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整个身体都处于黑暗之中,只是,从那个人的嘴唇中,正发出一种吧唧吧唧的声音,就仿佛婴儿在吸取奶嘴一般。
一道闪电劈中了俞真真。
那个人,在吸血。
竟然有人在吸血!
吸人的血!
这个事实进入俞真真的脑中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浑身发寒,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而嗓子里,却是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叫声。
而就在那一刹那,她只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背后轻轻一推,俞真真便滚到了房间的地下。
是梦吧?
俞真真想。
只是。最近又没有看什么恐怖剧,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俞真真迷迷糊糊地想。
只是,随后,俞真真觉得自己的手上却是传来一阵剧痛,她呆呆地抬起手,就见,手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只有血珠滴滴地滚落。
好痛,难道,不是梦吗?
俞真真才这样想,就听到了身边一阵动静。那个原来坐在躺椅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随后,传来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看到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俞真真的上下两排牙齿却不停地打起颤来。
她迟迟不敢抬头,然而,衣服的摩擦声响起,
随后,一个人在俞真真的面前蹲了下来,他伸出了手,却在空中停顿了良久,最后,终于还是伸向了俞真真。俞真真只觉得一阵冰凉,然后,她的头被强制着抬了起来,她的眼,看到了一张意想中熟悉的脸,那是她早已看了好几个月属于夜的脸,只是,这时看起来,分外地陌生。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变成了红色,红得极艳,仿佛要流出血一般。而就在夜的嘴角,一滴液体缓缓滴落在俞真真的唇上,沿着唇间的缝隙缓缓地流入了她紧闭的嘴角。
腥甜!
意识到自己的嘴里是什么,俞真真一阵反胃,一直瘫软地身体,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力气,她用力推开了夜抬着下巴的手,对着地面干呕起来。俞真真几乎将晚餐吃的还没有消化的所有东西都呕了出来,酸臭的气味溢满了室内,让人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俞真真只顾着呕吐,却没有注意到,被她推开的那一刹那,夜的眼神瞬间化为了空白。表情也变得麻木,他从旁边的台子上,机械地拿出一只针筒,悄悄地接近了俞真真。
针筒冰凉的针尖戳进了俞真真的皮肤,她愕然回过头,却发觉自己原本支撑在地上的手,突然没了力气,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头发沾上了吐出来的污物。
“夜,你干什么?”
俞真真惊恐地问道,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而回答她的,却只是沉默。
让人发疯的沉默。
俞真真就这样看着自己被夜抱到了床上,看着夜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看着夜熟练地将那些同刚才插入那个人身上的一样的管子也插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上,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失,俞真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而神志也越来越不清醒。她知道,很快,自己就会陷入晕迷之中了。
自己,就这么死了吗?
不,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
如果就这样死了,依依,依依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一想,本来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的俞真真反而平静了下来,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活下来,即使是与恶魔打交道,她也绝不要这么轻易地死去。
带着这样的想法,俞真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一边翻去。一阵轰响,伴随着连接着自己的血管的器具不知道戳到了哪里的剧痛,人落在了地上。
有人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随后,是脚步声。
夜蹲了下来,抱住俞真真,将她放回了床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动作却十分轻柔。放下了俞真真,夜正准备直起身,去检查连接在她身上的管子,却发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很轻。
没有多少力道。
中了麻醉剂的人,不会有太大的力道。
然而,那手已经有些冰凉了,不像以前那样温暖,而且因为中了毒的原因,也并不十分柔软,也不算太舒适,夜想抽开手,然而,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竟自己反握住了那只手,不肯离开。
夜原本木然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波动。
他抬起眼,看向俞真真。
只见她的嘴唇翕动,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夜眼里的神色变幻不定,有迷惑、有渴望、有害怕、还有许多许多,最后,他还是硬生生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再一次将所有的管子插好,转身向躺椅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要活下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要活下去
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俞真真的心也愈来愈往下沉。
不。不能这样结束。
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
俞真真再一次使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而这一次,比方才却更困难了许多,即使,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无法再将自己的身体整个儿移动,最后,伸出的手,只是触动了床头柜上的杯子还是什么,杯子滚落,咕噜咕噜几声,随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冰冷而又清脆的声音,在这诡异的夜里听起来分外地刺耳。
让人的心也不禁跟着凉了起来。
听到声音,夜停住脚步、回头,视线始终停留在俞真真的鼻子以下,他看到她的嘴唇似乎在努力地说着什么,从刚刚开始,她似乎就在努力地说着什么。
夜的嘴角微微弯起。
是要求饶吗?
可是,又有谁曾饶过了他?
夜眼里已已没有刚才的波动。而是一片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平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有所动摇。他毅然地就要转回头,然而,就在那一瞬,却看到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不停地,落在了地上,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
她,流泪了。
这是,第二次,她在他的面前流泪。
不,应该说是第一次。
因为,那一次,她是背着他流泪,再发现他的时候,她就拭去了,不留任何痕迹,脸上只剩下一贯的笑容。夜喜欢她笑,她笑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也想跟着笑,就像和煦的春风,淡淡的,却让人很舒服。
但是,不知为何。那一天之后,却会常常地想着她哭泣的模样。
尽管,每当那个时候,心总是会很奇怪地一阵一阵地紧缩,仿佛在痉挛一般。
这个时候,
她,又流泪了。
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夜的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果然,那里又是一阵熟悉的疼痛。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就在刚才之前,他还不曾想起,这会儿,却疯涌而出,有和她一起堆雪人的,有她送他围巾的,有她答应明年过年还要给他发短信的……
最最清晰的,是就在几天之前,那个时候,只能像僵尸一般跳着的她说她选择了不怪他,他说对不起。她说她喜欢看着他笑,那个夜晚,月亮没有这么圆,没有这么大,还飘起了雨,夜不喜欢下雨,湿嗒嗒的,而且,很吵,她的身体也有些僵硬,抱起来没有以前舒服,但,夜却觉得,除了一直以来看到的无尽的血色与黑暗之外,他的眼中,第一次似乎看到了别的色彩。
血流逝的很快,俞真真的眼倔强地不肯闭上,她将眼睛张得大大地,让自己尽力地保持着清醒,看着夜,嘴唇也一直动着,在说着些什么。
若是夜肯看一看她的眼睛,不,即使不看她的眼,听一听她的话也好,那么,也许她就能活下去了。
然而,夜的眼却始终不曾对上她的眼睛。
而她的声音,也微弱地传达不到他的耳中。
俞真真的心越来越凉。
悲伤、恐惧、绝望。从来没有一次来得这么强烈。
死亡,并不算什么,不论是他人的死亡,还是自己的死亡,她都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死亡之后,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她比别人更加地清楚。
所以,俞真真害怕地并不是死亡本身。
她害怕是,若是她死了,依依,到时候会怎么样?
她忘不了,那一年,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时,虽然心中有所遗憾,可是,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活着,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吧!如果自己死了,没有自己的拖累,依依。会轻松许多吧。
那个时候,俞真真几乎是在期待着死神的到来。
她已经放弃了一切希望。
阻止她的,是她脸上的冰凉的泪水。
那不是属于她的,而是依依的。
那不管遇到什么,甚至为了换取俞真真的医药费不惜做违法的勾当差点被警察抓住,被酒吧里的不良份子非礼撕破了衣服也脸色变都不变、总是一脸从容的依依,竟然在流泪,一边流泪,她一边说。
“真真,你已经累得不想活下去了吗?如果想走的话,你就走吧!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不会让你觉得孤单的。反正,我也早就很腻了,这样的世界,除了你,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让人留恋的东西。”
想到那些,俞真真就停止不了自己的眼泪。
这么多年了,依依还是没有找到她可以依靠的地方。
自己也一样。
也许不会再挨饿受冻,缺衣少穿,可本质上,却从未曾改变过。
这样的依依,她怎么能丢下她离开?
成为僵尸也罢,与恶魔为伍也罢,就算要成为更可怕的东西,连阳光也不能再见也罢,她一定要活下去才行。
夜,看看我的眼睛吧!
夜,听听我想说的话吧!
我会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也满足我的要求,让我活下去吧!
俞真真的泪不止,夜心里的疼痛也如同波浪一般,一阵又一阵,没有停歇的趋势,而且,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夜看着俞真真越来越苍白的脸,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到五分钟她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就像,就像旁边那早已干瘪的尸体一般,再也不会醒来。
就这样结束吧。
像以前一样。
然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好玩的玩具。
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玩具而已。
夜这么想,然而,他却没有发觉,自己的脚步不知不觉竟已又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手也自动抚上了她的脸。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
他的眼从她的下巴,移到了她翕动的嘴唇,迟疑了一下,终于,他将耳朵靠近了她的唇边。
虽然,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不外乎咒骂、或求饶的话而已。
可,听听吧!
以后,便再也无法听到的,她的声音。
俞真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夜的耳朵里,他的眼神原本是一直不曾变过的空白,然而,过了一会儿,突然睁大了,脸上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他,终于看向了一直回避着的——
她的眼睛。
是真的。
从那双眼睛里,他知道。
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谎言,不是敷衍,是真的。
有水,掉在了俞真真的脸上。
一滴又一滴。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分明是泪水,夜的泪水。
那红得像血,刚才还仿佛恶魔一般无情的眼眸里,此时,正不停地掉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儿。
夜,他,哭了。
他的耳边回荡着俞真真的话。
“夜,我仍然记得,我们的约定,不管你是什么,恶魔、也好,怪物、也好,我的承诺,不会改变。”
俞真真看着夜不停掉下的眼泪,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陌生的、叫人不适的残忍和冷漠渐渐地从他的身上褪去,她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应该不会死了。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至少,这一次的危机应该过去了。
放松下来的俞真真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彻底地陷入了晕睡之中。
夜眷恋地抚摸着俞真真的脸。
“睡吧。”
随后,他取下了俞真真身上所有管子,仔细地包扎了俞真真各处的伤口,又给她盖上了被子。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的语调忽地冷了起来。
“出来!”
房间里就只有俞真真、夜和那一具躺在推车上的无名男子,俞真真晕过去了,那个被抽当了血的男子身体此时已经缩了三分之一,估计已经死透透了,夜这是在对谁说话呢?
然而,夜的话音刚落,墙上的一幅画被移了开来,里面,竟然真的走了一个人出来。
金色短发,还有那张娃娃脸。
是春,花样男子里面的春。
“夜少爷!”
春对着夜,恭谨地微微弯身,施了一礼。
话音还未落,夜便抬起一脚对着他的腹部踢了过去,下一秒,春重重地撞到了墙上,那巨大的冲击力让墙都似乎抖了几抖,当春再一次艰难地站起身来时,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流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但春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也不伸出手擦拭一下。
“再敢动她,你就最好祈祷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
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朝外头跑了出去。
月光照在弯弯曲曲的小径之上,小径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