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络打了个抖了,不自觉咳了几声,原本坐在对面归然不动的胤禛忽的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长叹道:“你若是冷便跟我说,即便你熬得住肚里的孩子也受不得一点委屈。”
他的动作很温柔,宽大的披风上还有他的味道和温度,宝络连人带衣的被他牢牢束在怀中,两人间的距离除了床上难得这么亲密。
“谢爷。”宝络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面颊上落下两道淡淡的阴霾。
两个词就凑成一句话,她的话极短,但听上去与往昔没什么不同,声调依旧平静温柔以及甜软。
胤禛嘴角愉快的上挑,鼻翼间都是她的香味,这种熟悉的味道是再熟悉不过的但也让他为之沉迷,眼前的这个女人陪他度过了前半生十几年的光景,他相信也坚信在以后她也会一直陪自己走到最后,甚至连百年归去她都会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身旁。
宝络的声音让他焦躁的心沉静了不少,之前想过千万种的解释一下子也变得轻松起来,胤禛贴着宝络的身子浓重的呼吸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他低头吻上宝络有些透明的耳垂解释道:“这段日我着实想你想的紧但又怕你承受不住,所以去过钮祜禄氏屋里几次,不曾想她这般就怀上了。你莫要生气,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没有早些告诉你,今日让你在额娘面前措手不及。”
缠绵暧昧的语句不断跳动进宝络的耳朵,连身上都被他落下好几个印记,胤禛急急的想证明什么只想把她牢牢的占住不放开,车厢内的温度不断攀升,在他一次又一次讨好体贴的温存中宝络只感觉到浓浓的疲倦。
但对方显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每次都蓄意挑起她的回应,只一会儿的功夫宝络的衣襟被挑起,披风裹在她外面,胤禛的手已经滑伸进去,占有欲十足的牢牢覆在那片柔软上。山峰连着山峰,只轻易的揉搓,两点殷红上就已分泌出些许乳汁,胤禛的唇齿渐渐往下在即将到达时,他突然抬起头,狭长的桃花眼微挑布满红红的血丝,不一会儿便埋头进那温柔香。
宝络看着他,眼眶不知觉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她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抬起手迅速把眼泪擦干,但细长的睫毛上依稀还能看出泪水粘连的痕迹。
外面狂风乱作,天黑的迅速,雨滴倾砸的声音把马蹄声都给盖过,只觉得天地间好似只有车厢这一偶一般,被雨雾交织成的珠帘隔绝在这里面。
宝络任由着对方帮自己收拾好衣物,她被贴在他胸膛,听着他轻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但心却入夕阳落幕,不肯再爬上枝头。
其实这事说来都是她自取其辱,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竟还会相信这个时代男人的真心。呵,即便真心在她身上那又如何,她也已经不稀罕了,宝络心想。
待两人回到王府时已是午膳十分,厨房里早就备好,胤禛去了书房换洗。宝络也回自己院中换下沉重的旗头随意挽了一个瓒,满里小心的侍候着,不时暗暗观察宝络。
翠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只是去了一趟宫里回来主子回来便好似很累般连眼眶下都看的了青,她递上一只步摇给宝络插上,把今天在院里听到的话说给宝络道:“福晋,这钮祜禄氏怕是有了,今早管家就给她屋里额外支了两个奴才一个嬷嬷,奴婢特意命人去瞧了,连早膳都比往日里丰盛。”
“有就有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奴婢平日里看她闷声不响的,殊不知会咬人的狗不叫!”满里瞪了翠花一眼,怒道。翠花被她呛了一声只觉得满腹的委屈,哼笑回问:“姑娘好大的口气,这还不是了不得的事儿了?谁不知道爷这些日子都陪在福晋身边,那钮祜禄氏是怎么怀上了?奴婢看就得好好整治一下后院的那些人,福晋往日里对她们也太客气了!”
镜中宝络卸下眉妆和胭脂,在镜中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笑而不语,她在景泰蓝的软膏盒中挑了一把细细涂在手上,不一会儿一股桂花的清远幽香便缓缓飘来。
肚里的孩子刚还睡着,现下又开始活跃起来,宝络捧着腹部撑腰起身,满里和翠花连忙搀在她两边,旁的一个侍女找来了两个软垫垫在炕上,待宝络坐下又铺了一条毯子在她小腹上。
那肚皮圆滚滚的被天青色的长毯覆住,宝络有些吃力但感受到孩子强而有力的脉动又觉得极大的幸福。翠花递上一杯刚制好的红枣茶,有道:“福晋怎么也不生气的?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翠花的性子直白又好相处,但无论是什么事儿都是站在宝络的立场上来。
可这事儿让她能怎么说。生气?她也没有生气的立场,人家也是那位爷的妾侍,她能做的最多的是接受。宝络想及此忽然感觉柳暗花明开了,之前那些平白的眼泪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留下值得吗?
她没兴趣和一群的女人争一个男人,更没兴趣管人家肚里有没有孩子的事儿,她唯一只关心的是,钮祜禄氏肚里那个可是弘历?若真是这样她倒是想看看现在历史的走向,弘晖作为长子还轮得到他这个庶子吗?更何况还有弘暖还有自己肚里这个。
宝络对翠花道:“院子又不止她一个生了孩子,我着什么急?况且现下她怀上了,那李氏钱氏等人还不盯着她肚子?你也别提我委屈,事儿都这样了随遇而安吧。”
众人见她这么说,也知道她想开了,而满里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记起招呼小厨房上菜来。
午后的惬意让人说不出的享受,三月阳春平添了院里许多娇媚,虽然还有一丝微雨但空气中漂浮的土腥味却让人闻着十分舒爽。钮祜禄氏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王府,但来往恭贺的人几乎没有。
众人眼睛都尖的很,这钮祜禄氏平日里并不得胤禛的宠爱,而她在这个时候有喜不正是有意的?即便再退一万步说她生下皇子,可那和大阿哥的身份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后院的女人各个都是混了多年的人精,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得罪福晋,现下连平日里和钮祜禄氏交情最好的钱氏和耿氏来给宝络请安时都不特意叫她。
到钮祜禄氏来时,众人都已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钮祜禄氏匆匆走进来,人显得很慵懒,但发鬓上的一只金钗却极其的耀眼,明眼人瞧着便知是怎么回事。
李氏坐在下首第一位,她凤眼微微一挑从上到下打量了钮祜禄氏一圈,嗤笑道:“哟,我道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劳累福晋和众姐妹都要等着您来,可是因为爷下午去了您屋里吃饭了?这三多金钗是爷赏给你的吧。”
三多金钗主要是表示多福多瘦多子的意思。
钮祜禄氏涨红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又要行大礼请安又不知怎么应对李氏,只尴尬道:“侧福晋说笑了,妹妹下午困觉不觉便睡到了这个点儿,还望姐姐恕罪。”
“我们姐妹怎么敢受得起妹妹您的大礼,你这肚里那个可比咱们都金贵着。”宋氏看了一眼宝络,见她似笑非笑的盯着钮祜禄氏,笑眯眯道。
一旁的钱氏冷冷一哼:“谁没生过孩子?金贵个什么。”钱氏正憋屈着,她有半个月没见胤禛到她屋里,这事儿若是因为福晋她到能忍但眼前这个女人平白算个什么?之前她还只防着年氏,却不料被她背后捅了一刀,还枉费自己跟她说了府里许多事儿,人家怀起孩子可半点没客气。
钮祜禄氏被几人冷嘲热讽了一顿,眼眶早就泛红,她咬着牙抽泣道:“各位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再也不敢,还望福晋惩戒。”钮祜禄氏跪地,她身后刚分来的嬷嬷也跟着跪下,但却道:“福晋,您好歹看在格格有孕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这事儿说的,好像是她指使了一般。宝络和满里交换了一个眼色,只觉得好笑的很,她道:“起身吧,你既有孕便自己好生照看着。我近来也没什么精力想你的事儿,但唯有一条。”宝络说到这儿停住,众人知晓她有什么事儿要交代纷纷看向她,而钮祜禄氏依旧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掩泣。
“爷若喜欢你,想去你屋里那是你的本事,但只有一条,谁都不许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她起身托着腰,只觉得比平常酸的厉害,涨涨的。宝络深呼吸了一口,走至钮祜禄氏跟前,手都懒得抬,只道:“但也把自个儿太当回事,我若想整治某一个闹事的也不是难的事儿,可都听清了?”
“是。”众人皆应下,宝络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待她们都下去了,才抑制不住的低吟出声。
满里和翠花吓得半死,跑过去的时候却见宝络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宝络额上青筋横吐,她大力的吞吐着空气哼道:“这孩子怕是要出来了,唔。”
“哎呀,赶快叫产婆和太医去,快啊。”满里急了,她支着众人急忙把宝络扶到产室,待要再走,宝络突然紧抓住她的手道:“比之前生的时候都疼得些,怕是真有两胎,你无需去找我额娘只把秦嬷嬷给我叫回来,她比你有经验应对。”
觉罗氏今年六十了,这些年身子常常不好,宝络不想为了这事儿打扰她。满里急急应下,待要走又回过头问:“福晋,那王爷呢?”宝络晃了一下神,肚皮硬的太快,下面的羊水早就破了,她摇头吃力回道:“他事儿忙。呜……”只说了几句话她就有些受不住,宝络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她咬牙继续道:“来了也没用,不要叫他回来。”
之前她生弘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生弘暖的时候弘暖才刚满月他就下江南了,而在此之前宝络曾经十分期盼这孩子出世能第一眼见到自己的阿玛,但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后悔了。
翠花却不肯了:“福晋,得叫王爷回来啊!”翠花知道宝络这胎可能会是双生子,早就找人问过,好多产妇生到第二个时候难产死了,还有的多半是第二个孩子没保住,这种时候王爷一定得在福晋身边!翠花认死理,打死要去叫胤禛回来。
满里打头都不回往外跑,她知道宝络的脾性,平日里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脾气但只要她认定的事儿就绝不回头。这次从宫里回来她就知道福晋真伤着了,却不曾想她打死不再回头了。翠花狠心的咬下牙,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雨幕中。
宝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代高科技的写字楼公寓设备不断在她脑子里回转,刚好像还有人叫她做质量评析,但很快四周又空无一人,无数的宫殿平地而起大红油漆的柱子直插天际。她走去,眼前是一幕幕她在清朝生活的场景,夜有时候变得很长又有时候变得很短,自己活哭或笑,都只在那一个院子里。
“福晋,您撑着,小主子快见头了。”耳边又突然有人一直叫着她,可她好像已经听到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宝络强忍着撑开双眼,她的腿被掰开的很大,鼻尖绕着慢慢的血腥味,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流了很多的血。
你说,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不行了,这一胎比小阿哥大,福晋力气都花在生小阿哥身上了,这可怎么好?”
“王爷呢?王爷还没回来吗?这保大还是保小!”
耳边隆隆隆响个不停,宝络觉得自己好像被灌进好多药汁,苦的让人受不了,但很快她又觉得太累了,自己好像沉入了水中。
“保小啊,保小啊!贝勒爷要小阿哥。”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耳边又吵了起来,宝络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和自己很像,她疼得紧抓着旁边丫头的头发,狠狠揪下了一撮黑发。
宝络恍惚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宝络。
旁边的秦嬷嬷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哭道:“可不敢啊,这会要了福晋的命啊。”看她哭得伤心,宝络很想上前拉一把,但四周的人乱糟糟的,她看着纳喇氏痛苦嘶叫着,牙齿已经咬的见到白,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纳喇氏好像能看到她,扭曲的脸庞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她缓缓道:“对我孩子好。”宝络眼睁睁的看着一滴泪从她眼眶中滑落到眼角时,纳喇氏掰开的双腿轰然倒下,宝络冷的浑身发抖,她突然觉得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醒了,醒了。福晋醒了!”秦嬷嬷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她扶起宝络舀进一碗参汤进去,紧接着死命按宝络的人中。
秦嬷嬷哭道:“福晋,王爷就在外面,他说保大,若是您没了,就拿全院的人来陪葬,钮祜禄氏身边的嬷嬷刚被他打过,咱可千万要争气呀。”
这些年没见,秦嬷嬷好像老了很多,宝络咧嘴一笑,吃力的撑起手扫开她散下的头发,她道:“嬷嬷,我梦到从前了。我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我累了。”
“傻丫头,哪里会累呢。咱可不敢说累,大阿哥三阿哥六阿哥可都靠着您呐,就算为着您肚里这个也得撑着,嬷嬷老了再也见不得这些事儿了。”秦嬷嬷老泪纵横,她擦掉宝络眼中的泪花,心钝钝的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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