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海澄瞧着唐祈脸色变来变去,跟万花筒似的,很是有趣。他感觉唐祈其实有点怵他,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长得也不吓人,哦?
和战琰说完话,唐冰城走过来,坐在君海澄对面,君海澄超近距离观察他,发现唐冰城眼睛下有淡淡的黑影,眉间也有着抑郁,心里不由猜测他心情不好的缘故,跟自家爸爸有没有关系。
“你是巴德兰的孩子?”他已经明白这几个人都抗拒着唐冰兰这个名字,所以他选择用巴德兰这个名字。
“我是。”君海澄温和地回答。
“也是我儿子,想抢,那没门。”在一旁发呆的泰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唐冰城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看看君海澄,眼里竟然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被看的人就别扭死了,这位实际意义上的伯父一看就是位高权重说一不二威严难以接近的人,忽然这么眼巴巴的一下,君海澄感觉真受不了。
“虽然你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你的伯父”,唐冰城从泰蒙的无厘头中挣脱出来,继续对君海澄说,他看着君海澄的眼神带着一丝柔软的温情,“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君海澄浅笑着点点头,带着淡淡的疏离。
唐冰城似乎低声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等了有半个钟头,期间战琰记挂着君海澄早餐都没有吃到东西,出去一趟,端回一碟红豆糕,一块一块的塞给他吃,君海澄吃了一块半就不肯吃了,他就算喝水呛死也不可能饿死,剩下的全部被战琰扫进自己的肚子里。
唐家父子侧目。
唐祈忽然觉得如果自己下辈子不做畜生做人的话,那么还得穿一辈子小鞋。
谁见过元帅亲手伺候过人啊?!死定了!!!
“冰城,小祈。”唐莫被一个亲王府小仆人推着,从一条铺着大块青石板,两边种满荆棘树的小道上缓缓过来。
唐冰城和唐祈忙迎了上去,“父亲(爷爷)。”
“我们走吧。”唐莫神色还好,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和小孙子,向双手插着裤兜的战琰致歉,“元帅,今日失礼了。”
“没啥。”战琰表现得很有风度,顺口还想说一句“欢迎下来再来观光”,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没有嘴欠的说出去。
唐莫走前,回头看向巴德兰所在的方向,空无一人,巴德兰没有出来送他。
老将军微微叹了口气,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他不再奢求巴德兰的原谅,事实上,在临死之前,他还能够见上君璃的儿子一面,还能说上两句话,已经非常满足了。他跟君璃的儿子啊,已经成家立业了,有一个很*很*他的光头粗鲁汉,还有一个他很*很*的漂亮儿子,过得很幸福。
唐家人走后,几个人担心巴德兰,就过去看他。
地面上有不少花瓶碎片,显然是情绪激动之下扔的,战琰偷偷扫了一圈,发现茶几上的荷塘月色青玉瓶没了,墙上挂着的一副人鱼戏水图也一分为二了,有点心疼,亲王府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这话可不是吹的呀。
巴德兰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沉浸自己的思绪中。
见他还没缓过来,几个人就没去打扰他,泰蒙坐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如一条忠诚地守候着主人的大狗,两个小的就自觉远离了一点。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阴凉的风吹进来,一阵凉爽。
雨声中,巴德兰幽幽地道:“他快要死了,活不过半年了。”
“啊?!”这句话,惊讶的只有泰蒙一人,君海澄和战琰都看得出来唐莫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最后程度了,眼里带着了然,泰蒙摸摸光头,总觉得自己被衬托得特别蠢,其实他特别聪明。
巴德兰的声音跟外面的雨一样冰冰凉凉,“他祈求我的原谅,我没有答应他,我就是要让他带着遗憾去死。”
然后,巴德兰问泰蒙,你觉得我过分吗?你觉得我恶毒吗?
…………………………………
“他老了,我也老了,就这样吧。”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唐莫没能熬到半年时间,只两个月,他就在医院里合目长逝,那时巴德兰和泰蒙已经回到了沙维沙尔星,收到唐冰城的讣告,巴德兰不声不吭的干坐了一天一夜,吓得泰蒙鸡飞狗跳的祸害了当地好几个医生,还连夜打通讯仪给儿子求救。好在,在君海澄急慌慌的准备请假动身之前,巴德兰就恢复了正常,将泰蒙臭骂了一顿之后,又拳打脚踢了一顿之后,终于力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泰蒙苦着狗脸向君海澄哭诉,“你不知道你爸爸有多狠,他专门指着我的脑袋骂,专门挑着我的裤裆踢,呜呜呜呜呜……”
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许是昔年唐莫和君璃的事给巴德兰带来不少触动,他对战琰的态度陡然好了许多,嘴上依旧刻薄而尖利,但战琰的感觉已经从狗血淋头变成狗血一两滴了,为此,元帅偷偷跑到角落里掉了一筐鳄鱼的眼泪。
君海澄陪着巴德兰一起去药品市场。
“儿子,”巴德兰这样对君海澄说,“我宁愿你嫁给一个你不*他但他*你的人,也不想你嫁给一个你*他然他不*你的人,前者享福,后者受罪。战琰这个人看来确实是以深情许你,暂时将就将就吧!到时候他敢闹幺蛾子爸爸就毒死他,你想飞了他爸爸也毒死他!”
“为什么我不要他了也要毒死他?”君海澄不理解。
“咳咳咳!”巴德兰一脸理所当然,“我觉得他占有欲那么强,肯定会阻止你找第二春,我儿子总不能吊死在这么一棵没营养的歪脖子树上。”
君海澄瞬间举双手拜服!爸爸,你也考虑得太周全了!这哪跟哪啊!
“你这熊孩子!”巴德兰恨铁不成钢地敲敲他的头,“怎么就这么实诚呢?总得为将来的事情打算一下呀,到时候吃亏了有你哭去!”
君海澄嘀咕,“现在就愁……我有多少头发够掉的?”
巴德兰瞪眼。
君海澄轻轻一笑,亲密地挽着巴德兰的胳膊,“爸爸,我懂的,现在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这份感情可能持续下去,直到地老天荒,也有可能中途夭折,成落花流水,一切顺其自然吧。”
见巴德兰还想说些什么,君海澄赶紧表示,“爸爸,别人不知道,你是明白我的手段的,在他欺负我之前,我肯定已经欺负死他了!”眨了眨眼睛,带着可*的得意,“他可打不过我。”
傻儿子,*情的输赢是不能用武力值来衡量的。
巴德兰怜*地摸摸他柔顺的乌黑发丝,声音温柔,“儿子,记着,你可以*他,但是,绝对不要迷失自己。”
君海澄乖巧地点点头。
☆、63 家长会面
黄道吉日;宜会亲友。
今日天色晴好,战家家长和君家家长在亲王府进行了一次正式的会面。
激动的老管家不知从哪里搜出一挂一千响的鞭炮;大清早的在门口噼噼啪啪的整整放了一个小时;好像过大节似的,吵得人耳朵都聋掉。
战琰痛苦地把脑袋塞进枕头里;在大床上翻滚得像一条油锅上的鱼;原本柔软顺滑的黑绸睡衣滚得皱巴巴的,一条大毛腿直接挂到床外。
君海澄倒是睡得很安宁,睡姿优雅;他睡之前对卧室用了一堆隔音咒除尘咒清风咒聚灵咒静心咒还有超级防狼示警咒(……);不知梦到什么,笑意香甜。
一个圆滚滚的小娃娃贴着墙根慢慢地走过来,脚步子细细碎碎的;贼头贼脑的,一直走到君海澄的卧室门,轻轻地把门推开一点点,往里面探了探小头,见没有什么动静,心情雀跃,继续拿出铁杵磨针的功夫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挤。
床上,君海澄单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太子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觉得这小东西真是可*得紧,一只随时可以让人身心舒畅的小萌物。
暗地乐了一会儿,君海澄恶趣味地敲敲床边柜。
咚咚咚咚——
小东西吓得一蹦。
君海澄心情愉快,飞快地提起小太子圆圆胖胖的小身子,然后放到床上。
坐在被子上的小太子瞪大黑葡萄似的眼睛。
“有只小贼,嗯,是把他炸了吃呢,还是烤了吃呢?”君海澄逗他。
小太子嘟嘟小嘴儿,蹬掉小鞋子,小屁股一拱一拱的爬到君海澄面前,抬起小脸控诉,“澄澄,你欺负我哟!”
君海澄笑眯眯地掐他的小脸蛋。
小太子捂着小脸蛋咯咯咯的笑,滚进君海澄怀里去扒拉他身上的出水莲图案的雪绸睡衣,小胖手顺着衣缝儿摸进去,在温热如玉的肌肤上挠了几把。
君海澄一惊,“跟谁学的流氓架势?”
小太子脆生生地道:“小叔叔!”
就知道是他!
把衣服里的小胖手给揪出来,君海澄忽然看见小太子手脚上有不少细微的伤痕,登时心疼死,一边检查一边皱着眉问:“哪里弄得这么多伤?”
小太子一边扑腾一边随口答:“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君海澄眉头皱得更深了,才丁点大,就要开始接受训练了?这些豪门世家的小孩子到底有没有童年这种东西?感叹一阵,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一瓶玉膏出来,将小太子脱光光,全身抹得香喷喷的。
小太子小狗似的嗅嗅,得意,“橘子味的!”
君海澄失笑。
关着的大门不知何时又开了一道缝,露出两只眼珠子,一只如黑琉璃,一只如绿翡翠,滴溜溜的转着,透着一股子不正经的味儿。
君海澄斜着眼睛扫了一眼,“你准备掩耳盗铃到什么时候呢?”
战琰哈哈一笑,推开门,颠颠儿的溜进来,左看右看,也想爬床,君海澄一个枕头拍了过去,不让他上,“睡地板上!”
战琰不满,指着床上的小团子,“为什么他能睡床上,我就只能睡地板?”
小团子冲他做了个鬼脸。
君海澄无语,“你多大的人啊,跟一个小娃娃要强?”
“这跟年龄没问题!”战琰不服气,“再说了,我们同样是雄性生物,□一只鸟(君海澄黑脸瞪他),鸟下两只蛋,站着尿尿,蹲着拉屎,哪里不一样了?”
君海澄觉得自己都没力气生气了,扶额虚弱地道:“当着孩子的面你好歹注意一下影响,别张口荤素不忌的成么?”
“这有什么,”战琰提溜起小太子,戳戳他的小白屁股,嘿嘿贱笑,“别看这小子还没只冬瓜高,早就不纯洁了,初吻都送出去了,是不是,小麟儿?”
君海澄不以为然,“和长辈们之间的亲密行为不算。”
他小时候巴德兰和泰蒙经常抱着他当包子来啃呢。
战琰大笑,“不是,是一个小人鱼!哦,那什么,还是榴莲班的班花!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家跟着大人到宫里来,把小孩子放在休息室里,结果他竟然跑过去跟人家说,‘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然后就抱着人家啃小嘴儿!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咳咳咳——”战琰擦擦眼泪,“那小人鱼的爸爸当场就气死过去了!”
君海澄目瞪口呆。
他能够说……果然不愧是战琰的小侄子吗?
小太子扬起小脸,一副理直气壮的神色,“我这是给自己找老婆!”
两个大人同时眼角一抽。
小太子扭头悲悲切切地对君海澄说:“澄澄,其实人家本来是想娶你的,唉!只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只好便宜了小叔叔,不过你放心,如果将来小叔叔欺负你,那时候他变成老头子没有力气,我长大了,就可以帮你狠狠揍他!”
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君海澄感动——个屁!
这话让大人说起来还挺情深意切,眼前这一只圆头圆脑,奶声奶气,还光溜溜的,他能忍着没笑出来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战琰赏了小太子一顿屁股掌,仰天长叹——心酸哪!从前那个被人欺负也不懂反抗的小呆瓜是一去不复返了!
君海澄救出屁股红红的小太子,给小太子穿好衣服,自己也梳洗打理好,两个人抱着小太子来到楼下大厅。大厅里,皇帝夫夫和巴德兰、泰蒙四个人聊了没多久,言辞间还有些生疏,举止间还有些拘谨,气氛不是很热络。
小太子回到慕玺泪怀里,捂着屁股向母后控诉小叔叔的暴行,于是战琰很荣幸地得到一个集体白眼,欺负小幼崽,你的人品已经下限至负分破表了吧?
巴德兰看着机灵可*的小太子,想起了君海澄小时候的一些情景,苍白僵硬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真诚地赞道:“尊敬的皇后陛下,您的孩子真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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