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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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无常-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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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河的下面就是地狱劫火,要是能在那里面活下来,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无常。
  可是他不敢。许霁望着河水,却是听不到一丝一毫他们的叫喊声。万一回不来了,那要怎么办?
  放不下的东西太多,自己注定没有办法成为无常了。
  许霁抬步,准备离开忘川河,却听得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怀中跳了出去,直直落入了忘川之中。
  “小机灵!”
  小机灵你怎么这么不像我的!许霁他自己都不敢,你一个小小魂灵,哪里来的勇气!
  许霁心里想了那么多,手上可一点都没敢慢。在光球消失在水面之前,探手一把抓住了它,火速拉出了水面。
  “找死找个地方自己死行不行啊,别拉上我了。”许霁一屁股坐倒在地,光球被放在衣摆上,许霁没心思关心他,“堂堂白无常,居然被忘川水所伤,说出去大家都要知道我是冒牌货了。小机灵啊,你害死我了。”
  许霁的右手,现在已经布满伤痕,有些地方黑黑的,似乎是被火焰所灼,有些地方则像刀兵划伤。从手指延伸到手腕那一段,已经完全丧失了原本的白皙美貌。
  许霁捧着右手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该怎么掩饰才好。现在终于感到了锥心的痛意,蜷着身子痛倒在地。
  而罪魁祸首小机灵,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在许霁腿上兀自跳得欢快。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凡人。
  “叽叽叽叽!”
  你是小鸡么?怎么是这个叫声。
  “叽叽叽叽!”
  手上的疼痛慢慢收下去了,耳边小机灵的声音就越发的刺耳起来。
  “别吵嘛……”许霁抬起脑袋,面前却站着黑袍的鸦穆,赶紧把手往袖子里缩,“嘿嘿嘿,鸦穆……”
  鸦穆蹲下身来,任由黑袍在黑砂石地上拖着,却是一把抓住许霁刻意收起来的手。
  “一天不糟践白先生的身体你就不开心是么。”
  “嘿嘿嘿……”
  鸦穆冰冷的手,轻轻覆上许霁满目疮痍的手,一阵微光闪过,所有疼痛都迅速撤退。许霁站起来,甩了甩手:“诶?真灵!”
  “走了,入夜了。”
  许霁笑得开心,他以为自己演技好到丝毫看不出别的情绪。
  鸦穆摇摇头,转身走在了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存稿还没有更新……默默的在这里发一章。。以敦促自己更新= =
  本文所有设定麻烦大家跟着作者的思路走好么QAQ求不打好么。。


☆、小光

  地府终年笼罩在阴暗之中,就连空气都混着淡淡的绯红血色,更是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许霁在地府呆的这半年里,每天都在惊诧鸦穆到底是怎么能准确地计算出天黑的时间的。
  果然,许霁跟在鸦穆身后一头钻出了地府来到阳间,就是黄昏的末尾,街上已经鲜有人迹,小镇里的人们要么正点灯准备夜读,要么就已经关了窗阖了门,一派安宁静谧的景象。
  黑白无常的工作有些千篇一律,从入夜开始,到日出东方为止,就是穿梭在家户间,把那些脱离了已死本体的魂魄牵引回地府投胎,特别特别的无聊,特别特别的希望能有些新鲜的。
  可哪有那么多新鲜。
  今天的工作依旧简单到令人发指,出门前许霁偷瞄了一眼司簿递过来的魂魄名册,没有前些天女鬼那种类型的任务了,唯一的难度大概就是跟上鸦穆的脚步。
  鸦穆已经放慢了速度了,可后面这家伙毕竟不是正统的阴差,要跟上还是不容易,鸦穆有时候被他笨手笨脚气急了,就故意走快一点。结果许霁每次都会特别灵敏的发现,在后面用故意放大的喘气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快了这么一点反应这么明显,刚才我等你的时候怎么不见感激的?
  鸦穆心里罕见地有些不平衡了起来。
  “在干什么?还不快点。”鸦穆手持纯黑哭丧棒,已经开始催促许霁了。
  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许霁连哭丧棒都幻化不出来。
  “别急别急,再一会就好!”许霁拼了老命在心里回想哭丧棒的形状样貌,平时就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今天就不行了?
  越着急总是越糟糕,眼看着街上连夜读的灯光都快被熄干净了,许霁脑门上更是已经一把汗,手里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鸦穆觉得不对劲,抓了许霁的手过来查看,上面原本被忘川水灼伤的痕迹正一点点显现出来,颇为骇人。
  凡人,这个烦人的家伙,果然还是个凡人。
  “那个,我再试试……”许霁被鸦穆严厉的眼神看的后背有些毛,试图从鸦穆手里把自己的爪子收回来,只是被忘川水泡了这么一小下,怎么会这么严重的?
  可鸦穆却不放,直盯着许霁的眼睛看。
  鸦穆力气大法力高,要是他不肯放,十个许霁也没办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许霁无奈,其实他也挺尴尬的:“鸦穆大人啊,再不放,我可要以为你看上我了啊?”
  “哼!”
  果然有效!许霁终于重获了自由,正抱着爪子呼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传送回了地府无常殿门口。
  “鸦穆?”
  我们本来不是在工作的么?许霁想问,可想了想又把话吞了进去,自己这个状况,工作还真是没办法进行下去。
  “……”鸦穆看了他一眼,却不理他,伸手拉过一个路过的阴差道,“去跟司簿说一声,白无常身体不适,今天的夜巡请他找别人顶。”
  听到鸦穆这话,许霁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要怪他想太多,实在是既视感太强,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前些日子那一对外地黑白无常“寻欢过了头,到现在都还没起床”的故事啊……
  果然,那个小阴差好像想象力也很丰富的样子,小眼睛在两人身上不断来回不说,还冲着大红脸许霁露出了一个“我都懂”的表情,看得许霁十分的想解释一下。
  “哎你别……”
  “别吵,先回去。”鸦穆才没有许霁那么敏锐的八卦神经,说完事拉着人就往殿内走。走了半截似乎是嫌许霁动作慢,嚯的一下将他打横抱起。
  许霁还特别条件反射的直接将脑袋埋进了鸦穆怀里,好像这一类的抱法在他眼里,被抱的那一个,就是要这样子害羞的样子。
  鸦穆大人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引起误会的啦,人家还是比较喜欢你情我愿,不喜欢捕风捉影的……
  许霁似乎想起了什么,百忙中从鸦穆臂弯里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小阴差,果不其然又收到一个“你放心”的表情,这个地府大概是不会好了……
  鸦穆径直就去了许霁的白无常寝殿,一脚踹开大门,不太温柔地将许霁放床上,“静修。”
  说不太温柔真是太客气了,这简直就是粗暴!许霁揉揉略有些疼的屁股,不住腹诽。
  有这么大声的自言自语?当他是聋的么?背对着许霁的鸦穆抱着臂,眼角狠狠抽了一抽。
  可他也没有自言自语多久,很快的,鸦穆就听不到的声音了。
  转过头去,竟然发现许霁居然在床上都能摔个倒栽葱、狗啃屎。
  “蠢。”鸦穆还是不忍心白无常的身体是这样的造型,伸手扶了一把,却发现手下的这个人轻到了一个他所不能想象的程度。白无常已经很瘦了,到他这儿,大概重量又去了一半。
  轻飘飘的,倒真像一只鬼魂。鸦穆一只手就能把许霁拎起来重新放回床上,许霁也不管鸦穆能不能看到,弱弱的冲着那人的脸笑了一下。
  我都这样了,就不能抱着么……
  然后就晕了过去。
  货真价实地晕了过去,还保质保量的晕足了三天。
  鸦穆有时候守在他床边,有时候不在,而许霁醒来的时候他是在的。
  那天鸦穆最后还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自残的动作来,板着脸地把人在床上放好,最后自认为仁至义尽地帮他盖上了被子,就准备转身走人。
  可面前这一张挂满虚汗的,几乎失去往日美艳的脸,还是让鸦穆回到了床边,拧了毛巾帮人把脸擦擦干净,想了想又帮人把外衣和靴子脱了塞进被子里,倒居然是做了个全套。
  回头却看见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不再美艳,却十分清秀宁静的一张脸,那是许霁自己的脸。
  鸦穆呆呆看了很久,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已经翻遍他这几百年的回忆,却一点记载都没有找到。
  “你叫,什么名字?”
  当然没有人回答,只有小机灵还在一边,“叽叽叽叽”地叫着。
  鸦穆没有错过许霁醒过来的时间,于是更加惊诧地发现,许霁醒过来了之后,那张清秀宁静的脸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白无常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沉稳如鸦穆,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显然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一切。
  难道真的会有凡人的魂魄会如此强大?强大到可以影响到阴差的肉体、甚至占领?
  “哟,早啊!”许霁倒是一睁眼就是一派天真活泼,就好像从没有晕倒过。
  “活了?”
  “啊?”许霁有些楞,仔细想想,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肆无忌惮地吐槽鸦穆,而鸦穆已经转身走了,难道自己还死过?“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你晕了三天。”鸦穆一板一眼的回答他,许霁的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他又想起了那日无常殿门口,那个表情精彩的小阴差,这下玩大了,大概全地府的人包括周边地府的人,都要觉得他们俩玩大了吧。
  “现在好了么?”许霁忍住八卦的心情,严肃地问。
  “恩?”鸦穆转过头看着他,自己好没好问他做什么?“大概是好了吧,你试试能不能弄出来,哭丧棒。”
  许霁点头称好,再一次集中意念,在脑中想象哭丧棒的形状样貌——
  这哭丧棒出来是出来了,却怎么长得跟个掉毛的鸡毛掸子似的,还有点灰扑扑的……
  “怎么回事啊……”许霁真是快哭出来了,毛都没长齐的鸡毛掸子,能引魂才怪。
  这下鸦穆也不知道了,只能猜测是因为许霁自身的魂魄压倒了白无常留给他的身体和法力,导致原本白无常的哭丧棒都变了形。
  “鸦穆救命,快教教我!”许霁抓着鸦穆的衣袖,白无常一双桃花眼里全是眼泪珠子在里头打转,当真是违和的紧。
  “全神贯注,默记哭丧棒的样貌”,鸦穆长叹一口气,还是娓娓道来。许霁在一边不住点头,没错没错,自己就是这么做的,“默念它的名字……”
  “名字?”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许霁眼睛一下就亮了,“那鸦穆的哭丧棒叫什么名字?”
  “冬藏。”鸦穆右手平伸,随着话音,纯黑的哭丧棒就出现在他的手上,很饱满,毛完全就长齐了。
  “那白无常大人的哭丧棒叫什么名字?”说不定就是因为我没叫它名字呢?
  “……”谁料鸦穆却陷入了沉默,半晌才低声说,“小光。”
  “小光?”
  当时的许霁不明白,为什么鸦穆在提到“小光”的时候,会停顿了那么久,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情绪,似乎是怀念,但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嫉妒的眼神,那种嫉妒的感觉许霁是很熟悉的,就跟他嫉妒那位离开的白无常那样,一样的感觉。差别就在,鸦穆的眼神很迷茫,就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对小光这两个字有这种别样的情绪那般。
  一时间许霁都要以为,其实鸦穆喜欢的人,并不是地府里人人都在传的许霁,而是那个叫小光的……额?哭丧棒?
  许霁再一次被自己的想象力打败了。他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伸出手,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有些淡去了的伤痕,在心底里默想、默念着。
  小光、小光……
  可是没有,手上的哭丧棒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只毛都没长齐的。
  “晚上跟我出去试一次,要还是不能用,只能上报阎王了。”
  许霁缩缩脖子,舔了舔嘴唇:“好。”
  鸦穆这就走了,许霁知道自己不能出任务的日子里,鸦穆已经承受了更多的流言蜚语和压力,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是好好的恢复。
  许霁伸出手,一次次地在心里默想着哭丧棒的形状,默念着那个名字——
  “小光、小光……”
  而远方一处妖气阴郁的所在,一身白衣的男子,正与另一名高壮男子缠绵在床榻之上。白衣男子容貌美艳异常,正是与许霁做了魂转的白无常。
  正行到兴处,白无常却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子。
  “怎么了冬月?”男子一脸疑问地望着他。
  冬月眉头紧锁,缓缓道:“有个小朋友,我很担心他。”
  “那个占着你肉身的小朋友?”男子为冬月披上外袍,轻轻地在身后抱住了他,“哪里不对?”
  “我的身体,好像要回来了。”冬月伸着手给他看,皮肤白皙恍若透明。
  男子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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