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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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代理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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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切枰桓龌疤狻�
  真正的问题出在,我根本答不上来。过去的一个多月,似乎凭空消失了。我隐约记得我去过很多地方,很远的地方,见过一些人。但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毫无印象。
  在休息时间,我画了一张记忆地图。看起来,偏差出现在一年,或者两年以前。在报社上班时,一切正常,但其他时间总是被一大段、一大段无解的空白占据。当然,我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但我自认为我的记忆力也没有衰退到这个地步。我真后悔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搞得连个参照物都没有。
  这折磨得我快疯了,如果不是我发现了那条备忘。
  那是一天早上,我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昨晚是个难熬的夜晚,我纠结于到底是我太神经质了,还是我真的失忆了,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我躲在被窝里,伸出爪子按停闹钟,在这个时候,触摸屏就显得不是那么可爱了。我一直努力了……感觉像是半辈子,还是没成功。不得已,我只好钻出被子,抓起手机。我一定是不小心打开了备忘录,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条信息映入我的眼帘,我瞬间忘了闹钟还响着。
  「我不知道失忆是什么感觉,先假设我会感觉出来吧。」这风格,不用说,肯定是出自我的手笔,我接着读下去,「如果你,我是指,未来某天的我,如果你感觉失忆,在小万神殿的床柱里有一支录音笔,听听看。」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我连洗漱都觉得太麻烦了,胡乱套了一身衣服就冲出门去。找到我的床费了一些功夫——小万神殿一点都不小。还好我有一些推理头脑。里面只有两间房有使用的痕迹,一间是主人房,一间是门房(其他的卧室家具都盖着白布),我谦虚地选择了后者。
  剩下的四个床柱只能靠蒙了。我的运气一如既往,一连三次都没猜中,搞得我还以为那支承载了我的希望的录音笔被拿走了,不过当我拧开最后一个床柱的金属头时,我大松了口气。
  它在那里。我取出来,将它连在音响上。里面有很多条记录,我从最初的一条开始听。
  「咳咳……」这是我清嗓子,听着自己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有点别扭,「真难以置信,我竟然对着录音笔自言自语。」
  我一时间难以判断这和听自己的录音哪个更可悲。
  过去的我停顿了很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抓紧时间,我想……我最好还是把这记录下来。以防,文斯,就像他今天说的那样,洗掉我关于他的记忆。」
  听到那个名字,我的心里悸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跳出来,我按下暂停,什么都没有。我平静了一下,接着听下去。
  「那就从头开始吧……」我说。
  然后,我听到这个世界上最荒诞和疯狂的故事。而比这还要疯狂的是,故事的主角之一是我。
  本来,在开始写这本笔记的时候,我是想从这里切入的。这更具有戏剧性,对吧?不过,我不认为以我的功力,能用插叙写好一个故事。所以咱们还是传统点吧,说清楚前因后果。
  录音中的我煞有介事,但没用,没有任何灵感涌现出来。为了确定这一点,我翻来覆去听了几遍,直到那些记忆快要被植入我的脑中。我甚至可背出其中一段细枝末节,但那终究不是我自己的。
  我开始怀疑录音的真实性。我想到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万一……万一我得了精神分裂症呢?这一切是否只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我不敢深究。还有什么比清楚自己疯了更可怕?
  还好有一些证据证明这段录音是站得住脚的。小万神殿在这,我打给我做房地产的同学,他的叙述和录音相符。我还找到了我的书。但除此以外,文斯存在过的痕迹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被擦子彻底抹去了。
  我必须找回我的记忆。或许有的人会说,我应该明智的走开,或者一个经典的词,放手。但我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如果录音没有说谎,那么文斯这个混蛋带走的,是值得我一生珍藏的回忆。
  即使是吸血鬼也得讲道理,你不可以这样玩弄一个人,给他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然后再从他生命中夺走。这不公平,连上帝也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得找到他。但是关于他可能会去哪里,录音中没有提供任何线索。
  我差点死在这里,不过灵机一动,我想到了一个帮手。
  一天以后,我坐在穆罕穆德的森林小屋里。还好他是真实存在的,录音果然没骗我。
  桌子对面,穆罕穆德皱着眉头,盯着我。
  「别这样,开心点,」我理直气壮地说,「你说过欢迎我回来的。」
  「你说过,」他指出,「你失忆了。」
  我沉默地掏出录音笔,第二十七条,快进,在两分五十秒时按下播放,「……离开时,穆罕穆德说欢迎我回来,希望不是说说而已,我将来很有可能会用得上他的。」我按下暂停,「还有一段你说我很对你胃口,而我希望你只是说说而已的,你想听吗?」吸血鬼有神力,但我们有科技。
  「不了。」穆罕穆德叹了口气,「好吧,我是这么说过,不过我不是指在这种情况下。」
  「哦,图片仅供参考,请以实物为准。懂了。」我站起来。
  「现在我看出文斯怎么会选择你了,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无赖。」穆罕穆德说,调整了一下语气,「好了,坐下。」
  我照做了,「你会帮我?」我望着他的眼睛肯定闪着星星。
  「我不确定我能帮上你多少。」他真是一个谨慎的家伙。
  「就告诉我,文斯在哪吧。」
  穆罕穆德摆摆头,「说老实话,我不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文斯洗掉了你的记忆,他一定是遇到真正的麻烦了。我想,你最好还是让他去处理。」
  无法辩驳,于是我采取迂回战术,「那你能帮我恢复记忆吗?」嗯,真够迂回的。
  穆罕穆德又摆了摆头,北非版的摇头娃娃,「这只有文斯能办到。」
  「我还以为你比他资深呢。」
  即使是我语气中明显的挑衅也没能激怒他,穆罕穆德笑起来,「我的确是,但这种情况不同。」
  「怎么不同?」
  「人类的思维很复杂,要让你恢复记忆,必须准确找到文斯当时对你施加的心理暗示。我可以试一试,但是如果我错了,你的整个记忆都会被弄乱,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步错,步步错。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怎么个乱法?」我有些迷茫。
  穆罕默德想了一会,「举个例子吧,你可能会以为你不是你自己,你可能会把你的父母当做仇人……」他的声音消逝了。
  我想象自己在那样的人生中醒来,这会是一场活生生的噩梦,我打了个寒噤。 溜+达x。b。t。x。t
  「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像我说的,你必须找到他施加给你的心理暗示。」穆罕穆德向前倾,「那可能是任何东西,一个信物、一个地方、一句话……它就像一把钥匙。」
  「打开我记忆的锁。」
  「对。」穆罕穆德重新靠回椅背。要是有人听到这段对话,肯定以为我们在玩歌词接龙。
  「可是,我怎么知道文斯会选择什么作为……呃,暗示?」
  穆罕穆德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来告诉我,你比我更了解他。」
  「或许吧,不过是失忆前的我。」我泄气了。
  「严格来说,你并没有失去它,它仍在你的脑海里,」穆罕穆德说,「用你的身体记忆。」
  「你是说第六感?」身体记忆,这词不仅怪,而且莫名其妙的下流。
  「差不多吧。」穆罕穆德扁扁嘴,好像很失望我没有采纳他的说法。
  我站起来,「谢谢。」我们握了握手,他送我走出森林。
  「嗯……」在离开前,我停下脚步,「你说我比你更了解文斯,你是开玩笑的吧?」按照录音推测,他们认识该有一百年了。
  穆罕穆德笑了一下,「事实上,我觉得你比这世界上的任何存在都要了解他。」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

  我学着使用穆罕穆德所谓的——身体记忆。这不太容易,不过我仍然取得了一些进展。当我对着手机发呆时,一行数字有意无意的滑过脑海,像是旧房子的座机号码突然闪回一样,而且同样的拨不通。
  「你呼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一个女人正经八百的告诉我。
  死胡同。
  我想我是否应该像那些八点档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样,踏遍我曾经走过的地方,或者,去看心理医生。没怎么挣扎,我选择了前者。
  最好不要告诉心理医生们:「我认识一个吸血鬼。」这行不通的。他们的桌子底下都有一个应急按钮,他会一边在台面上用理解万岁的微笑稳住你,一边按下它。接着,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被白大褂猛男架起来扔上精神病院直达特快了。
  不过,方法一也不简单。按照录音上说的,我恐怕得跑遍大半个世界。
  回到家,我把行李收拾出来,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妈妈没有多说,她从来都是这样,只是问我钱够不够用。我拥抱了她,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毫无疑问,第一站是月光瀑布。我买好车票,跳上大巴。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乘客,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天是个阴天,低沉的天空布满乌云。我想起来,两年之前,我也是这样,脑袋靠在玻璃上,望着灰暗的天空,心里充满未知。那时等待我的是一个转机,我希望这次也是。
  耳机里播放着录音。现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不会让我鸡皮疙瘩直掉了。在说到芬兰的那一段,我走了神,想象着坐在热气球里伸手去触碰极光的感觉。
  突然之间,我抓住了一些什么。不会错的,答案就是它。这绝对是穆罕穆德说的,身体记忆。
  我冲向司机,大声嚷嚷要下车。他给我说了一堆交通规则的废话。我只好等到下一个服务区。天,那简直是煎熬。
  我立即搭上返程的车,直奔……蕾奥妮安息的地方。
  为什么不呢?对于文斯来说,那应该是他生命中的一座纪念碑,也是他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标志意义?
  在去的路上,我停下来买了一束花。墓园周围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之中,小水珠附在我身上,不一会,我就湿漉漉的了。没有什么拜访者,准确的说,只有我一个。我捧着鲜花穿过高高低低的石碑,每踏出一步,就有一段回忆灌进我的脑海。那是一种神奇的体验,难以描述,就像激流漫过干涸的土地,阳光穿透黑云。
  我猜对了。
  当我最终站在蕾奥妮的墓碑前——录音没说它在哪里,我是凭着记忆找到它的——我感觉完整而满足。我很高兴我终于找回了自己。
  你看,是我们每个人独特的经历造就了我们,任何一部分都是不可或缺的。这就是阿兹海默症为何如此可怕,它像个时间窃贼,把宝贵的回忆一一夺走,让患者变成另外一个陌生人。
  我把花放在墓碑上,然后离开了。
  
  阳光照着码头,大大小小的船在蓝色的海浪中沉浮。我拿地图挡在头上,向浮桥走过去。穿过广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威尼斯到处都挤满了人,而且我发现,这儿的鸽子一点也不怕生,它们轻车熟路地穿梭在游客之间,涌向手持玉米粒的美女。
  一颗足球撞上我的皮鞋,我捡起来,看见一个金发少年站在我面前。
  「il tuo?」我问。
  「当然了,谢谢。」他回答,可比我的意大利语标准多了。
  我把足球递给他,当他伸出手时,我发现,他涂着绿色的指甲油。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涂绿色指甲油?或许是我太传统了,绿色和指甲,这根本不兼容,看出来了吗?
  「我喜欢绿色,和我的眼睛很配。」男孩在眼睛旁边做了个耶的手势。没错,一模一样的翠绿色。
  「跟时尚专栏投稿吧。」我建议。
  他吐吐舌头,运球走开了。
  我继续走我的,岸边有一个告示牌,上面用醒目的粗体字写着三种语言的「私人码头,非请勿入」(包括中文)。我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下,然后忽略了它,越过天鹅绒红绳,踏上浮桥。闯入一个私人领地,在高中时代,这曾是我的梦想之一。
  地中海风光如画,这个欣赏海景的绝佳位置停着一艘丽娃雅典娜,纯意大利手工打造,堪称115尺长的海上劳斯莱斯。
  虽然我不晕船,但我见到这宝贝的第一眼也感觉目眩神迷,它惹火死了。黑色木纹流线型船身上镶嵌着银色的船名,「蕾奥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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