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首章 。。。
夜阑人静,满月高悬,一栋独院小楼中正有一青衣少年持剑而立,腰间黑帛腰带绣着繁复花纹,细细看去,隐约能辨识出其间夹杂的只言片语,类似于某种远古的符咒。
“恩。。。这玩意挺有意思的。”青衣少年眯细了眼打量着手里一柄似剑非剑的钝器喃喃自语。
短剑被收在封印完好的乌木匣子里,长不足一尺,通体乳白,剑身雕刻着精致的梵文,与腰带上的绣纹相似,匣内并无剑鞘。少年提剑颠了颠,剑身分量并不沉重,反而轻巧的紧,肉眼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何材质打造而成。
确定由他继承家主之位时,长老就将匣子郑重其事的交付于他,坦言称这把短剑是家族信物不容有失,问其由来又没个说法。反正少年只知道短剑是家族世代法器,一直被家主收藏供奉,非家主不可得,除此之外也没观出其他特别之处。
“拿来玩玩看好了。”少年勾唇浅笑,懒洋洋的伸了伸腰,松活了筋骨,狭长的眸子随意的打量着新居,把一个巨大的桃木箱子从角落里拖了出来,一打开,里面就是一堆瓶瓶罐罐以及一大叠泛黄的纸张。
“曼陀罗一两三钱,颠茄二两一钱,芹叶钩吻两钱足矣,菟丝子来点调味,叶冬青也加点好了。。。恩。。。还缺点什么呢?”少年摆弄着收集好的瓷瓶,一会添点这样一会又抓点那样,跟玩耍似地,自顾自摆弄的不亦乐乎,成功调配出一碗黑糊糊看不出内容的玩意来。
“啊,对,还得见点血。”像是灵光一现似地,少年乐呵呵的拿来银针,毫不犹豫的往食指上一刺,殷红的血珠立马沁出指尖,顺着手势滴进了那碗黑乎乎的液体里。
少年就着指头上未干的血迹,拿出几张黄纸快速的以指做笔写写画画,感觉血不够用了还拼命挤手指头,脸上笑眯眯的像是没觉得十指连心锥心之痛似地。
将准备好的东西摆放在屋内北角,少年抬腕看了看手表,临近十二点,正好是标准的三更时分。
在七星位上点燃松油灯,闪烁的微光映着一室诡异的道具,显得格外阴森。
少年泰然自若的将浇了符灰的糯米撒在祭坛前,敞袖卧于西北角的蒲团之上,左手阴锣右手摄魂铃,半睁半阖着眼,压低了声音缓缓地念叨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念叨半晌后,猛然睁开双眸,起身跳罡步斗,掐诀结印,在摄魂铃发出低沉暗哑的响声时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短剑上,念咒的声音戛然而止。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迟缓的敲响十二下过后,少年啜着划破的手指头,挑着眉头凝视祭坛上白森森的短剑,有些纳闷,“怎么没点反应?”他还以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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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特殊到随随便便就能招来东西呢,结果实验了下也不过尔尔嘛。
都是那群唧唧歪歪的老头老太太在他耳边不停碎碎念,说他是嫡系血脉独一无二,生来便是与众不同的等等谬论,否则他也不会无聊到割自己手指来玩了。唉,听了老人言才吃亏在眼前呐。
少年望了下半点反应也无的乳白短剑,百无聊懒的伸展了下久坐僵硬的身体。折腾了一整天,又是搬家又是起坛作法的忙到此刻,他的眼皮子都要塌下来了。要知道他可是标准的“二十点困”啊,到现在还没在床上躺平了呼噜大睡已经是难得的奇迹了。偏偏难得想开坛作法玩一回居然还没有成功,真晦气。
打了个呵欠,少年把身上素净的青衣长袍脱下来扔在祭坛上,那碗被他恶搞的混了不少杂七杂八东西的黑碗直接塞进了桃木大箱子里摆回了角落,剩下一把侵染了他鲜血的短剑在飘忽的烛火下散发着温润的微光。
“真没意思,还指望能招点小朋友来玩玩呢。”少年嘟囔着,一把拿起短剑就往匣子里放,破口的手指在接触到乌木匣子上繁复暗纹时无意间抹了一下,凹凸起伏的图腾咯的手指生疼,少年倒抽了一口凉气,赶忙收手舔了舔手指尖,“剑还没有盒子锋利,这东西还叫做剑,真是长的太有才了。”
少年话音刚落,已经阖上的匣子隐隐泛起青芒,从匣子的缝隙处透出一股暗青色的光亮,随即锐芒大作。在少年怔愣的瞬间,匣子由内豁然开启,原本乳白色的短剑绽放出夺目的青光,剑身上镌刻的铭文像是复活了一般缠绕着匣子不停滚动,整个祭坛都被震荡的哐当作响,桌上摆放的香炉符纸散落一地,幽暗的烛火闪动不休,狭小的屋子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氛中。
本来已经瞌睡了的少年跟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兴奋起来,狭长的眼也睁得老大,瞪着挣动不止的短剑笑得嘴巴都快弯到耳朵根了,还一个劲的自我吹捧,“我就说嘛,好歹我这身血也传了十九代了,没理由不彪悍的啊。”那语气跟中了彩票头奖似地。
短剑绽出的青光将整间屋子笼罩在一层青色中,在少年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小心翼翼的注视中,剑身持续的振颤了一会儿就归于平静,满室青光尽敛于匣中,适才滚动不休的符咒也消失无踪,独独留下满地的脏乱。
“就这反应?没后续了?坑爹呢这是!”少年满头黑线,看着老老实实待在匣子里再也没动静的短剑,气的胸闷。刚才闹那么大动静是怎样?释放之后的运动?你一把剑还玩点睡前最后的咆哮么?少年彻底郁闷了。
大力的阖上乌木匣子,又将手腕上缠着的青丝线去下来,牢牢地将匣子绑了好几圈扔进桃木箱里。少年咬牙切齿,我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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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人,让你忽悠人,以后休想我给你烧纸供香,吃灰尘去吧你。
看着满地的狼藉,少年盯了足足三分钟,良久两眼一闭转身即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好孩子该睡觉了。恩,对,睡觉,睡觉。”说罢扔下一室的凌乱潇洒走人,好像那堆垃圾不是他弄出来的一样,绝对的掩耳盗铃。
躺在崭新的加宽大床上,裹上柔软舒适的棉被,少年沉沉的睡着了,完全没有半点因为转换环境而产生的不适应。在他看来搬家是件及其普通寻常的事,跟逛商店差不多,一个地方待久了总要换个地方接着待,直到老死都不会腻。他可是绝对的独身主义者,一个人自由自在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一贯好眠的少年做梦了,梦中隐约看到一袭宽厚的背影,身披墨色铠甲,手持雪亮利刃,浴血的战甲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腥气,头盔被夹在臂弯之下,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整齐的束于脑后,只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
少年在梦里眨了眨眼,想将人看得更仔细些。那人的背影纹丝不动,既不转头也不动身,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眼前,硬挺的像是不容摧朽的冷硬钢铁,光是气势就极具震慑力,绝不是泛泛之辈。
忽然像是察觉到有人焦灼的注视般,只有几步之遥的那人猛然转过身来,犀利冷酷的目光如寒剑利刃一般扫向少年,眼中浓重的煞气狠狠地震颤了他的心脏,周身猛地一哆嗦,浑身汗湿的惊醒过来。
梦中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像是能洞穿胸膛一般,那一眼对视太鲜活太清晰,弥漫的杀意透过血的气味蔓延全身,自己就像是已经被杀死了的猎物一般被不屑的睨视了一样。
少年躺在床上粗重的喘息着,厚重的窗帘遮蔽了视线,辨不清他到底睡了多久,视线笼罩在一片浓重的漆黑里,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急促呼吸,少年从濡湿的被窝里探出手来,拍亮了床头灯,昏黄的微光立刻亮起,带来了淡淡的暖意,让他觉得安心不少。适才梦境中被强烈冲击到的感觉还残留在脑海里,少年难得的有些惴惴起来,难道说他今晚上就不该因为好奇心作祟折腾了家族法器?这个梦境就是个启示?
视线凝注在床头灯上,少年的思绪显然已经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了,等到感觉周身冰冷打了个寒战时,他才猛然醒过神来。刚才睡出了一身的汗,是该起床清洗下才是,要不然剩下这下半夜他就甭想睡舒坦了。
困乏的撑身起床,眼角余光不经意的微微一侧,少年打着呵欠的手顿时僵住,伸懒腰的动作戛然而止,慵懒涣散的视线呆楞的注视着床铺靠近窗户的那半边,脸上的神色从惊恐到惶惑再到恍然大悟只是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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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把家族法器还真能招来了不得的玩意啊,少年心口砰动不休。
“汝何人耶?此乃何地?”缥缈低沉的声音在昏黄窄小的卧房里响起,配合那男子一身戎装和一脸的漠然冷酷更显诡谲,显然他一直没有吭声只是因为在等待少年醒来给他解答疑惑。
乍然见到与梦中所见一致的男子,少年除了一开始小心脏受到点刺激之外随即也就释然了。他再如何不济,也好歹是家族下一任的家主,修习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一千也遇到过八百了,即使发现梦境成真也不过就是平面成立体,漫画转动画而已么。
再说了,最初那男子让他感到畏惧的眼睛在与本人真的对视后感觉反而没那么强烈了,毕竟视觉冲击也不可能保持一辈子嘛。他可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太过没心没肺所以不知道怕。
少年充满兴味的与男子对视良久,在见到对方微蹙起眉时才正了面色道:“孤乃十殿阎君宋帝王,汝身已猝,此处乃地狱第四殿是也。”故作深沉的说完,少年自己又忍不住笑了,“我这么说你信么?”
男子环臂抱胸昂然而立,对少年嬉笑般的解释恍若未闻,墨染似地鹰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紧抿的唇角线条冷硬到执拗的地步,即使周身虚实不定也丝毫未能减低半点迫人的气势。
看着男人不断释放着杀气的模样,少年浑然未觉似地无视了男子渐趋冷锐的视线自顾自的把摆在床头柜上的水一饮而尽。
夜风乍起,少年穿着汗湿睡衣的小身板猛地打了个寒战,也顾不得被窝是否微湿了,一个箭步就钻进了棉被里。
暖意才将将暖上身,保暖的棉被却被一股骤起的蛮力掀翻开来,男子夹杂着怒意的脸庞逼近过来,撑臂将他桎梏在胸前,与少年错愕的双眸面面相觑。
“放肆!”男子语气深沉的对少年喝道。
彼此相距不过一指,明知对方并无吐息,少年还是被男子遽然凑近的动作怔住了。这会儿他才晓得适才之所以他对着他并没太害怕完全是因为对方收敛了周身狂肆外放的气焰而已,绝不是本人比梦境和蔼可亲。
识时务者为俊杰,少年手肘半撑在床铺上努力不跌躺下去,清秀的脸上咧开一抹无辜的笑靥,“这里是Y市郊区的一栋私宅,我暂时住在这里。至于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也不清楚。”
“。。。。。。”男子蹙起眉头,显然是正在消化少年说的话,悬在上方的身躯并未撤开。须臾,男子才舒展眉目,面无表情的收手起身,“汝何人耶?”
虽说得了自由,少年却不敢跟刚才一样那般漫不经心了,赶忙答道:“小久,我叫小久。”话音刚出,男子眉间一拧,少年连忙补了一句:“永久的那个久,就是这样写的那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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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说还不行,少年凌空比划了几笔,男子默不吭声的看着,这才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少年顿时松了口气,见男子并无后续问题很安静的立在床头,危机意识也逐渐消失,困意慢慢涌了上来,挣扎了一会没有熬过周公的召唤,顾不得被人虎视眈眈的瞪着就昏昏沉沉的蒙头睡了过去。
少年睡前没关灯,室内一盏昏黄的夜灯把四周的陈设映照的恍恍惚惚,男子迈步到窗前,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看外面的夜景,深邃的眼在漆黑的角落中明灭不定。
昨晚的好眠被打扰,少年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要不是肚腹空空不停的抗议叫唤他还能接着睡下去。
浑身虚软的从床上爬起来,少年迷迷瞪瞪的摸进卫生间例行放水任务,舒爽过后一转身,悚然看到面前立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体验了传说中的的虎躯一震,“哟!你怎么还在?”要不是他见惯了鬼怪,真有可能被这家伙吓破胆。
男子在暖阳的照射□形更显轻薄,阳光毫无保留的穿透了他的身体,比起昨晚初次半摸黑状态见到时还要来得诡异万分。
试问谁见过鬼魂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在大太阳底下随意出现的?就算不灰飞烟灭至少也得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畏畏缩缩一下吧?可是眼前这位仁兄抖擞爽利的样子哪里像个鬼了?面色如常的比他这个睡眠不足的人看着还有精神。少年的惊愕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是巫师。”男子平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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