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她心里一喜,方才思念父母的哀愁便去了几分。站起身来想去迎接他,可又是一阵极强烈的让人又羞又恼的热潮从她胸腹间涌起,头昏脑热之间,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便晕过去了。
蓦然回首……
佳期如梦……
又是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拂过,宝珠的意识一点点的回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似被用布蒙住了,手脚也被缚着,浑身虚脱了一般没有力气,嘴里还有些发苦。这是怎么了?她又被绑架了吗?呜呜呜……
正在想着,忽然粗糙而温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似是拭去她的泪。然后陌生的暖意贴近她的唇,她不自觉的张开,于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她的嘴里,好苦!她想吐掉,却被那暖而有些粗糙的柔软抵住,只得咽了下去。那柔软轻触她的舌尖,她的小嘴也被含住了,同样苦涩的味道纠缠着,脸上感到轻喘的热气,一阵陌生的男子气息袭来……
被人吻了!!
她这才醒悟过来,用全力咬了对方的舌尖。对方吃痛,发出一声低沉的吸气声,那人离开了她的唇。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颤抖。该不会遇到采花大盗了吧,呜呜,皇宫里也能被绑架,康熙真是太、太没有危机意识了!
那人叹了口气,解开了她手脚上的束缚,这才解开蒙着她眼睛的布条。
“是你?!”她讶然。对方一身普通太监的服色,但那高大的身材和蒙着黑纱的斗笠下鹰一般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
是他——祖木。
他点点头,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附近烛台上的一支蜡烛头。
宝珠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宫室的床上,周围帷幔摆设等布置甚是雅致,可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有些灰尘和蛛网,再加上现在似乎是夜深了,感觉阴森森的。
“你……太过分了!”她坐起来,想伸手给他一巴掌,可想想他武功那么高,自己现在又没有力气,只好垂头丧气的低头。
“事急从权。”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他便用手指在地上写字。
“什么意思?”她不解,想起自己迷迷糊糊被人偷吻了,又委屈的想掉泪。“你……我还以为你是好人。”
“对不起。”他又写道,“只是药汁你咽不下去。”
“你方才喂我吃药?我为什么要吃药?”她越来越糊涂了,“我不是在御花园里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要回去了!”
“你被人暗算。”他轻轻叹了口气,又写道,“我见你时,你在御花园内与五阿哥躺在一处。你们都中了毒。”
“啊?什么毒?”
“相思蔓萝。”
“是什么?”
“媚药。”
“啊?!”那不就是春药?!她赶紧上下摸了下,还好衣服都还在,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应该没失身吧。
“你没事。”他浅浅的笑,“方才喝的便是解药。”
“哦。”她感激的看他,“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谢谢你救了我。”那他绑着她手脚,该不会是她中了春药后对他上下其手、勾勾搭搭了吧?想到此脸上发烫,便不好意思的低头绞着衣角。
他见她羞态,含笑摇头。
“对了,那五阿哥他怎么办呢?”
“已着人送回府,与女子交欢后毒性自解。”
“那干嘛不送我回八阿哥哪里?”脱口而出说了这话,她心里又有些愧疚。祖木喜欢那个宝珠呀,要他把心爱的女人亲手送到另一个男人床上,似乎太残忍了点。
“对不起。”他慢慢写了这三个字,眼神黯然。
“此处北三所。”他指了指,“往东便可去中庭。”
北三所?那好像是传说中的冷宫?怪不得如此凄凉孤寂的感觉。
“谢谢你。”她又诚恳的说声谢谢。打量他那身宦官衣服,心里直叹可惜,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是太监。
他微微摇头,又点了个灯笼递到她手上,然后挥挥手,示意她走。
她福了福,便转身离去了。
第十八章 相思蔓萝
“福晋在这里!福晋在这里!”出了北三所,又穿过一条巷子,便到了灯火通明之处。
估计小八是派了不少人在找,有侍卫一见她,便立即跑去通传了。
“宝珠!”小八紧紧把她搂在怀中,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胤禩……呜呜……”见到他好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她忍不住哭了。
“乖,别哭,有我在。你去了哪里?”他拍拍她的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我……北三所。呜呜……”
“北三所?你怎么去了那里?”他皱皱眉,“是不是吓坏了?宝珠乖,没事儿了,我们这就回家。”
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他抱起宝珠,一路往外走去。
“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卧室内,小八轻拭她的发。沐浴更衣后,宝珠情绪已好了许多。
“我……迷路了,不知不觉走到那里,阴森森的好害怕。”她低头。
说还是不说?虽然那个祖木是太监,可毕竟也“曾经”是个男人,若让小八知道她被别的男人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哦。算了,还是不说好了。“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说了要你等我吗,又一个人跑开了去,还一个丫环都不带着。”他叹了口气,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多加责备。“以后不许了,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嗯……人家知道了。”她顺从的应了,转身搂着他,小脸蛋在他胸口磨蹭着。“皇阿玛和太后那边若知道了,会不会责怪?”
“你还记得这个呀。”倒是没白疼她,他苦笑,“目前可能不知道,但明早皇阿玛肯定知道的。”
“那怎么办呀……对不起。”
“我明早便先递个请罪折子,顶多罚我多写几幅字,没事儿,嗯?”见她为他担心的样子,他心里又泛起柔情。“你早些歇息吧,睡一觉就好了。”
“嗯……你陪着我哦。”
“……好。”
宝珠靠着他的腿,安心的闭上眼。
胤禩……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张姐姐,你可知道相思蔓萝?”酒馆雅间,宝珠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昨夜若不是被祖木所救,而是被赤条条的捉奸捉双的话,肯定是康熙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大概会被赐死,小五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而郭络罗家族、宜妃、小八将会大大的丢脸。是谁定下这么一石N鸟的计谋,真是狠啊。关乎她的贞操和性命,要搞清楚才行。而这些毒药媚药之类的东东,估计也是江湖人最清楚。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便直奔招财酒馆。
“相思蔓萝?听起来像是药草?”张培秀摇摇头,又很快笑着说,“我不知道,但有人应该知道,你等等啊。”
她出门,不一会儿领了个人进来。宝珠定睛一看,这哥们她见过,就是那河马身子田鸡头的郎中。
“上回没来得及介绍,这是咱堂口的刘连兄弟。”
“刘连见过郭舵主!”田鸡头施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她笑着摆手示意大家坐。榴莲?这名字真适合他!
“关于药草药材的事儿,刘兄弟可是行家。”张培秀笑道,“刘兄弟,你可知道相思蔓萝?”
“相思蔓萝?”田鸡头看着两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又不大好意思说,“倒是知道的……”
“但说无妨。”张培秀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
“那是……媚药。”他有些尴尬的看看两个女人,发现人家很有求知欲的点头,倒是他扭捏了,便继续说,“这草生于西藏荒漠干燥之地,其根有强烈的迷幻催情之功效。其特别之处在于花开分雄雌,因而制成的媚药亦分阴阳两种。雄花加根制成的是相蔓萝,又称阳蔓萝,只对男人有效用,女人食之却是无害。而反之雌花与根制成思蔓萝,又称阴蔓萝,只对女人有用。一般施药的人,阴阳皆有,合称相思蔓萝。”
“原来如此。”张培秀点头,“除了药分阴阳,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与寻常春药不同么?”
“既然药分阴阳,针对男女不同的特性下药,自然是比寻常春药厉害得多。一炷香内发作,即使是内家高手或得道高僧,三个时辰内亦如痴如狂、不能自已,若是没有解药,非得……非得□五个时辰方才纾解。只服一两次的话,之后倒没什么害处,也就是觉得疲倦些。若是次数多了,便会癫狂成性,再难以恢复了。”
“我明白了。”宝珠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京城哪里可以弄到这药?”
“舵主要买么?”田鸡头,不,刘连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藏人的马队手上大多有的,他们在京城留宿在达珠会馆。若是舵主要,属下倒是能弄得着。”
“不,我不要。”她忙摆手,“刘兄弟可否能帮忙查查,最近几天有什么人在藏人手里买过这药?”
“那儿人来人往得多,查起来倒是不容易。我且尽力吧。”
“那就拜托刘兄弟了。”
说了一会子话,她便告辞。想起刘连说的达珠会馆,问清了方位,于是过去看看有什么发现。
“这就是达珠会馆呀……”她看了看屋檐上汉文和藏文的牌匾,躲躲闪闪的走进去。
果然是挺热闹的,来往的多是藏人打扮的汉子,看到宝珠这俊俏的姑娘,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让人感觉怪不舒服的。
看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她便赶紧拔腿离开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谁知走得过急,莽莽撞撞的撞到一堵肉墙上。
“是你?”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几丝惊讶。
“啊?”她赶紧退后几步,抬头,“四、四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四皱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呃、我只是好奇进来瞧瞧,这就走了,哈哈。”她讪笑,“改日再见。”
我不该来,那你又来干什么?哼!
宝珠出了门,悄悄躲在柱子后张望。
只见小四和那掌柜的说了几句,便被恭恭敬敬的迎入内堂的厢房。宝珠赶紧溜到厢房那边的墙跟,伸出半个头,从半掩的窗子偷偷往里看,果然是小四,他和一个满脸虬须的藏人汉子在里面。
“四贝勒爷。”那汉子恭敬的行了个藏礼。
小四看了看手里长长的纸卷,也不知道是啥。问道:“都备好了么?”
“快好了。”
“好。”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心思。“还有呢?”
“对不住,那宝珠没得着。”
宝珠?!窗外的她差点叫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个极重要,务必办好了。”小四冷冷的说。
“是。还有央金玛格格向您问好,她说……”
“好了,知道了。”他不耐烦的摆手,站起身要走,“先这样吧。”
“……是。”
“对了,相思蔓萝你们这儿有多少人有,你给我查一下。”
相思蔓萝?!
宝珠惊得一身冷汗,小四、难道是小四?!
她怎么没想到呢,小四和小八后来争皇位争得最凶啊!原来这么早他就已经对小八来阴的了?
是呀,小八娶宝珠本来就是为了傍上郭络罗家族这棵大树,若是她被康熙咔嚓了,以小八母亲的出身,皇位简直就是遥不可及了,还顺便撂倒同样有郭络罗家血统的小五和宜妃,给他自己的母亲德妃涨点宠幸!——这么做,最大的得益者是他四阿哥!
前阵子听说他和小八为了太子的事奔走上书,她还以为目前他们几兄弟,还是手足情深的,没想到,他明里扮好人装情深,背地里却对弟弟和弟弟的妻子使这样龌鹾下作的手段!
真、真没想到未来的雍正皇帝是这样子的卑鄙小人!不行,小八还傻乎乎的以为他的四哥多么正直多么仗义呢,她得去跟他说!
“你怎么还在?”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听到什么了?”
第十九章 暴风雨
“我、我……”宝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头疼在这儿歇一会……”
“怎么了?”他看见她脸色刷白便皱了皱眉,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凉?是上回还没好么?”
“嗯、嗯……”
“我带你去看大夫。”他拦腰抱起她。
“啊——不要!”她尖叫。“放我下来啦!”
“我样子很可怕吗?还是很讨厌我?”小四皱眉,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悲愁。但还是放下她,又转头吩咐随侍的奴才,“阿什,你去雇顶轿子过来。”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低着头,嘤嘤说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轿夫抬着一顶小轿过来。
他扶着她进去坐了,触碰到她小手冰凉,又皱眉道,“等一等。”
说完便转身出了巷子,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件女子的披风。
他弯下腰,给她仔细披上,这才示意轿夫起轿。“送到八贝勒府。……阿什,你跟着去吧。”
宝珠在轿子里,看着身上簇新的桃红色织锦绣着白色小花的披风,料子做工都很好,应该不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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