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见的地方是金桂花园和银桂花园中间的那个十字路口,平时来往人多,更是不乏熟人。苏颜怎么也没想到,许哲昀竟然会突然抱住她,忙挣脱开来。然后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发现没有熟人,才松了一口气。
“苏颜。”对于苏颜的举动,许哲昀明显非常不满,皱眉看着她。
苏颜撇撇嘴,瞪了他一眼,“要是被人看到,告诉老妈,我会被活撕了的。”
许哲昀挑眉,微扬的眉眼透露着淡淡的危险,“怎么?我还见不得人了?”
苏颜抿嘴,“呃……那倒也不是。”
“既然不是的话,过年我就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许哲昀嘴角上扬,勾画出一个浅笑。
“啊?”苏颜张了张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说要不过年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许哲昀放慢了语速,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对苏颜来说无异于突然扔到自己面前的一颗炸弹,或者也可以说是晴天一炸雷,让她彻底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这个,还是不用了吧。”说完,她还偷偷观察了一下许哲昀的表情,生怕他爆发。
许哲昀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说道:“我们去后面的公园走走。”
“阿昀,你看你看,我回来之后一天吃四顿饭,还喝了一个礼拜难吃得要死的补药,可是一点都没有胖诶,我妈都纠结死了。”
“昨天我跟着她去买年货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儿的念叨这件事儿。”
“我昨天搬了好多好多零食回家,可以吃到这个寒假结束。”
苏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好像要把最近的事情都给说一遍才好。许哲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偶尔应上几句,其余的时间都留给她来说。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眼前这个人,笑着跳着就足够了。
“你不开心。”这次苏颜没有用问句,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停下脚步,拉着许哲昀手,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阿昀,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许哲昀微笑着,停下身静静看着苏颜,没有说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见许哲昀不说话,苏颜更加担心了。
“Brian教授邀请我去Princeton。”
“Princeton?”苏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Princeton是什么。
“美国的Princeton University。”
“真的?!”苏颜大叫一声,一下子飞扑到许哲昀身上,“太好了!”
许哲昀接住飞扑而来的苏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些日子他一直纠结在去和不去上,却从来没想过苏颜会是什么反应。如今,苏颜挂在许哲昀身上,露出两只可爱的小酒窝,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她说:“阿昀,你真厉害。”
许哲昀愣了一下,问道,“苏颜,你想我去?”
苏颜点点头,脸上是理所当然的神情,“废话,这么好的机会,不去那是傻子!”
许哲昀伸手拍了拍苏颜的脑袋,“可是我去了,你怎么办?”
“呃……对哦,你去了咱俩就分隔大洋两岸了。”苏颜嘟着嘴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许哲昀要是去了美国,他俩就分开了。
“分开的话,你不伤心吗?”许哲昀望着苏颜,嘴角的笑不知何时已经不见,漆黑的眼中是说不出的情愫,让苏颜呼吸一滞。
见苏颜没有说话,许哲昀眼底一黯,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们之间,自始至终努力的都只有他一个人。苏颜是接受了,对他也越来越依赖,可是终究是不同的。人类的**总是无穷尽的,没有得到之前以为得到了就够了,会满足。可事到如今,却还是希望她能够和自己一样,一样想把对方融到骨子里,一样不愿分开片刻,一样不肯割舍半分。
许哲昀的指尖轻触苏颜的脸颊,眼底划过一丝痛楚,“阿颜,真的不伤心?”
“还是对你来说,我在或者不在都是一样的呢?”
“不是。”苏颜摇了摇头,面对这双深邃无底的眼睛,她抿着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许哲昀半敛着眼,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其实一直都是我在逼你。逼你面对,逼你接受。如果我不逼你,你绝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就像现在,我也是在逼你。阿颜,告诉我,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苏颜一怔,抬头看着许哲昀,那无奈受伤的表情,让苏颜心中一痛。她这是伤了他么?
伸手拉住许哲昀的手,苏颜咬着唇,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急得两只眼睛都红彤彤的。
“阿颜,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看着苏颜差点哭出来的表情,许哲昀心疼,却也不打算放过她,又问了一次。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不让她明白点的话,怕是没机会了。
“男朋友……”大半天,苏颜才挤出这么三个字。
听到这个答案,许哲昀叹了口气,心中失望。还是,老样子吗?
“我知道,我喜欢你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多,一直都知道。”苏颜盯着许哲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手,喃喃开口,声音很轻却非常清楚,“可是我一直有在努力,努力更喜欢你一点,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你……”
“但是有一样我是知道的,我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一直就只有你。”
苏颜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许哲昀的唇给封住,急切的,炙热的,舌尖探入口中,缠绕住苏颜的舌头,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阿颜,我很开心。”许哲昀抱着苏颜,低头浅笑,这样便足够了。
正文 等我回来。
回到家,看到正在陪爷爷看电视的父亲,许哲昀也走了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我去。”一边看着电视里无聊的桥段,一边剥着榛子,许哲昀吐出了两个字。
许凡脸上溢出一丝笑,转过头看着若无其事看电视地儿子,问道:“舍得?”
听到这话,许哲昀抿嘴一笑,没有接话,只是专心剥着手中的榛子。想起苏颜站在他身前,睁着大眼睛,表情严肃,一字一句认真说出的话语,许哲昀的心就被填得满满的。
“这个机会很难得,你也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不要担心我,不就分开三年嘛,一眨眼就过去了。你要是再犹豫不决的话,我可会看不起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当机立断。”
他犹豫,她就推他一把。他的苏颜,总是跟旁人不同的。
年初一的晚上,在外婆家吃完晚饭,苏颜就溜了出来,跟许哲昀一起去放烟花。
“要不要买个大的?”许哲昀指着一个巨大的立方体问苏颜。
苏颜抽了抽嘴角,使劲摇头。拜托,这么大个儿,就他们俩人,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不就酿成人间惨剧了?她可不想大过年的去西天拜见佛祖他老人家。
最后,两人买了两大束超大仙女棒,外加八个各种各样的小火山之类的小烟花。等到了公园的空地上,苏颜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貌似没有买打火机。
“阿昀,你有打火机吗?”苏颜的眼中闪着无限期待。
“没有。”许哲昀一句话就把苏颜的期待给掐灭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买一个来。”
“嗯嗯。”苏颜点点头,这一来回路也不近,她可懒得再跑一趟。
趁着许哲昀去买打火机,苏颜拿出仙女棒,一根根插在草地上,拼成了一个爱心形状。
“嗯,不错。”苏颜拍拍手,蹲在爱心的中央,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
“是不错,如果现在都点着了就更不错了。”买完打火机回来的许哲昀站在爱心前,笑吟吟的看着蹲在地上抬头无辜地望着自己的苏颜。
苏颜眨着眼睛,咬着唇,一脸的无辜,“你真的要点着吗?我会被火星溅到的。”
许哲昀笑得温柔,走到一支仙女棒前,掏出打火机作势要点,“不会的,你放心。”
“哇唔——”苏颜怪叫一声,一下蹦出爱心外,指着开始点仙女棒的许哲昀叫道,“许哲昀,你个死没良心的!竟然真的点!”
许哲昀睨了她一眼,扔给她另外一个打火机,笑道:“我这不是等你跳出来了才点的吗?别傻愣着了,还不快跟我一起点?不然先点的都燃光了,你就看不到爱心了。”
苏颜撇撇嘴,拿起打火机跟他一起点了起来。
“果然很漂亮。”苏颜看着眼前喷着绚丽烟火的爱心,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看了这么多电视剧和小说,早就想这么试试看了。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啦!”
许哲昀站在苏颜身后,双手环在她的腰际,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问道:“还有什么想试的?我陪你。”
“想要……坐摩天轮。对了,我们还没去过游乐园诶。”苏颜歪着脑袋,嘟囔着嘴巴,“话说其实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什么的,都想去试试。”
苏颜说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许哲昀开口。她转过头,看着许哲昀,问道:“怎么了?”
“阿颜,后天我就要回去了。”许哲昀轻声说道。
苏颜一愣,喃喃道:“这么快?”
“嗯,爸妈有些事,所以要先赶着回去。等办完手续,就直接走了。”
“这样啊……”苏颜没来由的胸口一滞,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很难受。
“对不起。”许哲昀环着苏颜的双臂不由缩紧,他的声音闷闷的。
“等我回来。”
“嗯。”
“等我回来,一定陪你去。”
“嗯。”
“不要每天宅在寝室,偶尔出去跟她们散个步。”
“嗯。”
“不许经常吃外卖泡面,要去食堂吃饭。”
“嗯。”
“不要老是熬夜看东西,要早睡早起。”
“嗯。”
“离秦沐风远点,离别的男人也远点。”
“嗯。”
“等我回来验收。”
“嗯。”
“傻瓜,哭什么呢?”许哲昀将苏颜转过来,伸手擦拭她满脸的泪水,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你不是说了,三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会回来的,所以你也要一直在,等着我。”
苏颜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她是知道他要走的,可是到这一刻,才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分别。许哲昀要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跟他一样,万事都帮她安顿好;再也没有人会跟他一样,这么耐心地教她数学题;再也没有人会跟他一样,坏坏地欺负她,然后再用尽方法来哄她。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这一刻,苏颜才惊觉,原来这个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奇》变得如此重要,重要到没有《书》人可以替代。苏颜的手抓着许哲《网》昀的衣角,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小兔子,哽咽着:“我会等你回来的。”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告诉他,她会等待。
“嗯,我会回来的。”抱着苏颜,许哲昀微微笑着,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苏颜的左手许哲昀被套上一个冰凉的镯子,沉淀的紫色,颜色浓艳纯净,纹路鲜明,一眼就入到了你心里。苏颜抬头看着许哲昀,用眼神询问。
“我妈说,这是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许哲昀勾了勾唇角,想起今天早上把自己叫道卧室里,一脸神神秘秘的母亲,忍不住笑了开来。
“未来儿媳妇”五个字让苏颜的面庞瞬间染上了红艳的色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哲昀亲了亲苏颜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苏颜,你注定只能是我们许家的儿媳妇了。”
大年初五,是许哲昀去美国的日子。
苏颜陪着苏家二老去市区逛街,除了找苏大娘列出的采办单子上的物品外,顺便还可以去苏颜最爱的老徐府上好好搓上一顿,满足一下口福。
对于苏颜手上突然多出来的镯子,开始时苏大娘只是但笑不语。到了昨晚上,她拉着苏颜到房间里,娘俩好好聊了聊体己的话。苏颜也不敢隐瞒,乖乖交代了个清楚。苏大娘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告诉苏颜要顺着自己的心走,就不会有错的。
这个时间,那个家伙该登机了吧。
苏颜笑笑,伸手摸了摸左手上的镯子。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正文 阿昀,欢迎回来。(捉虫)
苏颜迷迷糊糊醒了一半,伸手摸索了一下,找到放在枕边的手机,开机。睁开半只眼睛一瞄,竟然已经十二点三十五分了,这一点都要到了。支起半个身子望了下寝室,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这三个有男人就抛弃她的女人都出去约会了……
苏颜心中不由一阵悲凉,她真是可怜透顶了。想到下午一点半还有大四这学期唯一的课,苏颜考虑了三秒,最终找出了“逃课专线”,拨通电话。
“喂,小倩啊,今天下午的课我不去了,点名的话记得帮我。”苏颜有气无力地说道。
电话那头的王小倩沉默了几秒,同样的有气无力,“那个,阿颜,真巧,我也不打算去。”
苏颜清醒了半分,无语问苍天,“我勒个去!那就听天由命吧。”
“据我的经验,今天不会点名的,放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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