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皇城】
院长最近有点心神不定。
他给王送完药后,又回到办公室,出神地玩弄那只秃毛笔。
咚咚咚,门敲响。
“请进。”
“院长,”年老的研究员拿着报告进来,“这是生命水晶的数据。”
生命水晶合成进行到一半,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成了。
“很好,继续。”院长核对完,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表示已经审核过。
老研究员收好报告要告辞,院长却喊住了他。
“院长有什么吩咐?”
“你今年多少岁?”
“一千一百五十七。”
“哦。没什么了。”院长挥挥手。
老研究员行了个礼,离开了。
院长继续玩弄那只秃毛笔,笔上最后一根羽毛可怜兮兮地落下来,羽毛笔彻底成了一根光溜溜的笔杆。
他不敢确定,这第二块生命水晶是不是能救回王,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王了。
院长继续转动这只笔杆,转了好久,终于放下笔,站起来。
皇城里还有一个四千多岁的老头,他决定去问一问。
魔界医师在给几个士兵配烫伤药。
士兵在外面守夜,烤火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烫了。
院长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来,那些士兵齐刷刷地站起来朝他行礼。
“你哪不舒服?”魔界医师问院长,顺手把药递给士兵们,而示意可以走了。
士兵们拿着药出去了。
魔界医师关好门,反锁上。
“你有什么想问?”医师老头儿很直接。
“你知道复制魔法吗?”院长也很直接。
医师老头儿眯着眼,院长知道他又在读心了。
院长放空自己的思维,魔界医师什么都没读到。
他们沉默了一会。
“那次战斗中,敌方就是复制军队。”医师老头儿坦白,“但是我在后方打杂,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有跟那些敌人接触过,你呢?”
“我是在部队中部,不是前锋。”院长回忆,“我也只是远远见到那支军队像影子一样分开变成另一支军队。”
“我也看到了,你不如去问下那只白龙吧。”医师老头儿开始整理药罐子,“他认识我儿子。”
“你儿子……那个用三尖枪的前锋?”
“是的。”医师老头回答。
院长犯愁了,Aaron有着太多的秘密,他保守得实在太过谨慎,院长不认为能从他那翘出什么有用的语句。
“……”魔界医师又在读取院长的心。
院长这次专心想问题,完全没注意读心术。
“城里就只有四个人是四千多岁,”医师主动解答道,“我查过档案,我,你,王,那只没有记录的白龙似乎也是那战斗中活下来的人。”
“其他人呢?其他人你联系上吗?”
“没有,不是死了就是毫无音讯,总之就是蒸发剩下咱们几个老头了……哦,还有那个年轻的帅哥。”
院长无精打采地坐着,又犯愁了。
他觉得摸到一个线头,顺着扯的时候却没了灯,黑暗里他摸不清那根线连着的是什么东西。
医师老头儿也不再追问,他已经在院长思绪里读取到四皇女的身影,不过他并不想去揭穿。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呢。
要想平安活下去,必须学会闭上眼。在适当的时候闭上眼,在该睁眼的时候也闭上眼,偶尔看到什么的时候也假装闭上眼,这样那个安定就被合在眼皮里,安安稳稳地顺着时间漂流下去。
“喝点茶吧。”魔界医师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泡了杯茶,递给院长。
杯子里腾腾冒着热气,那些茶被泡开,沉沉浮浮地在水里飘荡,院长望着叶子出神。白色的蒸汽缭绕在水面上方,茶水渐渐浓着变成深色,院长盯着盯着,开始看不清那些茶叶的方向了。
【英国巨石阵】
苍和斯利亚茫然地看着四周。
前一秒还是干裂的地面,怎么突然冒出了一簇簇的杂草,还有零星的小花?
像是被替换了背景,魔界昏暗的天变成了蓝天白云。苍摸摸巨大的石块,这块石头好像就在前几分钟刚刚摸过,Aaron还站那个位置。
对了,Aaron呢?
苍四下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唇间似乎还残留有他的温度。
他绕过着石头,走到另一块,又绕过去,他徒劳地一圈圈走,似乎就这样绕着,总会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等着他。
太阳热辣辣地烤着,时时刻刻提醒这里就是人类世界。
没有Aaron的世界。
那抹白色身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虚假得如同一场梦。
苍有点失神。
“苍,这是哪?”斯利亚问。
“人类世界。”苍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不是跟父亲穿梭过一次吗?”斯利亚不解,“你是在哪穿的?”
“那时候我睡着了。”苍解释道,“父亲好像给我下了安眠药,我躺下的时候父亲还在收拾东西,醒来就在魔界了。”
斯利亚哑然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那我们现在该去哪?”
苍望着玉佩,那玉佩没有发光,没有飘起来,更没有浮现什么文字,他心里有点怀疑,这玩意真的能指引方向吗?
苍收好玉佩,说:“走吧,要是沿着一个方向走,早晚能到城市,先到了城市再做打算吧。”
“苍,等等。”斯利亚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你怎么有这玩意?”苍惊讶道。
似乎是最新版本的身份证,水印标签或者是所用到的字体,统统都很标准。他们的出身年月与一般人无异。
“Aaron给的。”
“哦。”
斯利亚又掏出个小盒子:“这个东西怎么戴?”
苍惊讶地望着那盒隐形眼镜。
“Aaron给的。”斯利亚解释。
苍面无表情地接过盒子,拿出配套的护理液:“他真细心。”
“……”斯利亚抿抿嘴。
“你别乱动,我帮你弄上。”
“哦。”
“你蹲下。”
“嗯。”蹲下。
“别动啊,很快的。”撑开天使的眼皮。
“呜呜好疼!”眨眼中。
“别动……啧……”继续撑,“别眨眼,看前面。”
“好难受。”
“哎哎,别动啊……好了……还有一个……别动,哎,别动,别用手搓!”
等两个镜片戴好后,天使已经两眼泪汪汪了。
“别用手碰,你睁开眼看看?”
斯利亚睁开眼,湛蓝的镜片很巧妙地遮掩了他金色的瞳孔,使得他看起来像外国人。
对上那蓝蓝的眼睛时,苍愣住了。
很多年前,那个全身洁白的男人,也戴着这样的隐形眼镜。
——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
朦胧的视线里,斯利亚好像看见苍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脸红):……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别挡着路,我要回去发文了。
预览君:喂!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
☆、第十五章 暗涌
第十五章 暗涌
【魔界落阳坡】
魔界里没有太阳,说是落阳,是因为这地儿满地都是滚烫的红色石头和岩浆流,照得四周一片澄黄,有种笼罩在夕阳余晖里的感觉。
赛尔在达克瀚半拖半拽下,已经穿越了那飓风崖上的森林,又花了整整一天,翻过几座山后,到达了这片诡异的地方。
赛尔累坏了,娇生惯养的皇子哪那里走过那么远的路,他软成一坨泥,嚷着要休息。
“再往里走点。”
“不走了!”赛尔挣脱他的手,一屁股坐下地,“好累,我要休息!”
“好好,那休息一下。”达克瀚在他旁边坐下,警觉地观察四周,没有生物,也没有植物,到处亮堂堂的,确实非常安全。
赛尔解开次元袋子,掏出干粮吃起来,三两口吃完,直接躺下开始睡觉。
“别睡这,去前面点。”达克瀚推推他,“那儿有块大石头,可以挡挡风。”
“不去!”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啊?”达克瀚纳闷着。
赛尔不理他,闭上眼专心睡觉,没过多久,发出轻微的鼾声,赛尔睡熟了,达克瀚见到不远处好像在冒烟,他好奇地走过去,绕过大石头,发现原来是冒着热气的大池子。
达克瀚剥光衣服,把长发挽在脖子后,走进池子里享受地泡了起来。
赛尔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达克瀚呢?
赛尔站起来,想去找他,下一秒却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去视察环境了吗?应该一会就回来的吧?
还是在原地等等吧,万一他回来也好找到我……不不,我才没有特地等他,我懒得走而已……
赛尔坐在原地,傻傻地等着。
达克瀚在那边一无所知,继续享受地泡澡。
【人类世界】
人类世界的磁场不同,无法用幻形或者踏风,这让苍大感头痛。
他们走出巨石阵,步行了好久,终于见到公路。
一位热情的农夫注意到他们,搭讪几句后让他们搭了个顺风车,农夫很健谈,一路跟苍聊得欢,斯利亚听不懂,只好专心看风景。
人类世界丰富多彩,天上飞的叫飞机,地上跑的叫汽车,比起天界要有趣多了。
热情的农夫把他们送到了市中心。
“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泰晤士河哦,那里美得很呢。”农夫他们挥手道别,驾车去农贸市场了。
“苍,他一路跟你聊什么?”
“他以为我们是自由行的旅客,他说了好多景点,威斯敏斯特宫,大本钟……看起来这里应该是英国,我还以为是法国。”
“?”斯利亚继续云里雾里。
“你跟着我就是了。”苍领着斯利亚左拐右拐,找到个银行柜员机,取了点钱。那些打工存下的钱,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但是拿了钱又该去哪呢?难道就真的要做什么观光客吗?
苍偷偷掏出玉佩看了眼,玉佩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只好与斯利亚漫无目的地到处逛。
玻璃橱窗里摆满了服装,男的女的,颜色各异,书店里出了好多新书,哦,那边还有个糖果店……
“苍,这里真漂亮。”斯利亚感叹,想去那些商店里看看,见苍没有过去的意思,也就打消了念头,眼巴巴地路过了那些装饰精致的店门。
街道人来人往,有店员在派糖,斯利亚过去接了几粒。再往前走,路边有个小丑在派气球,斯利亚也接过一个。苍转头的时候看到天使手里牵着米老鼠气球嘴里含着糖,心里有点想笑。
“你多大了,还是孩子吗?”
“哎?”斯利亚不解。
苍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带了长不大的小孩,他又拿出玉佩想看一看,结果刚摸到,苍就发现了不对劲。
玉佩好像有点烫手?
“来这边。”苍拉着斯利亚,左拐右拐地跑到公园里。
在人烟稀少的角落,苍摊开手,玉佩没有发什么特别的光效,也没有变色,仅仅是发热而已。
“奇怪了。”苍不解。
斯利亚建议:“把它放到石头上看看?”
苍把玉佩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玉佩静止了会,终于动了,它像个指南针,缓缓地在石头上转动,停下来后,鱼头指去一个方向。
斯利亚茫然:“这就是提示吗?不过……那是什么地方?”
“走。”苍起身,“我得先去买份地图。”
斯利亚的气球没拽稳,晃晃悠悠地飘上了天。
“它最后会飞去哪?”斯利亚抬头看天,气球越来越高。那米老鼠笑眯眯,他会一路维持这个表情走向属于它的结局,它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是什么,它能做的只是坦然地走进一个安排好的命运中。
“云上吧。”苍抬头看着,那气球已经变成小小的一个点。
云上,然后他就啪地一声碎裂开,最终以破烂的身姿掉回到地上吧。
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命中注定?
苍不知道,他看不透天意,他能做的就像这气球,装作若无其事地顺着命运一直走下去。
棕哥没日没夜地前进,已经走过好几个城市,但距离目标还是太遥远了。
他看向来来往往的车,铁壳子速度快极了,可是他没有钱,棕哥只好老老实实地步行,走着走着,棕哥在一个橱窗前停下,透过橱窗,他看见了自己。
衣服脏了,夹克也落满了灰,鞋子好像还有点破。
该换套衣服了呢。
大街上热热闹闹,要么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群人挤人,就是没有落单的男人。
棕哥走出街道,在酒吧前停下。
酒吧门前的栏杆上零零星星坐着一些男人,他们有些在接吻,有些在猥琐地用屁股蹭对方,还有几个人偷眼打量着他。
棕哥也学着他们,在栏杆上坐下,很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