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双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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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双丝节-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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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恕罪。”永安看着母亲如此受辱,无非是为了个民间颇有姿色的女子而已,心里暗恨,面上划过一丝狠戾之色,太后尽收眼底,怒气更织,月落盈盈跪倒,含泪道:“太后娘娘您请息怒,为了月落而伤害您和太子殿下的感情,月落罪该万死,求您要责罚便责罚月落好了,原是月落不好。”太后见她这般忍气吞声,心里更添了一分怜惜。

正在不可收拾的当下,王公公通传唐妃求见,月落暗暗拉拉太后的衣袖,太后只好暂且按耐住满腔的怒气,永安和皇后从地上爬起,再不敢多说一句。走进来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妩媚万分,眉目含情,见厅上气氛,看各人神色,心内已猜着七八分,心里暗暗遂愿,未言先笑,“母后,酷暑难熬,臣妾偶然觅得一玉观音,这观音乃是用千年寒冰雕成,放在屋内可以降解些暑气,臣妾既得此奇物,不敢先行享用,是以进奉给母后,希望您喜欢。”太后面色稍解,“拿进来吧。”唐妃的心腹陈墨丫头小心翼翼的捧进一尊观音,刹那间屋子里袭来一阵凉意,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太后看向玉观音,意有所指道:“唐妃你果然是极有孝心的,心里到底是惦记着哀家,不过哪得人人都像你的。”皇后微微一颤,眉眼间都是灰的,似笼罩了一层乌云,唐妃却映着这清晨的阳光,愈发光彩照人,雪融伸手仔细的接下玉观音,恭谨的放置在中央的案桌上,满室寒意弥漫。

皇后见太后面色始终淡淡的,知再留无益,便起身告辞,才走出几步,就听背后“砰”的一声,一阵低呼声,一愣回过头,见碎了一地的玉观音,一片一片凋零着,雪飘已跪在地上磕头不迭,原来是刚刚雪飘随皇后出去时无意间袖子扫到玉观音,竟将这尊无价之宝打碎了。唐妃怒气勃发,碍于太后在前不好发作,心里早将雪飘和她的主子皇后咒了一次又一次,太后稍稍缓和的神色再次紧绷,冷叱:“今日你们主子奴才是商定好了,存心和哀家过不去吧?”皇后暗叫不妙,一直稳重的雪飘这次竟会如此沉不住气,虽然替她出了口恶气,无奈却将事情变的更加复杂,少不得分辨一声,“雪飘如此莽撞,任凭母后责罚。”“皇后娘娘、、、、、、”一直低垂着头的雪飘低呼一声,咬紧牙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皇后,然后又望向她的姐姐雪融。

唐妃正欲说话,月落轻瞟她一眼,雪融扶住全身发颤的太后,艰难启口,“东西既已损毁,太后娘娘也无需太忧心,坏了身子事大。”唐妃似有所觉,随即笑道:“雪融姑娘说得很是,,太后娘娘,东西坏了便坏了,保重身体要紧,何必跟奴婢们生气,不值得。且当看皇后姐姐的份上吧。”太后本来就要发作,见了唐妃如此,也不好再苦苦相逼,“罢了罢了,哀家也没力气再操心了,你下去领二十个板子吧。”雪飘忙磕头道谢不提。

待人散后,月落向太后哽咽道:“今日为着月落太后娘娘您如此动怒,月落实在愧疚不安。”太后叹口气,“傻孩子,本来是想让你安心陪伴哀家的,谁知弄出这档子事,可见人心是不会满足的,已经贵为皇后了,还要这样算计,可见她心胸实在狭隘,可恨永安身为太子,不但无所作为,反而是骄纵跋扈,为所欲为,哀家也老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们居然算计到哀家头上了,哀家实在难以容忍。”月落渐渐无言,心里有些隐隐的悲哀,更久更久的寂静。

太后的身影有些寂寥,“唉,若不是八年前出了那桩事、、、、、”太后没有再说下去,话语这样隐晦,可是月落却明白了,这样深刻而痛楚的明白了,数一数,八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连一波碧痕也不曾有过。一直以为不会有人记得华蝶衣了,这个曾经美丽动人,母仪天下的女人,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宫里一层层的热浪,可是月落却只觉得冷,冷得浸入那样深,那样深得心底。她暗叫,“濯羽,濯羽,你听见了么?你的母亲,并没有被人忘记啊。”然而就算铭记又能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再也回不到那个从前。

第十章 空余满地菊花落

九月是最残酷的季节。不管遗失了什么,总是会忘却。时间一粒粒滑过指尖,不曾回头的义无反顾,人,总是不顾一切的。渐卧在窗前,听淅淅沥沥的雨滴一下下打在暮色里,隔院芸香,孤灯照壁,雪融轻轻撩开帘子,“姑娘,太后请你去一趟。”“何事?”烟笼峨眉,月落整个人都似在雾里朦胧,雪融犹豫的说:“听说是玉妃有孕了。”“有孕?那值得恭喜。”月落的声音平缓清冷,慢慢整理衣襟,随着雪融出去。

刚进入大厅就瞥见一脸喜色的太后,众所周知,皇帝虽然妃子众多,可是子嗣却不多,现在也只有清茗公主和永安太子,因此,皇室血脉分外珍贵,如今玉妃有孕,只怕是母凭子贵,后宫的格局,不久难免再次发生倾斜。玉妃依偎在皇帝身边,含羞带怯,一只手小心的护住肚子,太后喜上眉梢,“月落,你医术最好,快给玉妃看看她身子如何?”月落冰冷的指尖轻轻搭上玉妃的手腕,沉吟片刻,深深看着玉妃,再抬头已是绵绵笑意,“太后娘娘您无需担忧,胎儿很健康,玉妃娘娘定会平安诞下麟儿的。”玉妃匆匆瞟一眼月落,脸上也绽放笑容,“多谢林姑娘。”

皇后一直站在浓浓的阴影里,闻此言,脸上虽有极力保持的笑容,然而已有些僵硬,适时说道:“臣妾恭喜皇上和玉妃。”太后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皇后,意味深长的说:“皇帝,你可得好好照顾玉妃,这宫里难免有些人要眼红的。”皇帝点头称是,慢慢携了玉妃出去。“雪融,去通知御膳房,每日给玉妃熬些补品,还有,一定要亲自派人送去,不然出了意外可不好了。”太后虽是吩咐雪融,可是一双眼却是看着皇后,皇后一震,勉强笑道:“母后您请放心,臣妾亦会好好照顾玉妃妹妹,避免出岔子的。”“哦?是吗?那就好。”太后拖长了语调,重重的说。皇后笑容惨淡,见太后似乎是倦了,忙告辞出去。

“月落,你来了宫里也有些时日了,这些事情哀家不必再向你解释的,若天见垂怜,这个孩子平安出世便好,若是出了意外,那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皇室血脉稀薄,怎么保她母子平安实在令哀家头疼。你也见着了,这宫里谁不是对这个孩子虎视眈眈呢?”红纱灯微微摇荡,太后脸上是深深的担忧。白雾盈盈里月落的脸,如天边水清浅,“太后娘娘您何不将玉妃接至云和宫来安胎呢?只怕没人敢在您的宫内这么放肆。“你的主意虽好,只是千防万防,总是有疏忽的地方,若是当年的华妃还在,哀家也不会如此劳动心神了。”太后攸的住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瞟一眼月落,见她垂眉,依旧是淡雅的笑。

不知今夕是何夕,月明星稀,月落独立在梧桐深处许久,任落叶一片片凋零,青丝一寸寸柔柔的浮在肩上,这一刻她突然想离开这里,令人窒息的宫城压得她连呼吸都飘渺,浸透了凉意。高高的宫墙亘古不变的立在那里,投下一道道阴影,白衣轻摇,一瞬间的功夫,她已在这道屏障以外了。路上很静,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有的瞥见月落如此女子独自一人漫步,满腹惊疑,然而又迅速别过头去,飞快消失在月色里。她不知往何处去,也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如是而已。茫茫然竟又听到那一阵幽幽的箫声,萧索孤离,不知不觉已离宫城很远了,这是一池碧水,中间横跨着一道小桥,月光下穿着紫袍的男子格外的动人心魄,“果然又再见了。”月落并不答话,只微微一笑,楚溪辰看着很远很远的月色迷蒙,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箫声却比之前的那曲隐隐多了丝喜色,月落双手随意放在桥柱上,默默听着,一曲罢,二人皆是沉默。水悠悠,满湖的ju花花瓣静谧的沉睡,波心荡漾,冷月无声。

很久很久,只听楚溪辰淡淡的说:“朝朝暮暮。”月落低下头,瞳孔弥漫起漫天飞雪,“只可惜我玷污了这样好的景色。”舌尖缠绕了千句话,无奈最后只有沉默,长长的沉默。楚溪辰眼里是水一般的墨色,“我送你回去吧。”月落轻笑:“不用,独自来独自去,这样才好。”这弥漫着桂花的明明月里,终于淹没了白衣的绰约身影,无痕。梦在曦光里上升,暗夜里一圈又一圈的空空荡荡。

玉妃的身形一天天臃肿起来,太后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月落,你学问好,你说说,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好?”雪融递过一盏茶,“太后娘娘您是宠溺过头了,起名是礼部的事呢。”“可是哀家老糊涂了,哀家实在是迫不及待想抱孙了。”月落轻轻摇头,“这还有几个月的功夫呢,太后娘娘您耐心些才是。”太后想了想,又说:“好些日子不见清茗这丫头了,这孩子也不惦记哀家的。”雪融扑哧一声:“太后娘娘您忘了?清茗公主去庙里祈福,须得六个月,还得过几天才回宫呢。”“可见哀家真是老糊涂了,真真是老不中用了。”“不是您老了,是您最近心思不在这上头的呀。”雪融一本正经的回答,太后也掌不住笑了。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御花园里,皇上独自坐在亭子里,宫女们都远远站在外面,他脸色凝重,眉毛拧成一团,仿佛在仔细思考什么,然而又始终不解。“小飞子,你去把太后宫里的林姑娘传过来,就说朕想请她把脉。”“是。”小太监得令,急急去了。皇上自斟了酒,看着满园怒放的一簇簇ju花,心绪不宁。“民女林月落拜见皇上。”“罢了,免礼,你们全都退下,不得朕的吩咐,谁也不许靠前。”宫女们迅速散开,不见踪影。皇上紧紧攥住金樽的,手指捏得发白,“你实话告诉朕,林羽真实身份是什么?”月落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林羽是民女一起来的同伴,因他粗懂些医术,所以民女带了他一同来京城。”皇上蓦地抬头,“没有别的身份了?”月落微微有些迷茫之色,“民女愚钝,不知皇上是何意。”“朕觉得他有些像一位故人。”皇上目光冷厉,“这位故人,朕与他已经八年没见了。”月落神情自若的淡淡一笑,“皇上您既念念不忘,想必是极重要的人了,林羽却只是山野之民,今年也才及冠,实在衬不起故人称号。”皇上双手微抖,有努力维持的镇定,“不知林羽令尊令堂是谁?”月落反反复复的思量,“林羽自幼命途多舛,亲父因受人蒙蔽,不肯认他,母亲又早逝,只是和民女相依为命到如今。”皇上一窒,杯子哐当落地。一阵风吹过,落了满地的ju花,无人堪怜。心事万重,空伫立。

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寂寞朝朝暮暮。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暗夜里,清茗执笔,灯影摇碎。西风沉沉,又是一个寂静的夜。庙里的钟声响了几下,一切又平静。她雪白的脸似明月朗朗,湮没在浩浩水烟里。背后传来轻微的足音,清茗一惊。

第十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你是谁?”清茗有一瞬间的惊慌,随意立刻镇定下来。对面的男子一身深墨绿装束,斜飞双眼,剑眉薄唇,脸上挂着邪邪的笑。“竹夭。”清茗怔一怔,“你想干嘛?”男子呵气如兰,缓缓凑近,“你说呢?”清茗反而愈加淡定,“外面有很多侍卫,只要我喊一声,你绝对跑不了了。”男子不以为然的邪邪笑,“你的侍卫也不怎么样嘛,不消动一动指头就趴下了。”清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侍卫的身手都是一流的,谁知竟如此不堪一击,难怪这半天没有丝毫动静。“你有什么意图,请直说。”“我是想告诉你,我刚刚进来时不小心沾了点毒药在你身上,我又忘了带解药。”清茗冷冷的瞪着他,“你下一步就打算告诉我这种毒只有你才有解药吧?”男子痞痞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她身上掠过,“堂堂公主有此魄力真不容易。”清茗冷冷一笑,“你想要我做什么?”男子嘴角微弯,“无事,玩个游戏,这月最末一天,紫竹轩不见不散,你会爱上我。”话音未落,人已飘然上了屋顶,踏着朦胧的月光,消失不见。天空已经微亮,景泰蓝的天点缀着一片片海棠红的云。刚才发生的,似一场斑驳的梦。夜微凉,灯微暗,暧mei散尽。谁是谁年华里难以逾越的伤?

“清茗拜见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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