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朱尘劭平日习武征战,自制力本就比一般人高上许多,此时已冷静下来,要不被好友撞见方才那深陷情欲的模样,不知多没面子。
他从澡盆里起身,拿了毛巾避开伤口擦拭身体,套上衣裤。
“我们回寝房吧,嫂子在那里等你一不,别说你还要在书房看一些鬼册子,相信我,嫂子不会让你有机会的。”田晋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知怎地,他竟然真的相信,只是
“侧厅的客房不是你在睡?”
“今天管事要安排嫂子小憩的房间时,原是要请她到你房间,但嫂子说你的伤没耗上一、两月是不会完全好的,同睡一张床,她担心会压到你的伤口,所以决定还是暂时分房睡。”
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他看看田晋,“于是你就自愿把侧房让出来了?”
“当然,那间房很抢手,朱彤硬要我让出来给杜咏双,我是巴着不肯放的,但正室来了,总不能睡在离这儿极远的容房吧?我让出来天经地义,那两人也没话说。”
两人边说边走到卧房,见到邬曦恩,朱尘劭就从她微微冻红的脸颊还有身上未及脱下的披风以及手上多出来的一只药箱知道,她刚才必是走出厅堂,去取了药箱再绕回来卧室的,但夜晚风冻寒冷
“你怎么不派个丫头去拿就好?”他脱口就问。
她正在脱去披风,发现他的目光看着她放到桌上的药箱,连忙解释,“这是小夏跟小朵送来的,我只是出去拿而已。”
“你丈夫舍不得了。”田晋笑看打趣。
但朱尘劭没说什么,只是躺卧在床上,她静静的上前,再次为他捣药、包扎,最后再为他套上白色内杉后,微微一笑,“我就睡在客房,有任何需要一声,我就过来帮你。”
“男人晚上的需要,就怕他现在还无福消受。”田晋吃了熊心豹子胆,出言调侃。
朱尘劝恨恨的瞪了好友一眼,她则羞涩尴尬的转往容房。
“我真的觉得你太幸运了,她美得让人销魂,而你竟然拥有她门田晋说的是肺腑之言。
销魂?朱尘劭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最初见到她时,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一双纯稚的清澈眼眸里竟看得到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嫣然一笑便像春日绽放的桃花,吸引他驻足凝望,亦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不过,话说回来。”田晋不怀好意的瞄了他下半身一眼,“这场仗打那么久,你也休息那么久,刚刚嫂子亲自伺候你梳洗,难道你没感觉吗?不会是有问题吧噢。”
话一说完,一只瓷杯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额际,力道抓得刚刚好,没把他敲昏过去,只是额头肿了个小包,但已够疼了。
祸从口出啊旧晋只能哀怨的抚着发疼的额头离开。
床帐落下,朱尘劭却难以入眠,她离自己只有一间书房的距离
无独有偶的,邬曦恩也睡不着,陌生的躁热爬上身,窗外明明仍是寒风刺骨,难不成是屋内放置的暖炉太旺了?好热啊!这真是慢长的一日,她终于、终于来到了丈夫身边。
就在万籁俱寂的半夜,一些极细微的声音唤醒了邬曦恩,她起床循着声音前去查看,却因而整晚难眠。
温暖烛火下,这已是她第三次来到朱尘劭身边,时值深夜,奴仆都已熟睡,一房里更没有温水,她特意将毛巾放入搁置在梳妆架上的铜盆内,用凉水弄湿后再拧干,移到暖炉上弄热,再试试温度,确认毛巾不至于太冰或太热,她才小心翼翼的拿来擦拭他冒着汗珠的
脸庞,一路拭到他长了胡碴的下巴及脖颈。
她没有为他解开内衫,因为室内空气是热的,农服看来还很干爽,只是他的额际不过一会儿就又冒出汗,应是药效引起,她不时拿毛巾为他拭汗,却不知道他在她第一次进房时就己清醒。
大半夜的来了一次又一次,这个女人将他看成小娃儿吗?而且似乎还以为他睡死了,他是个当主帅的人,警觉性怎能不高,他以为她很聪敏!
她冰凉的手一碰到他温热的额际,顿时让他舒服到很想将她一把拉上床来,但理性阻止了他,可就怕她再摸下去,欲望便会凌驾一切,想到这里,他决心开了口,“你可以回去睡了,我还没有脆弱到要你一夜来探个两、三回。”
她粉脸一红,困窘的看着睁眼的他,“我吵到你了?对不起,我担心你昏睡着,因体内温热冒汗难以安眠,一翻身就会扯到伤口,万一伤口又裂又流血”
“所以干脆一夜来两、三回,我要醒着没睡,就没有那种事了?”他并不想口气这么冲的,只是全身欲火沸腾,又不想自打嘴巴,两相矛盾下,语气自然不好。
“当然不是”她连忙摇头,美丽的脸上尽是愧疚。
“算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回房睡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但她却杆着不动,像是在鼓起勇气后才开了口,“我要请夫君包容,我无法不过来,夫君的伤势极重,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人,而且,请夫君好好的珍重自己的身体,因为活着,而且能身体健全的活着,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她想到重生前的种种,尤其是绝望的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真的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够活下来,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就一眼
他燮眉看着她楚楚动人的脸孔,发现她眼眸里好像闪动着泪光,是触动了她心底什么难过的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你习医,想悬壶济世?”
“不,我钻研医术只是想改变自己的人生。”重生后,她战战兢兢的过每一天,就怕哪一日因为不被人在乎而再次成了堂姊求子的牺牲品,但这话怎么同他说?她摇摇头,决定转换话题,“夫君呢?这么努力,就连受伤了也不让自己好好休息养伤,为的又是什么?”
她逃避了问题,但她眼眸中的哀伤让他不忍追问,配合的跟着回答,“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我听田副将说,这一次进犯边境的外族大败,不但元气大伤且被逼到千里之外,他粗估他们至少得养精蓄锐五至六年才有再战的机会,如此说来,就有五至六年的太平日,夫君应该做的事又是什么?”她想了解他,来之前与母后的对谈,让她敏锐的猜测到夫君要
做的事肯定不只作战卫国一事,所以在他泡澡时,她问了田晋一些事。
“那是军情,田晋不该同你说的。”他不悦的撇嘴。
“我是你的妻子,又是医治你的大夫,不是外人。”
“你应该知道,这两个身份,我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尤其是第一个。”
“夫君是担心我丧命?我不怕,若真如此,那也是天意。”她定定的看着他,她死过一次了,如果重生后迎接她的仍是同样的命运,她也接受,至少,她很清楚这一世的丈夫可比堂姊夫要好得太多,她不必天天以泪洗面。
如此豁达,她果真不像外表那么纤弱,他再次有所领悟。
他的目光与她相对,深深凝睇!忍不住再往下移至她粉喇的唇瓣--
蓦地,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凉风拂入,也能暂时冷却他突然窜动的情欲,殊不知在他转头时,她也暗暗的吐了口长气,以压抑无法抑止的紊乱心跳。
“再过几日,班师回朝的军队应该就会抵达京城了。”他逼自己想点别的事儿。
“可以想见的是城里肯定是张灯结彩、燃放鞭炮的欢迎你们,可惜夫君不能回去同享荣耀。”
“没回去的何止是我,还有不少士兵留在边城驻守。”他顿了一下,想起并肩作战的同袍,“其实,他们原本打算等我伤好再班师回朝,但打胜仗不是我一人的功劳,那是属干每一个参与战事的士兵的荣耀,他们也已归心似箭,一旦皇上对有功将领封官授职后,
他们便能与家人团聚”
这男人如此善良大器她静静的看着他,发觉自己的心正在为他沉沦。
柔和的烛火下,隐隐可见窗外有雪花飘了进来,原来不知何时,外头又是一阵一阵的雪花飘落,时间大概已是子夜了吧。
她连忙起身,“我扰了夫君安眠,竟还聊起话来,真是不该,我先回房了。”
他点点头,看着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然而,也是从这一晚开始,一连几天,从早到半夜,朱尘劭的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有邬曦恩的影子,外头雪花飘飘,室内却是特别温暖。
不管他有没有在忙,该换药时就一定得换,三餐该吃而未吃,她也非要盯着他吃完,见他坐久了,她一定要他躺下,日夜皆是如此。
他的表情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又闷又气,甚至唱了一句,叫奴仆代劳即可,但她总是执拗的做着她该做的事,殊不知让他烦到想将她远离视线的主因,是太过渴望她故而难以忍受煎熬,尤其是她为他擦澡的亲密时刻,每经历一次,便是一场意志与欲望的激烈征战,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她到底懂不懂?!
邬曦恩当然不懂,对她而言,照顾丈夫、侍奉丈夫都是分内之事,而且她做得很开心,虽然她也察觉到朱尘劭有时会显得阴阳怪气,但大半时间,他都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她,极爱那样平静的氛围,那是一种极为平凡、却是她从前求之不得的单纯幸福。
“咏双,皇兄不知遇到什么蒙古大夫,都吃了几天的药了,好像也没好上多少。”
“若我没记错,好像是王妃接手治疗后,朱大哥的气色更差了。”
小夏跟小朵很快的交换一下无奈的目光,看着盈盈走上前来却挂着一脸嘲笑的朱彤跟杜咏双,两人不得不依礼一福,心里却很不舒服,她们老是仗势欺人,府里的丫头奴仆没人喜欢她们,而且欺侮奴才就算了,还老是找机会挑衅或酸主子一顿,更厉害的是时机抓得
极准,总是挑王爷待在书房或卧房的时间。
坐在亭园里的邬曦恩看着抬阶而上的两人,心里也叹,可惜了,难得的好风景啊!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儿一早,积雪都被仆佣推到路的两旁,树枝上也堆迭了些雪花,但美丽的绿芽已迫不及待的穿雪而出,白白绿绿的极美。
“皇嫂,你是没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吗?”朱彤就是不喜欢她,而且她发现她跟皇兄很像,很沉得住气,对待她们的态度也一样,不会赶她们走,却也不会多招呼她们一下,但就是这种视她们为无物的反应更是可恶!
她静静的看看她们,这两人日子过得太无聊、也很幼稚,老是找她吵,可却没有胆子与她一起出现在朱尘劭的视线内,似乎怕她会当着他的面戳破她们拦截家书的事。
“抱歉,我刚刚在想着要替夫君换什么药,才能让伤口好得更快,没听见你们说什么”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目光看到两人身后,两人直觉回头,一看见管事领着一名眼熟的丫鬟往这里走,两人脸色大变,竟丢下邬曦恩,不悦的走过去挡人。
“你这贱丫头又来干什么?管事,我不是说了,不许这贱婢再进来吗?”杜咏双气呼呼的看着老管事。
那名素净着脸的丫鬟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多话,双手紧握着一只保温的提壶。
“呢杜姑娘,可是你也知道,她是怡情楼莫姑娘的贴身丫鬟,她手上拿的是莫姑娘亲手熬好叫银蓉送过来的补汤。”管事面露难色的解释。
“拿去倒了!哼,不过是个烟花女子,胆敢自诩为朱大哥的红粉知己,我立即派人去将怡情楼给创平了则
杜咏双一想到自己连卖笑的莫柳心都比不上,更为光火。
“不好吧,皇兄警告过,谁也不准动她们一根汗毛。”朱彤虽然也很生气,可是皇兄为了她掌掴莫柳心的事凶过她,那双阴蛰冷峻的黑眸至今想起,她仍头皮发麻,哪敢再生事。
邬曦恩跟两个丫鬃走过来,从对话中她已经明白莫柳心的身份,但倒没有多想,朱尘由是正常的男人,多年没有妻妾,上青楼发泄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
“把那药汤给我看一看。”她温柔的开口。
管事立即接过银蓉手上的提壶,她打开盖子闻了闻,的确是几味中药补汤,而且对伤口甚好,可见莫柳心是用了心思的,她朝管事微微一笑,“你就陪银蓉拿去给王爷喝吧。”
闻言,管事跟一直偷偷打量她的银蓉才刚松口气,正要行礼离开--
“你疯了不成?!那汤可是从一个低贱又淫秽的地方送来的,怎么可以给尊贵的朱大哥喝?”杜咏双气势凌人,还指着邬曦恩的鼻子骂。
邬曦恩脸色一沉,“放肆!就算你是宰相之女,我可是堂堂王妃,这里除了王爷外,就是由我作主,充其量你只是客人。”
“你。”杜咏双语塞。
“好啊,在景王府里扮好主子,一到这里就端起王妃架子,会不会太虚伪了。”朱彤见好友在众人面前被教训也很生气,立刻回嘴。
但她没想到邬曦恩也没有为她留半点面子。
“小姑也是,我不想拿皇嫂的身份来压你,但我也说过,若是超过了分寸,我不介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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