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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教我心甘情愿,矢志不移的去寻那上古神器,只为救我那假死的父神。是也不是?”
凤九赞许的点头道:“是。”
山顶的风很是凌厉,吹的我的脸疼。
“帝江尊上,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二妞,够了,你休要再问了。这事你不清楚倒好。”狐椒面上一片水光,悲悯对我道。
“难道我还要稀里糊涂的去死么?前世,我死的糊里糊涂,这世,还要我不明不白的死么?你说是也不是?我的好姐妹,狐椒?我的父神,风陵?我的未婚夫君,凤九?”
高处一片静默。
许久凤九才道:“罢了。随你。”风把他的声音吹散,至我耳中满是无力。
“鬼君,你出来罢。”
闻言,我猛地抬头。临渊站在高处,山风满紫袍,墨发飘扬,一双桃花眼清澈无波。
“妙妙……”他轻声道。
密密麻麻的痛意传来,我用力撑开眼皮,问他:“你可真的是临渊?”
“妙妙……”他走进了一步,眉头蹙起。
我扯开嘴角,努力憋出笑:“临渊,你今日的衣裳真好看。”
云雾重重,紫袍仙君垂首掩住脸:“妙妙喜欢就好。”
我嘴咧的更大:“临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蓦地,他抬头,一望到底的桃花眼中全然的坚定:“妙妙,小生从未算计过你。只是如今小生情非得已。”
我笑出声:“原来临渊也是情非得已。妙音也是情非得已,妙音也不想血祭的。流血时,蛮疼的。”
“妙妙……”他低低又喊了一声,沉吟了稍久,才飘忽道:“人界龙月国大旱,死伤无数。小生派了公务员前去招魂,不想,那数万计的魂魄早被巫术控制。不止如此,现下鬼界中十之八九的魂魄都已被巫术控制。若是解不开巫术,魂魄消散,鬼界必亡。”
我垂下头,眼前这位仙君正是当初那个问我小生拿这天地四界送予我的鬼界太子。
“妙妙,小生的娘亲也中了巫术。”
我一怔,忙问:“太后如今可好了?”
他答非所问:“妙妙,对不住。娘亲她……身中巫术,已经入骨入髓,若非解法,生生世世必受剧痛折磨。”
“对不住我的是我家的老祖宗,上古神。”其实魂飞魄散未必是坏事,至少无痛无感,还不用日日发愁吃饭。
“尊上,时辰到!”
“祭!”片刻之后,熟悉的声音才响起,那个人昨夜还牵着我的手问我今早想吃什么。
两位高大的黑脸仙君大踏步的朝我走来,看状况,是要将我拎上祭台去。我躲开他们,道:“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熟悉路。”
捏诀招云,我慢慢升到祭台上。
远处,临渊的声音破碎却又完整:“妙妙,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妙妙了,可小生无缘。若有下世,若有下世……”
我躺在祭台中央,盯着空中那朵凤凰形状的白云,心道这次怕是我真的没有下世了。
这是未完待续的一场祭祀。迟了五千年,我终于还是要步入宿命。
没有钟声,亦没有大如轮的雪花,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念符声。我躺在地上,睁开眼睛,看赤色小蛇由石刻灵蚺口中游出,前仆后继的游到我左胸前。
我握紧手中的杏花簪,咬住下唇,盯着赤色小蛇,看它们一口又一口撕咬我的心脏,吞咽我的血液。
祭台四角处的神器开始发出浅红的光,一束一束冲向凤九身后的玄袍仙君。众仙君闭了眼,面上一副享受模样,身形随着红光开始显出实体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只是附在魂魄上的有形无体的元神而已。想必人界龙月国的干旱,也是凤九一手促成,为的就是收集足够的生魂,好教巫界兵士的元神附身,以防元神飞散破灭。
心口愈发疼痛,我抬起捏着簪子的手,微笑道:“美人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阿音!”
手中的杏花簪“叮”的落地,惊起几条赤色小蛇。
他跌跌撞撞的腾云而来,面容苍白堪比雪白袍子。没有一位仙君仙子站出来拦他,因为所有人都知,血祭一旦开始,便不是仙力所能阻止的了。
他被隔离在祭台的红色仙障之外,一次次捏诀硬闯,却一次次的被弹开。方才还粉白的唇色如今已是灰白。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血液的流失却让我力不从心。
“阿音别怕,我来了。”他皱眉看着仙障,吐出口的话语却如三月春日般温柔。
“东华帝君,你莫要在白费力气了。上古遗族的血祭岂是可以中止的?况你身受重伤,仙根不稳,如今又施了心有灵犀的仙法,已是自身难保。现今形势,我巫界必定东山再起,一举灭了天帝老儿,你还是趁早弃暗投明的好。”高处,一不知名的仙君大义凛然道。
月夕不做声,仍是一次次的捏诀,硬闯,弹开。
高处那仙君却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他拿下!”
凤九缓缓道:“邪风,你想越俎代庖么?本尊看他也撑不了多久,由他去吧。”
我趴在祭台上,死死盯着那杏花簪,心有灵犀的仙法……中间那抹深红不止有我的心头血,还有他的心头血……是不是在我取女娲石之际,他就用自己的心头血凝成了心有灵犀的仙诀。所以,即使他身受重伤昏迷,也能感觉出我处于危险之中,急急赶来救我。
月夕再一次捏诀,指间的白色光团明亮刺眼,轰然朝仙障撞来。仙障隐隐波动两下,仍旧四平八稳的罩在祭台上方。
他垂下手,修长的身影比几日前单薄不少,山风拂来,他似要随风而去,真真的仙姿迥然,绝世无双。
我一寸一寸爬过去,胸口处一片湿热。我暗忖,我多像蘸了朱砂的狼毫,悬腕便画上一道血红。爬了不到一丈,我便再爬不动,只觉血液汩汩往外流,流的特别畅快。
我张张口:“美人哥哥……”
他抬头,紧盯着我,柔声道:“阿音莫怕,美人哥哥这就进去,把阿音带走。阿音再忍一下。”他头顶迅速的腾起大团红光,光团不停的飞速增大,变亮,片刻便胜过仙障的赤色。
“美人哥哥!”那红色光团是由他的元神,全身的血气和修为汇成,一旦受损,结果就如我血祭的后果一般,神魂灰飞烟灭,仙体化尘成风,永远的消失不见。
风陵脸色大变,吼道:“快拦住他!”
话音一落,一干玄袍仙君自云头涌下来,直朝月夕而来。
可就在一瞬间,月夕连人带光团一齐撞向仙障。
“轰隆”一声,仙障登时破碎。我胸口的剧痛霎时消失,低头一看,赤色小蛇化成银色光芒齐齐射入我的胸口,喷涌而来的灵力在我体内游走乱串,整个身体比之先前不知轻忽了多少。
“神!上古神!”众人惊呼。
血祭,是上古遗族的宿命,挨不过,魂飞魄散,挨得过,立地成神。我不知这到底是宿命还是纠葛。
月夕安静的躺在祭台上,雪白外袍上面染上点点赤红。
我走去抱起他,轻喊:“美人哥哥。”
他微微一笑,比烟火还绚烂:“阿音不怕。”
我的左脸紧紧贴着他的额头,有些凉。曲起右手中指,汇集全身所有的灵力,缓缓注入他胸口。
“阿音乖……莫要伤着……我不碍事……”他缓缓闭了眼,声音比风还轻。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他脸颊上,我慌忙用左手去擦。
所有的灵力就如注入无底洞一般,没有任何起色。我的心似是淹没在冰冷的深海里,不停的下沉下沉。
眼见他的脸色急速的灰白下去,那修长的十指愈发如白玉一般。
我慌了,从未有的慌乱,比失去自己的魂魄还要惊惶。
“美人哥哥……美人哥哥……”是不是我把自己的血给了他,他就能抬起手为我梳头挽发。
“堕神!”高处吵杂的紧。我不耐,大吼:“闭嘴!”
众人噤口。
我抬手触碰额头,只觉眉心一处灼热,连带看的周围景色都是赤红。
瞥见地上的杏花簪,我一把捞起,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心窝。
血大片的涌出,滴到他胸口处,晕成诡异璀璨的花朵。
“美人哥哥……”我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
他的眉眼微动。我惊喜的又唤:“美人哥哥。”
清清淡淡一笑:“阿音。”
“美人哥哥,阿音欢喜你。美人哥哥不要丢下阿音,阿音就只剩你了。”
他回握我的手:“阿音不哭,我不走。”
“美人哥哥欢喜阿音么?”
“欢喜。”
“美人哥哥,阿音说过还要娶你的。”
“等……等下世,再让阿音娶……”如玉的脸上,眸光开始涣散。
我抱紧了他,泪如泉涌:“美人哥哥,苍山弭海的杏树不知多高了。阿音带你去看杏花可好?”
“好……”声音随风而逝。我才发现这个季节的风是如此的寂寞清冷。
第45章 胡萝卜的番外
我是苍山弭海的一株水嫩翠绿的萝卜,一千五百年前修成了个女身,大名曰胡萝卜。
身为一株颇有慧根天资聪颖的萝卜,我自是相当自豪。只因苍山弭海大片的萝卜地里就我一人修成了人身,化形时可将那身厚实的萝卜皮变成一件翠绿的衣裙,教地里其余的萝卜羡慕的眼珠都要掉出来。
胡萝卜我在这苍山弭海呆了五千年了。五千年的风吹雨打,我这身萝卜皮都皮实的像牛皮一般了,也没见过一个人影。我想这苍山弭海大抵是处鸟也不大便的荒岛吧。附带,我又感叹了一下我们萝卜一族生命力的旺盛与不息。
五千年不见一次的人影,百年之后,却教我见到了。
却说那日,我百无聊赖到处晃悠,东面云雾滚滚。我跑去一看,见一杏衫女子携了一白衣男子自东海气势汹汹而来,所到之处云翻浪涌,海水陡升。我吓的赶紧蹲到自己的萝卜坑里,远远望去,此女相貌清秀,算不得貌美如花,双眉间那朱色的杏花印记却妩媚耐看的紧。
观察了数日,我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个诡异的女子。整日整日的在那无人的殿中呆着,也不见她出来吃喝透气。我心道,八成是那私奔的小情人,怕人寻来,所以躲藏起来不见人罢。
哪知又过了数日仍不见人影出来。我心下的疑惑慢慢化为敬佩,此二人该是得道的仙人,不吃不喝照样活蹦乱跳。世间竟有比我萝卜一族还坚韧不拔的,啧啧啧,真让人惊叹。
这样过了一年,有一日,那女子终于出门,只是形容消瘦,唇色苍白无血,分明是个灵力即将枯竭的光景。我看着倒也可怜,撇下自己的一片萝卜叶递与她。我这萝卜叶非比寻常的萝卜叶。作为一名得道的萝卜,我充分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在我萝卜叶中封存了不少灵力。
此女也不客气,接过萝卜叶,吃了。完了后,又问:“还有么?”
我傻眼,我这头上就长了十个萝卜叶。不过,见她那副模样,我心下恻隐,狠了狠心,又摘下一片叶子,道:“就这一片了,多了再没了。”
女子接过萝卜叶,又回了房内。
自此,那女子也偶尔出来。初始我老拉住她家长里短的话家常,她倒不怎么说话,只有一声没一声的应几句。打听了几日,我连她先前在哪处仙山修炼,家中几口都不知道,只知她名叫妙音。我问她那小相公,她只笑着说他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我看着她笑的甚苦楚,比哭了还难看,以后再不敢问她这事。后来,我也不怎么说话了,每次说的我嗓子里冒火。不要以为萝卜不上火,萝卜也是会上火的。
我还发现处怪异。妙音极爱呆在房后的那杏林中,有时候一人静静的在那里呆上一下午。我看的甚无趣,于是跑去泡海澡了。
平时我极爱跑到沙滩上洗海浴,萝卜们都嘲笑我,说我去洗海澡,也不怕蔫吧了我这身萝卜皮,生生把自己洗成腌萝卜干。我拍拍自身的厚实萝卜皮,道我不怕,我皮厚。经常去海滩边晃荡,我倒也结识了海中不少的虾米海参诸等小精怪。
我化成本身,浮在海水中飘飘摇摇挣舒坦,有几声细小声音传来。我支起耳朵,听的起劲。
八卦的是群紫菜小精怪。
说是巫界的帝江卷土重来,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天帝,如今已是新任的天帝,掌管三界,威风八面,众人俯首称臣。前几日,天帝大婚,娶了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天后。天后美艳如花,天帝风流俊美,俩人站一处,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想那天后也是个传奇人物,在天帝隐忍布局的时期甘心与天帝分居两地,强忍相思之苦,并且帮了不少忙,如今她恩宠盛极,冠绝后宫。
我沉沉身子,问道:“天后是谁家闺女?这家闺女好哇,给她家光耀门楣了。”
小紫菜们一愣,见是我,忙道:“原是胡萝卜啊。你问天后是谁?这天后原是仙界一上仙,那名声在一干仙子仙娥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名唤狐椒。”
次日,妙音又进了杏林,呆愣着眼,动也不动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