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黑洞洞的,偶尔有光亮闪过,白洋梓看着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庞,曾经那上面只有漠然和冷酷,曾经他和那些朋友朗声大笑却笑不到心底,现在,即使只有浅浅的笑,却带着幸福的含义。
提前一站下了地铁,白洋梓照着在车上盘算好的路径行进。
出地铁站往西三个街口,往北拐,过了第二个路口再向前走一会儿,就看到了那间装潢精致的西点房。这家店还是白洋梓和同事打听到的,店面虽小,但是店里西点师傅的手艺可是一顶一的,而且几乎许翰文爱吃的那些西点这里都可以买到。当时同事还和白洋梓开玩笑,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小女孩儿喜欢吃甜点。白洋梓脸皮薄,只是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家里的那个大孩子一定会很开心。
走进店里,选了一个栗子蛋糕,还有巧克力慕斯,白洋梓又点了两块蓝莓的芝士蛋糕。那个酸酸的味道应该开胃,说不定许翰文也会喜欢。收银的女孩好像对白洋梓这个常客已经有了印象,微笑着很热情的算了账,白洋梓笑着点了点头。
从西点店走出来,白洋梓往回走了几个路口,又拐到另一个岔路,在一个胡同口的小店里点了十串羊肉串。目光定在黑色的炭块里明灭的火星上,白洋梓有些愣神。这么油而且不算卫生的东西,许翰文竟然还能吃得津津有味,可是点了香油的鸡蛋羹他闻到味道就冲进厕所了。唉,他果然是食肉动物。。。
跨出小店,白洋梓看看左手提着的蛋糕盒,又瞅瞅右手塑料袋子里的羊肉串,满意的快步赶公车去了。
白洋梓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推开大门,屋内的热气在让他的眼镜片上凝结了一片水雾。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客厅有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把公文包放在门口地上,白洋梓换了鞋往屋里走。
“文文,我回来了。”雾气散开,白洋梓看清了盘腿坐在沙发上勾着头写东西的家伙。
“回来啦。。。”那人心不在焉的答着,头都没有抬起来,手上的笔仍旧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白洋梓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见他没工夫搭理自己,就先到厨房把东西放下。取了盘子把羊肉串拿出来,塞进微波炉里,又取出蓝莓蛋糕放在小碟子里,端着走了出来。
等他回到客厅,许翰文已经放下了笔,仰着头看向白洋梓,白洋梓笑了笑,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把蛋糕放在茶几上。
“忙完了?”白洋梓伸开手臂揽住许翰文的肩头,看到他手上握着的木杆铅笔,不由蹙了下眉头。“你又在设计什么?”
“没什么。。。就是接了个案子,呵呵。。。”许翰文讨好的笑了笑。
“接案子?你现在怎么还接案子?”白洋梓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挣点钱嘛,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上了半个钟头网,接了案子我就下来了,你也看到了,我做设计没用电脑。。。”许翰文在白洋梓身上蹭了蹭,拿笔在他臂弯戳了戳,“我保证我每天动电脑不超过一个小时,我保证!”
听着他的保证,再看看他折腾了大半个月有些发白的面色,白洋梓最终还是只能叹了口气。
“唉。。。”白洋梓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今天怎么样,还好么?”
“还那样呗~”见他不再追究,许翰文咧开嘴笑了。
白洋梓伸手在许翰文胃部揉了揉,“胃里都吐空了吧。。。”
“所以正等你回来把它填满啊~嘿嘿~蓝莓芝士蛋糕!你怎么猜到我想吃这个了~”许翰文丢下笔,向前探出身子去取小几上的碟子,“还是娘子了解我啊!”
“诶,你当心点。”许翰文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去够蛋糕,白洋梓被他的动作唬了一跳,揽着他的腰,帮他把蛋糕端过来。这人怎么就是毛毛躁躁的,一点没意识到现在要学着保护自己保护那两个小家伙呢。
“唔,好吃。。。嗯。。。”许翰文用小勺挖着吃,吧嗒着嘴巴的样子让白洋梓无奈的摇了摇头。别看他现在吃的香,保不准一会儿就又难受了。。。
“酸不酸?”
“不啊,很好吃,你尝一口~”
“不了,这东西我吃着腻。。。”白洋梓躲开了他递到嘴边的勺子,见他还执着,握了他的手塞进他嘴里,“快吃吧,胃里空着不舒服。。。”虽然听了许妈妈的话在家里放了不少苏打饼,但是许翰文却不喜欢那个,白洋梓每次劝他用那个垫垫肚子,他倒宁愿饿着也不吃。
“对了,你吃吧,我换个衣服去做饭,嗯?”白洋梓抬手帮他理了理发丝,站起身来,“今天吃西红柿鸡蛋面吧?”
“好的,呵呵~这个真的很好吃,酸酸的味道,胸口好像不那么堵得慌了,嘿嘿~”
“嗯,你喜欢我明天再给你买。”
白洋梓换了家居服进到厨房里,关上了门,许翰文现在闻不得油烟味儿。
锅里接好水放在火上,白洋梓转身从冰箱里取了鸡蛋和西红柿。把西红柿洗净切块,鸡蛋打散加些料酒。开火架锅,热锅内倒油,待油热再倒鸡蛋液,一系列动作白洋梓做的极其熟练。很快,香喷喷的炒鸡蛋出锅了,金黄的颜色带着油亮的光泽,白洋梓却有些担心油是不是倒多了些,不知道一会儿许翰文会不会受不了。
水开了,白洋梓转身去冰箱里拿面条,却一眼瞥到微波炉,这才想起里面的羊肉串。
害怕羊肉串凉了没法吃,白洋梓关了火,把羊肉串取出来端到外屋给许翰文。
“文文,先把羊肉——”推开门,沙发上竟然空了。白洋梓走过去把羊肉串放下,看到那半块蛋糕,了然的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卫生间旁,没待推门,就听到里面的响动。
白洋梓打开门,走到里间。
许翰文半跪在地上,双臂撑在陶瓷的座便器上,佝偻着背。他的嘴微微张着,不停吐着酸水。
白洋梓蹲下来,把他发颤的身子搂进怀里,抬手在他胸口帮他顺气。
“呕。。。呃呕。。。呕。。。”许翰文已经把刚刚吃了那一点蛋糕都吐出来了,又吐了半天胃酸,靠在白洋梓怀里的时候已经只能干呕了。
又闹腾了半天,许翰文终于吁了口气,把头枕在白洋梓胸前,算是止住了干呕。
折腾了这么半天,许翰文又出了一身汗,米色的厚绒套领口已经有些潮气了,白洋梓心疼的帮他把额头的汗擦掉,又在他头顶亲了亲。
“好点了么?”
“嗯。。。没事了。。。就是更饿了。。。唉,你儿子就是看不得我吃东西。。。”
“好了,起来吧。”白洋梓用力把许翰文扶起来,捏着他的胳膊,觉得他好像又瘦了,原来挺结实的身板儿,现在已经快要皮包骨了。才三个多月啊,后面的日子怎么熬。。。
许翰文自己走到洗手池旁漱了口,摸了摸肚子,“唉,你们不让我吃,那你们也没得吃啊!真是的!不吃你们也长不大,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白洋梓看他叉着腰,低着头孩子气的和宝宝说话,也止不住笑了,走过去环住他的腰肢,摸了摸他微微松软但仍旧平坦的小腹,“果然没长大。。。”叹了口气,白洋梓还是很介怀,“文文,今天上午我给吕医生打电话了,他给你开了些维生素,说是能缓解一下。看你这难受的,我明天就去取回来。”
“嗯?没事,我明天自己去吧,你别再请假了。”
“你去?不行!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午休的时候去。”白洋梓怎么可能让许翰文去,不管是乘公车还是搭地铁,跑这一趟对于现在的许翰文都是一场酷刑。
“好吧。。。呃。。。去找点东西吃,呵呵,胃有点疼。。。”
许翰文走回客厅,拿起羊肉串就往嘴里塞,可刚咬了两口,眉头就蹙起来了。
“文文,别吃了,这个太油腻了,我现在去下面,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儿,呵呵,我喜欢吃羊肉串,宝宝们肯定也喜欢,呵呵~”许翰文还在努力嚼着,一只手却按在了胃上。
“文文,别强迫自己吃,嗯?”白洋梓把竹签子从许翰文手里夺过来,不让他在费力的往下咽了。不忍心看着他硬撑着吃东西。
“诶呀,就算我不吃,孩子也得吃啊!没事儿,我吃十口,吐九口,总还留一口不是~我什么都不吃,宝宝们靠什么营养长大啊,呵呵。”许翰文又拿起一串羊肉串,左手摁了摁鼻头,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张开嘴去咬羊肉。
白洋梓抿着嘴唇,看着这样为了孩子可以勉强自己吞咽的许翰文,心里突然就觉得,他真的有点爸爸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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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白洋梓一点不耽误的赶到了医院。
和吕医生聊了很久,白洋梓知道许翰文这样的情况对于怀着双胞胎的孕夫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吕医生听了许翰文那个“吃十口吐九口还能留一口”的理论,竟然表示赞同。
“没发现这家伙还挺勇敢的,能自己吃点最好。我这里很多人都选择输营养液,可是这样还是没有自然摄入来的好。”
吕医生给许翰文开了些维生素,告诉白洋梓或许可以缓解,但是彻底摆脱妊娠反应不太现实。不过一般情况下,到了四五个月之后,孕吐就会减轻很多了。
从吕医生那里出来,白洋梓去从药房取了药。
下行的电梯里,白洋梓手里握着两个小小的塑料药瓶。两瓶维生素,不过几块钱,虽然将信将疑,白洋梓还是希望这两个小药瓶能起点作用,至少别让许翰文再这么难受了,这要是把胃给吐坏了,以后就要遭罪了。
“老板。。。嗯,我刚从小少爷的病房出来。”
身旁的中年人正在通电话,白洋梓扫了一眼,觉得他的侧脸有些熟悉,但又想不大起来。
“嗯,我和主治医生谈了,他说情况很不乐观。。。嗯。。。说是恶化的速度很快,小少爷又不太配合,之前总是无故从医院失踪,好像又开始吸烟喝酒了。。。嗯。。。现在已经有肾衰竭的症状了,所以开始透析了。医生的意思是如果情况控制不住,等到转入晚期,就只有一条路了。。。”
白洋梓微微眯起眼睛,听着他的话,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是。。。
“怕是只能肾脏移植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吃甜点的许官人~呵呵,要说喜欢吃甜食的男人,我还真的见过。。。
呃,话说有朋友在《或许》文下留言问我,男人是不是真的可以生孩子。。。这个。。。晨樱不是医科生,虽然不是完全乱写,但是这些东西的理论基础什么的也是不敢乱说的。。。好吧,MS暂时不可以。。。
唉,话说这小两口是不是过得太平淡了。。。
19/11
29、秘密 。。。
“嗯。。。起床了。。。不能再睡了。。。”被窝里的许翰文小声叨念着,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伸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床了!”
自从有了孩子,又辞了工作,许翰文原本规律的生活是被打破的彻彻底底。晚上十点不到就哈欠连天,早上天光大亮还酣睡不醒,而且白天也是常常犯困想打盹,别说白洋梓怕他这么睡睡出毛病来,许翰文自己都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就有向某种家畜发展的潜质了。。。
勉强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许翰文飘进卫生间,似乎像在梦游一样的把刷牙缸放在水龙头下接水,又从牙刷架上摘下牙刷,拧开牙膏盖子在牙刷上挤出一段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直到熟悉的呕吐感从胸口升起,他也只是习惯性的丢下牙刷,低下头张开嘴,任由酸涩灼热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喉头。
吐出几口酸水,许翰文双手捧了冷水扑到脸上,清凉的感觉才彻底让他处于休眠状态的大脑启动起来。
“唔,又忘了,看来需要再放的隐蔽一点。。。”许翰文拉开水池上方的杂物柜,把那支香橙味道的牙膏放了进去。早在半个月前,他用这种味道的牙膏刷牙就已经引起不适了,可是起床刷牙这一系列的动作熟练到闭着眼睛也能做,每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酸水都漫到嗓子眼了。甚至现在连干呕都已经成为早晨许翰文机械运动的一部分了。
用清水漱了漱口,许翰文懒洋洋的回到卧室。
“嗯,被子不叠了,反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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