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童儿,快快领下台去,莫要伤了。”
“谢您好意,不必费心,今日小子我就是独身前来,寻有缘之人的。”
“那便下台去寻,这里可不是你小孩子家游戏之地。”
“此言差矣。家严命我来,就是于这台上寻那人品端庄武艺超群的侠客来认主。”
“认主?小……公子莫非是墨家传人?”
“不敢,不敢,小子我正是墨家第九代长孙墨之谦。”
“啊,原来如此。”胖和尚心下了然,这墨家乃是武林中最神秘的世家之一,家底丰厚,支脉庞杂,能人辈出,却藏敛甚深,从不参与武林纷争。唯一与江湖有搭连的,就是历代长孙都要自认其主,辅佐到十八岁,方能有资格成为墨家的家主,目的一来是学习治帮之道,二来是体验为人之理。想这孩子,便是将来墨家第九代当家,着实得罪不起,和尚忙说道:“失敬失敬,不知墨公子此番前来,可已寻得那有缘之人?”
“未曾。”
小童儿与大胖和尚一问一答,倒把冯璋晾在一旁,脸上渐渐挂不住了,出言打断二人:“既然墨公子不是上台与我切磋,那么二位可否容大会进行下去?”
大胖和尚点点头,转而问那童儿:“墨公子是否有话要说,对这届大会有何疑义尽管直言当面。”
“那么小子我就不客气了。据我所知,这天山派冯掌门,好似没有继承掌门信物啊。”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我也感惊讶,这孩子消息真真灵通。
“墨公子不可妄言。”冯璋倒是从容不迫,成竹在胸。
“那么便请冯掌门借我一观。”
“墨公子,想必你也知天山掌门信物便是宝藏密匙,怎能随便示人?”
“天山不动宝藏,武林不动天山。既然密匙在天山手中只作掌门信物,何妨借来一观,也好让我们这般后生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墨家小孩儿说罢此言,台下便有响应起哄的,各大门派当家也不做劝阻,竟然默许了小孩要求。
“若我示以众人,出了差池,你当如何?”
“倾家荡产,附赠人头。”
“你一个小童,家产再大也无非是些金银,我要你人头又有何用?”
原来冯璋对这墨家不甚了解,大胖和尚却心知肚明,想那墨家家产,足抵得过半壁江山,眼见着场面僵了,出言劝道:“众目睽睽,在座都是武林成名人士,与你作保,护你周全,冯掌门就放心吧。”
“冯掌门推三阻四,莫不是拿不出来吧?”
“这……”
“还请冯掌门出示密匙,验明正身。”小孩句句紧逼,我与台下众人都好奇,别人好奇冯璋究竟有没有密匙,我好奇冯璋拿什么来搪塞。
但见冯璋走向台中,抱拳向四下言道:“既然今日众位非要一观我天山掌门信物,我也就如了大家所愿,请看!”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个锦囊,打开来掏出一把三寸长的铜钥匙,双手高举示与众人,原来他也捕获了些宝藏密匙的特点,只不过大大低估了天山前人的想象。
见了钥匙,台下人顿时安静,台上那小童说话显得格外清晰:“据我所知,天山掌门信物虽然朴实无华,可不是这般寻常钥匙,而是——”血血已拉我到台下不远处,便要掠上去阻那孩子话语,却见冯璋慌忙收了钥匙,喝道“小童无礼”,移动身形向那小童袭来。
易装癖欠债狂的疯癫喜乐会 正文 中篇 第三十一章 花落吕家美人香(二)
章节字数:1196 更新时间:08…02…28 13:59
那小童毕竟年幼,堪堪过了五十招,一个不防,被冯璋腿风扫中。血血角度特别,眼看见冯璋想要暗下狠手,抄起我手中脆皮核桃掷将过去,唤张三接住小童,自己与冯璋对立擂台之上。
“冯璋,想得盟主之位,先过我这一关。”
冯璋适才没有留心台下,猛见血血站在眼前叫阵,眼珠一转,故作姿态:“这位少侠,可是要挑战在下?这擂台之上切磋,难免误伤,若是在下分寸失当,还请少侠担待。”
“闲话少说,看招!”
台下惊呼,原来血血竟以天山武功火瀑掌对冯璋的寒冰腿。我想起血血说过,他师傅的面具,冯璋都是见过的,所以此刻必定认出了他,那一番话是为痛下杀手做个铺垫。我担心血血,那冯璋正值壮年,功力深血血一筹,看台上两人缠斗得紧,忽然一股奇怪的念头涌上心间:
血血难道在模仿窦先与冯璋喂招时的情景?我看冯璋开始还见一拆一,到后来简直如闭目对敌一般,血血要出什么招,他已预先知道预先等在那里了,又不自觉在反攻时用了当年套路,血血也心知肚明,两人你来我往,渐渐趋于表演。
细看冯璋,只见他脸上表情甚是怪异,莫非也忆起那段青梅竹马,还是陷入嫉妒仇恨无奈彷徨?他与窦先之间究竟怎样,谁都无从知晓,所有恩怨情仇,都随窦先香魂消逝而烟消云散了。
突然,血血招式一变,全无章法,好像是个杀手,一切以实用为主,稳准狠快,逼得冯璋一个措手不及,腿骨被血血一脚踩断,胸口又中了三掌。血血锁上他的咽喉,马上被胖和尚拦下,冯璋想说什么,一张口就吐了鲜血,被天山派的人抬了下去。
我暗忖,怎么天山派掌门都这么不中用?十年前被人打落台下,十年后还是被人打落台下。也许真如血血所言,天山武功有很大漏洞,他在被人追杀的途中,凡遇被雇佣来的杀手,都险象环生,几次差点毙命。所以,血血想了一些解决之道,摒弃了华而不实的招式,吸收了杀手攻击的实用,完善了天山武功套路,今日用在冯璋身上,果然有效。
那胖和尚见冯璋被抬走,言道:“是少侠胜了,请问尊姓大名?”
血血犹豫了一下,化名薛涵,胖和尚又问:“适才间薛少侠天山武功精湛,敢问究竟师承何派?”
“这……”血血不知如何作答,台上悄然出现一人,如鬼如魅。
“不用真姓名,还不以真容貌示人吗?”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北方,他受了冯璋暗示,自然也知晓了血血身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三在台下摇头叹道,我不解,也来不及多想他们二人除我之外还有什么交集,只是定定看着台上,唯恐赵北方阴损对血血不利。
“马少侠,我听方辕……啊,就是‘顺风坛’的坛主,打探到消息,说你就是当年天山派的叛徒,杀你师傅,害你师兄,可都是你所为。今日,我就来会会你,究竟是你汗血宝马脚力快,还是我罡风神剑本事多!”
说罢抽出佩剑,龙吟一声,是他爹爹的“骤雪”。
易装癖欠债狂的疯癫喜乐会 正文 中篇 第三十二章 花落吕家美人香(三)
章节字数:1561 更新时间:08…02…28 14:00
张三见血血赤手空拳,心下焦急,我更是手心冒汗。凭真才实学,自然血血占优,可是赵北方阴狠毒辣,全不讲江湖道义,又有宝剑在手,血血如何能敌?刚才被血血抛给张三的小童墨之谦,只受了些磕碰伤,眼下也与我们立在一起观战,见得此状,忙解下腰间一柄短剑交与血血,说道:“适才多谢公子相助,我家小刃‘不防君子’,锋利上不会吃亏,只恐怕公子用不顺手,也聊胜于无吧。”血血谢过,仓啷拔剑出鞘,只见青光流转,蕴而不发,着实是一把宝剑。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端看赵北方与血血身影交错剑舞银芒。血血毕竟不善使剑,一百招后渐露败迹,仍拼着一口气,用逃亡时的对敌经验避过杀招。看到此我不禁担心,二百招后血血内力深厚必能夺回上风,只怕赵北方耍阴使诈,在一百二十招内便要下手。
果不其然,一百一十三招赵北方一个“雪溅马蹄”,削向脚踝。血血向上跃起,牵动气流,却把赵北方矮身偷撒在台上的毒粉带起来,身形一晃,短刃脱手,正被赵北方一剑指向胸口,旧伤添新。
胖和尚忙上前说:“点到为止,点到为止。”赵北方不理会,仍是缓缓将剑尖没入血血胸口,嘴唇轻动,看那口型正是“交出密匙,饶你不死”。
我心里慌张,虽然知道赵北方还要留活口问那宝藏密匙的下落,却怕看血血遭利剑穿胸,一恍惚间好像赵雪,心口淌血的站在我眼前。再难忍赵北方苦苦逼迫,我推开张三,卸了斗笠披风,素面白衣,径直走上前去,周围人目瞪口呆,左右分开道路,看我仙子一样飘上擂台,惹来全场一阵惊呼。
“飞霜,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
赵北方笑了一笑,我挥袖卷起“不防君子”,持于手中,“人道是小人难防,我倒觉得对付小人最是容易,割了他的狗舌,剜了他的狗眼,剁了他的狗头,看他如何暗害君子。”
“哦?这么说来……”赵北方剑尖又要深入,我舒广袖缠了血血腰肢,搂回身前,但见他口角溢出黑血,目光散乱不得聚焦,心下大骇,又闻赵北方说道:“过去,你爱我爹不爱我,现在,你又爱他不爱我。我爹死了,他也活不长,我倒看看除了我,你还能爱个谁去?”
“荒谬!”大胖和尚接过血血,喂了他一颗大还阳丹,又度了些真气与他。我心里感激,不及言谢,伸手向赵北方。
“解药。”
“怎么?难不成为了这小子,你连与我几年欢乐都不念了么?还是你跟他……也有了床帷之事,他天赋异禀,你喜新厌旧了?”
“住口!此是武林争霸的擂台,不是你扮丑的戏台,恁多言语,且在刀剑上说话!”
赵北方不敢怠慢,使全身解数与我周旋,在台下看来,不同于前两场或缓或急,此又是另一番风景。只见,我皎面素手,白衣水袖,翩若惊鸿,如画如舞,剑招时而快若闪电,激起云雾缥缈,时而柔开慢合,绽开白莲朵朵,足下仙履,步点凌波,纤腰细带,辗转灵蛇,一颦令白昼暗淡,一蹙令寰宇失光。
一百一十三招,“六月飞霜”直逼赵北方咽喉,破空之势含愤带怒,诉天地之怨气,荡人鬼之悲凉。我一剑架上赵北方脖颈,台下已然忘却喝彩,释空大师唱道:“这位白衣少侠胜了,敢问尊号。”
“吕飞霜。”
“原来是吕少侠。”释空大师转向台下,高声朗道:“吕少侠人才武功,超凡脱俗,实乃我武林奇葩……”
修炼如我早已宠辱不惊,无心听赞美之辞,我沉声向赵北方喝道:“解药!”
“‘飞霜’‘骤雪’本是一对,我以为得了‘骤雪’,‘飞霜’也在囊中……”
“解药!”
“随我回双陵,给你解药。”
“好。”我出指点了赵北方周身十二穴道,回剑入鞘,正听释空大师布道:“……心服口服,尊吕飞霜吕少侠为我武林新盟主。”
充耳不闻台上台下道贺欢呼,我押了赵北方,横抱起血血。
“武林盟主,你们谁爱当谁当!”
易装癖欠债狂的疯癫喜乐会 正文 后篇 第三十三章 我究竟要养几个小孩(一)
章节字数:1218 更新时间:08…02…29 13:05
那日回到双陵山,赵北方以血血性命为质,强留我在魔教。见张三接过解药,向我深鞠一躬,含泪转身下得山去,我心里滋味古怪,怕是他们以为我又要在此百受折磨,心有歉疚。其实,张三纵然神机聪明,也有那失策的时候,原来赵北方并没有安排周全,一回到魔教,便陷入焦头烂额之中,几次遭人明杀暗算,自顾尚且不暇,便由着我在后山别苑撒疯打滚养孩子玩。
说起孩子,小千里被老刘抱回了狂风寨,我答应有空便去探他,传他武功心法。想一想这一路来,小千里被我养得白胖了不少,成就感大增,又担心他爹爹受了伤不能全身心照顾他。
伯畅听说我回到山中,把水水送了过来,我问他教中大变你当如何,他摇摇头便离开了。我猜他不愿参与党派纷争,只愿保得一家平安,可惜屈才了。好在水水这段时日进步甚快,一套“通天彻地掌”打得有板有眼,过些时候就可以习剑了。
我拉过水水,给水水讲我在武林大会上出尽风头,给他描述下台人鼻血像喷泉一样一股一股往天上窜,此起彼伏煞是壮观。臭水水冷眼看我,小嘴一撇,转身从书架上撤了一本《青松诀》跑了。
瞅瞅书架,没灰没尘,定是水水常来打扫。我想起十年之前,赵雪在我耳后吹气,“这书架子上有灰我帮我吹去啊,霜儿,怎么你老对我这么凶嘛?我对你的心你又不是不了解……”从镶螺钿紫檀宝盒中取出《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