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他不想让秦陌到最后却后悔。
固执而偏激,这一点严冰语尽得他母亲的真传。
“既然已经把顾氏作为对手了,为什么还要惺惺作态地把顾清和叫到纽约去?这个不是很奇怪吗?”严冰语把话题从婚礼转移到了公事,也许这样他们之间才能够心平气和地交谈吧。
“不要说你不知道顾清和到底去纽约做什么。”秦陌转过头,“就算是对手,也可以坐下来微笑着喝茶,我们不过是比较礼貌而且懂得这一点的人罢了。再说了,了解对方这么好的机会,顾清和怎么会放过,他这个人本来也是个有趣的家伙,如果没有你的话。”
严冰语不作任何表示,只是在心里无声地笑了。
他和顾清和也许从性格到经历无一可比,但是有一点却极为相似,这也是面前的年轻男人所不能的。所以,他才可以与顾清和相安无事到现在。如果换了秦陌,他想他的心情可能一直都无法从焦躁中走出来,就像从前那样。
越是看着那样热切的眼神,越是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腐烂不堪。他不能回应,也回应不了。
可是还有一个人呢?自己又是以什么心情在与那个人交往?想到这里就头痛,那似乎是他所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后悔自己不该贪恋那多余的温暖。偏离了正常轨道的感情,如果他不予以理睬,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也许连自己都觉得卑鄙的事情吧。
车子里又开始沉默,严冰语摸出一支烟,轻轻问:“我可以抽吗?”
“随便。”秦陌俊美的脸上有一些疲倦的痕迹。
是两人的交谈让他倦怠,还是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让他疲惫呢?
看着十足美式作风的情侣俩,严冰语只能在嘴角挤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笑的东西。
比起那两人在机场大厅里拥吻这种事情来,顾清和似乎觉得意味深长地抱臂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来得更有意思些。
“我”
“严特助,我真没想到Druggy的负责人居然是你弟弟。”在严冰语话还没说完前,顾清和已经先表明了立场,他现在是他的老板。
于是严冰语只能无奈应了声。
除了不知情的甄瑶,这样诡异的三人局面让严冰语觉得有一丝紧张和可笑。
“哥。”
严冰语一时没能明白眼前美艳的女人在叫自己,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都怪秦陌没说你要来,害得我一开始没有同你打招呼。”女人眨着眼睛似乎在乞求他的原谅。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你不是都叫我哥了么,我要是拘泥这些,可就没脸叫你一声弟媳罗。”严冰语十足的长者作风,笑得异常温柔。
“那就好!秦陌一直和我说着你,现在看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还真是巧,你居然是顾董公司的人啊。”甄瑶转向秦陌,“秦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弄得我们大家都这么吃惊。”
秦陌微笑着抱抱她,然后站直身体迎向顾清和,“没事先说是我的失礼,不过我也是回国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还请顾董包涵。”
“哪里话,现在知道了不是更惊喜!我心爱的助手是秦先生的亲人的话,我们两家公司以后合作业务什么的一定会更加方便了。”
顾清和说着相反的语言,明明是对手,却谈合作什么的,严冰语预感自己今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
“那就多多拜托顾董您照应我哥了,我们关系虽然亲,可是他的工作我从来不去过问,所以顾董您大可放心。”虽然是十分敏感的话题,却被这样不痛不痒地提出来。
顾清和了然一笑,拍拍严冰语的后背,“那么我们就此分开吧,我想甄小姐一定有很多话要和秦先生你说呢,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呵呵。”
背部瞬间僵直,严冰语黯然地点点头,“也是,你们好好安顿,有什么事情”
“周末吧,周末请哥到我们家去吃饭,让秦陌买菜,然后我下厨,好不好?”甄瑶笑得有如盛开的玫瑰,手指与秦陌的手指交缠在一起,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一定会扯个理由拒绝,可是现下居然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个“好”字。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索性就这样吧,严冰语只觉得脑子里很乱。
可是让他更乱的话下一秒钟就出现了。
“有一点”本来大方开朗的女人突然低下头呈现一丝小女子情态,“不知道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准备这个星期就拿结婚证了。”
“哦,刚才我问秦陌时他和我说过了。”
“呼。”甄瑶松了口气似的,“那么你不会责怪我们是奉子成婚的吧,虽然秦陌说你不会介意,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如果没有孩子的关系,也许就不会这么急了,可是”
她咬住嘴唇。
耳朵嗡嗡作响,严冰语差一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真的?那恭喜了!”顾清和在一旁插嘴,“甄小姐哦不,是秦太太的身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已经快3个月了,过一段时间就明显了。”毕竟是第一次做母亲,甄瑶显得不胜娇羞。
严冰语盯住秦陌,如果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许自己还可以笑着说不要开玩笑了,可是目前的情况是自己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哥,惊喜哦,怎么样?”秦陌一脸的笑容。
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可是严冰语压住了那种想法,对着秦陌的胸口捶了一拳,“好小子,居然瞒着我到现在!”
他头一次对秦陌说着这样亲密无间的话,就好像感情深厚的兄长。
“还不赶快带着甄瑶回去休息!”他轻轻地责备。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严冰语垂眼拉住了身边男人的手。
男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握住他的,只是问了一句:“你没有开车来吗?”
“啊,我是坐秦陌的车来的,所以”
“抱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得顾清和毫无感情地说了句“那就坐出租吧”,然后手上的热度脱离了自己。
上车时顾清和报了公司的地址,而严冰语报的则是住所的。他告诉对方:“你肯定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因为顾清和不置可否,所以他便让司机按照自己的说法来做。
这是唯一说过的话,此后一直没有开口,一来因为是在出租车上,严冰语担心就这样和他解释会让境况更加糟糕,二来他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和语言。
总算是等到房子的大门关上,严冰语夺过男人手中的行李,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也是在前不久他回国后才知道他的身份。”
顾清和静静立了一会儿,才夹杂着笑声道:“你们是兄弟,怎么能说什么关系也没有呢?”
“果然,你果然是生气了。可是就像你说过的,我们只是兄弟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
严冰语咽下一口唾沫,“是。”
顾清和转身,两手搭上他的肩膀,微笑道:“可我记得他一直很喜欢你,从前就是,我本来以为他会霸占着你一辈子呢,没想到你们倒戈得如此之快,一个有了老婆孩子,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着别人。”
原来,严冰语在心底叹口气,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啊,不相信自己的心意。
他的这份心意,可无半分虚假,所有所有,一切一切,全都是为了眼前男人所准备的。
“你要我怎样证明?把心掏出来这种话已经被前人说烂了,还有什么可以说呢,嗯?你要我怎样证明自己的心呢?”严冰语勾起嘴角露出疏离很久的自嘲式笑容,“还是说,你顾清和不自信,不自信我爱的是你吗?”
顾清和脸色立刻变了,那是一种阴鹜而压抑的表情,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如果你爱我,那么20年前就可以说出口,何必等到现在。我只是不相信时间而已。”
“罢了,你正应该相信时间,你要相信,过了20年我还可以站在你面前对你表达心意,这已经是上天对我们的垂怜了。”严冰语伸出手触摸到了自己的衣角,露出一种暧昧而诡异的笑容,“我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眼前,而不是相互猜忌。你和我都太贪心,明明都已经拥有对方了难道还不够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从他的手指上染上了诱惑的颜色,他一直保持那种笑容,就好像身处一场等待已久的盛宴。
顾清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渐渐变成□的男人,没有离开,也没有制止。
“你记不记得你结婚那天的事情?”严冰语突然斜起下巴,冷冷注视着顾清和。
那真的是20年前的事情了,将近8年不见,严冰语可以依稀识别出昔日哥哥的影子,然而那个人已经记不起自己了,确切的说,他是不认得他了。
那时的他凝着一双掩埋了怨恨的眼睛,扬着那张像极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脸,骄傲而冷漠的扫视着周围的人。他不明白事隔多年自己的母亲为何还要来碰这趟浑水,更加不可理喻的是,他们是一家四口一块儿来的。如果母亲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幸福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可,问题是,那两人并没有作出恩爱夫妻的模样,相反地比往常还要拘谨沉默。
年轻的新郎十分打眼,英俊挺拔,谈笑风声,早已脱了当初青涩叛逆的痕迹,与那个已经快50岁的男人并肩而立,真真是羡煞旁人的父子俩。
当时的严冰语幻想如果自己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效果呢?毕竟他们如此有父子相。
可惜的是,那两人根本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很轻易地摆脱了还处在活泼年纪紧随自己身后的小小秦陌,他偷偷拿了一杯酒躲到一旁的角落里喝起来,眼神四处游移,没有发现秦海生。
母亲是不管他的,可是秦海生不让他喝酒,他说男孩子虽然迟早也是要学会喝酒的,但是能晚一点儿学会就晚一点儿吧,因为自己的醉后行为简直要让人束手无策。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把秦海生的话当作圣旨,可是现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能喝上一杯简直犹如救命的仙露,只喝一杯就好,他这么告诉自己。
“你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严冰语依旧冷冷地问着眼神有些困惑的男人。
“我同你打招呼,然后我们喝了很长时间的酒。”男人如是说。
严冰语轻轻一笑,走上前去,展开四肢缠住男人,嘴唇擦上他些许粗糙的下巴。
“不,不止这些。”他喃喃地说,“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你怎么可以忘记。”
顾清和有些动容,他抱住怀中□的人,“我干了什么?”
“小语。”
严冰语惊惶失措地将酒杯跌落在地上,待到回头看时,却另有其人。
“我”
眼前的青年温文一笑,“刚刚还打过招呼的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吗?”
“哪有的事儿,我可是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青年似乎很开心,“真的?有好多年没见了吧,瞧瞧你都长这么大了。叫我一声来听听。”
最后一句还带着彼时的戏谑,严冰语想这个家伙其实也挺表里不一的嘛。
“那时我太傻了,现在可不会。”严冰语嘟哝一句。
青年撑着下巴,一脸兴味地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傻。可是都叫了那么多声了,也不多这一次。”
远处是意气风发的顾扬天,严冰语只觉得讽刺。
“根本就不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叫的。你不去陪你的新娘子,反而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还真是奇怪的人啊。”15岁的他已经会用尖酸的语气说话,虽然让他感到自我厌恶,可是能在该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一用,又觉得十分痛快。
顾清和的笑脸果然隐没了下去,他低头看了看,拾起那个酒杯,“躲在这里喝酒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可以尽情地喝。”
严冰语有些不愿,然而里面的酒宴更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他别扭地后退几步,却被顾清和拉住向前。
其实也并不是太远的地方,不过是酒店的露天观景台,此刻厅内觥筹交错,自然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光景。
离开半晌的顾清和带着几种不同的酒过来,就着清凉的晚风下酒,也有一种别样的情调。
紧绷了一天的背此刻也舒展开来,严冰语把不能喝的看上去很贵的洋酒挑到一旁,拿了自己能喝的酒慢慢饮起来。先前喝酒不过是为了消除心理的疲惫,现在倒好像是为了应景了。
“不喝这个吗?”顾清和挑挑眉。
“不了,那个我可不敢碰。”他露出可怕的表情,“我喝了那个就会醉到跳脱衣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