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也是,我不想拿皇嫂的身份来压你,但我也说过,若是超过了分寸,我不介意马上送客。”她紧绷一张丽颜提醒。
“你。”朱彤张大了嘴,双手握拳,气到说不出话来。
“管事,快陪这位姑娘将汤送到王爷房里去,天凉,汤已有些温了。”
“是,王妃。”管事赶忙将看她看痴了眼的银蓉给拉走。
“你真行,等见到鬼后,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嚣张”杜咏双气到口不择言。
“再说吧。”邬曦恩不想在这上面多做评论,何况住进这里至今,一切都很平安。
“别说鬼的事,这里不许说的,我也会怕,我们走了”朱彤一脸害怕,即使她常来这里住,而且一住都好几个月,也没见过鬼,但这座宅子死了两位皇嫂却是事实,更甭提田晋在世的唯一亲人田慧吟虽然弱智,却也多次哭喊见过鬼呢!
真的有鬼吗?小朵跟小夏也有点害怕,见杜咏双跟朱彤走远了,看着主子,但还没问呢,主子的目光就落到另一处,她们顺着看过去,这才见到不远处的长廊上,王爷跟田晋副将军就站在那里。
邬曦恩朝他们走了过去,心想刚刚的对峙,他们应该全都看在眼里了,但那壶热汤怕是得再等等,才能入得了夫君的口了。
“没想到她这么有魄力。”田晋一边看着她走来一边道,口气中还有一股相见恨晚的遗憾。
朱尘劭似笑非笑,黑眸里却有着遮掩不了的赞赏,事实上,他没有赶朱彤跟杜咏双走,一来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二来是想她们总会占据她一些时间,这能让她别时时盯看自己的伤,然而在见到她面对咄咄逼人的妹妹及杜咏双时,一股怒意竟涌上心坎,若非她能
震得住她们,他就要上前护花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只是她跟他过去认识的女子皆不同,明明只有十六岁,却像是己历尽沧桑,看尽世事浮华,有着超龄的沉着与魄力。
思绪翻转间,邬曦恩己来到他面前。
“请夫君回房去,怡情楼的莫姑娘派人送了药汤来,喝完后请躺下来休息。”邬曦恩没念他一大串不爱惜自己等等的话语,也没质问他与青楼女子的事,只是平静的说。
田晋在一旁听了,不禁笑着向她竖起大拇指。
她的确聪慧,她要是计较他跟莫柳心的事或兴师问罪,就与一般妒妇无异,但她要他喝汤上床?朱尘劭抿抿唇,“我一夭喝的药汤还不够多?而且我刚刚才从床上起身。”
“那也已走了好一会儿,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药汤晚一会儿再温给夫君喝。”
这女人真是有够哆唆!“我还不想回房。”他又不是女人,哪这么娇弱!
“无关想与不想,请夫君回房躺下来。”她还是很坚持。
田晋眼楮合笑看着向来冷漠寡情、沉静自持的好友,面对妻子一句又一句的“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虽然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天,不过--妥协了?!
朱尘劭咬咬牙,甩油转身往房间走去,背影都冒火了。
“夫君都到房里去躺下来了,你还不去伺候?”田晋笑呵呵的打趣。
“在这当下去,不是更会被他讨厌?”她嫣然一笑。
进退之间,她很懂得拿捏分寸,难怪朱尘劭奈何不了她,田晋着实感到佩服。
此刻,邬曦恩突然看到小朵在跟她使眼色,她转身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两名年轻的陌生女子站在曲桥上,其中一人是丫鬃,手上提了竹篮,而空气中隐隐还有补汤的药香味,她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她的丈夫还真有魅力。先是莫柳心,现在又来了一位?
“口夷,你们来了。”田晋也看到她们了,他笑看着邬曦恩,“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田晋笑容满面的跑了过去,不解的她也跟看两个丫鬟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名该是主子的紫衣姑娘身上,她长得眉清目秀,可表情有些怪一但邬曦恩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少爷,这是小姐要我替王爷熬的补汤,另外还有给王妃准备的汤口间,她说王妃照顾王爷也很辛苦。”青衣丫鬟笑说着提起手上的竹篮,一见到美若天仙的邬曦恩走来,先是一楞,接着连忙一福,“王妃吉祥。”
田晋先看着邬曦恩,再看着身旁睁着大大的眼楮看着她的妹妹,他微笑的伸手点了妹妹的鼻头一记,对着邬曦恩道:“这是我的傻妹子慧吟,她其实已经十七岁了,但老天爷让她的脑子停留在七、八岁。”
他坦率的介绍,看着她一副恍然与不舍的样子,他笑着摇头。
“没事的,她很好,而且我跟王爷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亲王爷为哥哥,这几日一直想来看看你这嫂子,又担心你会讨厌她,一直不敢过来。”
“怎么会呢?”邬曦恩连忙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田慧吟是个羞涩的小姑娘,她只敢回以一个笑容,她眼里的纯真的确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姑娘该有的眼神,但她甚至比邬曦恩还高出一个头。
邬曦恩突然想到一件事,“只是,田大哥住在这里,为何让慧吟住在别的地方?是田大哥的爹娘也住在延安城吗?”
“不,我父母早已仙逝”
田晋的话未说完,田慧吟反倒突然开了口。
“我跟小青住在城中和丽街的宅子里,因为我不敢住在这里,这里有鬼,我哥哥才另外替我安排的。”她的声音清清脆脆,但显然有些紧张,说话时还不断看左看右。
“傻慧吟,哥哥不是说过了,鬼都被法师赶走了。”他爱怜的看着妹妹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过来,可是--”她有点担心的看着邬曦恩,“你跟外面百姓传的一样,好漂亮啊,可是,现在又有一个王妃了,鬼会不会又跑回来啊?”她真的很害怕。
“慧吟,王妃就在你面前,你--”田晋忍不住翻白眼。
“没关系的。”邬曦恩朝田晋摇摇头,她走上前,来到田慧吟面前,看着她紧张的抓着裙子搓啊搓的,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你放心,真的没有鬼回来,我保证,你可以常常过来找我玩。”
“真的?”她眼楮一亮。
“当然是真的。”她朝她笑着点点头。
田慧吟娇羞的低头一笑,很宝贝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这是小青陪我去庙里求来的,请你一定要一直戴在身上,这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喔。”
邬曦恩接过手,“谢谢你。”
她羞涩的低头,再看向哥哥,又看看四周,“我想走了,我还是怕鬼。”
“好,哥哥陪你回去。”
田晋朝邬曦恩眨眨眼,笑着牵起妹妹的手,小青跟在两人身后。
望着三人的背影,邬曦恩却不由得一楞,田慧吟走起路来竟是一拐一拐的!
“怎么是个跛足老天爷怎么对她这么残忍?”小夏极小声的说着。
小朵也同情的频点头。
邬曦恩的唯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好像看到重生前的自己,盈眶的泪水不由得落下来。
“你怎么哭了?”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她楞了一下,抬头一看,又是一怔,原来不知何时,朱尘劭竟然又重回来了,而且还站在自己身边。
“我家主子一定是可怜田小姐,她又弱智又破脚,看着她的背影就难过的哭了。”
小夏很聪明的帮怔怔看着王爷的主子回答。
“那是天生带来的残疾,但她很快乐”在还没见到鬼之前!
朱尘劭咽下到口的话,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视鬼怪之说为莞谬之语,慧吟见鬼一事也视为孩子胡思乱想的他,竟认真的思索起这件事来,而且打从心底不希望邬曦恩见到鬼,因为,那将会是一连串恶运的开始!
不顾再多想,他伸手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她粉脸蓦地一红,两个小丫鬟更是低头窃笑,朱尘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亲密,急忙收回了手。
她则暗暗的深呼吸,压抑狂乱的心跳,“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躺不下去。”这是真的,何况他怎么可以那么乖,在这个家作主的该是他这个男人,就算受伤了亦然!
她想了想,看向小夏手上的竹篮,“那么,要不先喝了这汤,这是慧吟”
“不喝,你当我是什么,补汤一碗又一碗的喝”在她眼里,他真的这么虚弱?
“那是夫君的身子需要喝那么多,再者,两位姑娘送来的都是温补的药汤,对夫君来说是极适合的。”她试着跟他说道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门他真的没耐性听她说这也了却很愚蠢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身边,他是自虐吗?
她很想叹气,“是还差很多,而且--”她已能明白老大夫的无奈,朱尘劭真的不是一个很乖的病人,“夫君要躺着,伤口才复原得快,你老是走来走去,万一伤口又裂开又感染,不是又要加重病情了?”
他沉着一张脸,咬牙道:“怎么当大夫的都这么唠叨?”
“并没有,就只针对不听话的病人。”
这一次,邬曦恩退让一步,示意他可以先不喝那碗补汤,但在她的陪同下,他绷着一张俊颜回到房间躺下,她则拿了本书,坐在靠窗的椅上静静翻看。
他吐了口长气,觉得这真的很稀奇,也很反常,他堂堂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尊贵狂傲的景王爷,竟一次又一次这么听妻子的话,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9
翌日,元宵节,杜咏双却觉得万分悲哀。
正妻在身旁,她想陪朱尘劭也少了正当性,外面又热闹得让她不想待在屋里,就连邬曦恩的两名贴身丫鬟都被邬曦恩赶出去玩了。
可她又不是奴才,反而得困在这里,真闷!可是一旦走了,不就突显出某人的贤慧,那怎么成?她是万万不能助长某人的气势嘛。
只是老是心魂不定的,眼楮看着外头,耳朵也听着府外传来的热闹人声,真是呕死了!
厅堂内,朱尘劭躺在贵妃椅上,一旁坐着邬曦恩,杜咏双跟朱彤则双双坐在窗户边,不时伸长脖子看向外面,但除了园林景致,连围墙也瞧不见,更甭提围墙外的元宵活动了,两人像白鹅伸长脖子又缩回的模样,真的很滑稽。
“田晋,你陪她们去吧。”看不下去的大将军终于开了口。
田晋错愕的瞪大了眼,拜托,就连自己的妹妹,他都让小青陪着去的,好友指定的这两个娇娇女,他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迁,还要他带她们去?
他摇头拒绝,但朱尘劭一挑眉他就不敢再抗拒了。
他眼楮一转,突然笑咪咪的看向邬曦恩,“嫂子难得来到延安城,一起去瞧瞧?”
“不了,我留下来陪夫君。”她摇头一笑,静静看着手上的医书。
“甭看了”田晋忍不住上前游说,口沫横飞的说着延安这里的元宵除了琳琅满目的灯笼可看之外,还有踩高跌、舞龙舞狮等一大堆杂耍,另外还有好吃、好玩的市集。
但说得他嘴都酸了,她仍然很淡定,再加上两个娇娇女等不及的又说起酸溜溜的话,“哈,人家都拿翘说不去了,田副将,你哄着她干啥?”
末了,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尘劭给了由晋一个眼神,他只能垂头丧气、莫可奈何的带着两个明明乐得要命、又虚伪的说着去去就回的女人离开。
“元宵佳节,你真的不去看花灯?”朱尘劭想的是她应该不想跟皇妹及杜咏双同游,她若想去,他可以另外派人陪她。
“不了,我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你不必留下来。”
“我不是很喜欢热闹的人。”
也是,他听闻她生性低调,一向不参与各府设宴或小姐们的聚会,但延安城的元宵的确很美,百姓能在此安居乐业、欢度元宵,是他用了很多心思及力气去保卫的,不知为何,他突然很希望她能看到。
何况,她来的这几天,连大门也没走出一步,尽心尽力的在照顾他的伤,他不希望作元宵节她也只能这般无聊的度过。
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不喜欢热闹,那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有些不解的合上书本,“可是你的伤”
“没走几步路的,放心吧。”这女人是不是太会担心了,但糟糕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很享受。
朱尘劭没说错,的确只有几步远,两人披上保暖披风,他带着她顶着细细的雪花,走到俞品园中最高的楼阁,足足有三层楼高,而一干随侍的奴仆已贴心的备好暖炉、被褥及躺椅等等。
显然,老听着王妃说“请夫君躺下来”的话,众人也深受影响。
雅致的楼阁上,两旁重重的帘体被左右拉起,搬来的一张贵妃椅及同样浦了软垫的椅子,让他们能舒适的或躺或坐,居高临下的欣赏街道上的花灯。
然而,朱尘劭看她根本不及坐下,即倾身靠在雕花的栏杆上,双眸熠熠发光的看看美丽的街景。
天啊,好美啊!家家户户悬挂的花灯形成了一条条的灯河,街上到处是赏花灯、猜灯谜的人潮,不远处的庭院里,还可见到有提着灯笼的娃儿在追逐绕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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