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一凌等了一个星期後大约也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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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时，尹柯和白琪才将尹可带来，算是陪尹章过年。
“小可。”尹一凌看到尹可说不出的高兴，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其实尹可没多大变化，但尹一凌始终觉得他好像又高了一点。
尹可一身卡其的小风衣，围著鲜红色调的围巾，头上还戴著一顶帽子。白皙的小脸两边泛著红，鼻头也红彤彤的，就像门联上的金童。
“小叔叔。”再次看到这个印象中好看的小叔，尹可连忙要跑过去。
“小可！”白琪拉住他，尹可回头就见她正摇著头，脸色不悦。
尹一凌见状，所有的喜悦都一扫而空。
由於尹柯和白琪在场，他和尹可不能多做交流，不过，能看见尹可在他面前晃悠总比见不到面来得好。
除夕夜那天，他特意准备了很多尹可爱吃的东西，想当然，尹可吃的极为高兴。看著桌上另外四个人，尹一凌心中的幸福感是不言而喻的，二十年的人生中，他这是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年。无论尹柯对他态度如何，但这个世界上和他有著血缘联系的人也就这麽几个，让他怎麽能不珍惜。
外面的鞭炮声断断续续，此时听在他耳朵里也变得格外好听。
饭後，尹章原本打算一家人看春晚，但尹可却闹著要放烟花，尹柯虽往日对他严厉，却也毕竟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回来时早就备了不少烟花。
尹一凌看了看尹章，尝试问，“爸，要不我陪小可玩吧。”
尹章自然是赞同，“好。”
话刚落音，就听尹柯板著脸道，“我和小琪会陪小可的。”完了，又转头问尹章，“爸，你也加入吧，有你陪著，小可肯定高兴。”
“小柯……”尹章看了看尹一凌，对尹柯的做法感到不悦。
“没关系，那你们先玩，我去收拾收拾碗筷，一会就来。”
尹一凌连忙缓和气氛，然後不等尹章回答，就掩去失落直接去了厨房。
“我不玩了。”尹可看著离开的尹一凌，突然甩下四个字，声音虽稚嫩，但却铿锵有力。
尹柯哪里会不懂他的鬼心思，顿时窜起一把火，“不玩就让你妈带你去睡觉。”
“我不。”尹可也开始倔脾气。
“你……”尹柯气的扬起手就要教训。
尹可快速躲到尹章身後，白琪见状也上前阻止，“大过年的，打孩子干什麽。”
说完，拉过尹可，弯身诱哄道，“小可，快跟爸爸道歉，然後妈妈带你放烟花。”
尹可撇著嘴，眼睛晶莹透亮闪著亮，偏偏就是不开口道歉，反而大嚷了一句，“我就是要让小叔叔陪我玩。”
尹柯一见他这态度，火气不由更大，“混小子！”
白棋和尹章一时没拦住，只听啪的一声，尹可头上立刻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小柯！”尹章忙喊了一声，然後抱起尹可。白棋立刻拦住尹柯，防止他再下手。
“呜呜……”尹可委屈的啜泣，还不忘怒视尹柯以示抗议。。
尹一凌听见声音迅速走了出来，见尹可正哭著，心里陡然一沈，“小可！”
“小叔叔！”
尹一凌顾不得那麽多就把他从尹章手上抱了过来，然後看向尹柯，“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没必要迁怒小可。”
尹柯原本就在气头上，看他抱著尹可更觉气，再听见这话，简直就跟火山喷发似的。
“这是我们家的事，还轮到你过问。”说完，严厉的看向尹可，“还不快过来！”
尹可这回偏不妥协，不仅没过去，反而把尹一凌搂得更紧。
白棋眼见情况不妙，上前就把尹可夺了过去，“你就别再添乱了，如果不是你，又怎麽会有这种事。”
尹一凌感受著空空的怀抱，尹柯和白棋的话就像一阵刺骨的凉风袭过，让他只觉心寒。
他看看愤怒的尹柯，一脸厌恶的白棋，哭泣的尹可，还有恼火却无奈的尹章，最终选择低下头。
“真是抱歉，原本是大好的日子，都被我搅和了。”尹一凌说完就舔到了嘴角的苦味儿，抬头给尹可一个微笑後，转身进了房间。
“一凌。”
尹章从後面叫著，却还是看著他进了房。忍不住转头看向尹柯，尹章愤怒道，“不像话！”
说完，自己也回了房间。
尹柯气的粗喘，最後让白棋把尹可带去睡觉了。就这样，好好一个年三十，一家人却闹得不欢而散。
☆、007 午夜烟火
进了房後尹一凌就一直躺在床上根本无心睡眠，昏暗的房间看上去有些凄凉，完全不符合现在该有的气氛。
翻来覆去很久尹一凌才有了些睡意，可惜没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起初他还以为听错了，然而敲门声还是小心翼翼响起，断断续续，却十分坚定。
他隐约察觉来人是谁，但又不敢确定。毕竟，这个时候尹可即使不睡，身边肯定也有人看著，哪能来找他。
然而当尹一凌打开门，看见门外那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身影後，鼻息顿时一酸，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小可！”
他连忙把棉袄脱下，下一刻就围在了尹可身上。
“小叔叔。”尹可高兴的抓住他的手，“妈妈睡著了，我们现在出去玩。”
尹一凌只是考虑了几秒，给他捂严实後又找件大衣自己穿上，两人就偷偷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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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过年，但乡郊毕竟不比城市，夜晚一两点锺的灯火稀少。尹可选了几个比较喜欢又不会发出太大声响的烟火，两人躲在院子里的角落，玩的不亦乐乎。
尹一凌一扫先前的阴霾，尹可可爱的样子让他看了就喜欢，他发自内心的笑著，把玩著手中磁磁作响的火焰，橘红的颜色映出那张好看的脸。尹可看了看他，突然就扑过去钻到了他怀里。
“小叔叔，你真好看！”说完，又忍不住抬头借著烟火的光打量他，明亮的大眼写满专注。
尹一凌低下头，手中那根焰火棒已经燃尽熄灭，他虽看不清尹可的脸，还是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在小叔眼里，小可最好看。”
这句话，尹一凌绝对出自真心，尽管家庭并不和睦，尽管尹柯不接受他，但仍是不会改变他对眼前这个孩子的喜爱。对他而言，这是他的侄子，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除了尹章，也许就属小可和他最亲。
“我最喜欢小叔叔了。”尹可欣喜著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後两条手臂圈住他的腰，撒娇道，“小叔叔，你抱小可转几圈。”
虽然尹可不是第一次说最喜欢他，但尹一凌还是觉得很欣慰。明白他肯定又想玩‘环游太空’，尹一凌环住他上半身，一个用力提起他，然後开始了原地打转。尹可瞬间又重温了两腿不著地的感觉，嘴立刻笑的合不拢。
正当两人玩的高兴时，却被一个声音打破。尹一凌晕头转向的停下，下一刻就见白棋走来。
“以後不准你再接近小可。”强硬的拉过尹可，白棋甩下一句话不顾尹可反对就要带他回房。
“大嫂。”尹一凌急忙拦住她的路，“我会很疼小可的……”
“不必了。”白棋不耐的瞥他一眼，“有你在，只会破坏这个家的安宁。”
她犀利的言语就像一根尖锐的钉子钉在尹一凌身上，刺破了他好不容易为尹可鼓起的勇气。
“还罗嗦什麽，把那个臭小子给我拖进房。”
直到突然冒出的尹柯一声令下，尹一凌便知没了希望，最後只能看著尹可被强行拉进去。尹一凌裹了裹身上的棉衣，落寞的走过去捡起玩剩的烟花，四周又恢复了寂寥的安静，欢庆的日子反而把心境衬托的更加凄凉，尹一凌想起小可刚才高兴的样子终於还是没忍住哭了。
从小到大，尹一凌一直很乖巧懂事，只要是和他接触过的人每一个都这样评价。他知足，很少抱怨，孤儿院所有人几乎都喜欢他，他也一直用笑容面对生活。虽然偶尔难过，但也只是一个人躲著调整心情。
二十岁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小孩子，他学著坚强，所以很少哭，但尹柯和白棋对他的态度还是牵动了他的心。他只是想疼爱小可，难道这样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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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第二天尹柯就要带走尹可，尹一凌见尹可双眼红肿，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巴掌印，再也没法隐忍。
“大哥，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不要叫我大哥。”尹柯黑著脸，一刻也不想看见他。
“好，我不叫。”尹一凌指著尹可，“可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拿小可撒气。”
强烈抑制住想哭的情绪，尹一凌又指向从昨晚就一直消沈的尹章。
“现在是过年，你这样带走小可，有没有想过爸的感受。”
尹一凌的话把尹柯堵得沈默好一会，最後他无视尹一凌的存在转身看向尹章。
“爸，过段时间我再带小可……”
然而这种话并未起到安抚的作用，许久没有开口的尹章直接打断他，“小柯，你就这麽容不下一凌？”
“我还要怎麽容下他？”谁知尹柯一听这话瞬间拔高了声音，激动的情绪显而易见，“以前你时刻想著找他，好，我体谅你，非但不再阻止，还帮你找他。後来你又想把他接回家，我最终也同意了。”
“柯？”白棋推了推他，提醒道，“别这样跟爸说话。”
尹柯深吸一口气，稍微压低了些声音，“你想让我彻底承认他？爸，你又什麽时候想过我的感受？”
尹柯略带指责的语气似乎让尹章瞬间苍老了十岁，老人原本暗淡无光的脸此刻更显憔悴。
白棋看了看尹柯，细眉微蹙，“回去就回去，过些天再来就是，发什麽脾气。”
她说完，又上前一步拉住尹章，“爸，柯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尹章像被抽光了力气，只微微摇头，却不再回话。
最终，尹柯一家还是离开了。尹一凌看著寂静的屋子院子，突然又想起白棋的话。只要有他，这个家果然就不得安宁。
他走到尹章身边坐下，看著老人郁结的脸，低声问，“爸，你後悔接我回来吗？”
“别乱想。”尹章虽低落却答的果断，说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尹一凌知道，问这个问题无疑是多此一举。他不过是想心里得到些安慰，但他也明白，无论爸爸後不後悔，他都让爸爸为难了。
尹一凌又陪了尹章几天，没等过十五就返校了，尽管尹章再三劝说，他还是遵循了自己的决定。他知道，尹章想尹可，虽然老人从未将这话挂在嘴上。然而只有他走了，尹可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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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那个惹人喜爱的小侄子，尹一凌一直都没忘，他也期待著两人再见面。直到寒假结束，尹一凌便想著暑假。
只不过很可惜，这一年，尹一凌在爷爷家等了尹可一个夏天。鹅掌楸下两个板凳始终只坐著一个人，也没了孩子的欢笑声。
☆、008 小叔更好看了
再一次看见尹可，尹一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两年後。他大学毕业，申请了去山区支教。
事实证明，上天总是喜欢在人期待的时候让人落空，然後在放弃时给人些福利。
去支教之前，尹一凌回了老家，打算陪尹章一段时间再走。却不料，还没踏进房门就看见一张很久不见，虽稍有变化但依旧漂亮的脸。
“小，小可？”
尹一凌站在门口，语气有著一丝不确定，但心里却异常肯定。两年时间，这个孩子又拔高了许多，稚嫩的脸上多了一分英气。
尹可循声看去，就见到门口傻站著的尹一凌，顿时两眼放光。尽管印象有些模糊，但他始终记得，他有一个漂亮的小叔叔，只是没想到，这麽久不见，他的小叔叔长得更加好看了。
尹可丝毫没因时间隔阂感到拘谨，喊了一声小叔後就立刻向尹一凌跑过去。
而尹一凌，说实话，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刚才那一刹那，他想了很多可能性，想到两人生疏了不再亲近。不过，看来，是他多虑了。
尹一凌突然又想到两年前那个过年的夜晚，他们一起躲在院子里放烟火，小小可爱的尹可如此依赖他，喜欢粘著他。
“小可，你长高了。”尹一凌比一比两人的身高，尹可的头顶过了他的肩膀。
尹可笑著毫不避讳抬头看他，只觉近看之下他小叔的睫毛好长，皮肤好白。
尹一凌倒是被他看得微微一愣，尹可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有变细长的趋势，隐隐勾勒出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但不管怎麽样，在尹一凌眼中，他这个小侄子都是可爱的。
“小可！”尹章走过来接过尹一凌的包，开始训斥尹可，“你小叔刚回来也不让他进来休息。”
尹可这才不甘不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