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在地上赖一辈子,还是要赶快回去学点三从四德,以免嫁不出去?不过如果你是要等我扶你的话,大概要等到下辈子了。”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毫不掩饰。
纷纷终于忍不住哭了,她真是够倒楣,一个晚上跌了这么多次!正面一次,后面一次,还要被人家骂是泼妇,她好委屈呵!
“反正我就是泼妇,泼妇不需要学什么三从四德,只要会撒泼就好了!”她爬起身,想都不想的一脚踹到他的陉骨上。
梁季煜一时没防备,被她踹个正着,愤怒的道:“我说过,我没让女人打的嗜好,你最好别再这么做!”
难道她就有被男人打的癖好吗?是谁毫不客气的教训她的小屁股,狠狠的赏她一耳光的?
他竟敢用这种眼神警生告她,她如果没把他打到连他娘都认不出来,她就不姓何!
她毫无章法的出招攻向他,完全不顾会有什么后果。
她的花拳绣腿当然伤不了他一根寒毛,但是他得让她明白,一个被激怒的男人有多么的可怕,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容忍她的任性和野蛮。
他抓住她的双手,眼里同时闪着愤怒和危险。
纷纷有一点点害怕了,他看起来好像要活活掐死她,丽聪明的人永远都知道何时该示弱。
她马上眨眨眼睛,让晶莹的眼泪滚出眼眶。
“别打我……”她可怜兮兮的说,美丽的眼睛无辜的眨着。
要不是她实在需要一点教训的话,梁季煜发誓他一定会笑出来。到底是谁在打人?刚刚是谁疯狂的攻击他?
他把她拎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你这个疯丫头。”
“放开我!”她挣扎着,有点恐惧的看着前面平静的湖水。
他该不会又想把她丢到湖里去吧?
“你得好好表示你的歉意,而且要非常有诚意才行”他冷冷的说着,这个丫头该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好好的记住,顽劣是要付出代价的。
“别想!你要是敢把我丢到湖……呀——混蛋!”她话还没说完,身子马上凌空飞起,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栽入湖里去。
“希望这样能减轻你的怒火。”他丝毫不觉得愧疚,她实在需要降降火气。
纷纷狼狈不堪的爬上岸,脸上强悍的神情已经消失,她直直站到梁季煜的面前,黝黑的眼睛一瞬也不瞬。
然后,她小嘴一扁,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非常认真,非常努力。
“你欺负我……不算男人!你欺负我,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呜……呜……”
他最讨厌女人的眼泪了,可是这个野丫头一哭起来,这么可怜无助的模样,反而让他觉得,竟然有那么一分娇柔可人,有那么一股楚楚的韵味。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吻她!
在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之前,他已经覆上她柔软的嘴唇,她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气息,和探索似的嘴唇,轻轻的、温柔的、细致的落在她的唇上、眼睛、眉毛。
纷纷头昏脑胀的被他拥着,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感觉还满好的,她瞪大眼,一脸不解的望着他似乎陶醉的脸,这个家伙一定是个双面人,他刚刚还那么凶神恶煞的,现在干么又那么温柔的样子?
“该死的,你可不可以在别人吻你的时候,别猛盯着人家看?”
他放开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狼狈。他又占她便宜,而她竟然没反抗,反而紧盯着他。
纷纷摸着嘴唇,心理暖暖甜甜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个讨厌鬼还是很讨厌,可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问倒他了,他很喜欢女人,尤其是貌美温柔的女人,但他怎么会去招惹这个疯丫头?他怎么会亲吻她?还不只一次,他怎么会心疼她的眼泪?怎么会被她问了这个问题,而觉得回答不出来?
“只要是女人,我都会这么做的。”他马上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并且相信真的是这样。
“下流!”纷纷瞪大眼睛,刚刚那股迷惑的感觉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在心中下了个决定,下次她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他!她拒绝承认现在情势有点逆转,她好像有点落在下风的感觉……
第四章
不管纤纤怎么问,纷纷死都不说为什么昨晚她又浑身湿淋淋,这么吃瘪的事,她说不出口。
况且梁季煜竟然像在丢垃圾似的,随便的就把她从墙外丢了回来,这个仇一定要报,还有她那一大包巴豆,都毁在湖里了,冲着这一点,她就决定绝不让他好过。
非常稀奇的,这一天在皇上的旨意之下,特许十二名名媛到御花园赏花。大家都拼了命的打扮,谁都知道虽然说是赏花,但搞不好会遇见什么王公贵族,飞上枝头当凤凰。
纤纤和纷纷一个带着新奇的心情,一个带着恼怒的神情,跟着众人走至池上的九曲桥。池边种满了杨柳,正随风轻轻的舞动着一片绿荫浓密的竹林夹着一条小径,再后面是一道石砌的高墙,穿过镂花的月洞门,眼前是一片繁花缤纷,馨香扑鼻的景象。
虽然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但是对纷纷而言,赏花这件事却是无聊得不能再无聊了。
她宁愿想些法子整死端亲王也不想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仕女们有些叽叽喳喳的说成一团,也有扑蝴蝶的、认真赏花的、东一群西一簇的,俪影处处。纤纤对任何人总是维持着温文的笑容和端庄的态度,因此虽然大家都是竞争的对手,她的人缘却出奇得好。
纷纷见纤纤被一群无聊的女人包围,自己干脆随步乱走,一路走来只见得佳木蔽葱,奇花烂漫,有一清流从花木隐蔽处直泄而下。
两边飞楼富丽,环抱一池,池上有桥,桥上有亭,过了桥后迎面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用小石子铺成小道,三间小小精舍立于其上,后园里种着大株梨花、阔叶芭蕉,还有两间小房倚在后墙下,旁边有一小泉绕阶绿屋,盘旋竹下而穿出。
她向西行去,转过山玻,穿花度柳,抚石依泉,经过一个荼篱架,穿过牡丹亭、蔷薇围,忽然听到水声潺潺,跟前是一个清澈的大荡,上面落花飘零,愈显得池水清清,明如镜。
池边两行绿柳杂以杏桃遮天,湖面绿波上系着一艘华丽的画舫。
她好奇心骤起,登上画舫一看,只见舫里收拾得整洁异常,船壁上挂着一座瑶琴,整个舱里宛如一间大书房,四周都是书。
纷纷高兴的欢呼一声,仿佛找到一个桃花源似的,她东摸摸,西看看,跟着取下壁上的瑶琴,待看清是一张焦尾桐琴,忍不任心里一喜。她从小对什么东西都没个定性,学什么都不成,唯独对于弹琴这件事,却是大有兴趣,常常纤纤吹箫,她抚琴,姐妹俩合作无间。
她拨弄着琴弦,发出铮铮之声,调了调弦后,轻轻巧巧的奏了起来,只听得琴声清丽动人,迥旋婉转,忽高忽低有如鸣泉飞溅,其间似乎夹着间关鸟鸣,渐渐的百鸟离去,群花纷落,只闻秋声萧瑟,一片凄凉之意。
此时,琴弦铮的一声忽然断裂,纷纷诧异的抬起头来,只见后舱走出两人,后面的一人正是她满脑子想掐死的梁季煜,前面那人却是元宵那天在画舫上见过的英挺男子。
梁季煜一见是她,猛然一愣,看见她编着简单的发辫,身着一袭湖水绿的单衫,淡然得像朵绿菊,盈盈然又飘飘然,当真是人淡如菊。
梁子中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个娇媚动人的小姑娘,琴艺如此高超。
他鼓掌赞道:“好曲子,奏得好,没想到何姑娘如此多才多艺。”
纷纷看着梁季煜,脸色一板,“你在这里做什么?”愤怒的她对梁子中的称赞充耳不闻。
“那你又在这做什么?”梁季煜盯着她,冷冷的说。看到她出现在于中的画舫上,他竟然有点不高兴。
“哼!我爱出现在哪就出现在哪,你管得着吗?”
粱子中笑盈盈的说:“何姑娘,你是为了太子选妃而入宫的吧,你觉得宫中的生活如何?”
对于他的温文有礼,她再怎么急于复仇也无法视而不见,于是她摇头道:“不好玩,闷死人了。”
“是吗?”梁子中含笑看着她微翘的小嘴,心里想着要如何逗她开心。
“今年的莲花开得特别好,我们把船开到湖中赏莲,你说好吗?”
又是赏花,这些人不做别的事情吗?她翻了翻白眼,这个表情被梁季煜看在眼里,忍不住出言嘲笑。
“子中,拜托你,这个俗不可耐的野丫头,浑身没一丝风雅,要她去赏花?下辈子吧!”他看着她,非常挑衅的说。
这口气纷纷怎么忍得下去,她立刻对梁子中娇媚的一笑,“咱们去赏花吧。”
梁子中点点头,命人将船往湖中驶去。纷纷坐在船舷,一手拍击着湖面,击得湖面碎裂,溅起点点水花,她仿佛以此为乐,笑声连连,让人欢悦动心。
只见她一双纤手如玉,映着绿波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她的神态天真,双颊晕红,年纪虽幼但却是容色清丽,有若冰雪的白皙肌肤里在一袭淡绿色的衣衫内,更增丽色。
一时之间,梁子中心神俱醉,更加深了想得到她的决心。
纷纷玩了一会水,抬头问道:“对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
他对她温柔的一笑,“我吗?我会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啊?”纷纷愣愣的看着他,这个人在胡说此什么呀?她早该知道会跟端亲王一起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走近她,执起她柔若无骨的手,声音温和醉人,“你不明白吗?”
她像躲避瘟疫似的,猛然抽出手来,微怒道:“你们这些人都有病,我会明白才奇怪!”
梁子中一脸愕然的看着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他在怀河上对她一见钟情,虽然很快就发现她实在是个调皮的姑娘,但他相信在他的调教之下,她会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温柔且风情万种的美女。
纷纷完全把他当成跟梁季煜同一挂的人物,这些人又要亲嘴、又要搂抱、又要摸手,真是下流到极点!
梁季煜有点同情的说:“子中,她可泼辣得很呢,我不相信你受得了,你别被这张脸骗了。”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马送到市场去给人家当下饭莱!”她一脸凶巴巴的威胁他。
“我就知道是你做的好事。”他不痛不痒的说,他早猜到他的爱驹应该是乖乖的跟她走了,没想到连一匹马都这么好色。
“何姑娘,你对我们似乎有一点误会?”
“没有误会。”纷纷一脸气愤的指责,“你们这些亲王贵族,每日只会流连花丛,一样下流!”
梁子中自觉冤枉极了,他辩道:“我没有这么做!”她果然有点霸气,尖锐又不留情面。
她不信的撇了撇嘴,“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这个坏胚子在一起,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梁子中这才明白,他是被梁季煜的花名在外给连累了,他有点埋怨的看了梁季煜一眼,算了!反正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跟她解释清楚。
终于出宫了,纷纷和纤纤忍不住同时呼出一大口气,纤纤巴不得赶快回到家里休息,纷纷则是忙着想去找梁季煜的晦气,她已经想出新的花招要来整他。
轿子才到门口,她们不禁奇怪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竟然将平常宁静的何府弄得热闹异常,人人像是着了魔似的,尽是对姐妹两人笑,她们一肚子的疑问,人都还没进门,只见何夫人眼角带泪,满面欣容的迎了出来。
“娘,门外那是怎么回事呀?”纷纷纳闷的问。
何夫人开心的说:“今天咱们家已经连接两道圣旨了,第一道是你爹升官,加封太子太保,这第二道嘛……”她拉起纤纤的手,又是安慰又是兴奋,“封我的好女儿为太子妃,下个月初八进宫。”
纤纤一听登时呆了。
纷纷则是拍着手笑道:“我早说太子妃非你莫属,这下可证明我没说错吧!”
纤纤心理五味杂陈,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太子呀,如今却要她跟他厮守一生?而且她一旦入了宫,就是太子的人,连死都出不了宫。她非常明白权势和地位会怎么样影响一个人的性子,更何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寻常男人三妻四妾,但太子日后登基为帝,可就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之众!
就算太子能对她有情有义那又如何?她还是得跟别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深宫多怨,她不想体会那种空虚的可怕。
温婉如她,也明白这是一门说不得“不”的婚事,但是难不成她今后的日子,都要在幽幽的叹息和漫漫的等待中度过吗?
接下来的日子,何府上下都为这门婚事忙碌起来,因此纷纷一直没有时间去找梁季煜的麻烦,她变得爱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