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劳几位了……”晓唯靠在石头后边只露出脑袋不好意思地对火边的三人说。
“于困境之中相扶持本是我被之人应作之事,晓唯你不用介怀。”昊秋好脾气地说,然后示意一脸黑线不满的长孙旭杋再升点火。
“我这几件已经干了,”薛子泉将手中的衣物放在池边的石头上,然后三人再次齐齐转身。
随着哗啦哗啦地水声,晓唯游到岸边,双手撑着刚想上岸,脚上的扭伤猛地刺疼,“噗通”一声又跌回了水里,“没事没事,”还没等他们问,晓唯就自己冒出水面回答。
如是“噗通”“哎呀”“啊”了三、四次,晓唯终于挣扎着爬上了岸。拧干身上里衣的水,晓唯拿起干衣服穿好,虽然还是有些湿,但已经基本可以见人了。
“好了,真是谢谢几位心地善良君子风范乐于助人的好人了。”
薛子泉笑着转身过去扶住晓唯,“哪里扭伤了?”
晓唯指指自己的脚,说:“没有大碍,可能就是扭到筋了,休息休息自己就能好。”
“我扶你回去。”薛子泉收起那些干的衣服,放在包袱里,拉着晓唯往回走。
“咦,子泉你不沐浴了吗?”晓唯单脚蹦跶着跟着他走。
“我本就是被军师礼貌性拉来的,”薛子泉压低声音说:“在下并不是迂腐冥顽之人,还是留他二人独处为好。”
“你也知道长孙将军和昊秋…”
“那是自然。当年之事,长安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子泉笑着说。
晓唯点点头,她也不想做电灯泡,一瘸一拐、蹦跶几下跟着子泉向商队扎营处走去。
看着两人一鸟渐行渐远,昊秋笑着对长孙旭杋说:“看来你还蛮喜欢晓唯的,竟然会帮她烤干衣物。”
“是不讨厌,”长孙旭杋走到温泉边脱去上衣,似是准备下水,“不像长安女子那么娇弱妩媚,又不像边塞姑娘那么过度热情,落落大方清秀可人……”
“是吗?那要不要我亲自为大将军你去提亲?”昊秋嘴边挂着凉凉地笑,一针扎在长孙旭杋背□位上。
长孙旭杋疼得眉头打结,“昊秋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你的伤还疼吗?”昊秋飞快地运针刺穴,收针后有些担心地问。
“已经六年了,哪还会疼?”长孙旭杋伸手抚平昊秋皱起的眉头。
“当年天牢一役现在想起我任是心有余悸,”昊秋也坐在池边,握着长孙旭杋的手说:“若不是上官翾羽有心放我们一马,真不知你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天牢…”
“是啊,没想到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过人之能力…”
昊秋点头,“不过我个人是非常欣赏他的…”
“昊秋,你忘了当年司马承祯先生的三镜预言了吗?”
“我怎会忘记…但是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沉重了…”
次日,一直荒芜人迹的路途上,已经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来往的小生意人。
“按此速度,明日黄昏时分,我们即可到达西州。”昊秋在马背上对众人喊道。
“晓唯,你的脚可好些了?”薛子泉有些担心,今晨晓唯上马时差点没跌下去,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应该快好了吧。”晓唯一边随口答应,一边盯着昊秋和长孙旭杋看。她知道自己是八卦了点,可是有一个问题晓唯是真的很好奇很想问,但又怕长孙旭杋和昊秋听了会直接灭了自己。
当晚,月亮不知何时悄悄攀上了戈壁枯石的残垣,来自沙漠的风吹拂着木柴中细腻的火光。晓唯知道这是在沙漠中的最后一晚,心情不免十分开心。
看到一匹马上挂着一把瑶琴,晓唯看看四处无人,于是借来用用。
信手弹去,空灵的曲调在夜空中响起,扰乱了大漠的静谧。
一曲毕,晓唯抬手按弦住音,望着夜空长叹。
“没想到晓唯你还弹得一手好琴。”薛子泉一边鼓掌,一边在晓唯对面坐下。
“呵呵,见笑了。”
“不知此曲可有名?”
“长相思…”
“长相思?你可是在寻找什么人?”
“……”晓唯点点头说:“没错,我是在寻找一个人,而且他是我此行的唯一目的。”
“…那个人,是你的意中人?”
“不是,”晓唯笑着摇摇头:“怎么说呢…我答应过他,在他遇到险阻时一定会在他的身边帮助他,我也不知应怎样形容,总之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晓唯说完,便将琴放回原处,告辞离去了。
月光下,薛子泉淡淡地凝视远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铜镜,上刻双龙潜游水中,“长相思吗?呵呵,相思何用?反正都是要消亡的……”
47
第五章 镜?相思(六) 。。。
西州,唐时于新疆境内所置三州之一。唐贞观十四年,灭高昌氏王朝,设西州,并设安西都护府。
这日傍晚时分,商队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西州。
长孙旭杋安排商队在定远将军府稍作整顿,十五日后再由一小支军队护送其回长安。
西州城并不大,只有几条主要街道和将军府附近比较繁华,这也与此地牧民居多有关。
在将军府安顿好,长孙旭杋和昊秋就陷于军务中,同时还要讨论阿木提等人的处置,忙得焦头烂额;石总管也忙着整顿上官商队的护卫和添置食物。
放眼整个将军府,似乎只有上官檀、晓唯、薛子泉和溟儿三人一鸟每天游手好闲无聊得发慌。
在上官檀的提议下,他们拖着长孙旭杋手下校尉做导游,逛起了西州城。
“田校尉,西州有什么特产吗?”上官檀显然是第一次出远门,兴致浓得暂时忘记了对溟儿的纠缠。
“少公子,这里的哈密瓜和葡萄味甜多汁,是不可多得的佳果。”
“这里男子怎么都戴着帽子?女子头上还有羽毛,呵呵,真是有意思…”
面对上官檀喋喋不休的幼稚问题,也就那田校尉碍于将军的面子耐着性子一一回答,晓唯早就“不小心”慢慢地移动到了他们身后十丈远,欣赏着此地异域风情十足的摊贩。
“姑娘,你看这纱巾多衬你啊,买一条戴吧!”一位卖纱巾饰物的妇女拉住晓唯的手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是很漂亮的纱巾,可是,不好意思,我没有钱…”晓唯拒绝道。为了玄束,她还不知道要在唐朝待多长时间呢,银两自是要精打细算地花。
“大娘,这条纱巾我买下了。”
“子泉?!”
轻笑着把那条绯色纱巾轻轻搭在晓唯的发丝上,“这纱巾就当是谢谢你救命之恩的礼物。”
“不用啊,你忘了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吗?”晓唯说着取下纱巾想还给子泉。
“在沙漠中救起你这一恩,你早已还过了…”
“啊?”晓唯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就把这救命之恩还了……
“晓唯,快来,河边草原今夜有定远军举办的盛会,咱们赶快去吧…”上官檀说着一把拉起晓唯就跑,把田校尉和子泉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城东有一片草场,因其有一条冰川融水汇聚成的河流滋润而水草丰美,被西州人引以为傲地称为“河边草原”。
傍晚十分,此地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昊秋、长孙旭杋端坐绕场而设的长桌之后,换盏迎杯间听着胡琴欣赏着舞蹈。
场地正中央,一群身着艳丽衣裙的舞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其中一位红衣的舞娘身材妖娆,舞姿动人,她用面纱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似乎映着春水的双眸,随着手鼓的韵律舞出优美的动作。
伴着旁边抚琴之声,她柔柔地吟唱起一首乐曲:
“五行之玉,三镜非镜,一夕而聚焉……
镜水兮于皇,玄者兮重生;欲语净虚兮,曦木再现…
一朝合亦,天地变,江山易,乾坤再造……
众生予之,慎兮慎兮……”
飘渺的歌声引人入胜,晓唯在人群中听得沉醉,“这是什么曲子啊?”
“这是许久之前长安城流传的一首歌谣,源于武后在位期间,司马承祯先生留下的一段三镜预言。”上官檀回答道。
“司马承祯?”
“他是曾经名动长安的道法尊师,但是却不愿留在长安,据说是去了天台山隐修。”
“哦,这样啊…”晓唯点点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歌舞上,丝毫没有发现子泉深沉地眼眸泛着凉意。
河边草原的气氛已经进入□,昊秋等人也被欢快的人们拉入场地,人们挤来挤去,很快就把晓唯、子泉和上官檀几人冲散了。
人群边缘,子泉望着那繁闹的场地,面上泛起一丝冷睨。
“不知这位公子可有意和小女子共度今夜良宵?”美艳的红衣舞娘趁着人群走到子泉身边柔声问道。
子泉任由那女子拉着自己走远,表情与眼神与往日不同,多了一丝邪魅,闪着迷惑的神色。
河边草原西北,一处人迹罕至的柔软草地上,红色的衣裙散落一地,那美艳的舞娘长发披肩,眼神中还残留着激情过后的媚色。她娇柔地对旁边刚刚披上外衫的男子说:“主上,你这就走了吗,可是嫌绛月服侍的不妥…”
“怎么会?”那男子随意地披着长衫,侧卧着似乎在赏月,夜光下清晰可见他俊美的容颜,正是薛子泉,“可惜今夜月色太过清亮,若是血色,岂不就应了绛月你的名…”
名为绛月的红衣舞娘将头轻靠在子泉肩头,说:“主上,你一去多日,绛月很是思念啊…”
子泉好像并没有听到绛月的话,只是看着天空那一轮皓洁如日的明月,沉默不语。
“主上,您已经找到埋下五行之柱的地方了吗?”
“长孙旭杋和昊秋两人在西州营谋六载,功绩不俗,定远将军府看来便是此风水宝地啊…”子泉冷笑着。
红衣女子略带着撒娇地语气说道:“主上,那半途冒出来的女子是何人啊?沙漠遇劫之时,您动用言咒使她睡去,分明是要放她一马,谁想到她又不知好歹地自己跑回去……”绛月还要往下说,突然看到子泉望着她的眼神渐冷,闪着丝丝寒意。
“绛月逾矩了…”绛月连忙柔顺地说。
“谁告诉你这些的?”子泉冷冷地问。
“……上官护法…”
“上官翾羽?”子泉眉头轻皱,“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
皓洁的月光洒在子泉脸上,他微蹙的眉头和轻抿的嘴唇泄露了他波动的情愫,望着修长手指间的缕缕月光,子泉呢喃自语:“这月光,真是清净的让人厌烦……”
河边草原,欢舞的人群伴着乐声已经鼎沸如潮。
在谢绝了几个硬要送她纱巾的男子后,晓唯开始觉得无聊起来,逆流而行挤出人群,向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晓唯…”
“昊秋?”晓唯看到在路边树梢上半倚半坐的昊秋,着实有些奇怪,“你怎么没跟将军大人在一起?”
“长孙旭杋?他是谁,我不认识!”昊秋举着手中的酒壶轻啄一口,说道:“把军务放在一边和女子饮酒厮混,此等将军就该推出去军法处置!”
“和女子厮混?昊秋,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晓唯怎么就不相信长孙旭杋那不解风情的人会和女子厮混到忘了正事。
“我定远军师最不会做的就是看走眼!”昊秋喝干了手中的酒,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一壶, “今日的舞娘,除了那红衣女子之外,其余的全围着长孙旭杋献媚献酒!太可恨了!我们两人中从来都是我更受女子青睐,没想到此次竟然全败……”
“昊秋,你是为了这个原因不满啊……”晓唯满头黑线。
“你留下陪我喝酒,我们不醉不归!”昊秋又摸出来一壶酒抛给晓唯。
“这个,不太好吧…”晓唯一边搪塞一边偷偷摸摸地想溜。
昊秋随手一扬,两道银光擦着晓唯耳畔鬓角而过,牢牢地钉在她身后的树上。
“夺、夺命针…”晓唯额头冒起一层冷汗。
“如何?留下?”昊秋虽是在问,语气中却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留下。。。”
“可不要勉强…”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能与鼎鼎大名的军师昊秋月下同饮是我的荣幸…”晓唯别无选择地拎着酒壶也爬上了树,在昊秋身边坐下。
“时光过兮,真是半点不尤人。。。”昊秋喝着酒说,“一转眼我来到这边陲已经六年了。”
晓唯见他带着醉意的神色,似乎颇有谈话的兴致,“昊秋,听说你和将军大人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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