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座城堡中有更多和管家一样的人,他们活在这个城堡里,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中,即使这里头发生过再恐怖的事情,也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
赵卓杰硬着头皮跟白燕一同进入白宅,坐下来吃两块冷曲奇,喝杯热茶,东西虽然做得精致可口,而他们却形同嚼腊,静立在四周侍候的仆人,让人有一种不在同一空间的错位感。
即使他们已经掐着点前来,仍旧有一顿好等,接人的车子姗姗来迟,待到黄昏过后天空一片黑暗,管家前来询问是否用晚餐,一名仆人终于带来了消息。
晚餐是不用了,二人立即拉上行李,走向铁栏栅外停泊的那辆看起来极普通的轿车,而司机是个大肚子中年男人,有一张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大众脸,他笑盈盈地给二人送上眼罩:“请二位上车后立即戴上,接着就会出发。”
赵卓杰和白燕对看一眼,接着上了车,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也很普通,但应该是要监视他们是否有戴好眼罩的。
赵卓杰早前已经猜到对方不会让他们知道宴会地点,于是向白燕示意后,合作地戴上眼罩,在黑暗中,听到车子开始移动,他的手肘与白燕的轻轻相靠,这成为他唯一满意的地方,这样他至少能够确认白燕就在身边。
车子开了许久,大概有两个小时,有一段时间车速很快,应该是上了高速公路,赵卓杰一路上小心倾捉,直至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扑鼻而来,耳边是浪花滚滚扑向沙滩的声音。
“让我们牵着吧,先生们,这是要上船,得小心不掉到海里去。”
赵卓杰一把握住旁边的手,那手微僵,而后放松,他听到白燕说:“好吧。”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被牵上,带着走,走在他前面的是白燕,他们听从指示,该抬腿的时候就抬腿,该跨步的时候就跨步,终于踩上微微晃动的甲板,在对方引导下抓紧般边的把手,而他们再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能够猜出这是一艘快艇,对方有细心地为贵客扑上毯子,但是航行中海风凛冽,仍旧让人觉得冷,彼此相握的手,成为唯一温暖的来源。
赵卓杰心想,如果一辈子这么下去,也不错,但这一次航程并不长,很快艇子就停下来,打破了他们的梦。
“先生们,可以摘下眼罩了。”
话音刚落,白燕主动抽回手,赵卓杰微僵,心想这是因为白燕惯用右手,接着悻悻地扯下眼罩,看到眼前有一艘游艇,四周黑抹抹的一片海水,看不见陆地,没有任何参照物能确认他们的所在位置。
他们在对方督促下登上游艇,在甲板上有人确认他们的身份,白燕的身份不能确认,而他说赵卓杰是他的保镖,赵卓杰身上历尽苍桑的煞气很能说服人。
当他们进入游艇,果然看到不少人待在那里,其中不乏经常出现在报章杂志经济版的名人。这些人大多带一名保镖,少有一个带着女伴的,显然成异类。
那些大老板看的是白燕,他们自然看不透白燕的身分,尤其是那出色的样貌让他们更吃不准这是谁家养的小白脸。而保镖们则看赵卓杰,像是在衡量双方实力差距般暗暗打量,被凌厉眼神一扫,全都撇开脸默默将之列入硬骨头一类,决定绝不轻易去啃。
直至游舴开起,小小空间里摆开一个让各位大老板放松的小Party,有人探听到白燕的名字,而后一干人脸上尽是了然——哦,白享运养的小白脸,那个继承庞大财富的幸运‘养子’。
弄清楚情况,自然就有人上前接关系,赵卓杰开始还担心白燕应付不来,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白燕虽然没啥常识,但是应付那些本来就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还是很有手腕的,而且最近普及了不少知识,不管谈论什么都没有问题,结果一来二去,即使早已经是猴精的大老板们也没有看出白燕有什么异样,甚至被白燕气场全开的王子特质给压住,开始对‘小白脸’一说产生动摇,心想……说不定白老真的养了个继承人。
Party进行了三四个小时,有消遣的大老板们不觉得时间多长,但保镖们却是掐着时间过的,其中包括赵卓杰,在他忍不住想劝白燕休息一下的时候,船靠岸了,在一个目测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小岛前停下。
小岛没有码头,他们得换小船摇上沙滩,而扣在对方带领下穿越沙滩,走进树林中唯一的小路,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凭借手上发来的手电筒照明,这可把轻易不运动的老板们折腾大了,那娇嫡嫡的女伴更整个吊在大老板身上,连连娇喘,直把脑顶已秃脑满肠肥的老男人累得汗流浃背。
保镖们还好,纷纷扶上老板,赵卓杰和白燕更好,这段路走得毫无压力,只是身上衣服和脚上鞋子有点不适合,但影响不大。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深入树林,在大伙心头都没底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拉开的活板门前——那是一个地洞。
这是绑架呢?绑架呢?还是绑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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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卓杰第一时间将白燕护在身后;而其他随行保镖也是如此;只有带女伴的还得挡肉盾;可不是悔青了肠子?
然而他们似乎多虚了;黑洞洞的地道亮起来,眼前是几级楼梯和一扇电梯门。
对;建在地下的电梯门,造型还相当华丽;门面上有暗金色暗花,仿古造型,气派跟五星级大酒店没差。
这时给他们领路的人解释:“会场在地下;请各位分批乘坐电梯下去。”
话落,此人已经为他们按开电梯门,而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直至白燕跨出去,赵卓杰跟上,有几个人也静静地跟上。
其实他们都明白,如果对方真存在恶意,那么根本就轮不到他们愿意不愿意,这可是别人的老巢。
电梯很快将他们送到地下,在现代,地下建筑一点都不稀奇了,稀奇的是在一个荒岛上竟然有一座宏伟的地下建筑,眼前堪比古代神庙宫殿的奢华建筑风格令所人人眼前一亮,他们刚走出电梯就有人上前来迎接,他们需要进行安检,而后搜出来不少手枪、刀具等,保镖们身上没少这些东西,但是没有被没收,只是有人竟然带了几个手榴弹,这些倒被扣下了。赵卓杰状似随意地翻看手机,果然不在服务区内,转眸环顾整个大堂,发现不下于十人持枪把守,果然不需要担心他们会造反。
通过安检后,他们按照请柬被分配住处,有侍者带领他们离开。
侍者询问白燕要一间还是两间房间,白燕向赵卓杰投去询问的眼神,赵卓杰抢答:“一间吧。”
侍者看向白燕,白燕没有反对,所以他们就在同一间屋里了。
二人进入房间,这不比酒店高级商务套房小的房间足够二人同住有余,而且设备齐全。侍者把行李放下就离开,赵卓杰先拿起室内唯一的电话,确认只能打内线,随即他将房间看了个遍,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监视器材,心里便有了计较。他想了想,拆开皮带扣夹层拿出两个钮扣状的东西,拿出来试了试,意料之内的结果让他的眉头蹙紧。
“这地方有干扰,这些小东西都用不了。”
这实在太糟糕了,这下他们需要人力探取情报,现代科持都用不了。
白燕听明白过来,接着点头:“我会给你把风。”
赵卓杰苦笑,这下还真需要白燕给他打掩护才行,他现在需要用原始的方法获取情报,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又不能确定所在位置,养父那边的增援是来不了了,只能自食其力。可是这么庞大一个组织,他们二人又如何摧毁呢?恐怕这次他们得空手而回了吧。
这般想着,赵卓杰忍不住偷瞧白燕,后者打开行李箱在翻找,侧脸线条十分完美,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糟糕发现的影响,神色从容沉静,不惊不乍。
此刻赵卓杰禁不住想,只要这次能够全身而退,只要这个人不受伤害,其实也够幸运了,不是吗?
“那就,拜托你了。”赵卓杰轻声说。
白燕刚刚翻出画本,闻言侧过脸,轻抿唇:“请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赵卓杰扯下领结解开风纪扣:“我先去洗个澡,这身衣服太难受了。”
白燕点头,看着高大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翻开画本开始涂画,男人干净俊朗的脸容迅速占领空白成为主角,白燕笔速很快,没多久已经收笔。他看看画中男人,又小心翼翼地看看浴室那扇门,侧耳倾听,水声不小,他脸上浮现一抹窃喜的微笑,而后虔诚地亲吻炭粉绘画出来的嘴唇,无声地倾诉爱意。
赵卓杰出来的时候,白燕拿着另一个画本在涂画,专心致志的模样,甚至没有察觉赵卓杰到来。
“去洗个澡吧。”
白燕回头,对上只穿浴袍的赵卓杰,他回过脸合上画本:“嗯,我去洗,你有空看看画本吧。”
赵卓杰点头,待白燕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他扔下擦发的毛巾,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刚才竟然期望看到白燕以前那样害羞的反应。
他烦躁地拿起画本,翻了翻,里头的画内容无差,就是那个受刑的男人,画旁边空白的位置上,还有白燕的笔迹,纪录着梦中一些细节,例如语言,气味,感受。
赵卓杰越看越烦躁,他感觉到白燕的梦越来越真实,对凶手的感受甚至心理变化都纪录得十分细致,他不敢想象白燕在梦中是怎样维持原来的自己,当时大概是一种被强行与别人的灵魂重叠的感觉吧?
翻着翻着,终于有一页不同,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以俯趴的姿势停在画纸中间,下方是拿枪的手,枪口瞄准背影。赵卓杰立即反应过来,这背影是自己,而他明显趴在什么东西上头,那一部分被留空,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是的这就是小白说过自己会被枪击的梦。
赵卓杰仔细看画,不明白画中的自己是在干什么,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被枪指着,竟然没有察觉到的模样,这是趴着睡了吗?
旁边还有白燕留下的,对凶手心情的注释:矛盾,歉疚,但是决绝。
歉疚?这种情绪应该出现在凶手身上吗?凶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凶手又是什么人?
赵卓杰不自觉进入办案模式,想要分析凶手,这时白燕从房间出来,头发擦得半干,乌溜溜的发有些凌乱,身穿休闲服饰,脸上微微蒸红,这是因为洗了热水的关系。赵卓杰移不开目光,他发现近期压抑对欲|望的结果是直接导致召今的尴尬情况——他硬了,这是欲|求不满。
赵卓杰只觉得唇干舌躁,他舔了舔唇,尴尬地换着姿势掩饰自己的丑态,白燕明显是不太注意这种事情,也没有发现异状,看到他拿着画本就走了过来,赵卓杰恨不得把自己不争气的小兄弟给折断。
想归想,赵卓杰还没那个自虐倾向,他悄悄深呼吸,待白燕走到旁边坐下,他全身肌肉绷得死紧。
“这个……梦,今天不知道还会不会做。”
赵卓杰又舔舔唇,暗暗噎下一口唾沫滋润一下发烧的喉咙,才说:“哎,这画没画完吧?我趴着什么了?这姿势真难看。”
白燕沉默一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赵卓杰蹙眉:“你很少会不把画画完,是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趴在上头?”
仔细看,那东西是不高,能给趴着,似乎不小,但又不是桌子什么的。
白燕想不到赵卓杰会寻根问底,他移眸看向别处,稍稍斟酌才说:“是个沙发,我还没画完。”
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可又说不出来,赵卓杰细细看白燕的表情,后者已经拿回本子,握起笔,三两下画了一个沙发,看起来很合理,并不突兀,可是赵卓杰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趴在沙发上,而不是坐上去或者睡上去,而且遇到危险也没有察觉。
“我当时在睡觉吗?”
白燕想到赵卓杰当时伤心欲绝的模样,因为知道这种伤心是来自棺中的他,心里不觉暖暖的,微笑:“是吧?”
赵卓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半晌后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我?”
白燕摇头,从容不迫:“我没有,我现在只想弄清楚是谁想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