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末和徐博志之间也算解了隔阂,但是自动远离他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何况夏末也不觉得和徐博志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至于另一方面,夏末忘看时间就多坐得久了一点,也不知道陈也现在是不是在教室一脸要吃人的模样。
夏末这样一想,不禁加快了脚步。
但是事实证明,绝对是他想多了。夏末回到教室的时候,只见陈也侧脸趴在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软垫上,周围的人也自觉地小声说话不敢吵到陈也,但是外边闹哄哄的如同大妈砍价的菜市场,大伙吵吵闹闹拦都拦不住,结果陈也依旧雷打不动,睡得很香。
夏末不禁摇头想笑,陈也这得是有多困呀。
夏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陈也后面的桌子挪低一点,方便他走进去里边的位子。
走近了才发现,陈也耳朵里塞着耳机,难怪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也能睡得着觉。
夏末在陈也旁边的座位坐下,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书,拿出上课要用到的课本。等他整理好课桌闲下来的时候,不免有点好奇陈也在听什么音乐。
夏末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取下陈也一边的耳机,他倾身靠过去,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也就这一会儿的空档,夏末连耳机里播放的音乐,唱的是哪国语言都还没听清,就感觉一只胳膊搂着自己的肩膀往下压——夏末毫无防备,整个人就一头栽进陈也怀里。
这场景刚好被先到教室的王家保看到了,他站在后面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神清气爽地说:“陈大帅比,还没睡醒就忙着和嫂子秀恩爱啊?”
夏末不知陈也是听没听到王家保这句话,总之陈也的手还搂着不放开。
夏末有点恼羞成怒,想要挣开陈也的手臂,结果没能得到解脱。
陈也睁开眼睛,依旧趴在桌子上。只有从夏末的角度才看得到陈也嘴角得逞的微笑,陈也在他头顶上低声道:“等他们习惯就好。”
夏末:“……”
帅哥你这还是在说梦话吧,你想让他们习惯哪样?
夏末又用力挣扎了一下,且不说夏末乐不乐意,现在维持的这个姿势迫使夏末得弓着腰,实在是很不舒服,何况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要他提臀弯腰不成,他实在不觉得这场合合适。
夏末觉得略苦逼,皱着眉头说:“快点放开我。”
这时刚好张文硕也走进教室,一眼看到陈也和夏末倒在一起睡觉的姿势就春心荡漾。他跑到陈也桌前,乐呵呵地说:“大哥,怪小的没有远见,只准备了一个软枕给您,忘给嫂子多带一床毯子午睡。”
夏末无语。
陈也同样没打算搭理他。
但是张文硕一在两人前面的空位坐下来,就再没打算要离开。
陈也其实就只是想闹一下夏末,这会儿刚把人放开,坐起身还看到张文硕坐在对面看着他。
表情略痴呆。
陈也皱着眉,不悦地伸出一只手捏着张文硕的两颊,直到把他的嘴压挤成“o”型,陈也挑眉道:“怎么,有意见?”
夏末揉着自己有点儿酸的脖子,表示意见很大。
但张文硕显然不可能和夏末想到一处儿啊,他一脸狗腿地笑着讨好陈也道:“大哥,请让我用八字成语来总结我内心的感慨。”
陈也完全没有欲望问下去。
张文硕自然也知道陈也不会配合他,反应不够快怎么混得下去,中间吊人胃口的沉默只当是停个顿,张文硕清了清喉咙说:“老大和嫂子秀恩爱,实在是喜闻乐见,干得漂亮。”
陈也伸手轻拍两下张文硕的脸,张文硕顿时双手握住陈也的手,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蹭了蹭。
夏末:“……”
陈也脸上的表情也是略复杂。
好在上课铃声响起,夏末终于能够摆脱张文硕这个蛇精病。
下午第一节课是纪律最差的地理课,头顶地中海的地理老师坐在讲台上面讲得唾沫星子撒满大地,下面的同学却托着下巴打瞌睡,跟着老师讲课的节奏,一句一个点头。
夏末翻看了几页书,把这节课的新内容又复习了一遍——这就是妥妥的学霸姿态,别人还没开始预习的知识点,对夏末而言却已经复习了不下两遍。
夏末随手翻过一页书,有些心神不定地抬起头看了一下老师,结果他这一眼立马就得到老师慈祥眼神的肯定——夏末抿着嘴唇,把到了嘴边想和陈也说的话重新吞下去,老老实实地翻开书,继续预习下个单元的内容。
一节课45分钟,夏末心里憋着心事,口中有话说不得,自然就觉得这一节课特别漫长。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夏末却又因为班务的事情必须去趟曼姐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曼姐和夏末交代完正事,翘着长腿勾了张椅子过来给夏末坐。
曼姐说笑道:“夏末啊,你最近可是很少过来陪我聊聊天了,你也好久没吃着我烤的饼干了吧?”
夏末微笑着接过曼姐挪到他面前的一袋饼干,圆圆小小的一块,一口吃一块刚刚合适。夏末一口咬下去,饼干又香又脆,牛奶的香味很浓,抹茶味道的也很好吃。
夏末吃了两块,眼里满含期待地问:“曼姐,准备下次做什么甜品?”
曼姐乐呵呵地笑道:“下次学着做班戟,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夏末弯着嘴角,话说的倒也可爱:“都喜欢,曼姐的手艺没法挑剔。”
曼姐最近才在微博上收藏了一个diy榴莲班戟的贴子,想着周末有空就腾出时间来试一下。
曼姐转而问起夏末的学习近况,实话说,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夏末的学习状态,本来她还担心夏末和陈也同桌以后,多多少少会受陈也的影响。结果没想到,正和她担心的相反,夏末的学习状态一如往常,反倒是陈也,自从和夏末同桌之后,不仅不迟到不旷课,晚自习也全勤到场,就连数学老师上星期都在念叨着陈也大有进步,虽然早测卷拿了满分这事听上去很可疑,但是试卷背后的空白面被当成草稿纸,竟然写了将近满一页的解题过程。
满满一页啊有木有!
这事不管是哪个老师听到都会觉得稀奇,作为班主任的曼姐更甚。私心偏向夏末的她,自然会联想到陈也是受了夏末的影响,而同学之间相互促进学习,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儿,这也是曼姐今天想跟夏末谈一谈的原由。
夏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重复了一遍曼姐的话:“让陈也每天写早测卷,按时交作业?”
曼姐认真地点点头。
夏末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曼姐没有让他把这事当成必须完成的工作,但是既然曼姐提出来了,夏末总不能当成耳边风,吹过就算了吧?若是能劝说陈也好好学习,那也是一件好事,但是任谁都知道,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夏末实在觉得有点头疼,特别是当他回到教室时碰见的场景,更让夏末笃定,这个任务异常艰巨。
只见王家保和陈楠正围在陈也旁边,三人商量着什么事情。夏末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刚好就听到王家保说了陈楠一句:“回去学什么数学啊,你看我和陈也什么时候写过作业了?”
王家保的口气里不仅带着莫名其妙的得意,还饱含轻蔑的语气。
陈也点点头,后背倚着后面的桌子,曲着食指敲了敲桌子上的书,一副长辈开导后辈的口吻对陈楠说:“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你拿张满分试卷能够当饭吃啊?”
“……”
旁边的夏末略无语,很想问一句,你拿张个位数的成绩能够当药吃不?
陈也一见夏末不知几时回来了,顿时咳嗽一声,故作镇定地改口跟陈楠说:“不过,要是你读书能读到夏末这个高度,那也是能混口饭吃的。”
王家保转过头拍了拍陈楠的肩膀,补充道:“学一学陈帅比,要是自己没那本事学到班长那个高度,就去找个学霸当媳妇儿,懂了吧?”
王家保的言外之意很单纯,只是想强调夏末读书也不是没出息。
但是陈也一听王家保这话就不乐意了,不爱读书不代表他读不好书啊,是吧?
“……”
夏末光是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都觉得很无力,不禁感慨:果真是药不能停。
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夏末还没来得及跟陈也说起付宁的事,陈也就收拾着瘪瘪的书包,里面塞了一件体育生训练穿的训练服,拉上书包的拉链。
夏末有些意外地问:“你要去训练吗?”
陈也把书包甩上肩头,点头对夏末说:“训练可能会晚点才结束,你要等我一起吃饭吗?”
夏末考虑到付宁,略一思索之后才应道:“我放学后要帮付宁打包晚饭,要不我也顺便给你打一份吧?你结束训练之后就直接到付宁班里来。”
陈也微微蹙眉,有些不爽道:“又得跟他一起吃饭啊。”
夏末有点不悦地解释:“付宁的脚伤到了,肿得跟什么一样,所以我才去帮他打饭啊。”
陈也本身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但就是憋不住心头的烦闷啊,他的口气里带着嘲讽的意味,嘲讽的对象其实更像是他自己:“这下好了,你又不能离开他半步了。”
夏末有些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陈也站起身,说了一句“不用给我打饭了,我训练结束后先回宿舍洗个澡,晚自习再过来找你”,然后就和陈楠他们几个一起走了。
夏末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陈也是个挺自我的人,他对夏末是挺好,但是好歹付宁也是夏末的朋友,陈也却只会吃这些莫名其妙的醋,完全不会替别人多考虑一下。
夏末叹了口气,总觉得和陈也意见不统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等到放学的时候,夏末去食堂排队打包,拎着两个盒饭就去付宁教室。
夏末到现在都没见过付宁的同桌,虽然付宁现在班上还有其他人在,但是夏末每次来的时候都只见付宁独自一人,隔壁的空位就像是夏末的租借下来的,夏末自然也是乐得不用挪位。
夏末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饭给付宁,自己则打开另一个。
付宁感激地同夏末道谢。
夏末叹口气道:“你客气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付宁嘴笨,除了连连道谢表示心里的感激之外,实在是没别的法子。
等到付宁班里最后两名女生有说有笑地离开教室,夏末这才拿出自带的筷子扒了一下米饭,抬头问付宁:“你中午的话只说了一半吧,老实跟我说,故意绊倒你的人是不是江承涛?”
付宁哑声没有立即开口,摇了摇头,有点难为情地低声道:“不是承涛……而且,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也不是故意要绊倒我的,摔了一跤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末皱着眉头,表明态度不相信。
四周安静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付宁尴尬地看了夏末一眼,低头敛眉,咬着唇很小声地说:“当时我觉得,是有人……在摸我的屁股,我一时太惊慌,所以才会绊到别人的脚,摔了一跤。”
夏末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
夏末这下总算是知道付宁为何有所保留了,遇到这样难堪的事情,任谁也不能轻易地开玩笑说出口吧?
夏末沉思片刻,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是不是江承涛一伙的?”
付宁低垂着头,像是沮丧的狗狗拉耸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说:“当时没敢回头看……而且摔了一跤扭到脚,幸好有你那两个同学帮了我。”
不然会处境绝对会很尴尬。
虽然付宁强调是自己不小心才会绊到别人的脚,但是夏末却直觉绊倒付宁的那个人肯定也是一伙的。
也是赵浩然以为付宁是不小心摔的跤,像赵浩然那种怕惹上麻烦的人,若是他知道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只会避而远之,哪会这么热心肠地伸出手帮忙。
付宁抬起头牵强地笑了笑,对夏末说:“先吃饭吧,别说这些事了,我没事的。”
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算是没事,江承涛放下的狠话就连夏末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付宁。
夏末叹了口气,只道现在担心受怕没有任何意义,心里把江承涛骂了上百遍人渣也没有用。
付宁低头扒了两口饭,抬起头看了看夏末,犹豫片刻才出声打破沉寂问道:“陈也自己去吃饭了吗?”
夏末摇头道:“他是体育生,下午上了两节课就训练去了。”
付宁抿着嘴,眼神闪烁,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顾虑:“夏末,你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怕会因为我而伤了你跟陈也之间的感情。我看得出来的,陈也并不是很喜欢我吧……”
夏末看着面前一脸歉意的付宁,一时心中有些感慨。
付宁不仅在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