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请施主莫要对先师不敬。我师实是一位有德高僧。而我才是惫懒顽劣的无德之人。于同光,我负他至情;于师门,我负他至亲;于佛门,我负他至理。待我平心静气,于经塔之上日日打扫,不敢有失。却听说颜同光再次出逃。我知道他来找我,他也找到了我,而我,虽心情激荡,但已经失了椎心泣血之痛,只劝说他莫要再执着便冷漠离开,我自以为这样做他定会心灰意冷。却忘了他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一腔痴恋得不到回应便入了魔,不知从何处学得邪法异术,心性也变得残忍异常,当年是我和师傅师兄亲自去降服的他……我看他紫眸妖异,想起当初的少年,心内不忍,将他打伤,他逃走之后,再无音讯。”
萧青冷笑道:“大师做人好不彻底,若是为情,就该随他去了;若是为道,就该将他擒住,若擒不住,忍痛一刀杀了也是你的善果。到如今害的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这许多麻烦事儿!”
怀清默然,过了一会道:“这全是我的过错,如今小僧心如古井无波,自来收拾这局面。”
萧青似又想说什么,白轻轻摇头,将门让出来:“大师到此劳顿了,客房我们倒还有两间,大师先去休息,此事我们从长计议。”绿绮气鼓鼓的被灰影拉去帮怀清收拾客房,屋里一时间只剩了萧白二人。
情思定
萧青淡淡道:“你还不走。”
白在床边坐下:“你的寒毒还没除尽,如今又受了伤,我怎么放心走。”
萧青合上眼睛:“随便你了。”
白将手覆在萧青的小腹,萧青登时觉得一股热流缓缓注入,百骸无不舒坦,不由开口道:“多谢。”
白道:“你我之间,说什么谢?”
萧青倏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白的一双眸子。往日这双眼睛或明澈或迷惑,现今却坦坦然然的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相视良久,一呼一吸皆如情丝回旋,一寸一寸抽紧心底。
萧青似是受不了这抽紧的痛了,眨了眨眼睛,方欲说话。眼前一暗,唇上已经覆上两片温热。
萧青浑身一僵,可对方只这么一吻,便不再有动作。等回过神来,白已经抬起头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向他,脸庞犹染桃花。
萧青苦笑:“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点头:“我知道。”
萧青问道:“你都想好了?”
白的动作有些僵硬,连耳根子都是红的:“我先前不懂,却不知与自己喜欢的人亲近是这般滋味。”
萧青笑道:“这叫哪门子的亲近?”伸手抚向白的脸庞,更是笑得灿若桃花。
“怎么这么烫?”手指寸寸移动,指尖轻挑已经剥除了白的外衫。
白虽全身犹如红绸,却忽而捉住萧青的手指:“我已是想好了的,你若下地狱,我便陪你下地狱!”
萧青任他握住自己的手,微笑道:“我此生,竟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从不和任何人发饰赌咒,我也不会向你发誓。”
白的眼睛仍然灼灼发亮:“我不需要赌誓,为你重入轮回或是永堕红尘,甘苦自知。”
萧青起身,另一只手绕过白的发间,解下束发的纱:“我不赌誓,因为我时时就在你身边。你要陪我入地狱,我却不敢和你同去,我这样的坏人,定是坠入最深的底层,再见不到你了。”
白皱眉:“你做了百件恶事,我现在便去再做百件,陪你就是。”
萧青笑道:“这还是个出家人说的话么?你已经入了魔道了啊。”
“罪业因果,何惧何怕?”白看着萧青手指解开自己的内衫,轻轻地闭起眼睛。
萧青的动作一滞,引着白的手来松开自己的束发之冠。然后又自己去了外衫,拉着白的手一颗一颗解开盘扣,顺势躺下。
白顿时手足无措:“你不来……我……我不会。”
“这也不会?我的大师,便由我来教你……”轻笑一声,手臂揽住白的肩,白的身子向前一倾,便触到了萧青的嘴唇,呼吸间已是十分急促。
萧青舌尖一勾,便滑过白的唇廓,察觉对方已然意乱情迷,唇齿微颤,毫不费力地便探入其中,轻点舌床数下,逗弄着白的舌尖。骤然分开,仍是唇红齿白的笑靥:“这便不行了?嗯?”
白展眸望向萧青,见那一双眼睛里半是戏谑半是情意,心中登时翻江倒海起来,指尖用力,翻身覆住萧青的身体,唇齿纠缠。恍然间,裸裎相对。
双腿缠上白的腰身,右手滑向枕头下面,摸出一只胭脂红色的磁盒,开启之后异香满室。食指与中指沾染上滑腻的膏体,探向身体隐秘之处。萧青一直以来未有过雌伏于人的经验,□甚紧,不仅眉头微蹙,白一手扶住萧青的腰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来。”
瑰色的脂膏滑入穴口,白的手指轻柔无比,却仍有异物胀满的感觉,萧青承受着却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满心欢愉,以往那些花样百出窃骨食魂的香艳招数似乎已经多余,此刻只需要彼此身体的契合,肢体的相融和气息的纠缠。
绿绮拉着灰影快步前进,全然不顾怀清的步伐。怀清一直默然无语,半晌突然长叹一声。灰影疑惑的回头看看,怀清眼中露出些许无奈:“万丈红尘人自迷,全是业障啊。”绿绮气哼哼的而走:“理他做什么,快些收拾利索了免得让他到处跑来看得人心烦!”
“二位,请问白老板去哪里了?”许仙在廊上遇见三人,停下脚步询问。
“哦,他在青主子屋子里呢。”灰影被绿绮拉着,并未注意到许仙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施主,善恶一念间。”怀清向许仙道。
“你真是烦死了!”绿绮厌恶道。
怀清微微一笑。
许仙并未将怀清的话听到心里去,一步一步的脚往萧青的卧室挪去。
走到萧青房前,脚步停住了。屋内缠绵暧昧之声不绝,只听得许仙面色如土,肝胆俱裂。
“许先生,我近日有些坐卧不宁,劳烦你为我开些安神补气的药。”许仙回头,颜慕白面色沉静,对房内的摇曳春声充耳不闻。
许仙茫然半晌,点了点头,机械的往药堂走。
待到颜慕白拿了药包,许仙才似缓过神来,开口道:“颜公子,我有一事相询。”
颜慕白安静的看向他。
许仙痴痴道:“若我心系一人,爱他,敬他,惜他。他却不知此事,眼中却是另一人。我该如何自处?”
“别说是不知道,纵然是知道,他若无心于你,你再怎么心热又有何用?”
许仙心头纠结异常,颜慕白看在眼里,坏心倏起:“许先生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可向令姊说明了,上门提亲。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就是姑娘性子别扭些,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许仙闻言,面上更是一片茫然:“对……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想到姐姐姐夫街坊邻里和自己的心事更是混乱一片。
“先生慢慢坐,我先去了。”颜慕白笑说,直直回了屋子。
许仙摇摇晃晃的走出保安堂,满腹心事,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方,别人和他打招呼也只是随声应答。
“你喜欢他——”有人在耳边悄声呢喃。
“我喜欢他?”许仙重复道。
“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许仙重复道,又自己点了点头。
“他对你有意——”
“他对我有意——”许仙重复了一句,又恍然醒悟,“不不不,他怎么会对我有意……”
“那日他不是亲你了?一定是有意的……你有机会……”
许仙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我要怎么做?”
“你要我帮你?”
“你帮我?”许仙满腹狐疑,“你怎么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是与你一般的伤心人啊。”许仙恍惚望去,那人月白衫子,满脸落寞。
再看,沉沉的跌进一双紫眸里。
“你很难过是不是,只有我能帮你,你不用再烦心再累了,只要你也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许仙艰难的维持着最后的理智,问道。
“你放心,和你的那个人无关,绝不会伤到他。我还帮你一并处理了萧青。”
“萧老板……这不行,不行!”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性命的,但是会如你所愿。”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泛起冷笑。
看着许仙迷茫中有些喜色的脸,不禁讥嘲,如他一般自诩君子者又何尝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会伤人什么不会,一般地都是为了私利而自欺欺人的装傻罢了。
“好,好啊。”许仙点点头答应了,心里似落了块大石一般轻松,就这样吧,就妄为这么一次。
“咱们这算不算是白日宣淫,淫奔无耻?”萧青懒洋洋的看向白。
白的脸上飞起一抹不自然的红,但还是很快整好了衣服。
萧青眯着眼睛看他动作,忽然拉住他的衣服。
“我去弄些热水来。”白微笑着拍拍他的头。
萧青一张老脸一直嘴角翘起,别着个痞痞的笑。
白真的去打了盆热水,然后把萧青放进去。
蒸汽氤氲,萧青的脸越发的妖艳飘忽。白舀起一瓢水,浇在他身上,忽而笑道:“金盘舞罢联珠帐,不及吾家有萧郎。”
萧青大笑:“果然破了戒的人都不是好货,你满嘴里说的什么淫词艳曲?你可是那昏君汉成帝?”
“若有郎如此,便是夏桀商纣又如何?”
萧青看着他得意而笑的脸,觉得自己的腰酸痛不已,登时不爽:“你可收敛着些吧,可小心乐极生悲!”刚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此情此景说这些大煞风景,可是心内总有一处惴惴不安。
白轻轻握住他的手:“莫怕,既要来就让他来。”
萧青瞧着他一笑,白不懂,他却不是不懂——就在这种情投意合甜言蜜语的时刻,总会让人产生出力拔山兮敢与天争的错觉,多么天真,多么愚蠢。
等白收拾好一切离开屋子,萧青觉得浑身酸软正准备休息,却又有人叩门。
萧青笑了,方想笑骂白装模作样,门外却响起许仙的声音:“萧老板在屋内么?”
萧青收敛笑容,清嗓道:“许先生请进吧。”
“先生请坐,我因今早身体不大好故只能如此与先生说话了,先生莫怪。”萧青半倚在床上,示意许仙。
许仙见萧青面若秋月,尚有桃红之色,顿觉此人果然颜色非常。心内不知是涩是酸:“萧老板身子不适,可需要学生为您诊治?”
萧青笑道:“并非大病,我自己知道的,休息休息就好了。许先生来是为了……”
“学生此次前来是为了药王祭之事。”
“药王祭?”萧青疑惑道。
“萧老板不知,这是本地医界一项传统,每到此时便要请出年内医界公认的有德名医馆或药铺主持每年的药王祭,旨在方便医者相互结识,取长补短,共研新方。”
萧青方想说我不懂医道,先生您去参加就好,许仙却接下去说道:“保安堂虽开铺不久,但在江浙一带已小有名气,皆因萧白二位老板医者父母心,更接济了许多无钱看病的患者。医界众人商议,此次药王祭应由保安堂承办,学生一时推辞不开便应了下来,可接下来的事情……”许仙站起来向萧青深揖,“学生医术尚可,可是这人情学问筹办买卖却是一窍不通的,无论如何自己是完成不来的,只得来麻烦萧老板了。”
许仙说的恳切,言毕还抬头直望着萧青,眼中惴惴期盼之色令萧青不忍拒绝:“不是什么大事,承办便办吧。”
许仙如同松了口气,喜道:“真是谢谢萧老板了,既如此,学生便去准备了。说不得还得请萧老板亲去药王祭的库房取些合用当用的东西呢。”
萧青笑:“这有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便好。”
许仙方想离去,发现萧青移动一下,似乎想要下地,忙抢了一步:“萧老板躺着吧,可是要喝水?学生倒与你。”说着倒了一杯水托着送给萧青喝了,看着萧青躺下阖目才离去。
黑甜一觉,萧青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浑身睡得有些僵硬,正想活动活动,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声音:“醒了?”
萧青警觉的侧目,不意外的发现一双温润的眸子:“大晚上的,你不去房里休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白起身点了蜡:“你睡了一天,什么也没吃,我拿些东西来喂你。顺便说说红绡之事。”
说起红绡,萧青的眼睛又烧起火来:“等我抓到那个书生,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你先别着急,怀清法师还在这里,纵然我们找不到他,他也一定会来找怀清的,到那时便能寻机会救出红绡。”
萧青起身漱了口,擦了牙,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