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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亭一眼就瞧出了他在笑什么,原本放在腿上的手垂下,覆住了袁潇的。那大拇指温柔地揉了揉他的手指头,爱意满满。
此时,闻定从楼上下来,拿了两个东西。袁潇认得那是一个罗盘还有龟壳,它们被闻定放在桌上。同时被放上桌的,还有闻家老仆送来的热茶。待老仆推开,闻定才严肃地道:“这是我闻家的宝物,墨玉罗盘和万寿龟壳。”
是了,闻家可是以卜术闻名的,在占卜之术上可算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只是这个时候求神来做什么?
谢寒亭见袁潇看向自己,便尽职地解释道:“这是为了占卜闻远清另外五魄的去向。”
“哦。”袁潇不是太清楚闻远清的事儿,只是听谢寒亭这么说,便下意识地瞧了过去。现在的闻远清确实有点不对劲。若是按他以前的性格,就算再喜欢张晗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双目不错地一直盯着对方。偏偏张晗理也不理,让他的神情好生落寞。
而就在袁潇盯着闻远清细看的时候,闻定出手了。
他到底是闻家的当家,就算出了家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势依然非闻远清可比。只见他先把罗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佛珠拿在手上,闭着眼睛嘴巴无声地张合几秒。
待他再次睁眼之时,眼中精光四溢,皱着眉头盯着罗盘。没成想那罗盘竟然动了。
墨玉罗盘,顾名思义,这东西是用玉做成的,散发出淡雅的光泽。那勺子在罗盘之上缓缓地转动着,渐渐加快了速度。而这时,闻定猛地抓过龟壳,砸在了罗盘之上。
袁潇双目怒张,他做梦也没想到那龟壳竟浮在了罗盘的上空。而罗盘之上的勺子转动速度极快,如同风扇。龟壳浮在上空,像是被急速的气流冲刷着一般。不大一会儿,罗盘陡然停住,而龟壳落在了勺子之上。
闻定凑过去细看,只见龟壳之上浮现了几个金色的字,看起来像是小篆。袁潇读不懂,只看到闻定如遭雷击一般定在那里。
谢寒亭倾身靠了过去,看到那些字的时候也忽地眉头紧皱,站了起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渐渐发冷,拳头紧捏着。
“谢先生,这是为何?”闻定回过神,端坐着身体,声音大有一种问罪的感觉。
谢寒亭睨他一眼,回道:“看来戚振丰比我们想的更没脑子。”
他回头看着袁潇,平稳地道:“你这些日子就在这里住着,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在座的几个懂行的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袁潇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却不敢不说好。
他点头的那时,张晗也不耐地冲张越川答道:“知道了,我不会出去的。”
得到他们答复,谢寒亭、闻定还有张越川出了门,而徐远笙留下来照看袁潇这三个拖油瓶。这时,袁潇才敢上去问明缘由。
“我暂时也不清楚,但看谢先生的面色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袁潇点点头,又指着龟壳问道:“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徐远笙说了一串地名,袁潇只觉得脑子里特别熟悉,他还没想明白是哪里就听着张晗吼了句:“我操!”
张晗转头盯着袁潇,满脸惊慌地说:“袁潇,那不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别墅吗?”
这下,袁潇也是惨白了脸。
不对劲儿,这事儿从头至尾都不对劲儿!闻远清的魂魄怎么可能在那间别墅里,现在那地方不是谢寒亭住着的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对戚振丰这个人算是恐惧至极了。这人居然能在老鬼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玩意儿,那实力真心是神鬼莫测啊!
许是张晗焦急的神色让闻远清感到不安,熊孩子扑了过去把人紧紧地抱住,嘴里轻声道:“不怕,不怕。”
徐远笙也赶忙应和了句:“是啊,你们要相信谢大师,他的实力不比戚振丰差。”
袁潇点点头,心中仍旧不安。
挂在客厅墙上的始终滴答作响,让袁潇的心跳也跟着紧张。一晃,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徐远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张晗也是脸色不好地靠在沙发上,闻远清在他旁边握紧他的手,只关心张晗,不关心其他。而袁潇在厨房里给袁睿冲奶。
“哇啊!”袁睿的哭声忽地传入他的耳中,本就绷紧的神经让他吓了一跳,听到是儿子的哭声又放松了一些,赶忙拿着奶一边走一边道:“儿子别哭,爸爸来了!”
他刚走出餐厅门口,就看到了徐远笙紧张地站在客厅中央,而袁睿在他身后惊骇地盯着窗户那儿。
有东西!
这是袁潇的第一反应,他呼吸有些不稳地走到袁睿身边,坐在对面的张晗也是一脸惊恐交加。
“是谁?”他低声问徐远笙。
对方报了个人名,“何瞎子。”
袁潇和张晗同时皱起了眉头,前者是因为听到这人会降头术,又想到了谢寒亭说这人会飞头降时,徐远笙沉默的样子。而张晗,则是害怕。
或许是对方的形象太过恐怖,让张晗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有种见鬼的感觉。太瘦,骨头都秃了出来,像一具行走的骷髅。而那宽大的墨镜,阻挡了他瞎掉的眼睛,却形成了两个黑洞,似乎读透了人的心。
这是一个……危险人物!而现在这个人物,就在外面。
袁潇紧张的情绪不得缓解,袁睿的哭声倒是在他来了之后低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却忽地想到了一个被遗忘的人。
闻家的老仆在哪儿?
“张晗,那个老仆在哪儿?”
被他发问的张晗也是面色一滞,摇头道:“不知道。”
但张晗可以肯定的是,起先这个老仆是在这栋屋子里的,那些被放在桌上的茶都还热着。
“忠伯!”张晗吼了一嗓子,却无人回应。他的心肝都在揪紧,颤抖地站起身,向老仆的卧房走去。二楼是给主人和客人住的,而一楼的一间卧室,是给忠伯住的。张晗有些犹豫地停在了卧室门前,回过神看向徐远笙。
徐远笙现下是屋子里最厉害的人,他点点头,示意张晗继续。
后者敲了敲门,“忠伯,你在吗?”
房内无人回应。张晗不死心地再敲了几声,仍旧是门内无声。他有些惊慌地回头看着徐远笙,后者正往这边来。
只见他到了门口,却不打开门。而是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一个袋子。他把袋子的拉锁解开后,一条细小的毒蛇爬了出来。猩红的蛇信吞吐,惹得其余三人后退几步。那蛇不做停留地钻入了房门之中,徐远笙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他皱紧的眉头在几秒之上蓦地松开,眼珠子却瞪得老圆。
“怎么呢?”袁潇紧张地出声,就见着徐远笙推开了门。而房门之中,那条细小的蛇正缠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如果不是那身衣裳,张晗险些认不出这人竟是忠伯。他全身的血肉似乎都被吸干了,只剩一张皮,紧贴着骨头。徐远笙几步跨了过去,仔细检查一番之后,道:“是飞头降。”
飞头降,南洋降头术中最顶级的法术,也是南洋特有的巫术。
降头术大部分手法都与蛊术或是驱鬼术无异,唯有这飞头降,甚是奇怪。也是因为这飞头降,南洋降头术才配与湘西蛊术并称为两大邪术。
“现在怎么办?”张晗既惊恐又伤心地问道。徐远笙伸出手,那缠在忠伯脖子上的细蛇便顺着他的袖子爬到了衣服里。他抬手示意众人离开这间屋子,再亲手锁上。
早先说了,闻宅已经被认定为临时据点。因此,徐远笙的东西也是在这里放着的。他有一个不大的解放包,只见他走到包跟前,不断地掏出些瓶子,再将其一一打开。
张晗和袁潇看到从那瓶子里爬出来的东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蜈蚣、蝎子、毒蛇这些还算是好的,那成片成片的蜘蛛才让人觉得恶心。而这些毒物从瓶子里爬出之后,就散布在屋子之中。
“我现在摆了个万毒阵,你们帮我护着法。我现在要把身体里面的蛊王吐出来,要不然一会儿何瞎子来了,我也斗不过他。”
虽是无能之辈,袁潇等人也只有应下。袁潇垂着头,勾了勾食指,为今之计只有召唤老鬼。可他又怕打电话过去,影响到老鬼做的事儿,只能动动手指。
徐远笙得到他们的答复,便盘坐于地上,双眼阖着,口中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方言。
袁潇拽着张晗的袖子,离徐远笙稍远了一些。他们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来回查看,怕何瞎子忽然闯进来。
“袁潇,你怕吗?”张晗问着好友,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看到忠伯死掉的样子,他胆都快被吓破了。居然有这样的死法,不过是极短的时间,就让一个人成了干尸。
袁潇也是不得平静,这种死法太震撼了!他想了想,说:“我怕死。”
这三个字让张晗愣了愣,又不禁笑了,“我也怕。”
“所以?”袁潇盯着他的眼,眼中已经浮现出笑意。而张晗则仰着头,低喊了句:“豁出去了!”
是啊,因为怕死,所以要拼尽全力地活。
作者有话要说:重申一下啊,亲爱的读者们~
只是说快完结了,大概还有三万字这样子。
毕竟该讲明白的还是要讲啊~!
PS:谢谢丹丹还有我读的地雷,我很开心~
第45章 降生
袁睿在袁潇怀中许是哭得太厉害了;小身体一抖一抖的。袁潇爱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宝贝儿;爸爸会保护你的。”
袁睿带着哭声地嚷道,“爸爸,怕;”
“爸爸也怕。”
这句话袁睿听懂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老爹;眼神似乎在问袁潇,你怎么也怕,
似乎是袁潇的话激起了袁睿的保护欲,小爪子紧紧地抓着袁潇的手臂;神情坚定,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安慰袁潇:爸爸,不怕!
袁潇被自家儿子一鼓励,惧意也消散了很多。但好景不长,屋子里响起了剧烈的嘶嘶声。
徐远笙到底是蛊王,刚才放出去的毒蛇着实不少。此时,那嘶声一片,似乎是在预警。袁潇和张晗紧张地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东西。而坐在沙发上的闻远清,只是略感不爽地将目光投向了右边的窗户。
“爸爸,坏!”袁睿稚气的声音响起,小手指着窗。袁潇跟着望去就见到一个人头飘在窗子外面。张晗蹭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叫了声:“何瞎子!”
那个人头就飘在那儿,像一个带着墨镜的骷髅头。那咧嘴笑的模样让人吓得屏息凝神,紧紧地看牢他的一举一动。
“他会进来。”闻远清忽地开口,将桌子上摆着的龟壳和墨玉罗盘放到了张晗手上,“这会保护你。”他仍旧是有点傻的闻远清,可这突然到来的情况让他身为道士的本能激发而出。
虽然很多符咒还有阵法在他脑子里存着一时想不起来,但对于闻家两个宝物的运用,他还是想起了一些。
墨玉罗盘和万寿龟壳都是驱邪的,不仅仅是鬼,还有邪。
说时迟那时快,破窗声传来,何瞎子的脑袋一飞进来就有无数的蜘蛛毒蛇咬了上去。要是普通人早就在顷刻间毒发身亡了。奈何何瞎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人。他一见到那些毒物,就从口中喷出了一些白气。那蜘蛛毒蛇还没有近到他的身,就成了一具具尸体,掉在了地上。
眼见着何瞎子正优哉游哉地向徐远笙靠拢,袁潇赶紧喝道:“站住!”
许是太过胸有成竹,何瞎子竟真的停住了。他转头看向袁潇,那笑容里的得意更是让人心中发虚。
“放心,我会吸干你们的!”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淫、贱下、流的模样让人作呕。张晗立刻回敬道:“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个虚头巴脑的样子,跟个僵尸似的,你吸干谁啊?”
“你。”
张晗的骂人功力一流,奈何何瞎子也不是吃素的。上一回几句话就堵得张晗开不了口,此刻这种没脸没皮的应答更是让张晗骂不下去。
眼见着何瞎子转过头朝着徐远笙继续靠拢,张晗怒了,扯起茶几上的烟灰缸便砸了过去。何瞎子只是个脑袋,又闪躲技能点全满。张晗砸了半天差点砸中徐远笙。此时,何瞎子的脑袋已经停在了徐远笙的脖子边,忽地就嘴巴大张,像是要咬下去。袁潇的理智战胜了恐惧,飞扑过去,狠狠地拍在了何瞎子的脑袋上,却只是把那头拍转了向。
张晗见袁潇都这么勇猛,立刻也奔了过去。他手上还拿着万寿龟壳,罗盘因为太重而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