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他墨镜摘了,看他还敢不承认,脸长这么漂亮就算不是Leo也肯定是别的明星!”
……掀桌!这是什么神逻辑?
混乱中,有人扯掉了我的墨镜,离开的时候还推了我一把。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扎马步,身体也还是摇晃几下,差点把旅行箱给摔了。环境恶劣成这样,烬再怎么淡定也没办法继续睡,它连眼睛都没睁开,张嘴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吼——!!”
接着无形的声波就以它为中心,挟着横扫千军的惊人气势向周围扩散,攻击范围内的人顿时捂着脑袋,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
瞬间哀鸿遍野,横尸满地。
世界清静了。
我低头,看着起床气比我还重的小东西,嘴角抽搐。它不耐地看了看周围躺倒的人,尖锐的前爪在旅行箱上磨了几下,大有要扑过去补一爪的意思。然而察觉到我的视线,它晃了晃脑袋,懒洋洋地窝回旅行箱上,眼皮要抬不抬地啾了一声,没动静了。
——只有轻微起伏的背脊说明,它又睡着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它嘴里听见卖萌的“啾~”以外的叫声,看来即使是年幼的狮鹫,攻击力也不容小觑。
正想伸手去摸它的背,大厅外忽然一阵骚动。我原本还打算趁受害者都昏迷,赶紧带儿子走人,没想到救援队伍来得这么快。于是打开装了两件衣服的旅行箱,迅速把熟睡的烬往里一塞,然后往地上倒去,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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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矮胖的中年人用手绢擦着汗,为着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诡异攻击事件躬着身子不停地道歉。我坐在床上,膝头趴着恢复了精神的银色小兽,它睁着乌黑的眼睛,望望那个满脸通红的中年胖子,又望望床边坐着的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英俊但却没有表情的脸,价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服,我老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光是沉默的注视都让人觉得充满压迫感。我半是胁迫地按着掌下小家伙暖融融的身体,避免它在这时候跑出去捣乱。
十分钟前,我在救护车上极其“虚弱”地醒来,用这张据说长得不错的脸博得了护士小姐的好感,让她答应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拨通了父亲的号码,还帮我把重要的行李拿过来。
我握着小巧的女式手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跟我老子通话,旅行箱被护士小姐提过来,才一打开,银色的小兽就扑到我腿上,脚上的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叮铃作响。
“啾啾——”小东西急切地拱着我的胸口,把脑袋上的绒毛弄得一团乱,乌黑的眼睛也湿润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不着痕迹地兜住它暖暖的身体,以目光向护士小姐道谢。
这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脸颊微红,跟所有普通人一样看不到从旅行箱里跳出来的银色小狮鹫,在我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箱子上多了几道划痕的原因。听她的说法是当时情况紧急,难免就没顾及到病人的私人物品。
我的宝贝儿子之所以这么暴躁,估计也是因为困在箱子里的时候受到了粗暴的待遇。
听了半天这中年人的道歉,我老子终于听得烦了,抬起一只手打断他:“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说这个,恐怖袭击事件跟你一个娱乐公司总经理能有什么关系?”
那人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唯唯诺诺地应是,完了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那您这是——哦,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是为了少东家。”
好吧,这回该我出场了。我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烬的小爪子,问道:“今天堵在机场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一位估计也知道了机场的乌龙事件,只见他微微直起身,挤出一个笑容:“少东家,那些都是公司旗下艺人的粉丝,他们发自内心地喜爱我们Leo,您看是不是……”
我嘴角抽了抽:“我对那个偶像剧明星的粉丝没意见,关键是他本人的行为——”极度恶劣。
中年胖子有点欣喜地望着我,腰板也直了些:“少东家,您在国外学习,也看过Leo的剧?”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擦,这难道是重点吗?
大概发觉我脸色不好,他顿时以与体型不合的敏捷后退几步,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情不自禁地就骄傲了。”
我:“……”
最后还是我老子在旁发话道:“以后管好你的艺人,教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公司有能力把人捧上天,自然也有能力把人踩下去。”
胖子又是一头冷汗,连连应是。
幕后大BOSS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出去吧。”
我心里一咯噔,闲杂人等退场,正戏就要上演了。果然,我老子进屋以后第一次拿正眼看我,目光平静中带着让人不能反抗的意味:“所以,这次回来是想要继续读书——还是跟爸爸进公司。”
招架不住那洞察人心的眼神,只好僵直地扯着嘴角说道:“呵,老爸你真想多了,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让烬见见你们。”说着把手下趴着的小东西往前一送,“儿子,那什么,啾一个给你爷爷听。”
我老子:“……”
13、啾~
因为烬还是狮鹫幼崽,音波攻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所以不少中枪的围观群众当天下午就出院了。我换了身衣服,抱着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小兽站在大厅里,一边等我老子跟警察交涉回来,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老公你没事吧?”
一对夫妻从我们面前经过,做妻子的搀扶着只穿着衬衫的丈夫,臂间挂着他的外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男人对着她担忧的脸笑了笑,“要说哪里不舒服的话,就是头有点痛,估计是晕倒的时候在地上撞了一下。”
“没事就好。”他的妻子探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忧虑地说道,“怎么会突然在机场晕倒呢,临出门前明明看上去还跟往常一样轻松的……”
丈夫露出苦笑,搂住妻子的肩:“医生都说没事了,大概是当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能量从机场上空扫过,才会造成大面积的人群昏迷吧。走吧,我们先回家。”
妻子带着忧虑的表情点了点头,两个人依偎的身影渐渐远去。
“啾——”
烬抬起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乌黑的眼睛里盛满疑惑。
我低头用下巴回蹭它,小兽舒服地眯起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啾——”
“啾你个头。”我忍不住吐槽,小声说道,“刚刚叫你给我老子啾一个你就偏不,现在卖萌给谁看?”
银色的小狮鹫用那双仿佛有一汪水在里头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然后歪了歪脑袋,又凑上来用头顶我。虽然没吭声,但那小样就是在表示,它在卖给我看。我没忍住,在它毛茸茸脑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儿子怎么可以这么萌?这明明就是犯规。
被它这么一打岔,心里刚刚冒头的那点不良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站在这个不起眼的转角处,我压低了声音道:“下次不可以这样做,知道没有?”
说话的同时稍微转了个身,让怀里的小兽看清不远处那些略显狼狈的人,“人类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很脆弱,经不起你嚎一嗓子。”——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光是高阶物种随意放出的威压都能让我手足冰冷,动弹不得。
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
“啾啾——”
烬又用脑袋来顶我,头顶的绒毛已经蓬乱得像一堆草。
“唔,你想说什么?”
我最头疼的就是这个,沟通问题啊。虽然不知道修变成狮鹫的时候能不能说话,但按照经验来看,应该是可以的。我忧愁地看着怀里的小兽,它也忧愁地看着我,跟修有一幢二十几米高的建筑般大小的原身比起来,它就像一只毛绒玩具。
愁眉苦脸地捏捏它的小爪子,我轻声问道:“宝贝儿,你还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说话?”
这个问题对于小家伙来说也许太过深奥,它低头思考了一阵,良久才顶着一对蚊香眼抬头,啾了一声表示无能为力。
坐上香槟色的保时捷,多舛的归家之旅终于抵达了最后一站。看着熟悉的街景,我忽然很感慨,然后在看到守在别墅大门前的我老娘时,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情达到了顶点。这时还没有进入夏天,围墙内生长的树木的叶子仍然显得稀疏,我老娘站在正前方,穿着米兰时装周上的当季春装,修长美丽的脖子上是画龙点睛的一条淡色的丝巾,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男人的妈。
看着她微眯的眼睛,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忽然就不是很想从车上下去。
车子驶近大门,慢慢地停下来,这时身旁的人脸色已经比起刚上车的时候缓和很多——不排除是因为烬一路上都乖乖地卧在我腿上,没有拒绝爷爷的手,还十分给脸地啾了好几声的缘故。看见我赖在车上不肯下去,我老子伸出的手定在开门的动作上,目光扫过来:“怎么不下去?”
烬听了这话也扬起头看我:“啾?”
……orz,我能说我怕吗?
怕归怕,我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上次擅自挂电话的事再加上带着儿子从虫族偷偷跑回来,她肯定要算总账。司机把车子开走,我跟在我老子背后慢慢地走过去,心惊胆战地看她在原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然后张开双臂迎上来:“唉,真是想死你了,宝贝儿——”
我先是一寒,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被自己的老妈叫宝贝儿什么的,紧接着又觉得很愧疚,算总账什么的,显然是我脑补多了。
心里一感动,就想张开双臂跟她来个拥抱:“妈——”
这一声饱含深情的妈还有一半含在嘴里,我老娘就直接绕过了我,一把夺走我怀里抱着的银色小狮鹫,欣喜无比地亲了亲它,说道:“这就是我们家小烬啊。小烬宝贝儿,还记得外婆么?”
我:“……”
绒毛控发作的女人幸福地拿脸颊在银色的小兽头上蹭来蹭去,接着说道:“终于见着你了,外婆的小心肝。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壳里呢。”
“啾?”烬脑袋上翘起一根呆毛,天真无邪地啾了一声。
我老娘继续当我们不存在,说着说着又陶醉地眯起眼睛,蹭了蹭我那呆头呆脑的儿子:“嗯,瞧这身毛长得,啧啧,比你爸爸漂亮多了。”
……啊哈,那还真是残念呐,我小时候居然没长毛。
我没敢回头看我老子的表情,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清了清嗓子纠正道:“老妈,你应该是烬的奶奶——”
怎么看也不像奶奶级的女人抱着银色的小兽,毫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吐槽道:“蛋不是你生的么?你是小烬的妈妈,我就是小烬的外婆,这有什么不对?”说完也不看我跟我老子铁青的脸,轻轻摇晃怀里的小狮鹫,“宝贝儿你说是不是?”
那吃里扒外的臭小子欢脱无比地响应道:“啾~”
我老子&我:“无路塞——!!”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被提醒自己的儿子才是被压的那一个,我老子也一样。换做是我,如果哪天有人敢告诉我他想娶我的宝贝儿子,我一定把桌子掀翻到他身上没有情面可讲!
然而女人永远不是我们能理解的生物,我老娘凉凉地看着我们:“激动也没用,你儿子都承认了。”
不敢直接反驳她,我只好朝那只看上去比较好揉捏的小东西瞪眼:“再胡乱卖萌就把你的毛剃——”
我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脚,我老娘高跟鞋的鞋尖尖得像锥子,也不知是哪个脑缺设计的,这一脚下去痛得我脸都歪了。
我老娘:“有你这么跟孩子说话的吗?”
我分辩道:“烬又听不懂——”
烬:“啾!”
我:“……”
掀桌!你赢了,小混蛋!!
成功地打击完自己的丈夫跟儿子,我老娘抱着趾高气扬的小混蛋就转身进门。明明是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季节,我却觉得秋风萧瑟,前路灰暗。我老子沉默地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揽着情绪低落的我走进去。我顿时觉得他很不容易,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周围弥漫着低迷的气氛。
——从某种程度上讲,敢于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家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我老子跟我老娘结婚以后,两个人就住在别墅里。虽然到了今天,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没有一丁点能力的废柴,但凌家的态度还是暧昧不清。我老子干脆就从本家撤离,不再过问那边的事,两个人生活得也算快乐。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抱有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这样的想法,起码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