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燕国公府的规矩?”
李冥锐抬头反问道:“必须得有通房?”
他黝黑的眸子泛着冷意,燕国公夫人一愣。“锐儿,你明日大婚,若是不懂得行房弄痛了你媳妇岂不是不好?世子夫人嫩弱娇蕊,你若不好好疼她,只怕会伤到她。宁家的家教门风我信得过,想来不会太教导她风月情事。你又是心心念念的全是她……我担心你们年轻不晓事儿,这才安排了两个温婉柔顺的婢子……你不晓得万一你在新婚洞房伤到了你夫人,你以后再怎么疼她都弥补不回来……”
“我只想问是不是燕国公府规定必须得有通房?”
“锐儿!”
燕国公夫人解释了这么多,可李冥锐一句都没听进去,“便是不如燕国公府的人家也大多如此,你已经二十了。也中了状元,入了仕途,我不用再担心你在美色上分心而无心读书,她既是宁家养出来的。这些事情她也是晓得的。”
李冥锐截断了燕国公夫人的话,“我比你了解她!自然知晓她的喜好性情!既然燕国公世子必须有通房,这个世子……我不做也罢,燕国公府……我不回燕国公府一样是状元郎。神机营的都统!”
“锐儿!”
燕国公夫人被李冥锐震得说不出话来,扶着李妈妈的手稳住了身体。“你怎能这么说?”
李冥锐背对着她,低声道:“伯母,我不想让伯父晚节不保,不想让燕国公门楣蒙羞,但不意味着我会容忍你!“
“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李冥锐同来时一样,快步离去,燕国公夫人白着一张脸,道:“李妈妈,快让人跟着世子爷,看看他要去哪?”
他离了燕国公府一样会仕途得意,但燕国公府离了李冥锐,燕国公夫人这些日子受到的尊荣就全没了。
燕国公夫人扶着胸口,“这个蛮小子,真真是气煞我了。”
她给李冥锐安排通房,也不全然是为李冥锐着想,男人总会记住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在,宁欣进门后起码得费点心思,先让李冥锐明白什么是闺房之乐,万一娇软的宁欣在房事上无法满足李冥锐……那么他们夫妻便会存了矛盾,等时机到了,燕国公夫人再将宁姐儿推上去,由她调教出来的宁姐儿必然会抓住李冥锐!
宁欣一旦嫉妒伤害宁姐,她就等于将李冥锐越推越远。
燕国公夫人打算得很好,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冥锐宁可离开燕国公府,不做世子也不要通房!宁欣就那么好?值得他如此对待?
“主子,世子爷去见了燕国公。”
“该死!”
燕国公夫人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可除了骂两句该死之外,她一时想不出别得办法,在燕国公心里,没有人比李冥锐更重要!
……
“锐儿,你真得不要?”燕国公披着衣服,揉着酒醉后略疼的脑袋:“你是男人呐,哪有男人不想着三妻四妾的?你不会是……”
“伯父,我不隐瞒你,我能得她点头下嫁,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我能守得住,我晓得她要什么,如果您执意让安排通房,我今日便离开燕国公府。”
“你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伯父,我的决定。”
李冥锐同燕国公对视,两人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过了好一会,燕国公叹息道:”好,这点小事我依了你!”
……
在李冥锐走后,燕国公摔了茶杯,“我竟没发觉让他娶了个妒妇!”
大婚日到,李冥锐早早的就穿好了新郎的喜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宁欣,你终究是我的了。”
宁欣换上了喜服,宁老太太将盖头盖在她头上,含泪握了握她的手,“欣丫头,要过得好呀。”
平王世子抢到了背新娘入轿子的活,他主动弯腰背起了宁欣,“我兄弟不会辜负你,不过,你对他也要好点呐,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是他让你说的?”
“不是,我是不想被他念道。”
平王世子有预感,如果李冥锐和宁欣吵架拌嘴,最倒霉的一定是他!
ps下章洞房。
正文第二百八十七章洞房(上)
花轿进门,新人跪拜天地前,皇帝携一后一妃亲临燕国公府。
在燕国公府门前,身穿盔甲的御前侍卫和穿着锦衣补服的锦衣近卫阻挡着百姓,锦衣近卫的统领宇文忙前忙后,每次皇上出巡,最为难的就是宇文统领。
满府的宾客和燕国公家眷齐齐叩拜皇上,皇后,以及贤妃,山呼万岁。
皇上很给燕国公世子面子,和颜悦色的同燕国公和李冥锐说话,并且给了一笔很厚重的赏赐。
宁欣穿着厚重的喜服,带着凤冠,头上又盖着红盖头,跪在地上对宁欣来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她在心里怨恨起皇帝来,他不是来给李冥锐长脸的,而是来折腾他们这对新人。
皇帝身穿龙袍,威势十足,李家人都有好样貌,皇上虽是已经接近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很显得年轻俊雅。
“燕国公世子。”
“臣在。”
李冥锐挺身跪在皇帝脚边,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憨厚,但心底也对抢尽婚礼光彩的皇上多了一分的埋怨。
如果皇上不到,他此时应该同宁欣洞房去了,眼下却停下婚礼,听皇上训话。
“朕今日亲自给你们证婚,并非全然看在你的面子上。”
皇帝大有深意的目光凝住不远处的新娘子,“宁欣,你且上前来。”
李冥锐拢在喜服中的手握紧了拳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皇上抬举他们……还是有心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皇上只要一日坐在皇位上,宁欣就得听命!
再多的不愿意,宁欣只能在喜娘的搀扶下起身,蒙着盖头走上几步,宁欣猜到皇上会寻借口揭掉自己的盖头……皇上这么做很没为君者的气度,毕竟新娘子今日见到第一个男人应该是新郎!
宁欣在迈步伐时。脚下一软,似踩到了到了衣裙的裙摆,她身体向旁边一软,正好跌进了李冥锐怀中。盖头因为摔倒飘起,宁欣对上了李冥锐,柔柔软软的唤了一声:“相公。”
人比花娇,宁欣今日美是最美的。
李冥锐怀里抱着美娇娘。他看痴了,呵呵的傻笑着,“夫人!“
……
皇帝见相拥相视的两人,眯起了眼睛。斜睨了站在他身侧充当侍卫的高手,那名高手手中的铜钱尚未来得急弹出,宁欣就摔倒了……盖头是掉了。可宁欣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新郎燕国公世子。
高手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搞砸了,可谁能想到世子夫人会在世子身边跌倒,他不是抗命,而是没来得急出手!
在宾客面前,李冥锐和宁欣似能对视到天荒地老时,此时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任何人。哪怕高坐在喜堂之上的皇上。
方才热闹的燕国公府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惊变和眼前相拥的两人惊呆了。
长乐公主坐在命妇之首的位置上,见此情景……她不是不恨父皇没品,笑道:“新娘子,燕国公世子将来都是你的,用不用现在就眼巴巴的着急看?晓得你们两个姻缘是天作之合,用不用在还没成亲的我们面前显摆?”
“快快拜天地去。”
长乐公主起身捡起地上的盖头,拿在手中有心给宁欣重新盖上,坐在皇帝身边,打扮明艳,尽显高贵的贤妃笑着阻止:“既是盖头落地,便不好再盖上了,要不岂不是成亲两次?”
“陛下,您说呢?
贤妃笑盈盈的询问皇帝,“本宫也是为他们好,落地的盖头再带上只怕不是很吉利。”
皇上微微颔首,贤妃转头冷艳高贵般的询问命妇,“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妃面对皇上是谦卑的,但面对其余命妇却是很有宠妃的气场,架子摆得十足,在艳丽四射的贤妃前,命妇们只能臣服,低声说是。
长乐公主握紧了盖头,控制住将盖头甩到贤妃脸上的念头,贤妃……是要告诉宁欣,宁欣嫁给李冥锐失去了什么。
贤妃今日的装扮同以往不一样,尽显华丽尊贵,她抢尽了新娘子的所有光彩,长乐公主暗自佩服贤妃对父皇的了解,贤妃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情。
父皇让她张扬,她绝不低调,父皇让她内敛柔顺,她绝不嚣张跋扈。
甚至不用皇上明示,贤妃就能把握圣意。
皇上……并未完全放弃宁欣!
他今日来只不过想让宁欣羡慕嫉妒宠妃的富贵尊荣,在宁欣和李冥锐中间制造一些猜忌,如此皇上在将来才有可能乘机而入。
贤妃是明白的,所以她再担心宁欣一旦进宫会同她争宠,可她还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了。
相比较木讷同皇上从没想到一起的皇后,贤妃就显得伶俐称心许多,皇上看向贤妃的目光也带着嘉奖。
“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无怪!”
李冥锐扶正宁欣,两人双双的跪在皇上面前,“盖头掉了也是天意如此,许是老天爷想让我快点见到她。”
“长乐公主不必在意,我……”李冥锐面向长乐公主憨然感激的一笑,“我能娶到她已然知足,她最先见到的人依然是我,我同她的姻缘是天定的。”
“可是……”贤妃还想说话,李冥锐正色道:“臣更愿意光明正大的接受宾客们的贺喜,臣的妻子娇媚可人,聪慧佳敏,不是见不得人,臣……更希望得他们的羡慕呢。”
宁欣此时缓缓的抬头,所有人都看到她精心上妆的脸庞,她比豆腐还细嫩白滑的脸庞吸引了有人的目光,水灵灵的眸子那般清澈,水雾缭绕,让人心生怜惜。
甜软羞怯的她,此时却显得冷静大方,这让宁欣多了一分从未有过的光彩。、
长乐公主道:“燕国公世子说得好,京城百姓,勋贵重臣谁不羡慕这桩天作之合的亲事?”
“父皇慧眼识珠,恩赐这桩姻缘,您的圣明和远见卓识,女儿敬佩不已,若是没父皇亲自赐婚,这桩姻缘还不知要磨多久,他们最该叩谢的便是父皇!”
皇帝目光凝在宁欣脸庞上,大笑道:“长乐说得好,朕玉成了他们的婚事。”
“多谢陛下。”
宁欣和李冥锐再一次拜谢皇帝。
皇上手臂向上抬了抬,道:“你们不必耽搁功夫了,拜完天地朕有话同燕国公世子说!”
……
皇上松口后,婚礼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叩拜天地的新郎新娘站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这桩亲事从下聘到成亲,一直轰动京城,多少年后依然会有人记住这桩亲事。
有眼明心亮的人,发觉皇上对燕国公世子夫人……好感未消,皇上连先帝的贵人都能纳进宫,臣妻……首辅默默的摇头,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清。
夫妻交拜后,宁欣被送进了洞房。
皇上叫来了李冥锐,敬了他一杯喜酒,笑着提醒:“你可不能沉迷于儿女私情中,朕对你寄望甚深,朕指望你恢复燕国公祖上的英勇,为朕荡平鞑子!扫平天下的叛乱。”
“臣遵旨。”
李冥锐喝了皇上递过来的美酒,味道略略有点奇怪,李冥锐多了个心眼含在了口中,低头叩谢皇上的时候,将口中的美酒大多吐出,他不敢让皇上看出来,所以不敢全然吐出。
皇帝笑道:“朕信得过你,宁欣……救过朕的三皇子,虽是三皇子最终还是没法挺过生死关,但宁欣,朕是记下了的,她性情娇弱,你可要好好待她。”
“臣遵旨。”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被另外一个男人告诉威胁善待妻子,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皇上宠信般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宾客们便是伸长脖子也听不到的话……他们好奇极了,皇上交代燕国公三世子疼爱宁欣?
不就明白的人不由得心想,皇上对宁欣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皇上说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喜宴平静了一瞬才恢复了热闹喧嚣,可此时的热闹却多了一分压抑。
……
“兄弟,你还好?”
平王世子关切的看着李冥锐,他实在是没想到皇上会弄这么一出,哪个男人受得了?“我看宁……”
“没事,我晓得。”
李冥锐向平王世子露出一个笑脸,他是明白宁欣的,可燕国公府上的人不见得会明白,“我要对她更好才行!”
……
李冥锐虽说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平王世子等人帮他挡酒,敬过宾客后,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燕国公夫人笑着催促着李冥锐快一点去洞房,“别亏待新娘子。”
李冥锐将送宾客的事情托付给燕国公,向平王世子肩头砸了一拳,低声道:“不用为我们操心,我同她不是盲婚哑嫁,两年的相处足以让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皇上……打错了算盘。”
平王世子回想他们的经历,长出了一口气,轻松释然的翻着了一下桃花眼,道:“我才不担心你们呢,兄弟,你可一定要让我一直羡慕嫉妒下去呐,别被我给比下去了。”
李冥锐笑了笑,走进了洞房。
此时女眷们大多离开,宁欣的独自一人坐在喜床上,含笑看着走进的李冥锐,“生气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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