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山搔搔下巴,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然後这个笑容越来越深,最後就变成了哈哈大笑。
庚二突地打了个冷颤。
辛二八与其他人不知传山在笑什麽,俱都愣了一下。
偏偏就在此时,站在庚二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竟然伸手去摸庚二的屁股,嘴上还道:
「庚二,以前大夥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这下子知道了,以後你就不愁晚上孤枕难眠啦。晚上,叔去找你?」
「呼啦!」
半筐煤从猥琐男人的头顶倾筐而下。
传山丢下煤筐,拍拍手。
庚二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愣之後,抱著屁股一跳三尺高。怪叫一声,疯了似的一头就向刚才的中年人撞去。
一头就把男人撞了个四脚朝天。撞完了还不甘心地大声吼:「我不和男人睡!」
传山暗暗骂出一句脏话。
一片叫骂声响起。
「庚二你干什麽?」
「臭小子想死!揍他!好好教训他一顿!」
「打死他!打死这个软蛋!」吃了大亏的中年人嚎叫著扑了上来。
那边看事态发展的辛二八认为机会已经来到,趁机挥手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揍这两个不懂规矩的!」
传山冷笑一声,不等他们冲过来,他先冲过去了。冲过去就趁人不备夺了一把锄头。一锄头就把正得意的辛二八脑子锄了个洞。辛二八捂著脑袋、满脸不信、一头鲜血地倒下。可怜他还没来得及出阴招。
「他们杀了辛二八,不能让他们跑了!」
死了人,宛如火上浇油。那帮人不但没有退下,反而个个红了眼睛。
混战开始。
叫骂声、惨叫声、劈里啪啦乱成一片。
传山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想放过这些人。索性放开来打杀。
军队里出来的传山疯起来像拼命三郎,又不像以往有所顾忌,加上心中怀著一股恨,出手又狠又重,且都往要命的地方去。
那帮人也不是善良百姓,怎肯吃亏挨打,个个都打出了火性。
庚二想冲到传山身边,却被以中年人为首的三个人圈住。
庚二咬咬牙,拼了。
不一会儿,庚二就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也一铲子干倒一个,还把另外一个的肚子给划了一个大口子。
传山抽空注意到庚二情况不妙,他也没有蠢到自以为一个人就可以对付这麽一大帮。瞅了个空,连踹带敲,一连掀翻两个人,冲出了包围圈。
传山冲到庚二面前, 一锄头砸上中年人的腰。中年人惨叫一声倒下。
「走!」传山拉起庚二就跑。
庚二反应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脚把後面跟上来的男人踹翻,撒丫子就跑。
「不准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不能放过他们!」
「操!」传山骂出一句脏话,
「找条窄路,越危险越好!」
「什麽?!」
「快!」
「噢,往那边走!那里有条通风道。」庚二叫了一声。
传山立刻向那条岔道冲去,却在岔道口处停下脚步,让庚二先过去,他来断後。
这时後面的人也跟了上来。
这条道比刚才的窄,只能一个人通过。庚二跑在传山前面,一边跑一边大喘气道:
「只要我们跑到广场,找……找三爷评理,就……就……」
就个屁!这种事有什麽理可评?眼看就要跑到头,传山一锄头把身边固定的木方子锄倒。
「停下!快停下!那家夥想弄塌通风道!他娘的!他疯了!」
什麽?!庚二立刻刹住脚步回头。
传山停下脚步,对身後追上的人咧嘴一笑。
这一笑,竟让身後看到的人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传山再度举起锄头,狠狠朝一边的木梁砸下!
「传山!」
「後退!後退!」
凄厉的叫声在通风道中形成回声。
後面追赶的人不知前方发生了什麽事,想要刹住脚步已经来不及。
回头的人和後面追上来的撞成一堆。
传山看看开始大量掉下渣土的顶板,一不做二不休,抬起锄头就是一下。
「传……」
「轰隆──!」
庚二哑巴了。
「还不快跑!你傻了?」
传山一推庚二,庚二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後方,拼出吃奶的劲狂奔。
两人刚刚奔出通风道,就听「轰隆」一声,尘烟冒起,整个通风道都塌了下来。
庚二「呼哧呼哧」喘著气,看著塌掉的通风道目瞪口呆。
「走吧。我们还得绕回去,把吃饭的家夥拿回来。」
庚二呆呆地转头。
「他们……」
「顺便回去看看有没有逃出来的,如果有,就宰了。没死透的一样。」
庚二张大嘴巴看著传山的背影远去。
传山转回头,怒喝:「愣著干什麽?还不快点!」
庚二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跟上。
传山摸回原来的矿道,正巧看到刚才那帮人中两个受伤的正站在坍塌的通风道口前跳脚大骂。
传山一把拉住庚二,示意他别说话。
庚二闭紧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传山握紧锄头,悄悄走了过去。
庚二瞪大眼睛、紧握双拳,随时准备冲出去帮忙。
一声惨叫响起,接著一道惊慌的骂声在挥舞的锄风下嘎然而止。
「帮我把他们拖到刚才的挖掘地。快!」刚才的坍塌声势太大,要不了多久在其他矿洞挖掘的人就会冲出来,他们得赶紧。
「哦,哦。」庚二连忙照吩咐办事。
两人一手一个,拖著就走。
拖到地点,捂著腰还在哎哟惨叫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脸色变得惨白,可惜煤灰太黑,只能看清他瞪大的眼睛。
传山对中年人笑笑,二话不说,一锄头就把他脑袋刨飞半个。
庚二咽了口唾沫,看传山的目光越发小心翼翼。
传山让庚二把尸体丢下,拉著他又往来路奔回。
庚二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後面一起跑。
刚跑到一半,就与从别的矿洞跑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对方看到他们就大声询问:「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情?」
「我们也不知道,听到轰隆一声才跑出来。吓死人了!」一脸惊慌失措的传山不动声色地堵住背後矿道。
庚二低著头,什麽都不敢说。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儿。
「别再问了,先离开再说。」後面跑出来的人嫌传山挡住道路推了他一把。
传山「哎哟」一声,被那人推得往後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庚二连忙去扶他。
这麽一耽搁,其他人就跑到了他们前头。担心矿道还会出现崩塌,後面跑出来的人也没有多停留,一个个争先恐後地往外跑。
传山拉了一把庚二,故意大声道:「扶我一把,我不想死啊!快走!快走!」
虽然口中一个劲叫,但他俩条腿就像是打了滑一样,怎麽都站不起来。
庚二不知真假,以为他真的受伤,头上顿时急出汗来。
看看人跑得差不多,确定不会有人再注意他们。传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拉起庚二又往刚才的挖掘地跑。
庚二彻底糊涂,可在传山的催促下也只能跟著。
回到刚才的挖掘地,传山立刻开始布置现场。
先把他和庚二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并消灭痕迹。接著又把辛二八在内的四具尸体摆出互砍後四败俱亡的姿势。考虑到四个人俱死在一把锄头上,其中两个身上还有庚二铲子留下的伤痕,传山拿起辛二八的锄头把其中一具尸体的脑袋砸烂,又用锄头在其被铲子划伤的地方深深刨了一下。
庚二看他动作,拍拍脑袋,把那帮人的煤筐推翻了两个。
传山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光。
庚二心想,这种事我没干过但我看过。
接著传山依葫芦画瓢,把剩下的尸体也给处理了。
之後传山嘱咐庚二让他沿著墙边走,所有东西全部担起来,不到分岔口不得放下。
庚二依照吩咐办事,传山在後仔细除去两人足迹,但尽量留下了那些人原本的痕迹。
虽然这一切做的不是非常完美,但传山相信糊弄这帮矿里的人已经足够。毕竟这里不会有人真的下来仔细查案。
半途上,传山又让庚二找了个矿洞,两人在里面挖掘了一会儿,留下干过活的痕迹,这才真正打道回府。
从矿道里出来,外面围了一群人。有的人在窃窃私语,有的人在担心矿道会不会再坍塌。许久没有露面的丁老三也出现了。这条矿洞是丁老大手下煤产量比较大的一条矿洞,里面延伸出好几条小矿洞,自然比较担心。
看到两人从矿道里出来,本来丁老三没在意,但在看清其中一人是辛二七九後,微微一愣,当场开口让辛二七九过去。
传山走了过去,对丁老三抱拳行礼。庚二用汗巾缠著受伤的脑袋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後面,低低地叫了一声「三爷」。
丁老三扫了一眼庚二,脸上疑惑更甚。不过他没先开口询问传山为什麽和庚二在一起,而是先问道:
「二七九,你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麽事?」
传山摇摇头,抹了抹脸上的煤灰,稍微露出他线条分明刚毅的脸盘,道:「我正在挖煤,突然听到轰隆一声,然後就感到身边似乎有煤渣往下掉。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还是庚二告诉我可能哪里坍塌了,这才和他一起跑出来。喏,跑出来时,庚二还被落下的岩石给砸到脑袋了。」
「路上还看到其他人没有?」
「看到。很多人冲出来,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差点被人踩死。」传山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嗯,你刚来,很多事你还没碰过。今天的情况还算是轻的,就是不知里面死了几个人。」丁老三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他在可怜那些人命,还是在愁怎麽向上面汇报。
传山沈默。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你们早点回去吧,今天这条矿道暂时别进了。」丁老三清楚这里不是问话的合适场所,便挥挥手让两人走了。
离开的两人没有急著去交易处交换东西,而是先回到住处打算清理一下身上的伤痕。
传山回到屋里,脱下衣衫,让庚二打一盆水给他。
庚二端过水盆,看他把衣衫和用过的东西乱丢,脸顿时就有点扭曲。
传山把鞋子也给踢了。
庚二眉头一跳。忍无可忍地冲上前,拎起那双快要碰到他床铺的脏布鞋,重重地走到传山床前,弯下身给他在床头整整齐齐放好。
传山撇撇嘴,拿起布巾擦拭自己的身体。
庚二鼓著嘴巴捡起他的脏衣服,拿到外面掸了掸,才又拿进来。
「喂,他们为什麽说你脑子有病?还说你那根没用,你去找过女人?」
传山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恶毒。可谁叫他心里不舒坦呢?以为收了一个小弟,结果这小弟却是矿里人人瞧不起的。他作为大哥,总该知道缘由吧?
偏偏这个爱呱嗒的庚二在这时又扮起了闷口葫芦,怎麽问他,就是不开口。
传山给他气得笑了出来,「娘的!老子明明自身难保,偏偏还遇上你这家夥!看来老子的霉运不但没降,反而升了。这是最後一次,老子下次再管你的事,我就是你养的!」
「……是庚六。」
传山恨恨地擦拭身体,「嘶!」
一块皮肉突然掉落。传山盯著那块脱落的皮肉,半晌说不出话来。比起痛,更多的则是震惊。
『服下此果,立见其效。腹痛如绞,身如刀割,每三个时辰循环一次。七日内浑身如割肉般痛苦难当。七日後十五天内身上的皮肉开始逐渐皮开肉绽、进而腐烂。无论任何药物治疗皆无效用,止痛亦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身上的皮肉一点点烂掉、脱落,其痛苦比凌迟之刑更甚!不出半年,浑身皮肉就会烂光。就算那身强体壮能熬的,也不会超过一年,等皮肉烂光,就轮到内脏,一烂到内脏,这人也就活到了头。可就算他咽了气,那身皮肉还是会烂下去,直到露出骨架为止。所以才叫骷髅果。』
……原来那牛鼻子老道说的都是真的。那麽他後来说的『死後其灵魂也不得超脱,日夜都得受骷髅果魔力折磨,直到灵魂消亡那日都只能在无尽痛苦中徘徊』这段话也会变成真?
传山不由毛骨悚然,生生打了个寒颤。
「……是因为你得罪了庚六。」庚二稍稍大声了些。
传山惊醒,转过脸看他。
「平时他们遇到我一般不会说什麽,顶多就是不理我。我、我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传山心不在焉地「嗤」了一声。
庚二脸红了,大概是气红的。
「他们是丁老大手下,我也算是。丁老大不允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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