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晶露流仙裙上一片黑漆漆的磨汁,看得我一阵心疼,我忙施法去除,楚涯叹道:“怎么这些日子总是心不在焉的?”边说着过来将我的衣服退了,小心换了另一套,柔声道:“凡事我担着呢,溪月大可放心。”
我点头,指着旁边的流仙裙愁道:“那个怎么办?我好喜欢呀!”
楚涯摸摸我的脑袋,唤出个凤翎画笔,将裙子散散摊在殿外芍药花上,低头绕着那团墨作起画来。
秋日清晨,薄雾朦胧,阳光温暖洒在粉嫩的花上,我的楚涯,只因我的一句喜欢,便放下所有事情来修饰我的喜欢。
他的爱温暖干净,教我如何不感动。
我怔然,在他身后不远处,脱口喃道:“楚涯,你娶我吧!”
“姐姐真会说笑,楚涯能不能娶你,可得天帝天后说了算!”未映出现,煞了好风景。
“好了,溪月过来看看这样可以吗?”楚涯招手让我过去,他埋头作画太过投入,没发现未映来。
我故意掏出帕子给他拭并不存在的汗,看了眼裙上的水墨画,情不自禁道:“天,好漂亮,我一直觉得先前的裙子太过素气,多了这个就生趣文雅多了。”我一时欣喜,踮脚浅啄了他一下。
他有些不信我的主动,怔了片刻才来捉我,我笑着躲开。
“七夕将到,月神在下界历练将满,天后特让我来请月神回宫准备。”未映出声打断了我俩的嬉闹。
“赤松将军不是在广寒宫?司命真君可没说我历练已满。”我疑问,提防她耍花招。
她不多说,拿出天帝的诏书以示正式。
我看向楚涯,他蹙眉,我是施术和他交谈:“去吗?”
他笑:“爹爹不在广寒宫,没事儿,你和他去吧!”
“那你不和我一起?”
“找桑林。”
不过须臾便结束,楚涯命道:“月神没法力,未免天帝天后等急,就劳烦未映公主背她回去了。”
未映脸一白,我闷声笑了两声:楚涯,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这背着我扶摇到九重天,不累死也得累个半死。
“误了时辰你担当的气起?”楚涯冷声而出,未映无法,只得勉强遵命。
“我倒真看不出你哪里好,能惹得楚涯君和伽羽君,为了得到你如此费心。”到了大约三重天,未映酸溜溜开了话匣子。
“以你的心机,会看不出来?”我在她背上懒懒得不想正面答。
“同是沧海明珠,为何我就没那个命呢?”她继续叹。
听她这话,好像我知道的,她也晓得,那我这身世不是成了公开的秘密?此番去天宫,可是凶多吉少?
“母亲当年欢喜朝华太子,死前还念念不忘,而我沧海一见楚涯,便再也放不下他。”她不知是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反正到了七重天一直没停,话语间却气喘吁吁。
我有些不忍,刚想让她放下我,这才觉得我现下应是个没法力的。
到了九重天时,未映已是满头大汗,跌坐在夕榕树旁闭眼动弹不得,桑林拿出紫金葫芦佯装将法力给我。
一时我们四个到了崇恩殿。
“月神凑个时间把上神封了吧?”天后开口。
我诧异,难道她还不知道我是魔界圣女?
“不急,七夕将至,月神还是先忙姻缘簿,还有雨儿下月成亲的红线,等忙过了这阵儿再封不迟。”天帝发话,有意隐瞒我的身份。
他帮我,是因为忌惮楚涯揭发他的丑行?
为何天后不知道我的身份?
“父亲说得极是,月神有畏寒之疾,不易过度劳累。”楚涯站在我旁边帮我。
天后脸色顿时发黑,但不好说什么。
于是,我终于回到了广寒宫,但日子一天天如履薄冰,楚涯日夜奔波劳累,还得设防天帝的监视,真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这么晚了,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来的来了,或许本没有该或不该,该来的总会来。
他专拣楚涯不在的时候,于是我笑:“我觉得你总是在躲着楚涯,怎么?是害怕吗?”
“你犯不着激我。”他吃着桃蕊酥,冷冷道:“他现在自顾不暇,我随便找谁,将你的身份放出风去,都够他受了。”
我正在录姻缘簿,听了这话,手一晃,将兮悦的名字给划了道,锦瑶的事儿也忘到九霄云外。
如果,我知道这两件事,会是最后结局的导火线,那么我怎样恐慌无助也会撑着将它们完成。
可惜,没有如果。
我停下来,跑到他面前急切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他闲散道:“聪明如你,不会不晓得,十万年一轮回这个远古规律吧?”
见我怔然,他继续提醒:“千万年前的此时,魔族创建;百万年前的此时,魔族远古婚约定规;十万年;违婚约天魔大战。我俩好合才合轮回,若不想跟朝华舞洛一样,你就此收手!”
交战,尤其是心战,最忌急切,你若先乱了阵脚,便只会越战越惨,所以我停下来,喝了两口冰凉的梨桂茶。
心神稳得差不多方才开口:“我不会离开他,也不回会魔界。”
“我不介意拿你做赌注,反正天界太子不会让你受分毫损伤。”他语气里满是无所谓,表情透着那种完胜的自负高傲。
“楚涯要回了,你走不走?”不想再谈,我冷声逐客。
“别说得像我俩背着他偷情一样,你是我的妻,早晚。”伽羽虽冷冷强调他的专属,却还是站起身走了。
我的力气瞬间抽尽,瘫在桌上等待救赎。
他让我就此收手,原来,症结一直是我,我竟成楚涯的软肋,而且可能会引来楚涯父子对峙破裂,然后——魔界坐收渔翁之利。
这真是轮回吗?
47。…第四十四章 大婚
第四十四章大婚
过了七夕,就是辰歌眸雨大婚之日。
卯日真君东方艳阳高照,月神,也就是在下本仙,负责西方皓月当空。
大喜的事情,本就应该日月同鉴。那么大悲之事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直直溜了进来。溪纱窗外,雎鸠鸟儿清脆“关关”歌唱;床榻上,他恬静浅眠,蹙起一方眉角,偶尔随清风飘来缕缕冰心花香。
我升了月亮回来,房屋内一切静好,看着看着眼眶微微湿润。
这就是我想要的圆满,为何看起来却如镜花水月。
“楚涯,起来了。”我微微推他,拿了套月白锦衫过来暖着。
他抬了下眼皮,咕哝一句:“乖,先别吵。好累,再借我睡会儿。”
我一阵心疼,昨夜又是凌晨回来的,不过躺下两三个时辰,又要折腾。
“乖,回来再睡!你姐姐今日大婚,这事儿可不能耽误!”我学着他的话,然后抽他起身,给他穿衣。
他揉着眼,灿然一笑,道:“本君真是教导有方。”
我捶了他一下,继续给他弄水梳洗,理得差不多了,他才彻底醒来,继续玩笑:“溪月会是个好母亲的,想当年我母亲可没这功夫。”
我将他的墨发理顺束起,笑笑:“你想的倒比我还远。”
“那是自然,我天家子孙单薄,这以后是何景况就全看你了!”他一把捞过我,亲昵得在我肩窝蹭了蹭。
“痒,楚涯别闹,快点,迟了你母亲又要横眉冷对了。”我想起她母亲瞪我的眼神,跟看妖孽似的。
“母后倒底是亲生母亲,日后我定会跟她好好谈我们的事情。”他一副作保证的样子。
辰歌要来天宫迎娶眸雨,然后在杞芜山举行成亲大礼。
卯日星君术法施过了,深秋时分的阳光居然比夏日还明亮毒烈。杞芜山很是偏远,足足两三个时辰才到。楚涯额头微微出汗,我拿出帕子给他擦,他盯着那帕子怔了片刻,道:“我说呢,这帕子怎么好生生不见了,害我找了好久,原来是你拿去了。”
“这本就是我的。”我指着帕角的“月”给他瞧。然指着上面的‘月落图’,玩笑:“还有这画,出自本仙之手,不比你的凤翎墨画差吧?”
他看了两眼我的流仙裙,急急咳了两声,勉强附和:“是,是,月儿作画工力真是了得。”
我心虚低头,恰巧见裙摆的墨画,手法风格怎么如此相像?!
一阵炮竹雷鸣,我不及细想,扭头看到,清秀隽永的杞芜山,万花锦簇直耸云霄,山顶平出全是透灵灵的紫晶夕榕花瓣儿。
我细细辨认,发觉又多出好些新面孔,他们都是太子册封大典都没现身的一些偏远支族,看见楚涯便过来行礼,然后抬眼瞄我,我了然,对楚涯笑道:“你们谈,我得去准备一下红线。”
然后对旁边的几个族领低身行礼,便转身退开。
这几个应当是楚涯的亲信部落,如若战起来,能有几分胜算?
正沉思者,忽听前面几个熟悉的声音:“呀!原来是月神,今儿着一袭湛蓝衣裙,我等竟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族域的公主呢?”
我抬头,见是太上师父,还有火神,佑圣,还有看着我欲言又止的司命桑林。
我微微一笑,回头看看楚涯。原先畏冷,便着日日着红装,如今有如此温暖陪在左右,自然不必。
众神了然,笑道:“不知何日有幸,能吃得殿下和月神的喜酒。”
“不会让众仙家等太久的。”楚涯走过来圈住我,唇角微扬,飘逸一笑。
明显感到他心情大好,自然大方圈着我穿梭在一波又一波的仙子间,似是要让三界百万仙神都晓得我俩的事儿,我玩笑:“你别晃了,等下辰歌的风头都被你抢光了!”
他眉毛一挑,俊脸凑过来,调笑:“真觉得我比辰歌有吸引力?”
我斜眼看他,他何时不自信到要和别个相比,难道只因辰歌是我曾经的旧欢?
他心虚咳了咳,不自然别过脸。
眸雨和辰歌双双出现,着大红色鸳鸯锦袍,我俩随众仙一阵庆贺欢呼,然后相视而笑。
姻缘纹路红线定永生!
佐圣真君庄严喊道,轮到我出场了。
一步一步,万神瞩目中,我走上去,将辰歌的左手摊开,红线输进姻缘路,眸雨右手,亦然。然后将他们的手交叠一起,轻声祝福:“辰歌,眸雨,祝你们幸福永远!”
眸雨动容,微颤着拉了我的手,低声道:“溪月,对不起。我抢了你的幸福,真对不起。”
我讶异,看向辰歌,他浅浅笑,略显沧桑。
我摇头笑笑,只一句就够了:“楚涯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眸雨幡然醒悟,笑道:“瞧我,方才失态了,溪月说得正是呢?我们都会幸福的。”
我微笑,点头,回身看向楚涯,然后一步一步向他身边走去。
楚涯,楚涯,那才是我正确的幸福所在!
只是,你肯去,我肯嫁,他们同意吗?
他们中的天后,首先不同意了!
座位问题,晚宴如此庄重。帝后在殿上,然后左侧新婚夫妇,右侧楚涯夫妇,问题在这里,楚涯旁边是未映。
楚涯原本晴好的漂亮脸蛋儿也僵了片刻,皱了眉想发作,却被我瞪了回去。
本仙还是和桑林那厮呆在一处儿,他自从锦瑶下了界,一直是一副萧索惆怅的模样。
楚涯旁边的伊人,闭月羞花,花容月貌,貌倾三界,我一时也很是郁闷惆怅。
同是天界惆怅客!于是,话不多说,我俩默默碰杯畅饮。
对面的南诗瞅见我两眼发光,走过来把桑林踢到她的位子,欣喜道:“好久不见,姐姐别来无恙呀?”
“此番和你爹爹一起来的?”我见浮越将军等四位战神悉数到场。
南诗点头:“前些日子冰心花开,要你去赏,怎地没见你回音儿?如今花都谢了,再看还得再等上万年呢?”
“不是在凡间历练,没个法力怎么去?”我又倒了杯酒,道:“说起凡间,怎得没见暖容,你这师父当得可不够格儿呀!”
“不瞒你说,凡界发生战乱,暖容和小王子呆在一处儿,如今皇宫都没了,我也寻不到他们。”南诗有些郁闷,干脆也倒了杯酒。
“什么?”我刚喝了口酒,就听得如此消息,呛得急急咳了起来,后背搭着一只手慢慢顺着,冰心花的气味说明手的主人就是某谁。
我摇头,推他:“你过去吧,等下你母后就不高兴了!”
他笑道:“没事儿,现下那边正热闹着,哪就留意我们了。”
我瞅那边,见未映怨恨眼神毒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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