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就往屋里跑。
一进房门,顿时觉得阴冷黑暗,不像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倒像是没人住的仓房一样。外屋地的窗户被纸糊住了,里面屋的窗户则全拉上了窗帘。而此时,五哥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屋里,手里还捏着那张符与女鬼对峙着。
“五哥。”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回答。
“他中了那女鬼的道儿了。”胡长河提醒道,“看他脚下。”
我低头一看,就见地上零零散散的有不少长头发,而五哥的鞋上和脚踝上也缠了好多根。
“怎么办?”我有些急,忙问胡长河。
“都说了让你们别管闲事,找死!”还没等胡长河回答,那女鬼便喊了一嗓子,向五哥冲过去。
我下意识地也冲了过去,估计是因为有胡长河在,所以才不知道害怕。
五哥手里的符被女鬼这么一冲撞,顿时裂成两半,其中一半掉在了地上。就在她举起爪子拍向五哥的天灵盖时,我也到了他们跟前,而胡长河到底是知道我的心意,举起爪子就给了那女鬼一下子。
女鬼嗷嗷叫了一嗓子,收了攻势连忙退到了角落里。
呸!我心说,昨天跟我那股嚣张劲儿哪去了?让你知道我家胡长河的厉害!
这时,就听五哥在身后大喝一声“开”,我一回头,只觉一股罡风绕着他平地而起,吹得我俩额前的头发都飘了起来,而他脚上缠着的长头发全都被吹到了一边。
他一伸手,将我拉到了身后,说了句“待着别动”,便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一样的白色物什,朝女鬼走过去。
看着他挣脱了女鬼的束缚,我不由地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着我了,他要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女鬼穷途末路,索性拼了,嘶吼着上前,却被五哥用手里的物什随手一劈便哀嚎一声,化作了一道黑烟往窗户那飞去。就在她即将透窗而过时,五哥随手一甩,白光过后,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便将黑烟钉在了窗棱上。
“啊——”女鬼凄厉地惨叫,震得我耳鼓生疼,脑子都开始翻搅起来。
五哥跳上炕,取出一道符果断拍到了女鬼身上,那黑烟瞬间化为了乌有,凄厉的惨叫也戛然而止。
“他姥姥的,打了一辈子鹰,差点让鹰啄瞎了眼!”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收回。
随着女鬼的消亡,地上的头发也都化为了乌有,屋子里的冷意似乎都跟着减少了几分。
五哥走回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差点让你看笑话了!刚才,谢谢你挺身而出!”
见他如此客气,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诚心说道:“你没事就好!”
他叹了口气,说:“唉,怪我,有些大意了,没想到这么个新鬼也能玩出点手段。”
“咱这是全了结了吧?”我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齐活,收工!”
我们出了大门,那大姐听说我们处理妥当了,连连道谢。我趁机将那条黑狗从车上牵了下来,告诉她这次多亏了这条狗,让她好好养着,以后肯定没有邪祟进门。
那女的接过牵狗的绳子,一边道谢,一边问我们应该给多少钱。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五哥是专门干这行的,肯定是要收费的。而我,像个白痴一样,忘了这茬不说,上次还让人家大老远跑到乡下做了一笔免费的买卖。
也就是说,老板给我的那袋米应该归他所有……呃,貌似有些少啊……
五哥见女人提到了钱,既没有推辞,也没有委婉地多要,只是平淡如常地说了一句“你看着给”。
女人一愣,随即微微转过身去,伸手在兜里掏了起来。等转回身时,手里多了两张红票子,“会不会少了点?家里实在没什么钱了……”
“没事。”五哥大大方方地接过来,然后与她告辞,带着我上了车。
我憋了半天,才轻轻开口道:“对不起,又让你干赔本的买卖……”
他开车从市里跑到我们县里,光油钱就不只二百,何况还花了一千块钱买了只狗,这还不算餐宿费呢……
他哈哈一笑,问我:“你怎么这么爱道歉?”说着还用手揉了下我的脑袋,“我既然来了,会不知道这是赔本的买卖吗?再说,我基本上一直都在干赔本的买卖……”
我不解,忙问:“既然赔本,为什么还要干?”
“因为有人需要我去帮忙啊!学会了这种本事,不就是为了对付那些危害人类的邪祟吗?”
我无言以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说出这番话时,是如此随意自然,可见,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第11章 会克身边人
魏擎锋是连锁药店的老板,自然不差钱。但是不缺钱不代表就必须免费为他人排忧解难,尤其是捉鬼这一行,危险系数很高,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上。
“唉……”我由衷地叹了口气,说:“还以为你干这行挺赚钱的呢!没想到还得常常倒贴,难怪你要另外开药店,不然怕是饭都吃不上吧!”
他笑了笑,然后口吻变得正经严肃,“这是师门规矩。我师傅就是这么教导我的,不管有没有酬劳,都必须把碰上的事儿给解决了。”
“你们这一派,值得人敬佩!”我不由对他及他的师门,肃然起敬。
“可惜,我们这一派传到我这一辈,估计没几个人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疑惑地问道:“我听说出马弟子都是拜仙家为师,但是听你说的,好像师傅不是蟒二爷……”
“嗯,我师傅是一个游方道士,而蟒二爷是在我离开师傅后找上我的。”说着,他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悲伤,“说起我师傅,那真是我见过的最正直善良的人了,只可惜命数太短……”
提到恩师,他的表情哀伤的同时,也含着深深的敬意。我想,他能谨遵师傅教诲,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为人正直能做到恪守本分,更是因为师傅德行兼备为他树立了值得学习的榜样。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过多缅怀,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话题,问我晚上可不可以到我家吃饭,顺便再借宿一晚。
我说行啊,转念一想,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笑着说:“不过,得要报酬啊!”
他一愣,随即笑着问什么报酬。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看看你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
从见那东西第一眼我就惦记上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行啊。”他说着从后腰将那东西拽出来,递给我。
我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东西略微有些透明,表面莹光锃亮的,像白色的玉石,但是长达一尺的玉石明显不应该是这个分量,它有些轻,所以应该不是石头。从圆柱状的手柄及逐渐变薄的刀刃来看,它原来应该是一个圆柱体,然后一半打磨成了双刃的刀片,另一半则保持了原样用作刀柄。
“这是什么做的?”我颇为好奇。
五哥摇摇头,“不知道,蟒二爷送我的,说是我用最合适。”
“难道你不好奇吗?怎么连问都不问。”我忍不住嘀咕一声,然后恋恋不舍地将东西还给了他。
他接过去,笑着看我一眼,说:“我问了,但他不想说,只说这东西叫神龙锥。”
“神龙锥?”我想了想,说:“不是很贴切啊,叫神龙匕还差不多。诶,为什么要加上‘神龙’俩字呢?”
他再次摇头,“可能是这东西锋利无比,能斩魂劈鬼,这么叫比较威风吧!毕竟都说龙是至阳之物,专克邪祟之物。”
这么一解释倒是挺符合情理的,我不由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这真是个宝物!哎,对了,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拿给我看,不怕我惦记啊?”不知为何,我就是想逗他一下。
“你还别说,我还真不怕你惦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可能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构成威胁吧!”
“孩子?”我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抗议道:“我都二十了,还孩子呢?再说,我参加工作都两年了!”
他哈哈大笑,有些赖皮地说:“跟我一比可不就是孩子么!我可是整整大了你十岁呢!而且还比你高了至少十公分!”
“咱不带这样的!”我恼道,“才大十岁不说,怎么还把身高扯上了?”
“哈哈哈……还说不是小孩?这就生气了?”
“别逗了,谁生气了……”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便连忙将脸转向窗外。
“哈哈哈哈……”他继续笑,然后伸出手揉了下我的脑袋。
我连忙躲开他的手,忍不住瞪他一眼。原来他之前总爱趁机用手揉我的脑袋,是拿我当小孩了!
***
我们在市场买了些菜,便回到我家,做好了晚饭,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后,五哥突然对我说:“小恺,你要不要跟着我干?”
我一愣,忙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就是助理,主要是跟着他一起给人看事儿。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实话实说。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啊!不过,也不需要你会什么,你有阴阳眼,比我用符咒开眼方便多了,另外,你有仙家护法,个人安危不用我担心,有这些足够了!包吃包住,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成,只要你不嫌弃!”我立刻答应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比当服务生强多了,光想想就挺刺激的。“工资不用那么多,够我零用就行,毕竟你干这行也不赚钱。”
“钱好说,明天你就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这么急啊,我总得先跟餐馆老板说一下……”
“别去!”胡长河突然开了口,它站直了身子,看着我的眼神严肃认真,“你不能靠他太近!”
我听出它话里有话,看了它一眼,怕五哥看出端倪,便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夹菜。
上次聊天时,五哥曾说过,他用符咒开眼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现在离我们对付女鬼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了,所以他应该看不见胡长河,也听不到胡长河的话。
我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异样,再次确定他不知道胡长河暗中阻止了我。
“五哥,你先吃着,我去下厕所。”
我扯了个由头,出了房门,找了个僻静的地儿,问胡长河:“你想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靠他太近?”
“自己百般好,却克身边人——这就是他的命格。”胡长河说。
我皱了下眉,虽然胡长河从来不撒谎,但是这一次我不太想听它的话,“你什么时候会看命格了?那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
胡长河明显眯了下眼睛,随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再次蜷起了身体,缓缓说道:“我不会看命数。但是我确信那个人命格与众不同。他的火气有多旺你也看到了,那是纯阳火气,他的前一世一定非比寻常。”
我依然不解,问道:“因为是纯阳火气,所以克别人?”
“差不多吧,反正离他太近的,都会被拉低了火气。”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那如同烛火一般大小的火气带着暗蓝的微光,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灭似的。“你是说,我如果跟着魏擎锋,会被他直接把火气搞灭是吗?”
魏擎锋的火气犹如浇了油的火把一样,金灿灿的,旺盛得让我觉得架个锅上去都能直接煮饭了。也不知道他的火气是怎么克别人火气的,会不会是一下子吞噬了那种?
胡长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人到死火气才会灭,所以火气何时灭,要看命数何时完结。他只会克得你火气无限偏低,不会直接克死你。”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还挺高兴。“既然不会克死我,那我为什么要躲着他?相反,我还怕我这倒霉体质连累了人家呢!再说,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呀?”
死之前过好每一天,就是我最纯粹的想法。如今,有机会换一种职业,又是跟着自己敬佩欣赏的人一起干,想想就很让人向往。
“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怕,就随便你。”胡长河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我回到屋里时,发现五哥已经躺炕上睡着了。
唉,就他这种酒量浅还爱喝点酒的人,还真需要个人在身边,不然真容易出事。
***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餐馆跟老板请辞。
虽说我平时干活时,总会发生各种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倒霉事,但真到了辞职时,老板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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