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点了点头,沉重道:“是,今日午前,我便收到了极海传来的信儿,说是大公子与三公子一日前与极海断了联系,如今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怎会如此?”寒迁喃喃道,“可有什么线索?”
“二公子和五公子一路循着大公子他们的路线到了连云山,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大公子他们的气息。”
寒迁静静坐着,沈风朗握了他手,担心地看着他的脸庞。
过了许久,寒迁抬起脸来,道:“我要去连云山。”
墨清噌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道:“公子。。。”
寒迁面色沉郁,道:“我要去,便是会去。”
墨清一咬牙,道:“好,我去收拾东西,便陪公子去。”
“不。”寒迁摇头,道,“你留下。”
墨清又愣了。
“我陪你去。”沈风朗圈住寒迁肩膀,道。
寒迁看他一眼,并不出声。
“我。。。”墨清正要开口分辨,寒迁便回头看他,道:“我要你留在京城,若是有了师兄们的消息,你可以想办法通知我。”
墨清纵使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寒迁的决定一旦做下,便再无人能更改,便是有再大的危险,他也会一做到底,绝不回头。
“公子一定要小心啊。”
寒迁点头,道:“我明日便出发。”
“我去让锦惠收拾东西。”沈风朗松了手,道。
墨清皱着眉,看着寒迁的双目几乎要滴下泪来。
寒迁宽慰她他几句,到底没精神,也有些恹恹的。
今夜无星无月,不知明日会是个什么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顶着蚊子的强大袭击在写文啊。。。
☆、27
连云山距离京城并不很远,但也不近,日夜兼程也需七八日光景。
寒迁最近身子虽有起色,但到底还是不足,萧嵘宸本想派暗卫跟随,但被寒迁拒绝了。
最后还是沈风朗找了沈家的护卫一路随行。
寒迁坐在马车中,与沈风朗一起出了京城。
“其实你不必亲自去,你现下这个样子,就是去了怕也帮不上什么忙。”马车经过特殊的改装,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有炭盆,没了寒冻之虞。
“我说不好。”寒迁靠着软枕休息,闭了眼,,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去。”
沈风朗静了下来,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就这么看着他。
出了京城第二日,便下起了雪。
“北方的风雪,确实凛冽干冷。”午间停下休整时,寒迁将窗子开了一条小风,霎时寒风如刀,割上了他的面颊。
沈风朗板着脸将窗子关上,道:“再这么不当心,不等到凌云山,你就要因风寒病倒了。到时候,不知是谁来救谁。”
自出了京城,沈风朗的脸便一直沉着,也不知在为什么生气。
寒迁笑了笑,道:“不是还有你在吗?”
沈风朗愣了愣,咳了声,脸上表情倒是松了些下来,道:“我到底不是神仙,你身子又这么弱,即便是小小风寒也得有好一场折腾,你若是真不怕难受,尽可以下去吹吹风。”
“我这人,舒服惯了,最怕的就是病痛难受,怎么会去自己找苦头吃?”寒迁笑着拿起手炉,道,“不过你在我心中,也和神仙差不多了。当日若不是你在掩璧湖边把我捡回去,任由我倒在那里,只怕生出来的风波会让我头疼得很。”
沈风朗挑起一边眉毛,俊朗的脸上便带了些邪佞,更是惑人,道:“那个墨清不是国师吗?有了他,你还怕什么麻烦?”
“当初我可不知道他是国师。”寒迁道,“那时候,我刚收拾了柳精,身子比现在虚弱十倍,可说是什么都做不了。”
沈风朗眼中波光又柔了几分,将寒迁搂进怀里,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尽我之力,护着你。”
寒迁柔顺地偎在他怀中,他的胸膛比手炉更能让他觉得温暖。
过了一会儿,寒迁忽然道:“极海的雪,比这里的更冷。”
沈风朗想起之前寒迁说过的,关于极海的事,道:“你说,极海的四季更加漫长?”
“是。”寒迁静静道,“极海没有那么热的夏天,却有更为寒冷的冬天,漫长而冰冷。但即使是那样的寒冷,极海也是美的。我上次画的那幅画,是师父的居所,师父喜欢桃花,小院周旁的的桃树均是施过术法的,即使是在冬日,也是繁花烂漫。风一吹,便会飘摇而落,美不胜收。”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沈风朗搂着寒迁半躺下来,道。
“我?”寒迁笑了,道,“大师兄说过,我是最懒的,随便寻个地儿都能住,舒服要紧,也不拘什么样的地儿。大师兄住在碧竹洲,我就住大师兄隔壁。那屋子还是大师兄帮我弄得,我是没花一点力气。”
沈风朗胳膊紧了紧,道:“以后,你和我一起住。”
寒迁笑出了声,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极海有什么的地方?”
“极海是很大的,什么样的地方都有。”寒迁回忆着极海的一切,慢慢的描述,“师兄们都是寻着喜欢的地方住,若是想寻个清净住所,冰花岩便是不错,黑色的石头上常年开着晶莹的冰花,只是太冷了点;若是喜欢热闹,温华池那儿也不错,那儿地气最好,在极海中修行的很多都喜欢那儿。小桥流水,高峰插云,只要你想得出的景儿,极海差不多都有。”
“听起来,很是让人神往。”
“是啊,我很想念极海。”寒迁叹了气,道,“我常常梦见,师父的小院里那棵最大的桃树结了果子,那果子百年也不见得会结上一次,但一旦成熟,便是香甜非常,还能做出很多好吃的点心。”
“等找到了你师兄,你便很快能回去了吧?”沈风朗道。
寒迁嘴角的笑渐渐隐了下去,道:“可能吧。。。”
可能吧。。。
风雪越发大了,他们不得不在最近的城镇里停留下来,一行人住进了客栈。
“不要急,等雪小一点,我们便上路。”寒迁自进了客栈,便在发呆,沈风朗当他是在为风雪心急,宽慰道。
寒迁却摇了头,道:“我不着急,师兄们不会有事的。”
沈风朗有些惊讶,但也不多说,将寒迁安顿好之后,便吩咐了人去熬药。
药还在熬,店小二便端了饭菜进了房。
寒迁坐在桌边,店小二满面堆笑地进来,一抬脸,便呆住了。寒迁进客栈时被沈风朗搂在怀里,又是用狐皮斗篷裹了的,小二这时才见了他容貌。
沈风朗面色冰寒,冷冷哼了一声,小二方才如梦初醒,脸霎时涨红了,将饭菜摆上桌,连句讨打赏的吉利话也不说,便带上门走了。
“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让见。”沈风朗坐到寒迁身边,颇有几分咬牙道。
寒迁懒懒一笑,道:“沈公子是想将我如金丝雀般养起来吗?”
沈风朗道:“我更想将你变小了揣在怀里,时时刻刻藏在身边,不许旁人看到。”
寒迁作委屈状,道:“沈公子可真是小气,想把我缩得那么小,是怕我吃太多你养不起吗?”
沈风朗捏捏寒迁鼻头,笑道:“是呀,我就是担心你吃垮了我,所以想把你缩得小小的,最好连吃饭也要我喂。”说着将筷子递过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啊?”
寒迁白他一眼,道:“又不是残废了,连个饭都要人喂。”
沈风朗见他动了筷子,才道:“我倒是想要人喂呢,可惜没那个福分。”
寒迁撇撇嘴,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道:“若是你断手断脚,七残八伤,别说喂你,我定会好好伺候你。”
。。。
带吃完了饭,沈风朗又让寒迁喝了药,门外有人叩门,是沈风朗手下的护卫,像是有事要沈风朗去处理。
沈风朗眉一皱,对寒迁道:“我去去就回。”便出了门。
寒迁留在房内,烛火摇晃,将他的面容也映得晦暗不清。
风雪足足下了三天,待雪停了,积雪太厚,也是赶不了路。
好不容易,官道上的积雪都清的差不多了,才又重新上路。
“耽搁了这几日,可算能走了。”寒迁呼出口气,道。
“你不是不着急吗?”沈风朗忍不住打趣道。
“我是不着急,怕的是有人着急。”寒迁伸个懒腰,在马车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骨头都泛着懒。
沈风朗为寒迁按摩腿上穴道,道:“怕还是要下雪呢,即便到了连云山,也上不去。”
沈风朗按摩得很舒服,寒迁眯着眼,道:“只要到了连云山,我就不怕上不去。”
“哦?”沈风朗一挑眉,道,“你有什么办法?”
寒迁被按得实在舒服,忍不住小声哼哼起来,软绵绵道:“不是有你在吗?”
沈风朗不知怎的,心中一突,手便也一重,按得寒迁呀一声叫了出来,睁开了眼看他。
沈风朗回过神,赶紧为寒迁揉揉,心疼道:“可是疼了?”
寒迁嘟了嘴,道:“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便是有些疼了。沈风朗更加心疼,手劲又轻了几分。
寒迁缩了缩腿,推推沈风朗,道:“快过年了,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沈风朗微微一笑,道:“我父母早已亡故,也没什么近亲,回不回去也是一样。”
寒迁看着他,道:“我从不知,从前的你是怎样的。”
沈风朗握了寒迁的手,道:“这有什么要紧,你知道我以后的样子不就行了吗?”
“反正也无事,你就给我说说吧,就当解闷。”寒迁拉过软枕垫到背后,道。
沈风朗无奈一笑,道:“我从前什么样子,我自己也不太记得了。”
寒迁一脸的不信。
沈风朗也跟着靠过去,道:“真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似乎总是在做相同的事,一日日就这么过了,乏味单调得没什么值得记忆的东西。”
寒迁垂下头,似乎是在想什么。
沈风朗习惯地把寒迁搂在怀中,道:“停停走走,我们怕是走上半月也到不了连云山。”
寒迁低声道:“无妨。”
两人默默无言,马车行进的辘辘之声,伴着马斯风啸,似乎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28
这几日,似乎特别容易困倦。
寒迁歪在榻上,只觉得眼皮沉得很,似乎下一秒便会入睡。
沈风朗进来了,寒迁虽没有睁眼去看,心中却是知道的。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熟悉的药味。
最近喝的药似乎更多了。寒迁模糊想着。
沈风朗把寒迁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低声道:“乖,喝了药再睡。”
寒迁微微张口,药碗便凑到了唇边,药汁缓缓入口,确保不会呛着了他。
沈风朗喂完了药,又拿了温水来让寒迁漱口,收拾停当后才将他放入床铺中。
寒迁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地看到沈风朗吹灭了蜡烛,很快,身边就多出了一具温热的身躯。
被搂在宽阔的怀抱里,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寒迁闭上了眼,放任自己沉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大半日都睡着,即使醒一会儿,也是恹恹的很没有精神。
沈风朗皱了眉,药一碗接一碗地喝,却也不见起色。
“我病了吗?”寒迁刚刚喝完药,端着解苦的蜜水,问正在为他把脉的沈风朗。
沈风朗细细把了半晌,方才皱着眉道:“脉象比前段时间强健了不少,照理说应是在好起来才对,怎么会。。。”
“可能是快到连云山了,地气阴冷,引动了我体内的寒气,才会觉得困倦。”寒迁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蜜水,随口道。
沈风朗双眉越皱越深。
“你不用这么担心,横竖就是这个样子,不会更差的。”寒迁打了个呵欠,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又觉得困了。
沈风朗终究没说什么,为寒迁拉好被子,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便任他歇下了。
他们是在马车上,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这两日已是完全看不到村落房舍了,他们只能在荒野中露宿。幸好东西齐备,即使是住在马车里,也很是舒适。
马车里不便以烛火照明,便在床边缀了三颗夜明珠,做了个机括,沈风朗转动机括,三颗便被遮住了两颗,光线昏暗了下来。
看着寒迁的睡颜半晌,沈风朗起身,小心地打开车门不让风透进去,敏捷的跳下了马车。
车旁已有人候着了。
“主子。”那人躬身行礼。
“办得怎样?”沈风朗全然不复在寒迁面前的温柔,面目冷峻更胜寒风厉烈。
“一切顺利,请主子放心。”
沈风朗微微颔首,道:“好好盯着,决不许出一丝差错。”
“是,谨遵主子吩咐。”那人顿了顿,道,“昨日府里派人来传了话,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