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惊叫:“主任,你在发烧!”
文秀指着远处一个高峰说:“咱们快一点儿,争取中午之前到哪里,看看位置。”
李洁听话的点头,步子迈大了跟着他。
宋仕章热得出汗,他觉得走索道一定是找不到人的,否则文秀早就沿着路回来了。
他解了外套扣子,撑着腰站在索道尽头环顾群山,心都要急得多出一窍来,忍不住喊了一声,阿秀!
文秀的头越来越重,幻听也严重起来,仿佛一直听见宋仕章在叫他。一直到爬上了峰顶一块岩石,冷冽的山风吹来,他才清醒起来,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洁看得失神,突然掂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
文秀吓了一跳,扭头看她,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正当李洁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文秀把她扑倒了。
一条翠绿的小蛇尾巴吊在树上,差一点就垂到李洁脖子上了。
两个人屏息不敢动,文秀四下看有没有棍子可以把那东西支开,可还没等到他找到,他就听见了李洁的尖叫。
那东西在她手腕上留了个牙印,溜进了草丛。
李洁的情绪一下子被恐惧笼罩,那是毒蛇的牙印,她慌得立刻就哭了。
文秀的反应跟在医院抢救病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迅速解了她的发带扎住近端手臂,抓着她的手腕吸毒,一边说:“冷静一点,竹叶青不是剧毒蛇,没事的。”
李洁哇哇哭,说:“我不要死。”
文秀安慰她:“看着我的眼睛,你是好女孩,你是个医生,你会自救!冷静一点。”
李洁在他的眼神里慢慢安静下来,咬牙忍住了伤口的剧痛。
文秀头昏的坚持不住,眼一花便栽倒了,失去意识之前,他仍然听见宋仕章的呼唤声。
宋仕章亲手从那些人手里接过昏迷的文秀,一旁的救护车早已等待多时。
他在医院陪着,他们说文秀被一种毒性很大的蚊子咬了,这是他发烧的原因,不是因为感冒。
宋仕章守了一天,文秀才醒过来,叫了他一声宋叔叔。那是很久很久的称呼了,文秀给他写信,开头总是,亲爱的宋叔叔,你好。
宋仕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会让他想起第一次强上他的情形,他不会因此内疚,可文秀这么叫,总像是在扇他耳光。
文秀渐渐更清醒,支起身体问:“你怎么在这里?跟我一块儿那个女孩呢,她怎么样了?”
宋仕章更不高兴了,费了老大劲救他,先想起来关心别人。本来他没想起来追究,可现在他真要问一问了:“她是谁?”
“我带的实习生。”
“真的?”
“嗯。”
“你这做老师的真有威信,你昏倒了,她哭得跟个寡妇似的。”
文秀听得出来宋仕章的怒气,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宋仕章咳嗽了一声,说:“我早上刚回来,听说你出事了,过来看看。”
文秀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环境,觉得很安心,躺平了,眯上眼睛睡觉。
李洁没什么大问题,打了针,手臂的伤口也包扎了,她回了家就让保姆煮一锅鲍鱼粥,急急要去给文秀送饭。
她的父母看出了异样,平时李洁经常提起这位温文尔雅的文主任,救了她两次了,理当全家去看望,若真是人品好,也不反对交往。
文秀只会跟家属技巧性的谈话,不会跟人熟络感情,李洁一家子来看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洁体贴的帮他把粥跟水果摆好,又把勺子递给他。
文秀道了些,让李洁早点回去休息,他有点吃不消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了。
李洁的父亲在市委任职,身上有很重的官派作风,他跟妻子的热情相对文秀的冷淡来说显得尴尬,多少有些不快,便带着女儿很快的告辞。
文秀没有下床相送,倒不是他下不了床,而是他没这意识。
路上李洁兴奋的问父母如何,李父说,这个人傲得很,书卷气浓,这么清高以后难成大器。
李洁撅着嘴说,干嘛要像你一样在官场上混啊,他现在出息就很大了啊。
李母也支持女儿,说,我看小伙子挺不错的,一看就招人喜欢。
宋仕章在酒店打包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又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心里想着还是把原来那个保姆叫回来,文秀总是说不要,可有人照顾他的生活毕竟方便些。
他进了病房,发现文秀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问是谁送来的。
文秀说李洁。
宋仕章说,是那个实习生?
文秀说是啊。
宋仕章一把就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了地上,像一阵狂风。
文秀吓了一跳,看着一地陶瓷碎片还没问出一句怎么了,宋仕章便将他的双手钉在床头上了:“行啊你,我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魅力。”
文秀问:“你在说什么。”
宋仕章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到哪一步了?”
文秀说:“我们什么也没有。”
宋仕章判断这话的真实性,慢慢松开了手。
文秀接着说:“不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是想跟她处处看。”
宋仕章一口气噎住了,冷冷问:“喜欢这种类型?”
文秀说:“倒谈不上多喜欢,不讨厌就是了。”
宋仕章坐在一边椅子里,说:“认识很久了?”
“不到半年。”
谈这个话题是很危险的,文秀知道万一宋仕章要是真发怒了,李洁一定受牵连,宋仕章这人没什么道理可言。他见过他的一个床伴,因为偷腥,被卫宁折磨得很惨。
他打了个寒战,说:“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跟她谈了,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我自己想找个人谈恋爱。”
宋仕章觉得喉咙腥甜,说:“你还当你是我的人?”
文秀说:“是。”
宋仕章说:“好,那我不同意。”
文秀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后悔让他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第二天他就被出院了,回家静养。李洁来看他,扑了个空,居然从同事那里打听了文秀的住址,找到家里去探望。
文秀看到了门口的人,任凭她门铃摁哑了都没有去开门。他不能放她进来,万一宋仕章知道了,会对她不利。
李洁知道文秀在家,她不明白文秀为什么不理她,她离开时很伤心。
宋仕章回家时看到了放在门口的水果,还有洗得干干净净的外套。他当即明白了谁来过。
文秀窝在客厅沙发看书,见他回来,连忙给他拿拖鞋,跪着给他解鞋带。宋仕章低着头看,有种感觉,文秀其实很排斥他,他的温顺他的乖巧,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排斥他。
他抓着他的手臂把他举了起来,阴鸷的盯着看。
文秀知道他把宋仕章惹到了,因为医院里的对话,宋仕章没那么容易平心静气。他觉得自己笨死了,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以为他还是小时候的那个“长腿叔叔”。
在为宋仕章口 交的时候文秀心里很黯淡,没完没了的纠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他走。他一心抱怨,却听到宋仕章说:“阿秀,理想跟现实是有差距的,你总是钻牛角尖。”
他把他的阴 茎吐出来,抬头不解看他。
宋仕章抚摸他的脸,说:“我心在你这里,这还不够吗?”
文秀慢慢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心里被勾起了一片凄凉,却只能慢慢张开嘴,温顺把贴着脸颊的肉 棒含进嘴里。
在办公室文秀看到了李洁,立刻觉得头疼,小姑娘的眼神哀怨极了。他努力不让两个人有独处的时间,可还是被她堵在了治疗室的隔间里。
李洁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事,为什么你不理我了。
文秀说,你没错,你很好。
李洁说,我喜欢你。
文秀忍不住按太阳穴,说,我知道的,但是我不合适你。
李洁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文秀不能明说,只好暗示:“喜欢我,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我不怕。”
“我怕!”文秀的声音盖过了她。
李洁不理解的看着他,读不出这话的含义。
文秀倦得很,这是他不能说的事情,这是他仅有的自尊:“你并不了解我,别再随便说喜欢我这样的话。”
事情过去了一些天,李洁倒也不再缠着他了。
宋仕章像往常那样每日按时回来,可文秀忙了起来,反倒不能按时回家,加上夜班,两个人能在一块儿待着的时间也不多。
宋仕章有时候也有应酬,晚了,便在天唱住下,苏宪自然过来作陪,宋仕章却兴趣缺缺了,若不是他在床上的样子有几分像年少时的文秀,宋仕章早就想跟卫宁说,让他下去吧。
这一日实在是烦了,吉米过来陪他喝酒,问是不是苏宪他调教得不好。
宋仕章斜眼看他,你很喜欢那孩子?
吉米说哪里啊。
宋仕章说,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大嘴巴,是你让他找到我家里去的?
吉米吓了一跳,问,他这么跟你说的?
宋仕章摇着手里的酒不说话。
吉米软了下来,说,我学了点新花样,晚上要是没什么事,留下来试试?
宋仕章笑了,说好啊,那你跟卫宁说,让那孩子下去吧,往后不用上来了。
苏宪慌慌张张找文秀,那天文秀加班到十一点才回来,看到门口石阶上坐着的人,很惊讶,一时间叫不出名字,只记得宋仕章的新欢,可又不能用新欢两字称呼他。
苏宪哭得像小孩,说宋仕章不要他了。
文秀很累了,说你先哭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出来跟你说。
苏宪被他这话给说的定住了,收了眼泪,看他换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出来,手里拿了杯咖啡跟一袋饼干:“饿不饿?”
苏宪摇头。
文秀盘腿坐好了,一边吃饼干一边说:“想开点儿,他都那么老了,你还年轻。”
苏宪说:“但是一点预兆都没有,他突然就说不用我上去了。”
文秀喀嚓喀嚓嚼饼干,说:“更年期吧,一会儿一个主意。”
苏宪笑不出来。
文秀饼干没吃完就打盹了,想起来问:“你是不是想来问我什么挽回他的主意?”
苏宪点头。
文秀想怎么会有孩子实诚得像这样的,长这么大没被人卖了真是奇迹,这念头一转,想起来苏宪可不就是让人卖进“天唱”的么。
白痴,自己还不是白痴。
“这个问题,我还想知道呢,我没你看起来那么光鲜,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送走了苏宪,他想想有些不落忍,给吉米打了个电话,说安排那孩子做点儿不费脑子的工作吧,看他的面子。
文秀的面子在吉米这里是绝对有用的,可吉米为苏宪撒谎的事儿怀着恨呢,便说你放心吧,我就留他在边上做助理了。
文慧叫文秀去吃饭,问李洁的事,文秀说,断了。
文慧问为什么。
文秀说,宋仕章知道了,他不同意。
文慧愁容满面,摸着文秀的手说,苦了你了。
文秀说我不苦,他又不是对我不好,要是你不介意文家绝后,我一辈子这样也挺好。
文慧哭了,说,秀,咱们走,离开这里,离他远远的好不好。
文秀拍姐姐的背,说,好了姐,你该做饭了,小嘉跟姐夫还回来呢。
李洁每天都在观察文秀,甚至跟踪过他,可那只能让她更喜欢他,一天比一天迷恋。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跟谁也没说。一次科室吃饭,她把文秀灌醉了,说是送他回家,可带他去了宾馆。
虽然李洁从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可让她干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些紧张。
文秀浑浑噩噩,渴睡,可总是有什么在撩拨他。他想宋仕章什么时候也这么温柔了,还是自己喝多了麻木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他醒过来,看到臂弯里的李洁,他才吓白了脸。
李洁吃准了文秀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但文秀的反应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了,那表情,好像不是他们上了床,而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杀了人。
李洁羞涩的看着他,等来一句:“去买时候避孕药,我陪你去。”
李洁懵了,万没想到文秀是这个反应,她问:“为什么?!”
文秀头都大了,说:“你听话吧,吃药,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李洁泪眼汪汪看他,倔强的说了一声:“不!”
拎着小背包就跑了。
文秀背了大包袱。他的神经质严重起来,独自一人时,常常碎碎念,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念什么。半个月之后李洁去了内科,她倒没有对他再做什么。
宋仕章大概一星期来两次,只当是文秀工作压力大了,没往细处想,只是收了心想陪他一段时间,可他一天到晚的在家,文秀的压力反倒更大。
周末宋仕章去参加朋友聚会,也是这群太子党的例会,他去的晚了一些,到时大伙儿都瞄着他笑,说给他备了一份厚礼。
宋仕章一回头,门口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模样让宋仕章一个恍惚,好像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文秀。
这天晚上宋仕章没有回去。
那孩子叫林白,实际已经十九岁了,只看起来小,刚念大一,学金融的。他是个老手了,很懂得挑逗人,在宋仕章身下好老公好哥哥的媚叫,弄的宋仕章分外激动,失口叫了一声,秀。
林白一下子就记住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