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常,他早就已经被枭氏眼刀戳了个千疮百孔了,哪里还能像现在一般逍遥自在。
一想到这里,姬久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种情况分明就像在脖颈之上悬了一笔锐利的铡刀,谁也不知道这把刀会在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咔嚓一下掉下来,砍他个死无全尸。
还不如痛快的将他吊起来抽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暴风雨前的宁静啊,鬼爷!姬久心内哽咽。
距离族里为他预定的修习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可长老们半点催促他返回家族的意思都没有,风平浪静的像是浑然忘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里还有位准家主的存在似地。
不过对此情况,被忽视的姬久反而乐得轻松。可悠闲了没多久,桂九玄一通电话就打到了他家,谈话内容里遮遮掩掩透露出的信息让他不由得有些焦虑。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非就是长老们不招他回去,只是因为他们要派人过来罢了。
姬久对长老院的众位叔叔伯伯们实在是爱恨交织。
虽说从小在他们膝间蹒跚成长,但那些本该充满童真的岁月却也因为他们的专制变得苍白无色。没父母没兄弟,没朋友也没伙伴,基本属于孤立着长大。就算长老们从不让他缺衣少食,可他这棵本来八成会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彻底被扭曲成了个只识巫道的大歪脖子,这种高压政策鞭挞小二十年,他哪里受得了哟。
不知道哪位长老首发阵容登场?希望别是那几个古板的老头子。姬久撇撇嘴,闷闷不乐的埋头往家走去。
深秋的天暗的早,姬久又在寝室里磨磨唧唧的耽搁了好一会,等到出校门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眨眼就过了傍晚时分。
紧了紧厚实的大衣领子,姬久双手交叠的搓了搓手心,感觉热乎了才慢慢悠悠的走着。他住的老宅地理位置有点偏了,路灯十个里坏了八个,一条狭长的路只有那么零星几点昏黄的光亮,勉强能看得清哪儿是路面哪儿是坑。
好在环境暗一点对姬久影响不大,只是又迈步走了一会后,姬久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堪堪站在了路灯照拂不到的一片阴暗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鬼祟阴影顺着姬久被路灯投射下的剪影中猛地撺掇出来,模糊的脸嘴张着
39、第三十八章 。。。
一口阴森的獠牙直逼姬久脆弱的侧颈而来,膻腥的恶臭扑面而来,逼得姬久脚步踉跄的倒退了好几大步。
从袖管中抽出一纸黄符,指尖无火自燃,掐诀的指法瞬间变幻而出,逼向那暗中恶鬼的面门。
点燃的符纸上书缚身朱砂咒,鬼影却无视了符纸的威力执着的朝姬久猛袭过来。
姬久心尖一紧,细长双眸微微收敛,另换一张黄符咒,暗紫色的符咒与刚才使用过的那一张截然不同,显然施法时要更加耗费心神一些,只是这么淬火念诀就逼出了他满头冷汗,唇色也顿时缟白如纸。
这下鬼影总算是忌惮了片刻,止步后就良久未再袭击,只是与姬久两两相对成掎角之势没敢轻易动弹。
正当姬久暗自松了一口气时,却见黑影不管不顾的直袭他正身,符咒猝地爆发出青芒,形成缕缕绵密青丝牢牢缚在鬼影身上。这是比普通的‘鬼缚手’还要高阶一些的法术,一般而言对付这种探路小鬼并不需要使用到如此的咒法,可惜今晚情况实在有些诡谲,由不得姬久大意。
鬼影被青丝束缚着身躯,肉眼可见那片混沌阴影正在迅速收缩,凄厉的鬼泣刺耳至极,惊得姬久不由得狼狈掐诀封住五感。
眼见恶鬼即将魂飞魄散,姬久一个心神恍惚,就被鬼影探出的利爪撕破了衣襟,泛着阴冷恶臭的浊液将厚实的大衣襟口腐蚀出了一块狰狞的口子,若非姬久怕冷穿的多,恐怕此刻他的皮肉早已遭了秧。
等到鬼影彻底消失后,姬久才虚弱的长舒了一口气,适才闪烁不断的路灯也恢复了光亮,仍是那般数年不变的昏黄光晕,却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安心不少。
这一夜突来的变故让姬久心惊肉跳,某种让他防不胜防的变化正在悄然进行,而他这个当事人却一头雾水浑然未察。
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那一晚发生的突袭姬久一反常态的对枭湛绝口不提,两者依旧同处一个屋檐下各做各的事情。只是观察力敏锐到惊人的鬼爷却知道姬久近来情绪不佳,单单只是忽然就陷入沉思恍惚的情况就时有发生,有时他一个回首就能捕捉到小鬼若有所思的眼神。只是枭湛惯来不愿探人私隐,既然小鬼不提他也就不问。
一周后,到了姬久下课返家的时辰,枭湛静静地闭目养神等待着熟悉的声音传来,可一阵凌乱仓皇的脚步声却乍然在门口响起,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钥匙拧开大门的一瞬间,枭湛已经立在了门后,冷峻的面容倾泻出狠厉的锐气,把正要推门而入的桂九玄吓得寒毛倒竖。
“你这老鬼怎么杵在这里?吓死个人了!”桂九玄瞪大凤眼凶狠地觑着枭湛,一向收拾打扮的娇媚动人的他此刻整齐的发型
39、第三十八章 。。。
却稍显凌乱。
枭湛对他的呵斥充耳不闻,深邃的视线凝注在大半个身子半倚着桂九玄的姬久身上,看到小鬼毫无血色冷汗涔涔的脸庞,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出了何事?”试图展臂却颓然放下的双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凉薄的唇抿成一线,枭湛黑沉的眸子盯着桂九玄直直的看去,语气霎时低了许多,平添一股迫人戾气。
桂九玄被枭湛这么直勾勾的瞪着,不由得狼狈的咽了下喉头。臂膀上挂着的少年发出急促的喘息声,面白如纸,比刚才的情况还要糟糕几分。当下桂九玄也顾不得跟枭湛置气了,连忙绕开他将姬久半拖半抱着弄回了卧室。
蜷缩在棉被里的少年眉间紧蹙,鬓发被不断渗出的冷汗浸湿,黏在了脸上额间,整个人都像浸在了水里般湿漉而苍白。探手一握,姬久四肢冰凉刺骨,没有半点暖意,偏偏脸色猝地变得通红如血,手摸上去炙热滚烫,身体成了两个极端。
“前几天我跟小斑鸠通了电话,告诉他长老们要派人过来了,叫他做好准备。挂了电话后我左思右想,着实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就抢先长老他们一步赶了过来。刚刚到路口的时候正巧撞见小斑鸠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所以我就赶紧把他拖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搞成这样。”想到刚才遇上姬久的时候那心惊肉跳的场面他就忍不住心上一揪。
桂九玄敛下眼睫,猜测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长老已经先他一步到达了这里,所以小斑鸠才会遭受如此重创。那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老顽固什么事做不出来。只不过在未弄清事实之前,这也仅仅是他的想法罢了,做不得准。
从未见过姬久这般虚弱的模样,枭湛冷厉的眉眼愈发幽沉起来,无能为力的双手在袖中攥成坚硬的拳头,将一切的担忧都按压在心口,静候着姬久的苏醒。
团缩在被窝中时而皱眉时而急促喘息的姬久在两双无比焦急的眼睛注视下缓缓地舒展了眉头,狭长的眸子在微颤数次后慢慢地张开,还带着初醒时的一丝茫然。
桂九玄一看到姬久睁眼了,连忙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被冷汗濡湿的脸,心疼的一双美眸都泛着泪花:“小斑鸠,你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姬久发了一身虚汗正浑身酸软,看桂九玄这么担忧的样子着实有些适应不良,嘶哑的喉间发不出半点声息,不由得张了张口,拿手指比划了一下喝水的动作示意桂九玄去给他倒杯水。
这桂老九实在太没眼力劲了,看不出来他快被渴死了吗?就知道乱献殷勤。
被姬久怒目而视,桂九玄这才像点开了机关一样连忙去端了杯温水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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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等到水分滋润了喉咙后,姬久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这才有心情关心其他的事,“你怎么有空过来?加工坊的生意不忙了?”桂九玄把他那间整容医院戏称为加工坊,姬久也就从善如流的跟着叫了。
距离上次通电话才不过两天而已,他们可是一南一北分隔两地,这大忙人怎么会有工夫跨了大半个国家跑过来骚扰他?姬久捧着空了的杯子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才被心爱的表弟甩了白眼,桂九玄的玻璃心碎成了一盆饺子馅。此时一见姬久那疑惑的眼神,愈发觉得委屈了,妩媚的凤目迅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纤长漂亮的手揉着眼角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可怜兮兮的说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怕长老来了你一个人不好对付,你这小没良心的不感动也就罢了还嫌弃人家。要不是人家在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倒在路旁,搞不好你现在都还睡在大马路上没人理呢,你还对人家那么凶。”说着说着,还飞扑到了姬久身上顺势偷偷摸摸的揩了点小油。
又逢这熟悉的娘气口吻,姬久禁不住嘴角抽搐。本来刚醒归来身体就虚弱,被身材高挑匀称的桂九玄这么一压差点跌回被窝里。
无奈的把桂九玄在他身上摸索的禄山之爪掀开,姬久疲惫的靠在床头,淡淡道:“长老来就来吧,没什么可操心的。小九哥你要是忙的话就回去吧,我没关系的。”
看见姬久憔悴的神色,桂九玄忍下了再度吃豆腐的欲望,正经了面色问道:“刚才你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躺在巷子口哪里?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一直在冷眼旁观桂九玄对姬久撒娇的枭湛闻言也凑了过来,杵在床头静静地等待姬久解答疑惑,无形中释放出的阴郁气场强悍的让姬久顿时打消了顾左右的言其他的念头,老老实实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离奇事件娓娓道来。
“我的巫力被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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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
“一周前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影鬼,道行不深,是个小角色。当时解决它的时候费了一点功夫,不过也还算顺利,我就没往心里去。后来这种突袭的事件就发生的愈发频密起来,来的阴魂也都跟第一次来的那只资质差不多,可是我解决起来却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为了验证他的揣测,姬久今天是特意孤身一人引鬼现身的,可是往日里能够轻松摆平的厉尸鬼这次却让他耗尽了全部符咒,连青缚咒都用上了才勉强脱身。
事情隐隐约约在朝着一个不可捉摸的方向发展着,可他对此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深感疲惫。
“我好累,想继续睡一下。小九哥,你先回去吧,我没事。”没有说太多细节,是不想让关心他的人太过担忧。连他自己都摸不清头绪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姬久毫不客气的对桂九玄下了逐客令,自顾自的钻回了棉被,阖上眼就准备继续睡了。
这一周错综复杂的破事折腾的他心力交瘁,即使想要抓住重点也暂时没那个精气神来支撑了,先睡醒一觉再说。
看着姬久神色倦怠的模样,桂九玄满心焦躁,哪里会舍得将他独自留下。
娇滴滴的跺了跺脚,桂九玄固执的抿着嘴,嗲声道:“小斑鸠你都这样了,人家才不会放你一个人受苦呢。”
半梦半醒之间,姬久不耐的皱了皱眉,嘟囔道:“鬼爷不是在家吗?有他陪我就够了。小九哥你还是该干啥就干啥吧,啊,我要睡了,别吵我。”与枭湛朝夕相处这么些年,他从未将他当过外人看待,所以这段话说得及其顺口与自然。
这一句话可把桂九玄噎得不轻,想要为自己的地位做抗争,无奈听他说话的正主早就奔赴周公睡了个天昏地暗,呼吸均匀睡姿安详的让人咬牙切齿。
被一双无限妒恨的凤眼瞪着,枭湛恍若未察一般如一株亘古不变的青松似地环臂立在姬久床头,耳闻着小鬼轻浅的呼吸声闭目养神,视桂九玄于无物。
被人彻底忽视的桂九玄狰狞了美颜,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平静了好一会才神色复杂的看向床上安稳睡着的姬久,默默地凝视着。
良久后,桂九玄凌厉的视线倏地转向了斜倚床头的枭湛,不甘不愿的开了口:“诶,那个谁,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一直眼睑微阖的枭湛懒慢张开双眼,如鹰隼般犀利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停滞在桂九玄的脸上,与他对视半晌,默默地率先转身出了卧房。
桂九玄扭曲着俊颜,狠狠咬碎一口银牙,愤愤地跟上了枭湛的脚步走了出去,轻巧地阖上了房门。
屋内的姬久睡得恬淡惬意,浑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何等的血雨腥风。
客厅里,两张相对放置的单人沙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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