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什么呆？”苏乾揉揉他的脑袋，今晚倒是没染什么头发，也没戴杂七杂八的耳环，只是妆浓的吓人。
掌心里又传来令人沉溺的温暖与温柔。
“抱了我吧。”李素觉得蠕动的双唇不是自己的。鬼使神差一般就说出来了。
即使声如蚊呐，但是两个人的屋子里分外清晰。
他从来没这么痛恨夜的寂静。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要你才把你带回来的。”苏乾只觉得自己的好心遭到了践踏，“我先去洗澡，刚刚的话你收回。”
一切如初识般一样冷漠。
李素呆立在那儿。
看着苏乾进了浴室。
李素只觉得胸口涨涨的。奢求什么呢？若是一夜温存后变成路人，还不如……像这之前，也许能得到哥哥的一些温柔与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
苏乾出来了。裸着上半身，很好看的肤色……很棒的身材。
他用洁白的毛巾擦着湿发。
“抱歉。”跟唐祎在一起，苏乾学会的解决彼此间冷场的办法就是自己先道歉。“刚刚我的话有点重。”
“……哥哥。”李素觉得心快要揪成团了，他跪了下去，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做过的屈辱动作去哀求爱情，“我、我喜欢你啊！”
苏乾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才见过一共两面。我不知道你的喜欢分量有多重。”
然后苏乾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去洗澡，明天你可能要自己回去了。”
……回答呢？喜欢还是不喜欢？
☆、如果爱情是可以等来的，我可以等你一生一世。
圣诞节快到了。
公司忙着制定圣诞特辑，这个时候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了。
苏乾有几天没有回家了。吃住都在公司里。
再加上唐祎要走。更是有些缺人手。
“我会等当忙完这个小季再走。”唐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嗯，谢谢。”苏乾埋头于秘书送来的各个文件。
唐祎等不到什么别的话，只得负气地出门。这一出门不要紧，他看见素来与自己不对盘的艾菀，以及艾菀身后他忘也忘不了的那双怯生生眸子的主人。
“唷——”唐祎调高嗓音，引来周围同事的观望，“小朋友，好久不见啊。”
李素更加局促不安了。
他找来这里只是想道歉。从那一晚开始他再也没见过苏乾。他想苏乾一定是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苏乾的手机号，更不知道他的公司在哪，只能一连几天在他楼下等他。但是楼上的灯从未亮过。阿乔都说自己疯了。
是啊，圣诞一过生意就会很难做了，朋友们都趁着节前尽量多的拉生意，而自己却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原不原谅有什么关系呢？可是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在他心里这么不堪。尽管已经是很不堪很不堪的了。
今天是李素给自己的最后期限。如果再等不到他他就死心，从此勤劳工作，努力赚钱。依旧是整整一个上午，午饭李素也没吃，等到下午，失望落寞之际，一位小姐喊住了自己。
艾菀是个记者，是苏乾的表妹。原本跟她表哥约好写个圣诞专栏，顺便推行公司的新作，可是大周末的也不回家。当她从表哥家的落地窗往下望时看见一个少年正往这个方向望来。这个少年……从她来的时候就在楼下了。
于是她便下楼喊住那个少年。
少年刚脱了稚气，但有些怕生的样子。长的嘛……倒是很对人胃口，清秀又乖巧。
“你在等人么？或许我可以帮你。”艾菀有着动听的嗓音，还有美丽又有魔力的笑容。
“我……”李素有点迟疑，不过……那位小姐一定是从那个公寓楼下来，想必他一定认识苏乾。“请问你知道……苏乾……去了哪里么？”
一路在车上，艾大记者便发挥自己的职业优势，将李素“盘问”了一遍。她几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甚至模糊的感觉这个小朋友喜欢自家哥哥。
于是李素一段话说完后，艾菀只是微笑着说：“姐会帮你的！”
李素不明所以，是帮自己找到苏乾么？
艾菀只是“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小素她才不会来公司。去了公司就不可避免的碰到那个烂人。
“艾菀，好久不见了！”毫无诚意地打招呼，“劝你现在别进去，乾忙得很，若惹他生气，他翻脸不认人，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唐副总怎么一副没事干的清闲样子？”艾菀出言反诘。
可是唐祎关注的是一直一言不发的少年。
“上次走得匆忙，忘记问你了，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里跟乾认识的？”然后唐祎俯到他耳边，“跟乾……做过了没有？”
李素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愤怒。
“我……”他依旧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想到在乾面前他也是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唐祎于是出口：“你装成这么可怜，乾就会要你么？少做梦了！”语气里有着轻易察觉的阴狠。
艾菀在一旁坐着，只看见唐祎伏在小素耳边不知说些什么，而小素的脸色很不好。
“喂！你赶紧去工作！”
唐祎笑笑，走了。
“小素，没事吧？”
“没、没事……”
☆、或许该感谢天意，你，又出现在我眼前。
_
会客厅的沙发很软。
桌上有咖啡，刚刚还徐徐冒着热气。
小素察觉到沙发旁的小橱里有毛毯。大概这几天苏乾忙的睡在这里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要不然……自己每天给他送饭吧。反正自己也没事做。
自己虽然不会做很多的菜，可是一般的家常菜可是得心应手的。
既然他不要自己的身体作为报答，那就做饭好了。
就这样胡想八想，夜幕已经降临了。可是苏乾还是没有出现。
会客厅的窗户可以看见城市的灯火，还有远处的暮霭。
小素扭头一看，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艾菀已经睡了，手里还拿着原来在看的书。
于是他从没有门的矮橱里拿出毛毯，轻轻替她盖上。
然后又回到原位，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小小的抿上一口。又冷又苦。
…
苏乾终于将手头的工作完成，他起来活动了一下僵掉的身体。真是有些狼狈。
倏然想起几个小时前秘书通传说艾菀来了。于是他赶快穿上外套，将其余的注意事项交代好，剩下的几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准备好被艾菀碎碎念一番，他走向会客厅。屋里没开灯，很安静。安静到苏乾以为艾菀走了。
可是他却看见了最近总会不经意想起来的那个纤弱的身影。
小素在给艾菀盖毛毯。动作小心翼翼，盖完后自己安静坐好。很乖很乖，像自己幼年时养的兔子。
苏乾其实有一些愧疚的。譬如那天早上，他起床后就发现小素已经走了。还为自己做了早餐。这时他就不再生气了。或者是更早。
只是工作的忙碌让他没有时间再去找小素。可是小素那天跪在地上哭着对自己告白的样子总是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与之伴随的是日渐加深的心疼。他想自己一定中毒了。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想小素过得好不好，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再被人欺负……
…
“小素。”苏乾推开门，淡淡的笑着。
“苏乾！”李素局促着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会找到这儿的？”苏乾低声怕吵醒艾菀。
“是艾小姐把我带过来的，我在楼下等了你好几天，等不到你，结果就遇到了艾小姐。”小素不好意思的笑笑。
“找我有什么事么？”苏乾看着穿着很单薄的李素。今天很好，没有染发，没有怪发型，没有化妆，穿的衣服也很普通，像个高中生。
“我、我是想找你道歉……那天晚上……我不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我只是想要报答你。”李素绞着手指头低着头，“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苏乾一时无话。
“最近怎么样？”
“啊……还好。”
“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没有了。最近，没做生意。”李素淡淡的说。
苏乾说不清什么是喜欢，但他只觉得李素很乖巧，很贴心。跟唐祎在一起的这几年，他都没搞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好了，等了一下午应该是饿了吧，走，我们去吃火锅。”苏乾拉了李素的手。
李素有些想落泪，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裹，很暖很暖。
“可是艾小姐……”李素指了指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人。
“让秘书送她回去就可以。”苏乾才不会叫醒他，不然牢骚有的受。
…
☆、是天太冷了，所以想要拥抱你。多么蹩脚的理由。
…
一进停车场便有了强烈的冷意。
毕竟入冬了，地处暖温带的城市不知为何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苏乾有了主意，他想先带李素去商店买一些合身的冬衣。之后再请他吃顿暖暖的火锅。
之后……看他允不允许自己留他住一晚。
看他缩着脖子冷得不行的样子，苏乾于是将他捞进怀里。瘦瘦小小的，也不挡视线。
“这样还冷吗？”苏乾用风衣裹住他。
“冷……”李素垂着眸子。
“这样呢？”苏乾用双臂紧紧搂住他。
“……还是冷。”是不是冷，就可以在你怀里多呆一会？
苏乾没辙，只好说：“等到了车上开了暖风就好一点了。”
…
驱车去了离公司不远的精品街，李素几乎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东西都是上等人士用的，像他们的身份进入这里都会被赶出去的吧。苏乾仔细的为李素选了好多衣服，将他单薄的小身板裹得厚厚暖暖地，如果是唐祎就一定不允许他这么做，唐祎会说裹这么胖，难看死了。
李素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苏乾摆弄着自己，身边是恭敬的售货员小姐，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跟苏乾。跟苏乾在一起，没人知道自己的职业，自己也没有看见别人眼里的嫌恶，镜子里的自己笑得很甜很甜。不论是身上，还是心里，都好暖好暖。有种自己正被宠着的感觉。
“苏乾，我们是在约会么？”看到少年略微羞涩又带有些狡黠的样子，苏乾微微勾唇。这才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样子。
“你说是就是吧。”此时，苏乾心里从未有的一种似乎叫……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素紧紧握住苏乾的手，真希望时间就在这里，不要停下。
…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黑的透彻。
“喂？……小艾啊。嗯，他在这里。好了好了，我道歉。都是我的错。下个周末我一定在家……别这么说祎。好了，再见。”苏乾笑着叹息。
“是艾小姐？”李素发现苏乾很少笑，但是笑起来总是很难让人移目。
“唔。”
李素站在原地，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苏乾……我付不起这些衣服。”
“没事。”苏乾不想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给他买，这不是仅仅一个“想买就买”的理由可以解释的。甚至，他自己都搞不清对李素抱着的是怎样的感情。
“可是……”李素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没有可是。念在你叫我‘哥’的份上，念在你说喜欢我的份上。”苏乾上了车。
苏乾心里其实觉得松了口气。要是李素什么也不说就理所当然的收下这些衣服，他会觉得这个少年没有他心里想的这般纯真。还好他说了。这也算一个试探吧。只是为什么要试探呢？试探什么呢？苏乾也搞不明白。或者说，没有勇气搞明白，就像他的这番话一样不明不白。
李素还是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杵在那里干什么？有什么话可以在车里说。”苏乾调转车头，将车开到他身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允许我叫你哥哥，还是允许我喜欢你？……还是什么别的？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
☆、乾哥哥，我宁可不要遇到你。
…
李素此刻戴着苏乾为他挑的帽子，大大软软绒绒的帽子护住了耳朵，微长的头发从帽子里滑下顺从的贴在耳侧，额前的细碎的刘海遮住眉，围巾将他的脖子也护的严严实实，于是只露出清秀的脸。苏乾从一开始便觉得小素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很清澈。越发像自己小时候收留过的兔子。此时这双大眼睛里流露出疑惑，洁白的牙齿咬住因为火锅的热辣而烫得红肿的嘴唇。
没有媚意，媚意却浑然天成。
苏乾叹息一声，俯身吻上他的唇。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一向千杯不醉的苏总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李素一直觉得唇与唇接触是表示爱情的，而身体与身体的肉欲只有欲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