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又一阵猛烈的咳嗽,眼里有快要滴出血来的悲伤,没有理会寒恺修的警告,他径直说下去,“你可以在他面前随心所欲的笑,大肆的哭,曾经这样的爱护是属於我的……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强,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而已,等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不离开。你可以傻傻的享受著他的宠爱,我却连他的半分注目都得不到,哪怕是为他放弃了自我也是枉然。”
草根脸上的鼻涕眼泪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狐疑的瞅著澄涣,“你是说你也爱我老公吗?你是谁啊?”他好像生病了,好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寒恺修扳回草根的脸,不让两人的视线交接。
呼出的气息很热,很混沌,澄涣甩头散去眼里的迷蒙,这该死的高烧怎麽总是反反复复。
“是啊,我爱他,爱到为了他不惜跟很恶心的男人上床,为了他什麽事情都去做,你敢吗?你躺在他怀里,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给予的温暖,你问问自己的心,什麽都不做的你有什麽资格站在他身边,你拿什麽在爱他……”
“够了,小涣!”寒恺修低弱的喊。
“怎麽可能够了……”高烧让他神智都不清楚了,眼前不停摆动的双影让他更晕眩,“不管我做什麽你都没感觉,哪怕是我躺在日本那个老色鬼床上,任他凌辱。即使你每次都不肯真正的跟我做爱,而且次次都要洗手洗好久,明知道你嫌我脏了,我还是爱你,知道你在敷衍我,我还是无药可救的陷进去。你说他需要你,所以你不能跟我在一起,难道我就不需要你吗?我受伤的那段日子,你陪著我却心不在焉,还要逼问我……寒恺修,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小涣,你什麽都不要说了。你所作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感情不可以交换,其他的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就是感情不行。”
“我早就该知道了,可就是不死心啊,白白挨几刀反倒让自己受罪。”
苦肉计从古至今无往不利,澄涣不是用错了方法而是找错了时间。
澄涣不是几年前的澄涣,而寒恺修也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他一滴眼泪而屈服的寒恺修。
管家默默上前扶住澄涣,“涣少爷,我们走吧。”
澄涣发烫的手从管家手里抽出,压抑著低咳,“你回寒家去吧,我不需要你了,咳……”
没人想到澄涣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管家怔愣住,不敢置信。
他不需要他了……
(11鲜币) (生子)116 管家与澄涣的纠葛
“你这是在赶我走?”
管家深深的垮下肩,说是在诘责澄涣的寡情不如说是他无奈的悲鸣。
比主仆情更亲近,比父子情要淡薄些,就是管家与澄涣微妙关系的诠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
时光倒流到十几年前,以乞讨为生的流浪汉与落寞街头不愿回家的少年,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道形成一组奇异的风景线。
流浪汉不知道少年为什麽不回家,看他一身干净的学生服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流浪汉也不问,天南地北游荡几十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是他生存的准则。
少年每天都会在一个时间出现在地下道,没有一句言语,只是当硬币丢进破铁碗里发出叮当的声音时,少年低垂的头才会抬起,看一眼又落下。不过,他也会在离开的时候往破碗里放钱,悄无声息的……钞票,十至百,数额不定。
流浪汉不说谢谢,只是每天少年来的时候都会看到以往呆坐的地方有一条小凳,一瓶矿泉水。这样的形式在沈默中维持了将近半年,流浪汉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饼干面包之类,甚至还有酒精OK绷,因为他经常看到少年不经意挽起的衣袖下血迹斑驳的伤痕。
他不问,他不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流浪汉会期待少年的出现,少年偶尔的不出现会让他整夜不安,他会想那个孩子会不会出了什麽事情,那是种亲人间的关怀挂虑。
我以後不会再来了。
这是少年跟流浪汉说的第一句,却也是最後一句话了,流浪汉很失落。
你跟我走吧,我需要你,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
一个星期後,在太阳下闪著亮光的宝马停在地下出口处,少年居高临下,神情淡然。
流浪汉一时间竟然有些闪神,几十年的漂泊生涯,世态的炎凉他早就淡漠了,几个月的相处,流浪汉悄然间把他当成了亲人一样,面对他的去而复返开心不已,听到他的话竟然欣然而泣。
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流浪汉从走进贵派的大园子开始,从惊到喜,再从喜到静,他确信了一点,少年是上天派到他身边的贵人。
从三餐不继的流浪人到浮华如皇宫般的大宅院里担任管家,这是个什麽样的跳跃,曾经他想都不敢想。
宅子姓寒,在他心里主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被所有人称呼涣少爷的少年。
不再有人敢给他白眼,受驱逐饿肚子的日子从此将与他远离。流浪汉……不,现在应该说是管家,他可以高昂著头,招摇而过,原来,改变命运不过就是反手覆掌之间。
我需要你,是根植在管家心里的一个信念,澄涣不止是他的贵人,更有种像儿子一样的亲厚感情。十几年来,管家兢兢业业,事无巨细一一替澄涣解决,甚至当年澄涣与寒恺修两人初试禁果,还是管家偷偷出去买的药。
过往种种,真的是一句不需要就能抹掉的吗?
人到晚年,还要再去为重觅终点的归处而奔波,想起都会觉得心酸。
澄涣摇头,“我很感激你没有唾弃我私生子的身份,给过我很多帮助。可是,我现在沦落在这步田地,已经没有能力让你过好日子,我相信寒家会念在你十几年来的辛劳,让你安度晚年。”
“涣少爷……”到这种地步还替他著想的孩子,为什麽老天偏偏要让他不好过。管家语音哽咽,双眼赤红,此情此景看著颇有几分悲凉。
蔚以然一直在围观,他撸起袖子搓搓手臂,“拜托,别肉麻了行不行,跟唱戏一样想赚谁的眼泪呢。”
刚才的气氛是有些伤感,草根趴在寒恺修怀里,抱不平,“你别这样说,他们感情好当然会舍不得嘛。”
寒恺修低下头,“以前管家用星果捉弄你,你忘记了吗?”
“……”思索一会,草根大脑转啊转,“我只想著你跟宝宝,不记得那些了。”
“你啊,明明心软还嘴硬不肯承认。”幸好,草根不是澄涣。
寒恺修不会遗忘,发生在郊区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星果的吃食里放了大量能使它振奋的进口药,虽然食盆已经处理了,并不代表寒恺修糊涂不知情。
星果正常的时候都难缠,别说它发起疯来得有多可怕。
青色早晨被腥红的血渲染,蓄谋者歹毒的用心至今想起都觉得胆寒,如果不是星果喜欢草根,换一个人只怕是轻则残重则丧命。
“管家是好人,虽然他有点凶。”其实是很凶,草根小小声在心里说,真要说出来会让管家难过吧,谁会喜欢别人说自己不好呢。
蔚以然抚额叹息,白痴小草,这样的人还说他好,真是被卖了还帮著数钱。
“你们……没有感觉到羞愧?”嘴巴里一涩,蔚以然习惯性的摸口袋,很快又触电一样缩回手,想抽烟还是等草根不在的时候吧。
管家小心扶著澄涣,鼻孔冷哼道,“羞愧你不该有吗?别忘记了你也好不到哪里,算计他的事情你一样没落下。”
哪壶不开提哪壶,振振有词的蔚以然竟然语塞。
一股情绪一直在草根胸腔里徘徊不散,话题再次被牵引到蔚以然身上,草根刚被引开的注意力又被调了回来。
小然骗他……王伯死了……
流不完的液体说来就来,眼泪鼻涕一起喷,不顾形象都撸在寒恺修身上,草根伤心,“王伯死了,你为什麽不告诉我?王伯对我那麽好,就跟我爸妈一样,他临死前我都见不到一眼,我真的太坏了,太不好了。呜……还有小然,小然为什麽要那样,他怎麽可以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我那麽相信他的,他怎麽可以害我的亲人?怎麽可以……”连念予都说他太天真,唯独他自己看不透。
“小草,我没有……”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害王伯。
“没有什麽?没有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没有利用他?”
澄涣的紧追不舍让蔚以然现出狼狈,他不怕别人知道他做了什麽,可他害怕让草根知道,在草根心里的小然肯定是很完美的。
寒恺修的西装是报销了,他换了另一只干净的袖子替草根揩干净脸,抱著他向办公室走,“不用理他们,肚子饿不饿?老公带你去吃东西。”
(10鲜币) (生子)117 回忆过往……
刻入骨髓的溺爱,曾经的他也不曾有过,澄涣气恼愤恨,寒恺修怎麽可以对他那麽好,这个男人一无是处,平庸的他哪里能跟寒恺修匹配。
不甘心,就这样输掉。
玉石俱焚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不是都说他心灵最纯粹,本性最善良,那就让他们彼此良心折磨好了。
“等等──”澄涣追上去,横手拦住他们,“今天好不容易见上面了,怎麽能这样就走了,好歹我们也是从未见过面的兄弟啊,你说呢,哥哥!”
哥哥?
止住抽噎,草根泪汪汪的眼上下审视著澄涣,“我没弟弟,你认错人了。”
寒恺修也不解释,只是站著,他知道事情到现在这种局面,再遮掩已是无用,暴风雨该来的都会来。宛穆林从後面赶来,拉著草根的手热泪潸然,“孩子,我是你的爸爸啊!”
爸爸?
今天是什麽日子,刚才是弟弟现在来一个爸爸,他什麽时候这麽受欢迎了?
慌张的缩回手,草根求助的望著寒恺修,“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儿?”
救命稻草一样的依赖,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宛穆林难过的摇头,“冤孽,冤孽啊!”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连老天都要绝了宛家啊!宛家三个孩子都逃不过情这一关,更让宛穆林气绝的是,三个儿女都中邪一样载在了寒恺修手里,怎能不叫他寒心伤怀。
低声慰抚著草根,寒恺修回头朝众人淡淡说道,“都过来吧,把事情说开了也好。”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坐在沙发上,看著办公桌後的寒恺修,表情各异。草根捂著热茶杯缩在寒恺修怀里,他一直在颤,手心冰凉,他很不安也很冷……
呆若木鸡,是草根从始而终的表情。
社会再多的复杂,他的世界依旧是湛蓝依然,那样的错综复杂好比蜘蛛结的网,一层又一层,将他网住,同时也惘之。
宛穆林期待的眼,还有澄涣眼中的冷漠,草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张口。他很糊涂,为什麽他面对著说是他亲人的人却……从心底感觉到寒,从身到心都陌生,他甚至没有丝毫的喜悦感,这是为什麽?
孤寂太久,草根对亲情的渴切是很显然的,辛诺贇予王伯离开後,寒恺修就是他世界的主宰,四个小萝卜头是他的心头肉,还有他视为亲母的张妈。而今,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忽然又冒出来了父亲和弟弟,草根很晕。
蜷缩在寒恺修怀里,草根抿著唇,压抑的哭,是那种要憋断肠子一样的闷泣。
老天爷似乎很锺爱表演烂套俗的戏码,看著众生在他的游戏下生活颠沛,感情流离失所。
当年,满怀豪情的宛穆林为了前途发展远离家乡,才貌双全的他在大都市里怀才不遇,颓废消极之时得到豪门千金的垂爱,千金小姐的财与美貌同时深深的吸引了他,为了那少奋斗的几十年,宛穆林狠著心回到家乡,不顾一生教书育人的父母强烈反对,与青梅竹马的女友分了手,回到城里的宛穆林并不知道,当时女友已经有了身孕……
不管宛家二老如何挽留,伤透了心的女孩毅然的离开了,瞒著所有人来到一个偏远的山村,为了孩子名正言顺,她嫁给了一直帮助她的好心人。
命运千阻百挠,然而生活还得继续,不管穷困的家庭如何受人冷眼,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好心男人的大度与宽容,给了她母子俩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相濡以沫积累下来的感情战胜了所有。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与负心男人见面,老天却再次跟她开起了玩笑。
宛家辜负了她,二老一直都郁结在心,日久成病,病塌前的照料也是她一丝不苟的服伺,没有半句怨言。二老临终前,她将孩子带了来,与老人见了一面,老人身泪俱下,心寒儿子的所作所为,答应她把孩子的事情永远的带进坟墓,让老天爷去惩罚他。
对於罪人,言语姿体上的折磨都是轻薄的,只有良心的惩罚才是最沈重最直接的折磨,纵使桑田沧海变迁,却无法抹去曾经的罪责。
操办丧事,跪送二老入土……她所作的一切本该由儿子媳妇来完成,她无怨无悔替宛穆林行孝道,她不愿看到老人身去後被人戳脊梁骨。宛穆林匆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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