,你不知或是不够爱他。

     无论多久,无论怎样,你都会以一种不自知的方式还给他。

     像现在,溪月,整整一千年,都在深深追忆疼惜她的楚涯,而且,不会止这一千年

     我走了,换你对我念念不忘,可好?

     她紧紧拽了南诗的膀子,泣不成声:“南、诗,南诗,带我去漫冰山,我要去那个山洞里看看!”

     万里迢迢,她来到漫冰山,寻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山洞。

     她说,她是溪月,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清澈回答,溪月,我叫楚涯。

     他没喊姐姐,就像四万年之后,尽管她已忘记,依旧坚定执着,一遍遍,我是楚涯,溪月,我是楚涯

     可她现下才觉察,她生生错过了多少和他一起的时光,教她如何不绝望悲恸

     楚涯,

     当你对默默我好时,我在为别个欢喜心伤

     当你我相遇时,我已是没心没肺的陌生

     当你好容易将我的心暖热,我却忽得离你而去

     现下我又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冰冷过活了,你再也不能来疼惜温暖我了。

     她整整在洞里枯坐了一个月,呆呆要走时,南诗说,山顶的冰心花开了,溪月,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点头,看看,那淡淡的冰心花香,她刻骨铭心的怀念,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的浅笑,他的心思,都散着这清雅而淡若的气息。

     山顶甚寒冷,万里银装素裹,雪花漫天飞舞,像他们初次见面,生死与共大战独角恶兽时一样。

     她神情恍然,那件清露流仙裙在飞雪中四散飞扬,她瞧见了那花,晶莹剔透的盛开在粉妆玉砌的山尖儿,她静静望着那冰心花:

     香如百合,却比百合香出三分清冽;

     色若梨花,却比梨蕊白上三分;

     状似雪莲,却比白莲多三分雅致。

     花香咫尺萦绕,她痴痴走近,仿佛一点点跌进楚涯的怀抱。

     她默默受享了会儿,抬眼看到花蕊上盘绕着一丝晶透发亮的红线,她认出竟是楚涯的灵犀红线,细看时,楚涯温润如玉的温暖笑靥若隐若现,她以为是自己过于思念他了,才现得幻觉。

     于是忙扯了南诗过来确认。

     南诗怔怔瞅了半日,呆愣愣得看向溪月,溪月得心竟像被压在磐石缝里一样紧张难受期待疼痛

     好半晌,南诗才看着她缓缓道:“是真的”。

     是真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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