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没有出现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别人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想法。是习惯了踩人在脚下的原因吗?所以默认那些好都只是出于自己比较过人的能力。就包括你救我的那次,也一直自恋的觉得,是因为人格魅力?”
说到这里,陆杭夸张的笑了几声,孟子轩手上的力气却忽地失去,于顷刻间成为一个外强中干的躯壳,陆杭依然在继续。
“感谢你救了当年的我,才让如今的我有机会认清自己。不染到死的那一天,会遗憾吧?也谢你,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你替我陪在她身边。”
彼时,孟子轩如梦初醒,他迅速站起身强逼自己镇定,暗暗呼吸吐纳一番,脸上又是和颜悦色满不在乎的寻常表情。
“不是替。记得。不是。”
语毕,上前方地面拿起外套,昂首阔步离开。
陆杭陪着陆尔尔飞瑞士的第二天,在风里几乎是赤脚跑了一趟医院的周可乐生了一场病。之前车祸的旧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却总是隐隐绰绰地疼,现下加上高烧,周可乐浑身更是火烧一样难受。在这期间,孟子轩连着几次打她的电话都不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便发现她脸上乃至胳膊都烙铁般通红。
同一时刻,陆尔尔成功抵达瑞士接受治疗,周可乐在t市也是人事不省。
这样也算同甘共苦了吧?迷迷糊糊中,周可乐想。
住院的时候宋嘉木和天一倒来了,三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之前陆尔尔出车祸,顾南方是知情的,但鉴于周可乐没大事,他并没有选择告知让她瞎着急。
四四方方的白色房间里,天一正闲庭信步地在病房里绕圈圈,在确定没有丝毫陆杭的影踪后,他优雅的一个转身,盯着病床上正小心翼翼喝粥的周姑娘,老生常谈道:“别害怕,我不会怪你什么都瞒着我的,你没错,是我不够关心你超级脂肪兑换系统。”
周可乐就怕天一这样说话,因为她骂你,证明你还有被骂的价值不至于无药可救,但如果她连骂你都懒得了,那所以给周可乐一个激动的,差点儿就要从床上翻身跳起来,孟子轩见势不对,已经抢先一步伸手将她重新按下去。
“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是我的错!”
天一才不管真的在生闷气的宋嘉木,她纹丝不动却眼观八方地注意到,孟子轩对周可乐做的所有细心事。
心下狐疑的天一保持着气质,怡怡然往凳子上一坐,轻飘飘地再次开口。
“哦?既然那么勇于认错那就算你的错好了。乖,有错就要认,挨打就立正,好么?”
说着,她扬起手朝周可乐的背部招呼过去。
果不其然,胳膊在半空中被孟子轩顺利截下,天一心里的猜想顿时一锤定音。
一男一女,四目相对。
孟子轩盯着天一,原先还严肃着,下一秒却露出他惯有的妖孽笑容:“她就是别人给什么台阶都上的人,你们这做朋友的还不了解么?”
隔着外套,天一都恍然感受到被他捏在手里的灼人温度。怔愣只有半刻,她强逼自己镇定,开始拨乱反正。
“我们之间的玩笑就是这样,什么时候该给她递什么台阶,我当然比您更清楚。”
病房莫名就冷了好几分。
根本不知道这里已经刀光剑影了几番的周可乐,一听天一是开玩笑,立马松了一口气:“呜呜呜你不是真的生气就好。”
宋嘉木在整个过程里充当的角色是当雕塑。她以为她当雕塑,坚持一句话不说的原则,周可乐就能意识到其实她才是真生气,但是她完全被忽略了在意识到自己彻底被忽略的宋嘉木不高兴了,她不高兴就要罪魁祸首周可乐也陪着她一起不高兴,所以她终于朝天一怒了努嘴道。
“你不是有事情要通知吗?”
天一被提醒赶紧三魂六魄都归位,淡定如初地对着周可乐说:“对,那什么,我要回英国了,一年半载应该不会再回来。”
周可乐果然膛目结舌:“为什么啊?”
天一耸肩:“没办法,似乎和英国有割不掉的缘分?无双这边该搞定的我差不多都搞定,他们在伦敦开了一家分公司,调我过去主管。虽然最终听命还是总部,但天高皇帝远,你懂的,我不能再丢掉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机会。”
周可乐不懂,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那么丝丝半点的不高兴,反而,她!异!常!高!兴!
整个房间里只听见周可乐一个人上扬的声调。
“太好了!我也要去英国呢!”
结果是,宋嘉木和天一,被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到。
从自己提出去英国的时候,身边这个男人就一副抑扬顿挫的笑意,让天一浑身不舒服,直到她亲耳听见周可乐说:“我和她约好了,还有我爸妈,会去英国住一段时间。”
对于为什么和孟子轩双宿双飞这件事,天一头次觉得她搞不懂周可乐了。沉默半会儿,宋嘉木小声问出。
“这样看来那婚礼,势在必行?”
正文 64chapter63。
在周可乐因为宋嘉木的问话而黯然神伤的头分钟里;宋嘉木已经被天一拎了出去,用她以往对周可乐的方式,可这一次,连周可乐都没有心情拯救她。
留下来的孟子轩维持着二人在现场的处变不惊,他将左手上还端着的流食轻轻往床头一放,接着若无其事地将床架降下;替周可乐掖了掖被子,状似体贴地说:“好好睡吧。”
那语气平常得仿佛在说你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了。
周可乐把鼻子和嘴都悟在被子里;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声音低低地问头顶上方的人:“你也知道婚礼是在最近?那到底什么时候啊?”
常年万花丛中过的孟二少,和对方谈分开时也被质问过数不清多少次;甚至面临的都是比现在更激烈的方式,可他从来在面对这么好答的问题时,难以启齿。孟子轩似乎在考虑些什么因素,考虑着该不该说,以及说出来的可行性,还有后果,所以逼得他半弯着的身子,都僵硬了许久。
没有得到回答的周可乐此时看起来有些任性,她把杯子推开了一点儿,表情闷闷,却不难看出几丝忤逆。
“时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病者为大,尤其拿生病有恃无恐地威胁在意自己的人,效果更大。周可乐不明白孟子轩对她的喜欢是多还是少,或者说,她也不在意多还是少,她只是想在此刻用一用这样的“特权”。为了得到她在意的消息。
因为没有见过她任性的样子,所以起初她掀掉被子的举动,成功让孟子轩发愣。他伸出手再去掖好,得到一个快而迅猛的掀翻动作。孟子轩嘴唇翕动,顿时有些意气用事,和盘托出。
“去英国那天。”
之前在丽江的时候,已经得知陆杭的婚礼要提前,但没有具体时间,所以周可乐的心理准备明显做得不够足,但是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镇定。
重新捂住鼻子和嘴的周可乐翻了一个身,背对孟子轩:“那很好呀,连祝福都省下了不然,我还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去参加婚礼什么的。去不了,就好。”
她太明显的欲盖弥彰,让孟子轩顿感燥郁。
没多久,周可乐听见背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她用力的咬着被子,窗外的景致瞬间被揉在一起,分辨不出具体超级聚宝瓶。
陆杭在婚礼的前三天才马不停蹄赶回来,陆尔尔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那边能做到也只是细微,最终答案和那老医生是一样,解决办法是等待合适的心脏源。陆杭心事重重,根本不是一个马上要完成人生大事的状态,而奇怪的是,梨和夏也没有半点即将为□的催促,这一场婚礼的前夕,已经处处透着怪异。但婚礼的造势,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婚礼一反常态地不是在陆地举行,而是海上。从陆家在t市的港口出发,但据说是为了躲避闲杂人等,所以真正的路线并没有透露,甚至连船上都装置了信号频比设备,以免被反追踪。踩着最后的上船时间点,陆海国才姗姗来迟,他一身正统的中山装慢悠悠走在中间,前后跟着四五个人,孟兰在旁边时不时地搭句话。看见陆杭,她迎上来,到时真有三分高兴的亲切,拍着陆杭的手说:“看样子子轩是来不了,说要陪那个姑娘去英国走一趟,诶,就是上次照片上那个,让我将祝福带到。理解一下,他也老大不小了,时间刚好撞上”
孟兰说什么陆杭都点头,对孟子轩带周可乐离开这件事情毫不惊讶,仿佛一早就知情,甚至开口让孟兰别放在心上,眉目间在新婚这天少了些许戾气,也不知是真的少了,还是故做样子。
上午十一点,船正式驶离港口。因为提前侦测了天气,所以这日子阳光和气候都甚好,海风的冷意被削减了大半。
陆杭站在船头,与梨和森交头接耳说话,最终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香槟一干二尽。半刻,他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头顶漫无边际的天空,耳边不停有透亮的声音,穿越时光和人潮来到耳边嚣张环绕。
“海豚想给天使一个吻,可是天使的家住得那么高”
“闭嘴。”
“很好听啊!”
要离开的头一天晚上,孟子轩已经招人把周可乐的行李都收拾完毕,他看得上眼的几乎都没有,所以除了几件必需的衣裳,他什么也没有要。
今天的阵仗也不像是孟子轩的作风,他一向独来独往,可是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周可乐除了浑身都被裹成一团粽子,车窗也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丁点风过的机会,车辆前后还跟着一行人。见此,周可乐不停的吞咽唾沫,她试图和孟子轩搭话,好像不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会立马改变主意。
“诶,英国好玩吗?”
“现在冷吗?”
“我爸妈什么时候过来呢?”
诸如此类。
路程行驶到一半多的时候,她忽然灵光一闪,不顾孟子轩诧异的眼光爬到后座去,翻找起自己的小箱子,来回好几遍,在确定有什么东西遗忘后,她仿佛找到了在这城市多停留一会儿的理由,赶紧让孟子轩停车,调头,打道回府。
“有很贵重的东西忘记拿了,真的很贵重!”
是私人飞机,所以不在乎时间,而且看周可乐这么激动大概是真的很重要,孟子轩想了想,最终顺了她的意。
事实那个东西对周可乐来说的确算得上贵重。是二十年前,她被陆杭推倒受伤住院以后,陆海潮亲自来医院看她的那次,送的以作补偿的项链。那应该算周可乐拥有最昂贵的东西,但她从来没有在什么场合带过,太夸张了。
风风火火回到小公寓,周可乐直冲卧室趴下床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个被她藏得特别深的珠宝盒子找到。上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她憨头憨脑地一吹,顿时灰尘四溅,大多都飘进了她的嘴巴和眼睛世家。
此时孟子轩正站在公寓门口等,百无聊赖的时候,被他关了静音的电话屏幕忽然亮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第一件事不是按接听键,反而探头,朝屋里的周可乐喊话。
“好了么?”
语出,便见周可乐从卧室里一阵风地冲向洗浴室,叫着:“等等!灰尘迷眼睛了!”
见此,孟子轩心里一默,随即转身,轻手轻脚地上了半层楼,转而换了副模样严肃的接起电话。
其实,在整个过程里,孟子轩算对了所有的事情,但他唯独算错了一件,那就是周可乐的洗漱时间。按照他以前接触的女人来说,洗脸二字意味着卸妆,再重新化妆,多则一小时,少则半小时,可是对周可乐来说,她嘴里的洗脸,就只是用水冲洗,用毛巾擦干,接着抹个强生润肤霜,三个步骤,五分钟。所以,在周可乐捏着珠宝盒子踏出门来的那一刻,一切局面,仿佛已经注定被这看似微小的细节扭转。
“如果临时变卦,就b计划。”
孟子轩挂掉手机,转头,猛地看见不远处的人,男子的眼皮连着跳了好几下。不知怎么,他突然就失了言语,只能任周可乐的视线与自己长兵相接,互相打量着对方。
好半晌,孟子轩八风不动地笑了笑,开口问:“准备好了?”
而这一次,周可乐没有一如既往地回答。
她脑子里莫名想起很早之前的那场意外,好像也是无意中听见孟子轩的电话,所以她鬼使神差地跑去了陆宅,挡在了陆杭面前。后来得知自己误会以后,周可乐一度感激过孟子轩,是他亲手将她送到了陆杭身边。但现在细想来,总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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